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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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忙說:“孫經(jīng)理,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孫代表肅聲道:“這怎么能行呢?你可是我的好兄弟,我得送你回去。甭理她們,這兩丫頭賊壞賊壞的,怕不是皮rou難受得緊,只怕是皮包難受得緊。”然后又轉頭對兩位小姐浪笑道:“你們這兩位狐貍精,不動點腦子想著怎么把你孫哥的包皮護理好,一天到晚就盯著你孫哥的皮包不放,算是怕你們了,放心吧,你孫哥什么人,一分也少不了你們的!” 兩位小姐馬上就喜逐顏開了,各自發(fā)出一聲嬌嗔的歡呼,嬉笑道:“我就說嘛,這孫哥是什么做的,怎會糊弄姐妹們呢?下次早點來啊,別讓姐妹們等急了,還有李哥,這么著急走,可惜了一場好滋味,回去惦記著點啊,還給你留著!” 這兩小姐打情罵俏可真有一手,弄得我臉紅耳燥心頭癢癢,生怕自己堅持不住,主動投懷送抱,于是嘴里邊呵呵傻笑著邊起身就往外走。 孫代表一手抱過來一個美女左右頭一甩各狠狠親一口,然后吧嗒著嘴巴yin笑道:“夠香甜,等著孫哥李哥下次再來吃你們,回去好好練功夫哦!” 然后將浪笑做一團的兩位美女甩在身后,起身隨我而去,這個孫代表,為了巴結我,竟然可以連美女在懷都暫且拋卻,可見其在我身上費了多少心勁。只是不知道我以后能否報答他這番仰慕之恩了,我心里惶惶然的。 經(jīng)過一層服務臺的時候,孫代表走過去說了兩句,然后就志得意滿地走回來,和我并肩走出這片春光燦爛的地方。 在路上,孫代表涎笑著對我說:“嫂子一定是個大美人吧,要不這么漂亮的小姐你都可以放過!” 我腦子里下意識地就想起商詩,嘴里也就恬不知恥地夢囈道:“恩,還可以吧!” 上了車以后,孫代表砸吧著嘴巴說:“李兄和嫂子住的小區(qū)一定很高檔吧?” 我說:“往醫(yī)院開就行了!” 孫代表愣了愣道:“原來李兄還住在醫(yī)院啊,不過你們那個醫(yī)院里頭好象沒什么象樣的住房吧?” 我淡淡笑道:“暫時先在那里湊合住著,我們這些吃官飯的哪象孫經(jīng)理你這樣吃人飯的,我們沒人氣啊,到哪去找容身之所,就在醫(yī)院沾點尸氣對付著過吧!” 孫代表尷尬笑一聲,道:“看李兄說的,我們這樣的還不都得靠你賞口飯吃,只要李兄愿意給兄弟們一條活路,今后做牛做馬、隨你驅譴,要怎么樣,還不由著你來?” 我心口一陣隱隱做疼,是啊,我是很想日子能由著我來,可是我做得到嗎?我需要付出什么才能換取呢?似乎也不用什么代價,只要我點點頭就行,可是我這個頭點得下去嗎?而且我不明白的是,為什么我辛辛苦苦學醫(yī)十幾年,又注定會辛辛苦苦工作一輩子,到頭來我的好日子反而要靠一個從來沒學過醫(yī)的人來給予,這是哪門子道理?再說,我對生活的要求并不高,我只要有幾十平方米空間不讓我覺得太憋屈,我只要有一個差不多的女人不讓我憋得太難受,我就心滿意足了,可是這些東西到底被誰輕易從我身上就剝奪走了呢? 當車開進醫(yī)院,我指引著孫代表往太平間方向開的時候,孫代表臉上的疑惑越來越重,他是我們醫(yī)院的老代表了,對我們醫(yī)院的布局比較清楚,應該知道這個方向只有一座太平間,最后當車在我的指引下停靠在太平間小院那扇班駁大鐵門外的那條林間小路上時,孫代表的臉上已經(jīng)開始泛上疑云慘霧了。 我對他說了聲“謝謝”,就要開門下車。 孫代表顫聲道:“你是要去太平間辦點事嗎?” 