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命運(yùn)似乎注定了，我將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實際上我也算不上乘興而來，頂多算是不甘心而來，所有人都已經(jīng)告訴了我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我再倔也不至于還會滿懷希望。不僅是婚姻登記處的人，我感覺似乎民政局里所有的人都給我白眼和冷屁股，這種感覺在我沒有說明來意時就已經(jīng)有了，在我說明來意后，就形成驚濤駭浪了。登記處的工作人員聽我說明來意后，滿臉森然地橫我一眼，說：“不用查了，潘天高是以未婚的身份登記的結(jié)婚，交什么離婚證，他和后來的妻子確實構(gòu)成重婚罪了！”

    我吃驚道：“你還沒查，怎么就知道了？”

    工作人員哼哼卿卿不滿道：“你們剛才不是已經(jīng)有人來查過了嗎，還來查，這不是折騰人嗎！”

    我驚道：“??？誰啊？”

    工作人員冷冷地說：“你自己回家問去，我這還有工作，別打擾我了！”

    說完，就再也不理我了，我試探著再問了幾聲，完完全全一個冰冷的面孔，既然有人來查過了，那我也不招人嫌了，悶悶不樂地退了出來。心想，還會有誰來替商詩辦事呢？莫非是欣月？

    在民政局門口，我徘徊了一會，還是不甘心，又決定去方露和潘天高登記結(jié)婚的民政局看看，也許在那里會有方露和潘天高離婚的蛛絲馬跡。那次被派出所叫去談話的時候，巴所長曾經(jīng)說過“潘天高和方露是在本區(qū)民政局結(jié)婚”之類的話，所以我也知道去哪里找。想到做到，我馬上又打了輛車折返到了這個民政局。

    結(jié)果，我還只是站在民政局大門口，整理了一下衣裳和頭緒，正待往里走呢，然后，我就看到欣月從大門里走了出來。

    欣月正在低頭沉思，往前走了幾步，不經(jīng)意一抬頭看到我，好一陣驚愕，然后才咧嘴笑了笑。

    我向她招手打了個招呼，欣月沉靜地走到我面前，好奇地說：“李醫(yī)生，你怎么也跑這里來了？”

    我坦然地說：“我想尋找潘天高和方露離婚的證據(jù)！”

    欣月愣了愣，然后苦笑了一下，無奈道：“沒用了，我剛才已經(jīng)查了，商姐和潘天高結(jié)婚的民政局，方露和潘天高結(jié)婚的民政局，都查了，他們行動很快速，所有的痕跡都抹平了！”

    我氣憤道：“這般毒蛇，不把人咬死不罷休啊，太可恥了，不行，我非得把他們的丑惡行徑揪出來！”

    說完，我怒氣沖沖地就要往門里闖。

    欣月伸手?jǐn)r住我說：“李醫(yī)生，別莽撞了，你沒有任何手續(xù)，他們也不會讓你查的，我還是托了關(guān)系才查的呢！再說，既然我已經(jīng)查不出什么來了，你還能查得出來嗎？難道你還不信任我嗎？”

    欣月的話頓時潑滅了我頭腦里瞬間上涌的沖動，脖子象被打了一悶棍一樣，耷拉了下來。緩了一會情緒，我抬頭問欣月：“你又怎么想起要到民政局來找證據(jù)的呢？”

    欣月凄苦一笑道：“我一直在想商姐的事，越想越覺得憋屈，今早到公司后，我就想法子聯(lián)系了一些在公司工作了很長時間資歷比較深的同事，從他們那了解到的信息是，潘天高應(yīng)該是和方露離了婚的，只是他們也是耳聞，所以當(dāng)然沒有證據(jù)。于是我就動了到民政局來尋找線索的念頭，為此還好不容易托了關(guān)系，只是結(jié)果，哎！”

    我急道：“那難道就這樣了嗎？再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欣月無奈道：“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好辦法了！不過我倒也打聽到了當(dāng)年給方露和潘天高辦理結(jié)婚登記以及給商姐和潘天高辦理結(jié)婚登記的工作人員的名字和家庭住址，她們都已經(jīng)退休了，我這就準(zhǔn)備到她們家里去拜訪她們，看能不能得到什么信息，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我一拍腦門道：“對啊，欣月，你可真聰明，這你都能想到，走，趕快走！”

