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商詩被判處死刑

    我為我的沖動付出的代價是：拘留15天。

    當(dāng)天晚上，大夫的一紙診斷，就將我送進(jìn)了看守所！

    也許人們都在為我的遭遇流淚，而我卻在為我的入獄喜悅，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我被關(guān)押的看守所，竟然就是羈押商詩的看守所！

    冷欣月冒充了我的妻子，所以我免于被向單位傳達(dá)拘留通知書的悲慘命運，在法警要將我和欣月強(qiáng)行拆散的時候，我求法警開恩拉著冷欣月到一旁悄悄耳語了幾句，讓她找個理由幫我向單位告假，因為她已經(jīng)幫我請過一次病假，至于再找什么理由我就只能全權(quán)委托給她了，她眼淚汪汪地看著我，茫然地點頭。

    我被法警押送到看守所時，正好是劉警官在值班，他應(yīng)該是早就了解情況了，所以也不怎么驚訝，只是嘆息著看了我一眼，滿臉堆滿遺憾，他和法警辦了交接手續(xù)后，我請求他將我關(guān)到商詩的旁邊某個牢房里，他苦笑著搖頭說：“她那邊那個區(qū)域是專門羈押重刑犯的，我想關(guān)你都沒門！”

    聽到這里，我心里一凜，剛剛產(chǎn)生的一點喜悅就被無端拆散了許多，不過我還是不甘心，既然關(guān)進(jìn)來了，怎么著也得撈點好處，所以我想了想后，就向劉警官提出要求關(guān)到我和商詩曾經(jīng)淚眼相望的那個牢房里去。劉警官唯有苦笑連連，嘆息著答應(yīng)了我的請求，在幾位干警的扭送下，我終于也象商詩一樣，鋃鐺入獄。

    這個房間很簡單，就一張硬板床，上次我是在鐵欄外邊凝望商詩傳達(dá)感情，這次我則可以趴在鐵床上體味商詩撫慰身心了，我不知道在商詩離開這里之后，有沒有其他犯人住過這里，我可不愿意身心里蕩漾著的商詩受到其他一些不純氣息的混雜，所以當(dāng)我一頭趴在冷冰冰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時，我把我所有的感官都立刻調(diào)動了起來，我凝集心神去仔細(xì)辨認(rèn)殘留在硬板床上屬于商詩的體息，以及她在這里曾經(jīng)撒下的痛苦和無奈，我把她們吸進(jìn)我的身體，同時，我又將自己的氣味噴吐出來去和商詩的氣息交融，我希望在這個人間凡是商詩活動過的地方，都能最終成為我們共同的生命遺跡！

    我在看守所的這些天里，一開始那幾天還抱著熱望，希望老天有眼，讓我有機(jī)會見到商詩，不說瘋狂跑過去親吻她，就算能遠(yuǎn)遠(yuǎn)地瞄她幾眼，我為她付出的牢獄代價，也就可以得報了！

    生活了幾天我才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既然失去了人身自由，也就失去了在看守所的人身自由，我們生活的空間和時間完全被限制，只有一個狹小的活動區(qū)域，以及一段被嚴(yán)格編排好的作息時間，一天到晚就是在這一區(qū)域里按照這一時間表吃飯睡覺學(xué)習(xí)休息，吃的飯菜非常粗淡，倒正符合了商詩這樣佛門弟子的口味，我對這個倒沒有要求，我就是在抬頭望天想著商詩的時候難受，我無法平視，因為看守所的深宅大院里障礙重重，所以我只能仰望天上漂浮的流云，希望它們是從商詩的頭頂漂移過來的。

    過了幾天，我對商詩就再沒有奢望了，每天只是默默地蹲在墻角，想著自己這三十余年來的過往，偶爾會不自覺地流下眼淚。由于傷感和苦痛，我原本還算壯實的身子逐漸變得單薄，時不時地就會輕顫，好在有冷欣月不斷地給我送東西進(jìn)來，以及劉警官有意無意的關(guān)照，我總算熬過了這段煉獄般的日子，否則，我真有可能就癱倒在牢房里，再也出不來。