我淡然一笑道:“不是,我就住在太平間!” 孫代表還不死心,又說:“難道你還兼職做太平間的尸體管理員嗎?” 我凄然一笑道:“不是,那些尸體都是我的舍友!” 我看著孫代表的臉明顯就變得煞白,我不禁苦笑道:“孫經(jīng)理,我可以下去了嗎?” 孫代表惶恐地點了點頭,剛才一路的嬉皮笑臉在太平間陰尸的震懾下蕩然無存,我咧嘴笑了一下,然后一臉平靜地開門下了車,站在太平間的院門處,我感覺到身后的車還在沉醉,然后我邁步走上通往太平間的斜坡時,還不忘回頭,朝著小車里發(fā)愣的孫代表很有誠意地揮手致意。直到我打開太平間的木門,吱呀一聲推開的時候,我才聽聞上邊有汽車馬達轟鳴的聲音,接著是“嗚”的一聲,似乎是絕塵而去的聲音。 第83章 我可憐鄉(xiāng)親的尸體不翼而飛! 我現(xiàn)在還在想,如果那時不是有陰森恐怖的太平間無意間幫我阻擋了孫代表的好意,我現(xiàn)在會不會也是曾勇那樣的下場?因為我真地很難相信自己在只能夜夜住太平間的窘境下還有能力拒絕孫代表的好意!盡管我是一個意志多么堅定、正義感多么濃烈的人! 總之,那一夜之后,沒見孫代表再來找我,其實我心頭還隱約有點盼望他的意思的,所以很遺憾,那么漂亮的小姐我也沒機會享用了! 我將太平間的木門又吱呀一聲關上,將剛才還在春風拂面、意興闌珊的人世風光又暫時隔絕在了陽間。 我還有點醉意未消的感覺,微微搖晃著身子邁步走向潘天高的尸棺,我剛才對孫代表說家里還有點事,還真不是糊弄他的,我還真就急著看看潘天高那樣的貴人和我那位可憐的鄉(xiāng)親睡在同一方天地里,會不會發(fā)生爭斗。如果潘天高要持強凌弱,我決計饒不了他!雖然不至于鞭尸,但是我也要為我的可憐鄉(xiāng)親多爭取點地盤,只給潘天高龐大的肥軀分配一塊巴掌大的地方睡覺,讓他也體會一下人類沒有地方睡覺的滋味有多么難受! 可能喝酒使小腿腓腸肌里積聚的乳酸太多的緣故,我費了好半天勁才爬上潘天高的尸棺,坐穩(wěn)了,身體還在微微打顫,然后我定了定心神,揉了揉眼睛,以便能看仔細了,看潘天高是不是擠占了我鄉(xiāng)親的地方,如果被我發(fā)現(xiàn)他不老實,不按照我上午給他倆安排的布局睡覺,哪怕只是動了絲毫,我也會借題發(fā)揮,大發(fā)雷霆的,看樣子,我實在是處心積慮想要抓住潘天高偷jian?;陌驯员愫煤谜D他一番,我都不知道自己一向良善的心態(tài)怎么會突然變得如此促狹,這個潘天高啊,可能真是將我逼急了!我不得不苦苦一笑。 我凝聚心思,俯身低頭往下一看,這一看,我立馬傻眼了,巨驚之下,我又差點一頭跌入棺材,我晃了好幾下才穩(wěn)住身形,我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眼睛看花了,畢竟喝酒了嘛!于是我還拿手背使勁揉了揉眼睛,再次看下去,這下我就不止傻眼了,我身體都僵了,真是沒錯啊,我那鄉(xiāng)親到哪去了?這個潘天高可不僅僅是擠占我可憐鄉(xiāng)親地盤這么惡劣了,我整個鄉(xiāng)親的尸體都被他整沒了?這是不是也欺人太盛了,生前被你整得沒地方住,死后跟你躺一下又怎么啦?至于將人尸體都攆跑嗎?我被眼前的情形驚得精神混亂,所以開始顛三倒四地亂想。 最后,等我理智逐漸恢復,變得冷靜的時候,我就開始正常分析眼前所看到的巨變。我的鄉(xiāng)親的尸體怎么會不翼而飛?我當然不會真地認為是潘天高惱羞成怒把他扔出去的,一定是有人動過他的尸體。于是我開始回憶上午將他放進來時的場景,那時兩個太平間工作人員對我的行為是表示出了震驚的,我讓他們別去跟老張頭說,但依據(jù)他們當時的驚訝表情,隨后很難保證他們不會去告訴老張頭,就算不是告發(fā),就是幾個工作人員坐一起閑聊嘮嗑,講自己見聞過的古今中外的稀奇事,也可能會說出來。 