    欣月張嘴想說什么，不過又欲言又止了，向我沉靜地點(diǎn)點(diǎn)頭，就向著門口她的小車走去。

    我們先去找的給商姐辦婚姻登記的工作人員家里，位于一棟簡易五層筒子樓的四層，樓道里很陰暗，門墻班駁陸離，防盜鐵門都蒙了一層灰塵了，這讓我的心里直發(fā)沉。我先是輕輕地敲門，半天沒反應(yīng)，我有點(diǎn)著急加憤懣了，將門擂得山響，然后把隔壁鄰居的主人驚動出來了，他探出頭來，不滿地說：“你們別敲了，他們不在家！”

    第263章 和方露對簿公堂

    我心一涼道：“啊，知道他們?nèi)ツ睦锪藛幔俊?/br>
    鄰居回答道：“一家子都去美國定居去了！”

    “什么時候去的？”

    “一個星期前吧！”

    我們心情沉重地退出來后，欣月本不打算再去下家的，在我的一再堅持下，她還是順從了我，帶著我去了一趟，遭遇到的情形是一樣的。

    回來的路上，欣月問我：“李醫(yī)生，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我說：“欣月，我先不回家，你先把錢借給我好不好？”

    欣月愣了愣說：“我現(xiàn)在身上的卡里就不到三萬，其余的我得回家??！”

    我想了想說：“就先把這些借給我吧，憑著跟鄭律師的交情，付定金應(yīng)該足夠了！”

    欣月爽快地點(diǎn)點(diǎn)頭，把卡給了我，把密碼告訴了我。然后，我們就分道揚(yáng)鑣了！

    我鍥而不舍地給鄭律師打電話，終于獲得了和他通話的機(jī)會，他還是那么爽朗，接通電話劈頭蓋臉就說：“李大兄弟啊，術(shù)業(yè)有專攻，我只打刑事官司，家務(wù)事的處理你可千萬別找我，我頭疼！”

    我無奈苦笑道：“鄭大律師，給你送生意來了，我手頭新產(chǎn)生一個刑事案子，十萬火急，請你無論如何要抽出時間來幫我！”

    鄭律師頓了頓驚奇道：“哦，李醫(yī)生，不會是又讓我跟你住太平間吧，天，太平間我是住夠了，你就別為難我了！”

    我被鄭律師戲謔的玩笑弄得心情好一點(diǎn)了，就一五一十將曾勇的事情告訴了他，這下他倒爽快了，可能對這樣的案子有心得，雷厲風(fēng)行之下，就和我見了面，我漫不經(jīng)心地將從銀行取出的錢塞到他兜里，將那次和素素吃飯時獲知的手機(jī)號碼告訴他，又問他要了他的銀行帳號之后，和他鄭重地握了握手，就也和他告別了。

    在歸途中，我給素素打了個電話，手機(jī)通了好一會，她才接了，聲音有點(diǎn)憔悴，略帶遲疑地說：“喂，你好！”

    我說：“素素你好，我是李智李醫(yī)生??！”

    素素才驚醒過來的樣子的說：“哦，是李醫(yī)生啊，你好！”

    我說：“我給曾勇聘請了一個大牌律師，打刑事官司經(jīng)驗豐富，曾勇一定會沒事的，你放心，錢我已經(jīng)付了，他一會會聯(lián)系你，你只需要跟他辦相應(yīng)手續(xù)就行！”

    素素那頭陷入了沉默，我急聲道：“素素，怎么啦？”

    好一會，素素才在那頭低沉地說：“好吧，謝謝你，李醫(yī)生！”

    我愣了一愣說：“不要客氣，素素，我和曾勇可是鐵哥們！”

    素素輕輕地“恩”了一聲。

    我就說：“素素，那我不打擾你了，有事隨時和我聯(lián)系！”

    素素又輕輕地“恩”了一聲。

    于是我們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后，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頭有點(diǎn)沉甸甸的感覺，想在大街上大喊，卻又顧忌自己精神病的身份，最終不敢喊出來。