    在牢房的這些日子里，我一有機(jī)會就會問劉警官商詩的判決下來了沒有，但他總是跟我說還沒有。

    后來我才知道，他故意隱瞞著我，怕我知道判決結(jié)果后一蹶不振，徹底崩潰在牢房里。

    出獄那天，劉警官也還沒有主動跟我說實情，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嘆息著說：“老弟啊，人生多艱，但咱作為大男人，得沉得住氣，凡事不可意氣用事，以后再碰到挫折，你多思量，好自為之吧！”

    我回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表達(dá)了對他的感謝，也不再多話，就轉(zhuǎn)身和來接我的欣月離開了看守所。

    我沒有要求再去圍墻外邊守侯商詩，因為這些天我一直就在看守所里守侯她，我突然之間就覺得身心俱疲了，覺得這樣或許并沒有多少意義，我打算回家去休養(yǎng)幾天，整理整理情思，拋棄一切心靈的重壓，然后渾身清爽地和商詩共赴未知的世界。我覺得只有這樣，才是死亡時刻一種最濃重的體驗。

    我以為自己還有時間來整理思緒，畢竟判決還沒下來，等判決下來了，還有十天的上訴期呢，如果商詩還上訴了，那就還有一個多月時長的二審期限可以供我揮霍。所以在回去的路上，我顯得不緊不慢。盡管冷欣月一直在雙眼噙淚地望著我，我還時不時地和她逗笑呢！

    后來上了車之后，我們就不再說話了，一到封閉空間，那種凝重的氣氛還是自然而然地就積聚起來。

    回到別墅后，冷欣月繼續(xù)開車進(jìn)庫，我則站在庭院里等她，過了一會，看到她走上來了，我就擰身往別墅大門走。剛邁出一步，她突然在后邊喊了一聲：“李醫(yī)生！”

    我身形一凜，回頭好奇地盯著她看。

    她臉上的神情很是黯淡，卻沒有繼續(xù)說話，而是低頭走了上來，沒走到我身旁來，卻一屁股坐到了假山的邊臺上，也不管地面臟不臟了。

    我煞是不解，一臉疑惑地走了過去，靠在她邊上坐下說：“怎么啦？欣月？有話不可以進(jìn)去說嗎？”

    冷欣月寂然地抬頭道：“福娃在里邊，我不想讓他知道！”

    我詫異道：“到底有什么不能讓他知道?。俊?/br>
    冷欣月抬頭看了看我，一臉的凄色，嘴里卻平靜地說：“商姐的判決下來了！”

    我的頭腦頓時一陣空白，驀地站起來失聲道：“什么結(jié)果？”

    冷欣月說：“死刑！”

    我問：“有緩嗎？”

    欣月?lián)u了搖頭：“立即執(zhí)行！”

    我傻了，雖然這樣的結(jié)果早在我意料之中，而且已經(jīng)將生死置之度外了，這樣的結(jié)果其實也算不了什么！但我還是本能地驚恐，怔立當(dāng)場，魂飛天外。

    直到冷欣月悲戚的哭泣聲逐漸縈繞在我的耳孔里，我才緩慢地回過元神來?？粗矍靶涝峦床挥哪?，我逐漸感覺到了一點不忍。

    我不自禁凄然一嘆，自己眼角淚濕，卻靠過去安慰她說：“欣月，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諸事不可強(qiáng)求，我們只能盡人事，知天命，將我們該做的全都做了，也就可以貧而不憂、死而無憾了！”

    欣月身子一顫，驀地抬眼望著我，嘶喊著說：“難道我們就眼看著商姐5天以后永遠(yuǎn)地離開我們？”

    我吃驚道：“5天？怎么會只有5天了呢？”

    欣月咬著嘴唇說：“判決已經(jīng)下來5天了，還有5天就可以執(zhí)行了！”

    我內(nèi)心大駭，身體猛然僵硬，悵立半響之后，才終于找回了思維，想了想，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傻丫頭，你不懂法，還可以上訴的，上訴了，就至少還有一個多月！”

    欣月悲涼地看了看我，絕望地?fù)u了搖頭說：“商姐沒有上訴！”

    我內(nèi)心頓時凄涼一片，還自欺欺人地兀自搖頭道：“沒有上訴？怎么會呢？不會的，商詩姐一定是在琢磨著怎樣寫上訴狀呢！”

    欣月凄冷地看我一眼說：“不是這樣的，聽他們說，他們勸過商姐上訴，但商姐沒有聽他們的！”

    我驚駭?shù)溃骸八麄?？誰呢？”