這么一想,我就明白了,順理成章的事情嘛,老張頭是得到過上頭指示的,要給潘天高的尸體特別優(yōu)待,安置個好地方,現(xiàn)在聽說我將一個盲流的尸體隨便就放到潘天高的尸棺里和他擠一起,那還不急了,不來找我拼命已經(jīng)算是便宜我了。想至此,我也就心思洞明了,我就開始想,老張頭會把我鄉(xiāng)親的尸體放到哪里去呢?略一琢磨,我就想起了一個最有可能的去處。就是那晚我在太平間里尋找美女尸體時也是在這一排發(fā)現(xiàn)的那棟棺材里的尸體縫隙。 意念至此,我再不猶豫,一個飛躍,從棺沿上跳將下來,急沖沖跑到那棟棺材處,一把將一側的壁柜門扯開,擠做一團的一堆尸體瞬間映入我的眼簾,果不其然,那條尸體縫隙已經(jīng)被堵塞住了,不過他不象其他尸體都是腦袋朝外,他是腳丫子沖著我,這樣我就還不能確信他是不是我鄉(xiāng)親,于是我就拉著他的腳丫子往外拽,可是我卻發(fā)現(xiàn)不能拽動絲毫,略一想,就明白了,他是具尸體,身上沒有任何抵抗冰寒的熱量,被塞進來之后,很快就被冰塊封住了。 我不得已,跑到墻壁上將這具冰棺的電斷掉,再跑過來守著他慢慢化解,這一化解不得了,尸棺里可能是千年冰封、萬年雪飄、尸棺內(nèi)外、唯余茫茫,直等得我頭昏眼花眼皮直打架,也不見絲毫動靜,我為了防止自己睡過去,每十分鐘就去拽一次尸體,直到最后好象等了千年之久,棺材里才開始往外絲絲冒蒸汽,我抓住腳丫子拽了拽,果然能拽動了,于是我猛一使勁,可能由于斷電融冰使得這個尸體團的結構松動,另外一具尸體的腦袋跟著往外滑出來一截,因為他臉上的冰融了,臉色就不再是那種慘白的死灰色,而是有點生動,乍一看,我迷瞪之中感覺他的眼皮好象還眨了一下,嚇我一大跳,再仔細看,還好,是死氣沉沉的,哎,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看來我還真是難以做到心靜如水,總是不自覺地就開始幻想幻視幻聽。 第84章 產(chǎn)生了強行約見商詩的想法 我趕忙用手掌抵住他的腦袋,使出吃奶的力氣又將他重新推了回去。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將那具頭里腳外的尸體抽了出來,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我那可憐鄉(xiāng)親。這下我吃了定心丸了,心里直埋怨老張頭,干嘛那么怕潘天高,他已經(jīng)死了還要去助長他魚rou百姓、欺壓鄉(xiāng)民的囂張氣焰,真是沒有天理了!再說,你要塞進來也好好塞呀,干嘛塞成一個這樣別扭的姿勢,這鄉(xiāng)親生前就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死后你還讓他永遠見不到光明,也太殘忍了吧。 我抱著我鄉(xiāng)親干瘦的尸體,心里憐惜之情云涌而至,我輕嘆一聲,將冰柜門再次關上,將我鄉(xiāng)親倚在冰棺上,去墻壁上把電重新合上,然后再回來抱著我鄉(xiāng)親,步履沉重地來到潘天高的尸棺旁,這下沒有人幫我了,沒有辦法,我只能冒犯我鄉(xiāng)親了,我將他高舉過頭,夠著潘天高尸棺的上沿了,然后用力往里邊一送,我鄉(xiāng)親就滾落了下去。然后我聽到啪的一聲,我鄉(xiāng)親就著著實實壓制住了潘天高。 