    我招手打了一輛的，想快速回到商詩身邊，只有在商詩身邊，我才能獲得貼心貼肺的溫暖和平靜。

    的士司機(jī)似乎很理解我的心情，車開得飛快，很快就載著我回了家，還是家的溫馨讓人愜意啊，置身在庭院里，感受著商詩和福娃營造出來的安詳氣氛，我感覺身心是多么地盎然，我的曾勇兄弟啊，你快點(diǎn)回家吧，素素或許還有你們的孩子正在家里多么地渴望著你呢！

    我穩(wěn)步邁進(jìn)客廳的時候，商詩和福娃的確坐在沙發(fā)上不停地往門口張望，一看到我回來了，這娘倆都山花爛漫般笑開了。

    晚上，欣月也回來了，抽了一個空當(dāng)，把卡塞給了我，說：“給你兄弟打官司的錢和給商姐打官司的錢都在里邊，你來決定吧！”

    我感激地看她一眼，拍拍她的肩，什么都不說了。

    晚上吃完飯后，趁大家都在的時候，我就對商詩說了：“姐，鄭律師已經(jīng)給我推薦了一個在這方面很有經(jīng)驗的律師，我們明天就去和他簽代理合同吧！”

    沒料想商詩卻淡然地看我一眼，搖頭道：“不用了，姐這次不需要請律師，姐自己去說就行了！”

    我和欣月同時吃了一驚，異口同聲道：“啊，這怎么能行？”

    商詩平靜地看我們一眼，微微笑了笑說：“小智，欣月，你們放心，姐有分寸，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有意義的，姐自然會爭取，沒意義的，就不要徒費(fèi)精力了！”

    我急道：“姐啊，你又沒學(xué)過法律，這上法庭的事，你再聰明，也是應(yīng)付不過來的??！”

    商詩淡淡一笑道：“小智，姐的事情，靠法律是沒用的，法律也不會幫咱，姐有分寸，你放心吧，姐知道要怎么做的！”

    欣月這時也急了，她叫道：“商姐，這可不行啊，打官司的事情可不是兒戲，怎么著也得讓律師抓抓要害的，你是不是怕花錢??？你放心，這么點(diǎn)錢咱還是有的！”

    商詩苦笑著搖頭道：“不是因為錢的事，小智，欣月，你們就放心吧，姐的事姐自己最清楚，要抓要害也是姐自己抓要害，律師也抓不著的！”

    看著商詩溫柔的表情中蘊(yùn)涵著的堅決神態(tài)，我們知道怎么說也是無濟(jì)于事了的。其實我們又何嘗不知道，這次方露做足了準(zhǔn)備，占盡了所有的道理，又有強(qiáng)大的權(quán)力背景，別說請律師了，請?zhí)鞄煻紱]用了，也許請巫師做做法還有點(diǎn)心理作用！

    我們便放棄了無謂的思想工作，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結(jié)果會是怎樣，也不用搞那些自欺欺人的形式了，還是商詩開明，想得痛快，做得干脆。

    在等待開庭的這幾天里，我倒真地沒有多少痛苦，因為只要商詩是安然無恙的，財富在我眼里，完全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有嘛，我當(dāng)然開心，沒有嘛，我只要看著商詩，照樣開心。我看這些天商詩的面容越來越平靜，和我***，做佛課，做事情，一切照常，沒有任何異象，所以我心頭也越來越空明，越來越清爽了。我甚至有種犯賤的想法，我想的是，等開完庭，法院將壓在我和商詩頭頂?shù)呢敻淮笊桨岬?，我和商詩真地就可以男耕女織，過著輕松愜意的田園生活了。

    終于等到了開庭的日子，我們一家子早早地出發(fā)，包括欣月這個編外家庭成員。我們把福娃安排到了欣月的父母家里。就悠然開赴了法院。

    這次法院竟然一點(diǎn)都不刁難我們，我們出示了證件，就辦了旁聽證，進(jìn)了法庭后，才發(fā)現(xiàn)旁聽席上已經(jīng)濟(jì)濟(jì)一堂了，全是拿著話筒扛著攝象機(jī)的記者。看來這次方露也沒有什么隱私了，而且她肯定是胸有成竹，打算把她是潘天高的原配夫人的真相昭告于天下。