    “劉警官他們，還有商姐的辯護(hù)律師錢律師！”

    我驀然抬頭道：“錢律師？他為什么會這樣建議呢？”

    “他沒跟我細(xì)說，只說還是值得上訴的，但主要還是看商姐的意思！”

    我這才想起自己恍惚之間竟然忘了去找錢律師詢問開庭時的情況了。這下經(jīng)冷欣月提起，又聽他是那么說的，我心里驀然有點心動。我低頭再琢磨了一下后，拔腿就跑。

    然后我就聽到身后傳來了一聲焦急的呼喚：“李叔叔！”

    我驀地剎住身形，猛然回頭，便看到了正站在別墅門口瑟瑟發(fā)抖的福娃。我心里很是凄然，又掉轉(zhuǎn)身子，跑到他身邊，將他一把摟住，緊緊地抱了一會，然后放開他說：“娃子，你就在家里和欣月阿姨呆著，叔叔突然有點事情要出去！”

    福娃茫然地看著我。

    我撫了撫他的頭，就又起身打算奔跑，這時欣月喊住我說：“你又要去哪里？”

    我回頭對她肅聲說：“欣月，你在家里陪著福娃，我再出去一趟！”

    欣月?lián)u了搖頭堅定地說：“你不要再亂跑了，我不想你再出什么事了！”

    我心里有點感動，對她溫和一笑安慰她道：“我去找找錢律師，可能對商詩姐有點幫助，你放心，我不會再亂跑了！”

    欣月驚疑地看我一眼，想了想說：“那我用車送你吧！”

    我指了指正一臉惶恐的福娃對她說：“欣月，福娃離不開你，我出去打的就行，放心，辦完事情我就回來！”

    然后，不容欣月再有話說，我就撒腿狂奔而去。

    找到那個破落的律師事務(wù)所時，錢律師并沒有在，我一直苦苦守侯到將近黃昏時分，錢律師才腋下夾著個公文包哼著小曲吊兒郎當(dāng)?shù)鼗瘟嘶貋?，進(jìn)屋看到我，愣了一愣，然后就眉開眼笑了，戲謔笑道：“哈，李老弟剛出牢門就進(jìn)我家門，這也太看得起我了，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br>
    我苦笑著應(yīng)酬道：“錢大律師是個大忙人，我還能把你苦苦等到，真是萬幸之極??！”

    錢律師拱手一笑道：“抱歉抱歉，讓老弟久等，不過老弟要理解，象我這種沒有名氣的混混小律師，不出去拉活，坐在家里等客戶，那就得餓死了！”

    我正要跟他再吹捧一番，他突然拍了拍肚皮說：“你還別說，說餓還真餓了，走，吃飯去，咱們邊吃邊聊！”

    我自然點了點頭，跟著轉(zhuǎn)身的時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身上沒帶錢，頓時怔在當(dāng)場，錢律師見身后沒動靜，便回過頭來疑惑地看我一下，我臉紅了紅，好不尷尬地說：“錢…錢律師，我真是從看守所出來就直接奔這來了，這..這身上…，呵呵！”

    錢律師立刻明白了，便沖我一招手，哈哈笑道：“哈，李老弟，你放心，今天我請客，我沒有替你女朋友打贏官司，拿著你的錢燙手，還不如用來請你吃一頓！”

    我連忙擺手說：“錢律師，你辛苦了，這哪能行！”

    錢律師跑了回來拽著我的胳膊笑道：“李老弟，跟你說笑的，今天不是談生意，就為和你交個朋友，和你這樣的大醫(yī)生交朋友，是我的榮幸，你怎么著也得給個面子吧！”

    聽他這么說，我心里緩和下來，不好意思地笑笑，點了點頭。

    這次沒有去上次那家茶餐廳，錢律師選擇了一家食客不多，環(huán)境比較幽靜的咖啡屋，有獨立的小隔間，說話相對比較隱蔽，錢律師當(dāng)然知道我找他是為了什么。

    落座之后，我們都沒有著急切入主題，先悠閑地呷了幾口咖啡和果汁，閑聊了一會，等中西各式餐點上來之后，我草草扒了幾口飯，看著錢律師吃得差不多了，我才終于按捺不住，端正了一下身子說：“錢律師，屢次三番來打擾你，真是對不住，不過請你理解我，為了我那個女朋友，我什么冷靜都沒有了！”