完成了這些工作后,我已經(jīng)筋疲力盡了,也懶得再爬上去調整他們兩個睡覺的位置了,反正是我鄉(xiāng)親趴在上邊,受委屈的只能是潘天高,讓他也嘗嘗被勞動人民壓在頭頂?shù)淖涛妒鞘裁礃幼拥囊埠茫∥覍嵲谑怯悬c困乏了,本來想就地躺在地鋪上睡一會,結果一抬頭發(fā)現(xiàn)木門縫隙里又已經(jīng)有天光射入了,掏出手機一看時間,他娘的,又已經(jīng)天亮了,這陰間的時間怎么就過得這么快呢?其實今天是周六,但是我們做醫(yī)生的是很難有一個完整的雙休日的,比如今天我就還得去上班,好在我明天還是可以休一天,這么一想,倒也塌實了不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拾起棺材蓋子蓋上,朝太平間木門外走去,在外邊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才覺得清醒了不少。 周末值白班,比夜班相對來說要輕快一點,至少白天那明晃晃的陽光讓你感覺不是你一個人在戰(zhàn)斗,而且今天這個班好象出乎尋常的平靜,我在病人中間巡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每個病人臉上都掛著甜蜜的笑容往外呼出美妙的氣息,就連關興床上那個晚期腫瘤病人也不胡亂慘叫了。也許是他床旁的兄弟悄然拋棄了他自己一個人跑去了太平間讓他心情不爽的緣故吧。這些病人有病不呻吟倒把我弄得心慌慌的渾身難受,坐在辦公室里象貓抓一樣。本來我還可以整整病案寫寫文書什么的,但是這些活在做住院醫(yī)生時已經(jīng)寫膩味了,實在不想干了,全交給下邊的住院醫(yī)生去寫,反正大家都是苦過來的,也不是我要欺負誰。我坐著發(fā)了一會呆,就想起去護士站看看白晶晶在不在,如果在的話,還不趁這千載難逢的空當將她意yin成功了。 說干就干,我起身去了護士站,結果只看到丁蘭在往電腦里整什么東西,我有點失望,別說白晶晶這個大美女吧,連張曉這個小美女也都不在,不知怎么的,我最近老覺得張曉是越來越美了,以前她在我手底的時候我怎么就沒發(fā)覺她有這點特質呢?要不當初將感情定格在她身上,就不至于后來老是因為不能將白晶晶意yin成功而痛苦!丁蘭其實也還算有點姿色,只是我這個人感情向來是很專一的,愛情我認定商詩,意yin我認定白晶晶,就基本上沒有變革的余地了!見我過來,丁蘭忙站起來問我有什么指示,我說我看看護士值班表吧。丁蘭滿臉疑惑地將護士排班表遞給了我。我接過來掃了一眼,原來白晶晶是明天的白班,而張曉是晚上的夜班。頗覺失望,在丁蘭不解的眼神中又將排班表還給了她。 我回到辦公室后,坐下來期待病房哪個地方傳來慘叫或者急診室傳來呼叫,但是左等右等就是不來,真地就是這里的黎明靜悄悄的感覺,不過太沉寂的氣氛又給了我胡思亂想的空間,我沒來由的又產(chǎn)生一種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平靜的感覺,這反而搞得我心情更慌亂,神經(jīng)更緊張了,忐忑不安了一天,好在這天臨近下班時,也還是沒有發(fā)生什么大風暴的跡象,心里才開始安靜起來。 然后就開始思考即將到來的這個休息日怎么過的問題,這天上班都悶到了極點,明天一整天空白還不得把人憋死?明天白天白晶晶白班,要不干脆過來全天候意yin白晶晶吧,意yin一整天,總能把她拿下了吧!不過我馬上就將這個想法否決了,在上班時抽空也好,忙里偷閑也好,意yin白晶晶一番,天地人你我他,毛主席他老人家,各方面都能接受,但如果非上班時間蹲在白晶晶身邊一整天進行意yin,影響人家工作不說,影響政府的《掃黃打非管理辦法》那罪過就大了!