9.我們被算計了
五個小時了,他們在門口守了五個小時了! 臨近午夜,宴會到了散場的時候,站在門口的保鏢看了看手表,最開始還能隔著房門聽見一些細微的呻吟聲,后面就聽不見了。 可就算是這樣,他們老板也沒有一點兒出來的意思! 保鏢猶豫著要不要敲門催一下,畢竟陳董已經(jīng)給他們打了好幾個催促電話。 徐泠洋在房間里穿好衣服,重新?lián)Q上一副冷漠嚴肅的表情,激情熱烈的樣子全然不見,仿佛換了個人一樣。 他優(yōu)雅地扣好鉆石袖扣,冷眸掃了一眼床上昏睡的人,隨手拉過一張被子遮住凌亂不堪的身體。 沒再多看一眼,徐泠洋轉身打開房門。 一道冷風從面門襲來,握緊成拳的手距離他鼻尖就叁厘米遠。 徐泠洋眼睛都沒眨,無語地望著面前的保鏢。 保鏢倒吸一口涼氣,瞬間收回手,謙卑地說:“陳董請您回到宴會上,客人快離席了?!?/br> “嗯?!毙煦鲅蟮瓚艘宦?,走出房間將門帶上,風吹起垂在額前的發(fā)絲,沒系領帶的襯衫敞開兩顆扣子,欲望散盡后的慵懶倦怠氣質,令人沉醉。 門關上的那一刻,一股不言而喻的味道撲面而來,保鏢身為男人,當然明白那是什么味兒,他咽了下口水,心中止不住地對他老板豎大拇指。 “找人守著,別讓任何人靠近這里,一直守到里面那個人醒,等他醒了之后派飛機送他回國?!毙煦鲅笠贿呁鐣d走,一邊囑咐。 翌日下午,英國的濃霧被陽光驅散,查茨沃斯莊園沐浴在陽光下,安寧祥和,猶如童話中的城堡。 厚重的古典窗簾透過一縷陽光,酒紅色床單上的手指動了一下,修長的睫毛也跟著抖了兩下,才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不是刺眼的陽光,也不是無盡的黑暗,只有床前的一盞小燈散發(fā)出的昏黃燈光。 房間的天花板上的油畫十分精美,可林煜卻沒有欣賞的趣致,他現(xiàn)在滿心滿眼都是昨晚的一切。 瘋狂炙熱的同時又帶著數(shù)不盡的心寒,像飛蛾撲火一般,理智告訴他不該這么做,心理也在排斥,可還是抵擋不住身體欲望的渴求。 還是說,被道德觀念束縛起的欲望本就無解。 手撐在床上緩緩坐起,林煜已經(jīng)很小心了,可身上的重量全部累積到腰腿時,他還是疼得抽了一口氣,被索取過度的身子虛軟無力,每個關節(jié)都酸脹不已。 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恢復一點力氣,他勉強從床上爬起來,房間里沒有衛(wèi)生間,他只能潦草地把自己處理干凈,將衣服一件件穿好。 走到窗前將窗簾拉開,整個后花園映入眼簾,蕭瑟的秋季將部分葉子染成黃色,生命在他眼前凋謝,莊園里忙碌的人正在打掃訂婚典禮上的彩帶和氣球。 心中長嘆一口氣,無力感涌上心頭,林煜無心感嘆人走茶涼。 昨天晚上走廊的那一幕估計被狗仔拍下來了,他要趕緊去處理這件事。 他推門出去,迎面撞上一個保鏢,那人對他鞠了個躬說:“徐董吩咐,您醒了之后直接送您回國,現(xiàn)在私人飛機已經(jīng)在倫敦機場等候了,請您動身?!?/br> “不行,我還有一些事沒做?!币婚_口,林煜愣住了,他嗓音嘶啞,這句話一說完,喉嚨都開始刺痛。 保鏢面容凝重,語氣變得強硬:“徐董交代,若您不肯,可以施行強制措施,跟您一起來英國的任小少爺也會被遣返回國,您不必擔心他?!?/br> “我要見徐董?!绷朱蠎械酶麖U話。 “徐董已經(jīng)回澳洲了,若您還在這里,只怕會尷尬?!?/br> “什么意思?” “國內(nèi)新聞已經(jīng)傳開了,所以特別勸您一句,趕緊回國?!北gS善心地勸告。 林煜心一沉,瞬間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他毫不猶豫地跟著保鏢上車,趕往倫敦機場。 在路上,林煜拿出手機,沒怎么在國際上看見他的新聞,可還是有些風吹草動,根據(jù)現(xiàn)在的網(wǎng)絡傳播速度,這些風吹草動很快就會燃起燎原大火,徹底燒起來只在咫尺之間。 剛上飛機,還沒來得及看國內(nèi)新聞,飛機就起飛了。 國內(nèi)不用想,肯定全知道了。 昨天晚上可是徐泠洋的訂婚宴,出了這種花邊新聞,他就不怕影響到自己的婚姻嗎?