    商詩剛一走進(jìn)去，引起一陣轟動，無數(shù)話筒伸到她面前，吃了興奮劑的記者噼里啪啦的話在她周圍炸響。商詩沒有說一句話，平平淡淡地就走向了屬于她的被告席。我和欣月在旁聽席的角落里撿了兩個座位，安然坐了下來。

    記者們討了個沒趣，略微平息了一下，不過只一會，就又轟鳴起來，紛紛站了起來往門口方向涌，我也跟著站了起來，扭頭看了過去，于是便看到了一個著真絲綢衣短褂的女人，衣料的質(zhì)地非?？季?，法庭里陰森的陽光在布面上閃耀蕩漾象是水流在嘩嘩地流蕩，臉上還戴著一副墨鏡，所以看不清她的真實嘴臉，不過從身板上看，那可真是不敢恭維，膘肥體壯的，一副中年發(fā)福的樣子，一條肥大的褲子裹著個肥大的腰身走起來象只笨拙的鴨子在扭動。她嘴里嘰哩哇啦地和記者們眉來眼去，有點(diǎn)吵，聽不太清在說什么，她身邊跟著兩個西裝筆挺派頭十足的男人，一左一右護(hù)著她上了原告席，并且分坐在她的兩側(cè)，很有可能就是她請的大律師了，好家伙，一請就請兩個，這架勢，這派頭，早把被告席上孤零零的商詩壓得沒有了火力。

    我終于算是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大魔頭方露，心情久久難以平復(fù)。

    我咬牙切齒地死盯著她的臉，盼星星盼月亮，終于將她那副兇光閃閃的大墨鏡盼了下來。

    我也總算看到了這張讓人著魔的臉，那是一張平庸的臉，象個寬大的磨盤，五官倒也齊全，雖然眉眼臉頰處有點(diǎn)臃腫，但總體來講，還談不上有多丑陋，最起碼有個人樣，但我不明白的是，就這么一個并不兇神惡煞的人，內(nèi)心為什么會那么歹毒？而且此時她眼里的森森寒意，象一把把殺人的鋼刀，正一個勁地往溫和善良的商詩身上拋灑呢！

    商詩沒有和她對視，只是默然地看著前方，神情倒是安詳，眼神里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這個歷經(jīng)人生磨難的女人，似乎已經(jīng)把一切都看透了。

    法庭轟響了一會，待身著莊嚴(yán)法袍的合議庭的法官們一本正經(jīng)從后門步入法庭后，屋子里立刻肅靜下來。然后，幾位大法官板著威嚴(yán)的面孔在森然的審判席上一一落座。隨著正中端坐的主審法官拿著一個小棒槌樣的東西在面前的木魚樣?xùn)|西上鏗鏘有力地一敲，庭審就算開始了。

    主審法官先和尚念經(jīng)一樣念了一通開場白，什么什么適用什么程序?qū)徖硎裁窗缸?，誰和誰組成合議庭，原被告雙方的權(quán)利義務(wù)之類的，要不要求回避什么的，說得很溜?？傊谛问缴巷@得很是冠冕堂皇。我心里不由冷笑，如果給我權(quán)利，我是要求回避的，不僅是回避掉他們幾個，是要回避掉整個法院，我們老百姓的案子，就由我們廣大人民群眾來審吧！

    當(dāng)然，誰都不會給我們這種權(quán)利，所以當(dāng)法官問到商詩時，商詩很是訓(xùn)練有素地?fù)u頭說：“不申請回避！”