那要不就今天晚上替人值夜班,就象上次替老胡值夜班趕上臺急診手術回來趁白晶晶來接班的機會意yin她一把一樣,于是我就趕緊在辦公室的墻壁上看了下醫(yī)生值班表,哇靠,怎么今天晚上又是關興夜班啊,去替那樣的人值夜班,心里還不得被蛆蟲拱死?這一條想法也斷絕了。那就研究潘天高一整天?還是算了吧,那也還不如一刀把自己捅死算痛快!自從知道商詩在主觀上不愿意和我接觸,而客觀上又遲遲不能突破潘天高的身體之迷,我對潘天高的興趣是江河日下、泥沙俱下了!不過我是不是可以考慮強行約商詩一次呢? 雖然我還沒有在潘天高身上尋找到堅決見她的理由,但畢竟潘天高的尸體還是有了一定的變化了嘛,那四條鮮紅可愛的冰凌不就顯而易見嗎?我只要費點心思,將這一說明不了什么問題的現(xiàn)象添油加醋,整得好象發(fā)現(xiàn)人類生死之謎一樣的稀奇,還不把商詩唬得一愣一愣的,商詩不是學醫(yī)的,忽悠起她來還不是小菜一碟,這點能力我還是有自信的!至于她以后發(fā)現(xiàn)我是滿嘴跑火車,潘天高的尸體非但沒有任何起色,反而是自絕于人民,越來越僵硬,離人類越來越遠,那我也顧不得那么多了,至少我能見到她一次,我實在是有點想見她了,甚至在心頭浮上了得見一面赴死可矣的英雄氣概。 第85章 我可憐鄉(xiāng)親從棺材里爬了出來? 想著想著,我一陣激動,情不自禁就從兜里掏出手機,將那個我從趙警官那里得來的默念了無數(shù)遍的手機號碼一個數(shù)字一停頓地書寫在了手機屏幕上,我心在發(fā)顫,手在發(fā)抖,就要咬牙摁下那個綠色撥號鍵的時候,我腦子里突然一個電閃,我猛然意識到,自從給那個鄉(xiāng)親交完押金之后,當月的工資還沒發(fā)下來,我現(xiàn)在可是個身無分文的主,除了食堂飯卡里還有點活命的錢之外,也就兜里還有些上古時代殘留下來沒有花的小零碎。 心念及此,我拿著手機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不是我擔心商詩嫌貧愛富,我相信商詩不是那樣的人,再說,她本身那么有錢了,沒必要再嫌貧愛富,我想到的是,我把商詩約出來,總得找個象樣的地方吧,總不能我第一次約她就在大馬路旁邊的凳子上聊天吧,象樣的地方就得花錢,雖然我相信,如果我掏不出錢,商詩肯定會支付的,但是那多寒磣,沒準商詩還會認為我是個小氣的男人呢,我還怎么去變成她心目中的好男人好當家的? 我頹然地坐到下班之時,也不想去和關興交班了,跟住院醫(yī)師王征交代了幾句,再和丁蘭打了個招呼,什么也不想了,就進了太平間,我坐在太平間的那個地鋪上,想起這陣子來的遭遇,真是處處都是苦難,不免悲從中來,頓覺心力交促,折騰了這么長時間,實在是過于疲累了,就那么一陣困意襲來,我倒在地鋪上便酣然入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我突然覺得身邊有悉悉嗦嗦的聲音,我大駭,忙凝神靜聽,竟意外地發(fā)現(xiàn)聲音似乎是來自潘天高的尸棺里,我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后脊梁上梭梭發(fā)涼,渾身汗毛根根豎起,這是怎么回尸??? 莫非有小偷?現(xiàn)在盜墓風氣很濃,保不準有那不開眼的盜墓賊把這當陵寢了!然后看到潘天高的尸棺比較貴氣,便以為是什么王公貴族、帝王將相的棺木,爬進去探取一番。這么想著,我略微舒緩了一點,身形一動也不敢動,眼睛似閉非閉地盯著潘天高的尸棺上沿,直盼著那盜墓賊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之后趕緊離開,別在這太平間里制造緊張氣氛sao擾我的清夢。 