    錢律師伸過手來重重地拍我一下肩膀道：“能理解，我要是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陷入絕境，我比你還慌！可能還不象你只是被拘留，早蹲大獄了！”

    我微苦地笑笑說：“錢律師，他們?yōu)槭裁床还_審理呢？不是說刑事案件都能公開審理的嗎？”

    錢律師搖了搖頭說：“不是的，涉及國家機(jī)密和個人隱私的，就不公開審理的！”

    我納悶道：“那這個案子涉及什么了呢？國家機(jī)密不至于吧，個人隱私？那邊是公訴方，能有什么個人隱私？難道還是商詩要保護(hù)什么個人隱私不成？”

    錢律師笑道：“呵，不是的，是涉及公訴方的證人的個人隱私，審判長支持了公訴方的請求！”

    我大愕，頗為不解道：“證人？他們還有證人？要做什么證？證人的隱私也要保護(hù)么？”

    錢律師突然一改剛才玩世不恭的姿態(tài)，面容一凜道：“我想，這就是我們今天談話要涉及的核心問題，我曾經(jīng)接過你女朋友meimei打來的電話，我跟她說過，你女朋友可能是蒙冤的，應(yīng)該還是有上訴的必要，爭取時間做最后的努力，只是可能你女朋友已經(jīng)心灰意冷了，我去看守所勸說過她幾次，她只是微微笑著搖頭，我也沒招了！”

    我急不可待道：“那請錢律師趕緊將法庭的情況告訴我，如果我相信了她是蒙冤的，我一定有辦法讓她同意上訴！”

    錢律師想了想道：“我也不能確定，我只是憑律師的直覺，畢竟案情太過迷離了！”

    我連忙表態(tài)說：“錢律師放心，我不要求你給我下結(jié)論，我只是想知道開庭的情況，再憑我的直覺來判斷！”

    錢律師笑了笑說：“你可能會驚訝，公訴方的證人是被害人的前妻，名叫方露，一個看起來精明強(qiáng)悍的女人，說起話來呼呼生風(fēng)，氣勢如虹，整個法庭好象都在她的控制之下。然而，就是這樣生猛的女人，卻有著她自認(rèn)為絕對不能公之于眾的難言之隱！”

    我從來沒有想過商詩毒殺潘天高會有潘天高的前妻方露來做證，所以著實吃了一驚，仔細(xì)回想了一下后問：“是不是就是說她沒有生育能力？”

    錢律師吃驚地看著我說：“你知道這個？”

    我嘆口氣道：“我也是偶然從一個知情人那里聽了一耳朵，聽你剛才說她外在生猛時帶著點遺憾的語氣，就估計她內(nèi)在肯定是不行了！”

    錢律師笑笑說：“你還挺幽默，干脆跟你說吧，也許一切恩怨情仇就來自于這個讓女人分外敏感的生育能力身上！”