    然后，庭審象模象樣地正式進(jìn)入審理階段。

    先是原告方陳述事實和理由，方露聘請的大律師慷慨激昂地一番陳詞之后，方露進(jìn)行了補(bǔ)充，她所有的話包含的意思就是：她和潘天高是正牌夫妻，一起艱苦創(chuàng)業(yè)，吃了多少苦，費(fèi)了多少心血，才打拼出來今日的巨大基業(yè)，而潘天高是個大惡棍，大騙子，大色狼，不僅暗地里和別的女人偷情，而且還變本加厲，居然偷偷和被告登記結(jié)婚，使被告商詩有了可乘之機(jī)，趁潘天高不明不白死亡之際將她們夫妻倆辛苦打拼來的財產(chǎn)占為己有，雖然沒有直接證據(jù)證明潘天高是被被告所殺，但被告仍然難逃嫌疑，而且即便被告不是殺人兇手，無殺夫謀財?shù)墓室?，但被告擅自占有她和潘天高夫妻存續(xù)期間辛勤勞動得來的財產(chǎn)，已經(jīng)嚴(yán)重侵犯了她的正當(dāng)權(quán)益，故訴諸法院，懇請法官大人主持正義，判令被告將全部財產(chǎn)歸還給她，維護(hù)她的合法權(quán)益。

    他們的話義正詞嚴(yán)，讓人聽了無不義憤填膺，不由自主就想為方露鳴冤叫屈，對潘天高恨之入骨，面朝商詩怒目相視。我想那些不明真相的記者們肯定要這么想這么做的，因為旁聽席上已經(jīng)有一片尖銳的目光齊刷刷投向了商詩，雖然我聽了他們的話象吞吃了蒼蠅一樣難受，但對于商詩的處境是無濟(jì)于事的，我唯有在心里悲憤，狠狠咬著嘴唇，生疼生疼，情難自已。

    我自己在這里情緒難平，痛心不已，可商詩就好象完全沒有將對方的污蔑聽進(jìn)心里去一樣，她泰然自若地坐著，面容寧靜，神態(tài)悠然，一副老衲入定、與世無爭的模樣。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讓我又氣又急又好笑，什么滋味都有。我歪頭看欣月，看到她也是皺著眉頭，眉宇間全是憤然和憂慮，便知她此時的心境和我是一樣的。

    輪到商詩陳詞了，我心里一緊，眼巴巴地看著她，希望她能突然口吐驚人之語，氣貫長虹之下，挽大廈于即傾，救民生于水火！

    在如此劍拔弩張的法庭上，她那副嫻靜端莊的神態(tài)是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遐想的，我希望接下來會有一番激烈的唇槍舌劍，但是，我似乎是想錯了，不過至今回憶起來，仔細(xì)一琢磨，好象又不是。當(dāng)時，只見商詩突然鎮(zhèn)靜地站了起來，在被告席上側(cè)轉(zhuǎn)了半圈身子，環(huán)視一周后，對著全場雙手合十深深鞠了一個躬，然后再起身擺正身位，安然坐下，正對審判席，悠悠淡淡吐了一口氣后，才肅然說道：

    第264章 商詩的辯護(hù)

    “尊敬的法官大人，尊敬的方露女士，尊敬的各界朋友，以及在下邊旁聽的我的親友們，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今天我坐在這里，不是想要和對面的方露女士對簿公堂，因為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不得不承認(rèn)我是潘天高的妻子，這對我來說是一種難以忍受的心靈摧殘，所以我并不希望以一個被告的身份來對自己的無辜做什么辯護(hù)，但是我非常高興能有機(jī)會站在這個席上告訴你們一些事情。這就是我今天來到這里的目的。

    下面我就接著方露女士的話說吧，對，她說得是沒錯的，潘天高是個大騙子，我現(xiàn)在不是想對潘天高的罪惡做什么鞭笞和譴責(zé)，這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我現(xiàn)在只想陳述事實，那就是，潘天高確實很有可能欺騙了方露女士，因為潘天高曾經(jīng)無恥地欺騙了我，不僅是欺騙了我，他還欺騙了他自己的人性，欺騙了人類的良知，欺騙了天理和仁義，我現(xiàn)在不是想泣血控訴他，我只是覺得難受，很想告訴你們他是怎么做到這些的。

    那他做了些什么呢？他通過殘酷的手段脅迫了我的父母生生拆散了我和我的前男友使我的男友徇情自殺，這一段慘痛的經(jīng)歷我已經(jīng)不想回憶，我只需告訴你們我和他有著什么樣的婚姻，誠如剛才方露女士所言，他在和我登記結(jié)婚的時候就已經(jīng)埋下了欺騙的種子，他告訴我他和方露是離了婚的，并且向登記機(jī)構(gòu)出示了離婚證，當(dāng)然，以他當(dāng)時的財勢，偽造一個離婚證是輕而易舉的，這點(diǎn)我們今日無需去做無謂的探討。我當(dāng)時一點(diǎn)都不在意和他的婚姻，自然也沒有對此有過思考和關(guān)注。