果然,棺材里邊悉悉嗦嗦響了一會后,就探出一個頭來,由于太平間里光線比較黯淡,我一開始還沒看清,猛然看到一個頭從棺木里升了出來,心應激似地抽緊,突突跳個不停,然后當那個身形逐漸拔高,頭、脖子、肩膀、胳膊逐漸露出棺面時,我越來越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心里的涼意一陣緊似一陣,當他用雙手攀上棺沿,縱身一躍,爬了上來,然后又象老鷹那樣張開臂膀,撲閃撲閃跳到地面的時候,我面容已經(jīng)僵硬,心跳已經(jīng)凝固,思維已經(jīng)停止了,我腦子深處氣若游絲的潛意識告訴我,這個跳下來的人就是我那個可憐的鄉(xiāng)親。 我看到他兩手斜斜地耷拉在肩膀兩旁,在地面上一步一頓地緩緩移動,特別象古裝電影里經(jīng)常演的那些死囚戴著腳鐐奔赴斷頭臺時的情形,看到他兩手斜插一前一后吃力地劃動,向前蹣跚地邁著每一步的樣子,我不由得又在腦海里想象出在恐怖電影里經(jīng)??吹降膬墒制蕉艘惶惶墓碜呗返臉幼?,一瞬間心口寒流洶涌、后背毛刺遍布、大腦流星亂舞,當我的鄉(xiāng)親越來越靠近的時候,我不得不用游走在我身體邊緣的殘存意識想,我的可憐鄉(xiāng)親可能是冤魂不散變成鬼魂了。我的眼睛機械地開張著,任由我的鄉(xiāng)親的身形在視網(wǎng)膜里緩緩移動,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在我已然錯亂的精神世界里,我恍惚覺察到他經(jīng)過了我的身旁,而且,他應該是還看了我一眼的,雖然他的臉仍然是那樣干褶枯瘦、慘白如灰,但他投射給我的眼神卻是無比的溫和親切,我在冥冥之中,確信自己感覺到了這一點。 感覺到了這一點之后,我突然不怎么害怕了,有什么害怕的呢?無論他是人是鬼,他終歸是我的鄉(xiāng)親,他是人,我可以和他說話,他是鬼,我照樣可以和他相守,只要我的心靈是純潔的,只要我的雙手是干凈的,只要我的胸懷是坦蕩的,只要我的行為是端莊的,我就可以和大自然融為一體,我就可以和天理沐浴同樣的光輝,我就可以和天神地鬼同呼吸共命運,我就可以和天下萬千冤魂同仇敵愾大刀一齊砍向鬼子們的脖頸。 想到這里,我的意志也逐漸恢復了,頭腦也清醒了,眼神也光亮了,身軀也柔和了,一扭頭,看見我的鄉(xiāng)親拖拽著遲緩的身形已經(jīng)抵達了太平間的木門處,似乎是要往外走,我想起了在書上看到過的鬼不能見陽光的知識,心想,我這個鄉(xiāng)親可能剛剛變鬼,還沒受過教化,不太懂做鬼的道理,眼看著他已經(jīng)拉開木門了,我當下大急,沖著他大喊一聲:“不要出去,外邊有壞人!” 第86章 我可憐鄉(xiāng)親的尸體又鉆進了尸縫! 可是他好象就沒聽見一樣,根本置若罔聞,一晃身,消失在木門之外,我大驚失色,猛地翻身一躍,就要沖出去把他追回來,然后我就真地坐在了地鋪上,左右恍惚一瞧,拿手背將眼睛一揉,昏昏沉沉之中才知道自己剛才只是做了一個夢,被夢境驚醒了。 我失魂落魄地回想了一會夢境中的內(nèi)容,不禁凄然苦笑一下,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了,被夢境一鬧騰,愈加覺得困頓,眼皮一沉重,眼神一迷離,倒頭就又睡了過去,再入了混元之境。 又是不知道睡到什么時候吧,迷糊之中我又做了個夢,我先是感覺到太平間那邊的木門吱呀一響,然后好象有一陣喧鬧和紛擾,還夾雜著哭鬧,好象人不少,向太平間西側那些個棺材去了,聲息逐漸微弱,過了一會,又響鬧起來,似乎是在西頭處理完事情又折返回來了,然后又聽木門吱呀一響,我迷瞪的眼睛好象也跟著一暗,然后聲息漸去,一倏忽消失在無邊的茫茫之中。