沒有將新聞的熱度壓制下去也就罷了,率先公布這場花邊新聞的,居然是國內(nèi)。 “我只有一個條件?!?/br> “說?!?/br> “我跟你的事,不能傳出去?!?/br> “可以?!?/br> 叁年前,徐泠洋爽快答應他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太可笑了,太可笑了,林煜坐在椅子上,腦仁脹痛,他揉了揉太陽xue,眉心緊鎖。 英國飛往國內(nèi)的時長高達十叁個小時,飛機落地的時候差不多就是清晨了,林煜又困又累,在飛機上隨便吃了個飯,就睡覺了。 飛機抵達深圳后,陽光逐漸從地平線外升起,林煜拿出手機,關于他和徐泠洋的新聞鋪天蓋地,占據(jù)各大版面頭條,各種標題寫得五花八門,上面還附帶著十幾張高清接吻圖。 那像素,不知道的還以為拍電影呢! 其實徐泠洋的花邊新聞從來都不少,但遠沒有今天這么勁爆,畢竟這可是訂婚當夜出軌,多震撼吶,而林煜,身為這場花邊新聞的主人公,竟然在最后一刻才吃到自己的瓜。 指尖翻過這些新聞,林煜終于看到了他想看的。 已經(jīng)有人扒出他的個人信息了…… 林煜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一堆未接來電,心煩得不行。 好在現(xiàn)在還是凌晨,沒人給他打電話,他匆匆忙忙趕回家。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身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吻痕,水流過肌膚就會激起陣陣刺痛,更別提腰腹了。 林煜咬著后槽牙洗完澡,換了一身兒干凈舒適的衣服。 到了上班的時間,電話一個接一個地響起。 林煜只回了舒雯的電話,他泡了杯咖啡,聽著舒雯給他匯報工作,從新聞在國內(nèi)炸開的那一刻,國外的媒體也尋到風聲開始往外散布消息,但國外的熱度被控制的很好,國內(nèi)的熱度就完全控制不住了。 而徐泠洋的未婚妻卡佩小姐,在得知這個新聞之后,悲痛欲絕…… 林煜淡淡地喝了一口咖啡,苦澀的味道蔓延進心口,“還有呢?” “林總,公司在這場輿論里……受到了很大的傷害,卡佩家族也運用國內(nèi)人脈在打壓我們,我們現(xiàn)在……股票大跌……”舒雯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就這?”林煜垂著眼眸淡道。 “?。俊笔骣@訝一聲,難道這些不夠嚴重嗎?股票跳崖很有可能導致資金供應不足,資金鏈斷裂,甚至這些輿論會影響公司后續(xù)發(fā)展,嚴重的可能會倒閉。 林煜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你馬上整理一下公司的財務報表,還有我們手中各大企業(yè)的賬目,讓財務審計一下,我馬上去公司。” “好的。”舒雯的聲音有些激動,林煜這么做,肯定是準備反擊。 林煜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空,都這么久了,怎么天還不晴呢? 天有點冷了,林煜出門前穿了件風衣,甚至戴了一條有些不合時宜的圍巾,好在公司離家不遠幾分鐘就到了,他騎著電動車趕到公司。 路過辦公區(qū),還能聽見員工討論他的聲音。 不過這些聲音對林煜而言,已經(jīng)形成不了任何傷害,或者說已經(jīng)麻木了,他這輩子上過叁次新聞,全都是因為徐泠洋。 舒雯正焦頭爛額地在各大部門里忙活,大有一種備戰(zhàn)的架勢,看見林煜后,整個人十分激動,那欲言又止,小臉憋紅的樣子仿佛在說:老板,放心,你身后有我們。 林煜心里嘆了一口氣,他恐怕要讓舒雯失望了。 進辦公室后,林煜坐在沙發(fā)里聽著舒雯細數(shù)公司現(xiàn)有資產(chǎn),空氣不流通的房間有些熱,為了遮住吻痕,他卻不能把圍巾摘下來,只能走到窗邊,打開一條縫,站在那兒吹風。 聽舒雯匯報完,林煜目視前方,問道:“我們手里沒有爛賬,也沒有法律糾紛吧?” 