    我們的婚姻或許就是這樣以他的欺騙開始，可以想見，他象一切重婚的男人一樣，需要的不再是婚姻，而是以婚姻為手段長期獲取女人的身體，婚后不到一年，他為了盡可能便利于私欲的滿足，利用他巨大的財勢向我原來工作的單位施壓，使我失去了工作，專心在家里當(dāng)他的泄欲工具，結(jié)婚兩年后，他向我提出了離婚，理由是我沒有生育能力，通過醫(yī)院的檢查，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是他自己沒有生育能力。但當(dāng)時我沒往這方面考慮，只覺得他害得我家破人亡，不能就那么便宜了他，甚至心底里還有一種要讓他斷子絕孫的齷齪念頭，所以我堅決不同意離婚，結(jié)果他就使出了更殘忍的手段，不僅迫使我父母斷絕了和我的來往，還雇傭大量保鏢將我軟禁了五年多，一個生性活潑的人被活活軟禁了五年之久，你們想想是什么滋味，我萬般無奈之下，只好篤信了佛教，天天念佛吃齋。

    一開始我只是試圖用精神世界的幻念來轉(zhuǎn)移自己身體被禁錮的痛楚，慢慢地，我就漸入佳境，真地成了一個虔誠的佛教徒，潘天高禁錮我的那座山間別墅也就成了我的佛堂，五年的情感，五年的思想，五年的清修歲月，全部深深印記在了那棟別墅的每一塊磚瓦上，也可以說，它已經(jīng)轉(zhuǎn)化成了我身體器官上的一部分，我不再有工作，不再有生活，只有它在用精神維持和延續(xù)著我的生命。雖然后來潘天高突然的死亡，使我重獲人身自由，但我的生命模式在這五年中已經(jīng)被固化不可能再有改變了，繼續(xù)沉浸在那棟山間佛堂里和我物化在那里的精神世界為伍將是我今后全部的余生。

    說到這里，我就可以告訴你們了，我今天來到這里跟你們說這些想要表明什么意思，很簡單，我就是想告訴你們，我無意潘天高那座巨大的商業(yè)大廈，因為它不屬于我，但不管潘天高基于什么目的誘騙我結(jié)婚，又基于我不能生孩子擬或害怕重婚罪暴露的原因而迫使我離婚，我終歸是被他殘害得被迫入了佛門的一個無辜受害者，所以我懇請法官大人能夠考慮到我的特殊情況，給我保留那座佛堂，不要讓我的精神世界失去載體，同時，懇請法官大人判決我和潘天高的婚姻無效，革除我和他之間的名分，讓我重獲心靈自由，也請法官大人將潘天高的商業(yè)大廈判給方露女士，希望她以后能夠妥善管理，為天下沒有房子住的蒼生百姓造福！

    好了，我的陳述完畢，再沒有補(bǔ)充的了！”

    商詩這一番話說完，一派莊嚴(yán)肅靜的法庭頓時炸開了鍋，旁聽席上一片嘩然，原告席上的方露三人驚訝得目瞪口呆，連審判席上的法官都面面相覷，沒有人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是真切的。

    這個法庭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也該有幾十年了吧，但估計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戲劇化的庭審現(xiàn)場。

    我也是耳目一新，我認(rèn)為我旁邊的欣月也一定會是這樣的感受。

    我張開嘴巴驚愕了好一會后，就扭頭看向欣月，讓我始料不及的是，欣月的面容卻和商詩一樣地冷靜。

    我驚詫地問：“欣月，咱們的商姐為什么要這么說呢？聽起來就好象她是在幫那個方露一樣！”

    欣月無神地回望了我一眼，嘆了口氣說：“也許這就是最好的辯詞了！”

    我驚訝道：“啊？無論如何她也要替自己好好辯護(h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