那些人沒有看到這頭昏暗光影里躺著的我,完全沒有理會我,我也完全沒有理會他們,繼續(xù)做我的春秋大夢。 可能這些天來實在是心神憔悴、過度疲勞,我這一囫圇覺直睡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乾坤顛倒、時空逆流,等我一覺醒過來時。不僅僅是一個白天已經(jīng)過去,而是時光已經(jīng)流走到了公元二零零六年十月第三個星期一的凌晨六點。不過我悠悠醒轉的時候,卻是精神大振,渾身倍兒清爽,多長時間沒這么睡過覺了,以前一直活在自己給自己設置的枷鎖當中,過著苦不堪言的日子,頂著心理重負踏著沉重的步履,幾曾有過這樣安心的睡眠,現(xiàn)如今突然萬念俱灰,卸下了所有的抱負,卻反而靈臺空明,心神澄澈,酣然恬睡歸來,頓生恍如隔世之感,如若脫胎換骨、轉世重生,豪情滿懷、壯志凌云。 我一個魚躍,從地鋪上跳起,甩了甩胳膊,感覺清爽無邊,我就愜意地想,我的新生活看來真地是要開始了。 現(xiàn)在離上班還有一定的時候,想起自己已經(jīng)有好些天沒有認真研究潘天高了,感覺有點玩物喪志,心頭頗覺慚愧,另外,說不定他已把我鄉(xiāng)親從他身上推下去了,便索性趁這時間再嚴揪一下他吧。 心到人到,精神足了,身手也矯健,我一個燕子翻身,手腳并用,推開棺材蓋子的同時,身體已躍上了棺木,低頭這么一看,我又差點一個笨豬翻身,從棺木上滾了下來,好在我經(jīng)歷過這么多大風大浪,心理素質那是相當?shù)剡^硬,愣是晃了幾晃,將身形定住。老天,怎么回事?又只有潘天高一個人,我的鄉(xiāng)親又不在棺材里了? 我使勁地眨了眨眼睛,確信我看到的不是虛象。而我的大腦現(xiàn)在又很清醒,當然不會把我鄉(xiāng)親失蹤的責任妄自推到潘天高身上,潘天高其實也挺可憐的,生前那么風光殘暴,死后卻要在我手里不得好死,想想我也不能欺尸太盛了,得饒尸處且饒尸吧,我還是別怪罪潘天高了!于是我就思考其他可能的原因,回想起兩天前老張頭把我的鄉(xiāng)親給塞到那條尸縫里的情景,心念一動,難不成老張頭趁我前天上班或者昨天睡覺的時候,又將我的鄉(xiāng)親偷偷塞回去了。很有可能,念想至此,我急忙跳下棺木,快步跑到那棟冰棺處,打開柜門,一切完全在我預料之中,我鄉(xiāng)親又頭沖里腳朝外,被塞進了那條尸縫里。這下我就有點惱火了,這個老張頭,也太頑固不化了,看起來也是個勞動人民,怎么就非得為虎作倀,不肯與民同樂呢? 我一怒之下,犯擰脾氣了,我他媽就非跟你老張頭對上了,我伸手拽住我鄉(xiāng)親的腳丫子,一使勁就把他拉了出來,然后又把他抱回了潘天高的尸棺。 坐在地鋪上一想,畢竟我要上班,老張頭天天泡在太平間,我這么跟他硬頂,還是我鄉(xiāng)親吃虧??磥淼酶務?,好言相勸不成,就疾言厲色警告他。 我一看時間也六點多了,想必老張頭也醒了,再說,他這么胡來,我還擔心打擾他睡覺?不怕他揪起來就算好的了。我打開木門跑到小院子里大喊:“老張,老張,你快出來!” 老張頭應聲從值班室探出頭來,看來他早就起來了,常年和尸體打交道的,作息規(guī)律和人類應該是不一樣的。 他看我滿臉怒氣的樣子,頗為不解,驚訝道:“李大夫,怎么啦?有什么需要我?guī)椭膯???/br> 我心想,你還裝什么裝呀,就沒好氣說:“你出來,跟我進去一趟?!?/br> 老張頭皺著眉頭出來了,跟著我后邊往太平間里走,還在不迭聲地問:“怎么啦?出什么事情啦?” 我把老張頭引領到那棟有尸縫的冰棺處,一把扯開柜門,指著那條狹窄的縫隙惡狠狠地說:“你為什么要這么狠心對待我的鄉(xiāng)親?!?