    我驀然一驚，眼睛锃亮地看著錢律師，翹首以盼他的下文。

    錢律師自在地?fù)崃藫嵯掳?，平靜地介紹了他的經(jīng)歷：

    第209章 和錢律師交談庭審情況

    “李老弟，不怕你埋怨我，我是實在盡力了，但是整個法庭上完全呈現(xiàn)一邊倒的傾向，我確實是無力回天，在這我就還得說你女朋友幾句，一句辯解的話都不說，任我在旁邊干瞪著眼偷偷教她如何狡辯，她根本就是油鹽不進(jìn)，法官問一句，她答一句，而且還盡是大實話，連說得圓滑一點都做不到，這你又如何能夠獲得法官的同情，爭取減刑呢？想起來就窩火，做了這么多年律師，還是第一次被自己的當(dāng)事人氣著！好了，不說了，言歸正傳。開庭后，公訴人宣讀了起訴書，大概意思就是：被害人潘天高因為前妻方露沒有生育能力，所以和犯罪嫌疑人商詩再婚，結(jié)果很不幸，再婚兩年后確認(rèn)商詩也沒有生育能力，潘天高于是向商詩提出離婚，可是商詩卻堅決不同意離婚，夫妻爭吵了兩年后，潘天高不再明爭，而是采取暗斗的辦法，將名下財產(chǎn)悄悄轉(zhuǎn)移，并威脅商詩說如果馬上離婚的話，可以給她一筆財產(chǎn)，如果執(zhí)意不離的話，她將什么都得不到，在這話的激惹下，于是商詩為了爭奪潘天高的巨額財產(chǎn)，遂起殺心，但又怕貿(mào)然下手難逃嫌疑，便謀劃了周密的投毒殺人策略，購買的只是溫和的毒藥美沙酮，這種藥如果在醫(yī)生指導(dǎo)下規(guī)律服用是一種良藥，所以容易讓人忽略它的毒性，商詩便以此藥作為掩護(hù)的幌子，通過長期小劑量投毒，致使潘天高的內(nèi)臟器官在無形之中逐漸衰微，最后商詩瞅準(zhǔn)潘天高身體即將垮掉的時機(jī)，給他下了狠手，為了給潘天高的死亡一個合理的說法使自己脫離干系，她選擇了讓潘天高在醫(yī)院讓醫(yī)生治療后再離奇死亡，這樣潘天高就會被宣布是不治而亡，而絕對不會有人懷疑到他是被長期小劑量投毒慢性衰竭而死，而且為了讓潘天高的死亡更富離奇色彩，她或者她的幫兇還將潘天高的衣服脫光，赤條條放到病床上，這樣就會誤導(dǎo)人們的思維方向，讓人以為潘天高的死或許與yin褻有關(guān)，更加想不到他會是被無聲無息毒死的，至于那個原來病床上的女病人，也一定是被她或者她的幫兇買通，被她藏匿起來或者已經(jīng)潛逃到國外或者干脆已經(jīng)被殺人滅口，所以在國內(nèi)全國通緝的情況下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影蹤。本來一切都已經(jīng)做得天衣無縫，即便將來警方懷疑到她商詩的頭上，也將因為沒有任何證據(jù)而毫無辦法，可是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殺人犯費盡心機(jī)、絞盡腦汁，卻哪曾料想百密一疏，將被害人一條褲衩遺漏在現(xiàn)場，商詩由于對自己嚴(yán)密的殺人方案過于自信，得意忘形之下，也沒有將殺人工具毒藥進(jìn)行銷毀，而警方正是從唯一的線索褲衩入手，歷經(jīng)千辛萬苦，經(jīng)過多次取樣，多重部門鑒定，終于從褲衩上幾乎難以察覺的微細(xì)痕跡中取得重要證據(jù)，并從商詩房間里搜查出罪證，而且商詩對于這些罪證一一認(rèn)可，從而使此案獲得一舉突破，終致真相大白，使潘天高沉冤得雪，靈魂得以安息，人民警察們從而也就可以為了人民的利益再踏上新的征程了！李老弟，你不要笑，雖然后一句是我加的，但當(dāng)時我聽完起訴書的感覺就是這樣的，雖然他們整個陳述推理過程聽起來如此嚴(yán)密，但總給人一種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的感覺，就覺得是本來潘天高沒有親友來為他伸張正義而偏偏這些人民警察要和商詩過不去一樣，我本以為接下來商詩會有一番酣暢淋漓的自我辯護(hù)，然而當(dāng)審判長宣布辯護(hù)方進(jìn)行辯護(hù)我示意商詩先進(jìn)行陳述時，她竟然象塊木頭一樣一言不發(fā)，眼神呆滯，就好象她神思全然不在法庭上剛才什么都沒聽到一樣，我以為她過于驚嚇了，就又暗自鼓勵了她幾次，卻一點作用都沒有，我急了，只好勉強(qiáng)替她辯護(hù)了一番，但說實話，如果公訴方剛才所談到的每一點都是事實的話，那他們的陳述基本上是沒有漏洞的，所以我唯一能夠拋出的殺手锏就只能是說，公訴方所有陳述的事實并沒有證據(jù)，一切只是基于推理，所以請求審判長要以事實為依據(jù)，以法律為準(zhǔn)繩，而不能憑著聽起來完美的推理來判案。