舒雯拿著文件的手垂下,她嚴肅鄭重地說:“從林總創(chuàng)立尚川至今,我們從未發(fā)生過一起法律糾紛,也沒有貨款不到位的情況,更沒有任何賬目錯誤,我們手中的東西若是歸攏在一起,說不定能渡過這一次的……” “那就擬定協(xié)議,準備被收購吧?!绷朱洗驍嗨?。 美眸中的光似熄滅的火焰,逐漸黯淡,舒雯呆滯了老半天,才開口:“是被卡佩家的公司收購嗎?” “是JC?!?/br> 舒雯仍舊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她知道,被JC收購也比卡佩家的公司收購要更好,可是,他們現(xiàn)在不是到絕境了,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林總,您不再考慮考慮嗎?”這是舒雯第一次懷疑林煜做出的決定。 她眼底的蒼涼看得林煜心里不舒服,他轉過頭,說:“沒必要,我創(chuàng)立尚川的那一刻,就在等今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以這種方式到來。” “我們不是不能拼一把,只是時間一旦拉長,損耗就會更大,不如快刀斬亂麻?!绷朱险f完,忽然轉頭對舒雯說:“很抱歉,這次我讓你失望了?!?/br> 舒雯故作輕松地用文件拍了拍大腿,白嫩的臉上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她搖了搖頭,說:“林總,我跟在您身邊五六年了,從一個接線小妹做起,跟著您白手起家走到現(xiàn)在,從您身上學到的東西讓我成為了更好的自己,我也在您的庇護下慢慢成長,一步步走到您身邊,不斷完善自我……” 林煜透過她的眼眸,看到了一片海,一個寧靜的世界,一個倒映出的澄澈的自己,“我只是給你提供了一個機會,能走到什么程度,全都是你自己的努力?!?/br> 舒雯又搖了搖頭,“不是,若不是您,我也沒有堅持下去的動力,恐怕說出來您不相信,在我心里,您就像月亮,在黑暗中指引我的月亮,我希望沐浴在月光下,跟著您的腳步一路前行,但我從不妄想將您摘下來。” 她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大大方方地吐露著自己的感情。 這種告白讓對方?jīng)]有任何心理壓力,林煜也笑道:“有你喜歡,是我的榮幸。” 舒雯對他微微欠身,說:“所以我尊重和支持您的每一個決定。” 林煜欣慰地點點頭,“那就去準備被收購的文件和資料,我把JC董事長秘書的電話給你,你打電話跟他聯(lián)系,如果徐泠洋在澳洲,你就訂一張去澳洲的機票,”他沉聲叮囑,“切記,一定要見到徐泠洋本人……” “哥!” 林煜話還沒說完,任池洵就闖了進來,一張精致的臉被憤怒占據(jù),臉頰都有些紅。 林煜對舒雯仰了仰下巴,“去吧?!?/br> “等等,”舒雯還沒走兩步,就被任池洵一把抓住手腕,他看向一臉漠然的林煜,瞳中溢滿悲傷:“煜哥,你為什么要讓雯雯去見徐泠洋?” 舒雯見林煜閉口不言,她只好將任池洵的手掰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林煜無奈地坐回沙發(fā)上,將脖子上的圍巾取下。 脖頸上刺目驚心的吻痕裸露在空氣中的那一刻,任池洵仿佛聽見自己的心臟如玻璃般碎掉了,一塊一塊墜落在地,拼都拼不起來。 他走向林煜,在他面前蹲下身,手指顫抖地伸向林煜的臉,卻在即將觸碰到的那一刻,他的手僵在半空,狹長的狐貍眼中蒙上一層水霧,卻變得更加魅惑了。 “所以說,那場訂婚宴,確實是鴻門宴,這些日子,公司面臨的問題也都是有預謀的,”任池洵喉口哽咽,“哥,我們被人算計了,是嗎?” 林煜眼神呆滯,如古井般死寂。 “啪啪——” 兩道清脆的耳光聲在空蕩的辦公室響起,等林煜反應過來去奪任池洵的手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白皙的臉赫然紅了一大塊兒,柔軟的發(fā)絲遮住雙眼,一道眼淚從鼻尖滑落,他的下顎線不停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