/br> 果然,老張頭看到那條縫隙,眼睛都發(fā)直了,他將身子撲過去,先是仔細觀看,接下來伸手就進去扒拉,在每具尸體額頭上點了點,似乎是在點數(shù)的樣子,眉梢眼角剛才還是驚疑,現(xiàn)在已經(jīng)皺成了一團,森森寒意從里邊拼發(fā)出來,他最后甚至把頭伸到棺材里頭去尋找什么。 我看他這惶急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就不由得冷笑道:“不用找了,我已經(jīng)把他放回去了!” 老張頭猛地轉身看著我,眼睛里寒芒閃動,顫聲道:“放回去?你把他放哪里去了?” 我心道,你也太會演戲了,很是不屑,鼻子冷哼一聲道:“我可不象某些人,自己的階級兄弟都不關照,我讓他睡大房間去了!” 老張頭急了,沖著我大嚷道:“李醫(yī)生,你可別開玩笑,這尸體可不能亂動!你放哪里去了,趕緊弄回來,要是造成社會影響就完了!” 第87章 一具尸體又死了? 我心里那個氣呀,讓我可憐鄉(xiāng)親的尸體和潘天高同睡一棺就會造成社會影響?那這里這么多可憐人的尸體就這么緊緊擠在一起就不會在社會上激蕩起一絲波浪了?我越想越憤懣,氣急道:“潘天高算個什么鳥,為什么你們都這么怕他,他不就是靠吸食勞動人民的血拽取了大量血汗錢養(yǎng)肥了自己么?我還偏不信了,我偏讓我鄉(xiāng)親和他睡同一口棺材,我看社會怎么影響我?” 被我當頭棒喝,老張頭卻只是愣了愣,眨了眨眼睛望著我說:“你是說,你把這具尸體放到盛放潘天高尸體的棺材里了?” 我被他這一問,問懵了,看他神情不象是裝的,而且在這種情形下,他也沒必要再裝下去,就驚詫地問:“難道你不知道嗎?” 老張頭從我的話中得知我確實將尸體放潘天高的棺材里了,放下心來,長吁了一口氣,拍拍胸口說:“嚇死我了,李醫(yī)生,你可真能唬人!”然后又想起什么,好奇地問:“對了,你好端端地要把這具尸體往那里邊放干嘛呀?” 我已經(jīng)被眼前的情形弄得如墜五里云霧之中,極度驚訝之下,不由脫口問道:“難道不是你把他的尸體從潘天高的棺材里又給搬回來了嗎?” 老張頭聽著我沒頭沒腦的話,被弄得暈頭轉向,駭然道:“李醫(yī)生,你說什么啊?” 我看老張頭不象裝的,他剛才是以為我把尸體弄出太平間去了,所以才緊張成那樣,知道尸體還在太平間,至于到底放在哪棟棺材里,他好象就不怎么在意了。 我心頭完全被疑云封住了,如果不是老張頭動的尸體,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這太平間里看起來很平靜的啊,怎么會出現(xiàn)這么波譎云詭、神乎其神的事情? 我問老張頭:“照你剛才的意思,這具尸體應該一直是在這棟棺材里的,這里邊其實沒有這條縫隙的?” 老張頭徹底被我弄迷糊了,滿面都是問號:“是??!” 我又問:“這具尸體是什么時候放進來的?” 老張頭如數(shù)家珍道:“兩年以前,一場車禍被送進我們醫(yī)院,沒搶救過來,無人認領尸體,就放這來了?!?/br> 我緊問:“一直就在這具棺材里嗎?” 老張頭點頭:“是的!” “你確信?” 老張頭笑了:“我在這幾十年了,哪具尸體放在哪里,閉著眼睛都能摸到!” 我渾身已經(jīng)開始無法控制地冒虛汗,如此說來,我那天尋找美女尸體的時候,看到的那條尸縫就是不應該有的?那當時這具尸體去哪里去了呢?難道是另外有人在這太平間里活動。于是我再問:“會不會有太平間其他工作人員在這里頭搬過尸體?” 老張頭肯定地搖頭說:“絕對不會,他們只負責往這里拉尸體,尸體放在哪里全都是我安排的,幾十年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