結(jié)果接下來審判長真地就宣證人入席，就好象早就料此一著一樣，進(jìn)來的證人正是方露，經(jīng)各方確認(rèn)身份后，方露就開始做證，方露每說到一點事實，審判長就詢問商詩是否認(rèn)可，比如方露說潘天高很在意生育能力，她自己正是因為這一點才被迫和潘天高離婚，而不幸商詩也沒有生育能力，故潘天高也要求跟她離婚，但商詩卻堅決不同意離婚，潘天高就威脅她什么什么的，總之和起訴書里談的一樣，商詩都一一點頭認(rèn)可，甚至公訴方為了加強(qiáng)證據(jù)效力，還現(xiàn)場播放了一段潘天高和方露談話的錄音，那顯然是潘天高和商詩結(jié)婚之后還與方露余情未了，兩人行床第之歡后進(jìn)行交談的錄音，內(nèi)容就是潘天高告訴方露，他已經(jīng)向商詩施加壓力了，相信不久之后商詩迫于壓力就會和他離婚的，而他嘴里談到的壓力就是起訴書里提到的那些威脅。我那時才明白所謂證人的個人隱私原來就是這么回事，不過他們?yōu)榱擞靡宰糇C商詩殺人的動機(jī)，也顧不得其他的那些不良影響了。法官當(dāng)然沒有閑心去管這些男女私情，只是問商詩是否認(rèn)可，商詩臉色都不變一下就點頭了?？傊?，方露所提到的每一點事實，商詩無不予以堅決地認(rèn)定。這還不算完，方露退下去后，審判長還宣了第二個證人入庭，第二個證人竟然是潘天高的一個保鏢，而他做證的內(nèi)容就是，潘天高在商詩堅決不同意離婚之后，惱羞成怒，就安排了大量的保鏢一天二十四小時守侯在別墅大門里，美其名曰是保護(hù)大別墅，實際上卻是限制商詩的自由，想通過使她孤立在大別墅里感覺孤苦難受而無法忍耐，最終不得不同意離婚。而倔強(qiáng)的商詩依然沒有屈服。公訴方安排這一證人的目的就是想向?qū)徟虚L傳達(dá)一個意思，潘天高將商詩逼得太狠了，把她逼急了，所以本就萌生的殺意就變得更加濃厚了。審判長還是一樣地問商詩是否認(rèn)可，商詩依然毫不猶豫地點頭。我沒有辦法去阻止她的言行，無奈之下只好針對商詩認(rèn)可的這些事實做些蒼白無力的辯白，但這些肯定是無法扭轉(zhuǎn)公訴方已經(jīng)在審判長頭腦里造出的勢頭來了。最后，我絞盡腦汁終于想出了一點漏洞，指出既然商詩已經(jīng)被限制了自由，她又如何能夠?qū)⑴颂旄哌\送到醫(yī)院的病床上呢？然而公訴方好象早就預(yù)料到這一點了，說商詩必然是指使幫兇干的，我指出他們沒有證據(jù)，信口開河，公訴方便又立刻要求審判長傳喚那第二個證人，第二個證人出來做證說，潘天高為了使商詩完全失去與外界的聯(lián)系，把別墅內(nèi)的固定電話掐了，把她的手機(jī)也給繳沒了，交給他來保管，有什么事情只能通過他傳達(dá)，而恰好在潘天高離奇出現(xiàn)在醫(yī)院病床上那天之前的那一天下午，商詩突然執(zhí)意要從他手里拿回她自己的手機(jī)，以前她從來沒有這樣要求過，他一開始不敢，但懾于她畢竟是董事長夫人，在商詩凜然的目光中，他還是忐忑地將手機(jī)給了商詩，不過商詩到晚上又將手機(jī)還給了他，不知道她要電話干什么。于是審判長問商詩是否屬實，商詩沒事一樣照常點頭，審判長便問她給誰打電話，她就回答說給潘天高，問她給潘天高打電話干什么，她就回答說佛祖給她托夢，使她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覺得潘天高可能會厄運臨頭，所以基于妻子的責(zé)任，她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潘天高。哎，李老弟，你別罵我，我當(dāng)時真地想笑，雖然我當(dāng)律師生意不景氣，但做的刑事案子也不少，從來沒經(jīng)歷過這樣荒誕的庭審?？上攵?，局勢完全已經(jīng)一邊倒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最后勉力拿出潘天高的死因說事，說潘天高是死于失血性休克，根本不是所謂的毒發(fā)身亡，結(jié)果公訴方立刻拿出醫(yī)療鑒定機(jī)構(gòu)的鑒定，指出根據(jù)醫(yī)院的病歷記載，診斷潘天高為失血性休克完全屬無稽之談，至于醫(yī)院主管醫(yī)生的誤診誤治，可以由潘天高的法定代理人另案追究，不在此案探討范圍之內(nèi)云云。這是法定醫(yī)療鑒定機(jī)構(gòu)的結(jié)論，自然由不得審判長不采信。李老弟，你說，開庭開到了這樣的份上，我還有什么辦法回天，雖然開庭之前我就知道判決結(jié)果早已內(nèi)定，但是從來沒想過會是以這樣一種離奇的庭審形式趨成那樣一種判決結(jié)果。總之，直至現(xiàn)在，雖然我說不出任何根據(jù)和理由，但我有種本能的感覺，如果商詩對那些事實完全矢口否認(rèn)，或者哪怕只是否認(rèn)其中一部分，那么公訴方的起訴理由就將漏洞百出，據(jù)此，將根本難以定案！然而可惜的是，情形卻匪夷所思！好了，李老弟，關(guān)于庭審中的情況，我就只能這么簡要地告訴你了，其實說來說去，我最終想要表達(dá)的意思就是：要想救你女朋友，你就必須從她身上入手，或許救她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她自己！”

    錢律師冷靜地說完這番話后，長吁了一口氣，看樣子，他也是憋了好一陣子了，這下終于一吐為快了！

    而我呢，整個人都聽懵了，半張著嘴，外表寂然無聲，內(nèi)心里，早已經(jīng)風(fēng)起云涌了，錢律師的一番話里，似乎告訴了我很多很多有關(guān)商詩的信息，而我心胸里卻一團(tuán)亂麻，頭腦里一片荒蕪，根本無從理起。

    我呆坐了好久，愣愣地望著錢律師，錢律師則晃了晃手譏笑道：“怎么著？傻了吧？潘天高的馬子真不是一般人，你能泡上她，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我于呆滯中逐漸找回了痛苦的意味，皺了一下眉頭，細(xì)細(xì)回想了一下整個過程，心里開始有點活泛了，聲音略微有點發(fā)顫：“錢律師，您的意思是不是說，只要商詩不認(rèn)可他們指出的事實，她就可以免于獲罪？”

    錢律師搖了搖頭說：“如果沒有強(qiáng)有力辯駁證據(jù)，免于獲罪是不現(xiàn)實的，但如果不給審判長傳達(dá)那么肯定的信息，使他在判案時略一遲疑，就有可能減刑，或許能弄個死緩，你也能理解，人的心理往往是很微妙的，很多人之常情就是以這些微妙的心理做支撐的?！?/br>
    我凝眉不語片刻后，緊張地說道：“錢律師，那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呢？商詩都已經(jīng)把事實都認(rèn)了，后悔也來不及了呀！”

    錢律師搖了搖頭說：“不是，不是，如果還有機(jī)會二審，那她只要給她認(rèn)可的每一件事實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便有機(jī)會板轉(zhuǎn)一點局勢，畢竟公訴方指出的每一件事實都沒有直接證明商詩殺了潘天高！”

    聽到這里，我心里一顫，再也按捺不住，嚯地站起說：“錢律師，謝謝你指點迷津，我想請你繼續(xù)擔(dān)任商詩的辯護(hù)律師！”

    錢律師愣了愣，然后苦笑道：“我倒愿意，只是你女朋友不愿意上訴，卻是老天爺也奈何不了的事情?。　?/br>
    我咬著嘴唇想了想，便毅然決然道：“這點錢律師放心，我想我一定有辦法讓她提起上訴的，懇請錢律師繼續(xù)為這個案子勞心費力！”

    錢律師眼睛眨了眨，突然無比莊嚴(yán)地看著我說：“李醫(yī)生，你真地有決心為你女朋友翻案嗎？”

    我不自覺地笑笑說：“呵，錢律師你真幽默，為了她，赴湯蹈火都在所不惜，何止什么決心！”

    錢律師猛地一擊掌，豪爽笑道：“好，有你這股豪氣，我就放心了，說真地，李老弟，我真不愿意那么漂亮的女人就這么死了，你女朋友這樣的美人，這世界上真找不出幾個了，如此珍奇資源，消失了實在太可惜了！”

    我有點開心地看看她，自豪地點點頭，激動地說：“是的，我必須盡全力挽救她，只是也要懇請錢律師盡全力幫助我了，真是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