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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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荀雙手捏住她rou乎乎的臉:“放心好了,我只跟妱兒天下第一好?!?/br> 窗外傳來一陣喧鬧,兩個婆子端著食盒,對偏房中的眾人喊道:“主子們吩咐,明日臘八,大廚房早上分粥,去晚了可就沒了!” 玉盞聲音小小的:“明日臘八!是我的生辰呢!” 程荀笑瞇瞇地看著她,玉盞發(fā)現(xiàn)她的視線,慢慢低下頭,臉紅了。 翌日,胡婉娘從胡瑞那得了一匣子南海珍珠,她心情大好,大手一揮給丫鬟們都放了半晚上假。 玉盞正要去找程荀,卻被清荷拉到了大廚房旁邊一處廢棄的柴房,空蕩的屋子中間放著一張方桌。 玉盞不解,下一秒,程荀、松煙和陳玄端著酒菜走了進來,玉盞驚喜地捂住嘴巴。 幾人坐下,玉盞仍有些不可置信,清荷笑著說:“玉竹今兒早起就去廚房打點婆子們,讓他們置辦幾個酒菜,又邀了我們幾個來給你慶生呢?!?/br> 玉盞呆呆地望著程荀,程荀卻轉(zhuǎn)頭對兩個男孩說:“陳玄哥,你不是老說要好好謝謝我嗎?今日特意請你來,就是想讓玉盞在你們跟前認(rèn)個臉熟,拜托二位往后在府中多照顧照顧她?!?/br> 松煙、陳玄利落地答應(yīng),看著玉盞皺著一張臉、泫然欲泣的模樣都笑了。 幾人說說笑笑,一頓飯下來,都熟悉親近了不少。 時辰不早,眾人將屋子收拾好,陳玄、松煙先回去了,清荷也趕回小院中,以防胡婉娘突然心血來潮找人。 玉盞和程荀慢悠悠走在夜里。 兗州已然入冬,寒風(fēng)凜然,席上二人都喝了些米酒,現(xiàn)在竟也都不覺得冷,身子暖洋洋、輕飄飄的。 玉盞在她身邊嘮叨了一晚上:“你到底花了多少銀子?廚房里的人胃口可大得很呢?!?/br> 程荀捂住耳朵:“行行好吧壽星公。都吃進肚子里了,就別問啦?!?/br> 玉盞緊追不舍:“你要多為你自己存錢、花錢,別的不說,總要留點嫁妝銀子吧?” 程荀搖搖頭:“不知羞,小小年紀(jì)就想著嫁人了。” 玉盞拉下她的手,正色道:“我沒開玩笑?!辈恢肫鹗裁?,她停頓一刻,低聲問:“你、你之前與我說……” 程荀站在她面前,仍是淺笑著看她,她卻覺得眼前這人遙遠極了。 玉盞沉默下來,方才的歡欣仿佛順著指尖溜走了。 二人一路無言走回屋子,沒有點燈,兩人躺在各自的床上。 屋中彌漫著淡淡的酒甜香,玉盞輕聲說道:“玉竹姐,如今這樣的日子不好嗎?” 程荀沒有答話。玉盞自顧自地說:“要是能永遠像今天這么開心就好啦……” 臘八過后,兗州的雪下了小一月,新年越來越近了。胡府應(yīng)景地張貼窗花紅紙,乍一看,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紅白兩色。 比起濕潤的溧安,兗州的冬天透著刺骨的凜冽。 程荀仍然在屋外做著灑掃的活計。擦洗游廊欄桿時,手反復(fù)伸進冰水中,手上的凍瘡也越來越嚴(yán)重,指節(jié)青紫腫大,又疼又癢。 為數(shù)不多的好處是胡府足夠闊綽,下人御冬的衣物和炭火克扣得少,熬過白日在院子中吹冷風(fēng)的幾個時辰,回了溫暖的屋子又能勉強挨過一天。 程荀不無諷刺地想,胡家人在如何御下方面是聰明的。 他們知道下人們最擅長的就是吃苦和自我麻痹,無論白天多么難熬,只要能在被子里舒舒服服地安眠一夜,醒來就又能變成眼前掛著蘿卜的騾子,安安分分地再推一天磨。 可后來發(fā)生的事,讓程荀明白,自己還是高估了對他們的想象。 兗州城郊有一小片湖,入冬以來就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碴子。如今連月的冷風(fēng)過境,湖面凍結(jié),成了冰嬉的好地方。 李小姐終于病愈,迫不及待地組織了一出小姐們的冰嬉會,胡婉娘自是不甘示弱,從接到帖子那天就忙活著外出的新衣裙。 只是胡婉娘畢竟生在南方,對于冰嬉一道并不擅長,暗中罵了好幾次李茹娘不安好心。 冰嬉那天,胡婉娘帶著丫鬟氣勢洶洶地走了,程荀不出所料地被留在府中。 胡婉娘一場氣生了幾個月,程荀對此有些無言,心想總不至于如此,估摸著大小姐是氣著氣著就忘了她這號人物。 院中沒剩幾個人,她拿著掃帚抹布打了個轉(zhuǎn),就悠悠回房睡下了。 勞累數(shù)日,她陷入沉沉夢鄉(xiāng)之中,不知過了多久,被屋外一陣喧鬧聲吵醒。 冬天天暗得早,屋中一片漆黑,還未等她起身點燈,門被人大力踹開,清荷扶著全身僵硬打顫的玉盞走了進來。 程荀被開門聲嚇了一跳,瞇著眼睛看清眼前的情況,心猛然一緊,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 她匆忙下床,接住搖搖欲墜的玉盞。 冰冷的身體掉進她的懷抱,玉盞全身都已經(jīng)濕透,頭發(fā)被風(fēng)吹了一路,甚至結(jié)了一層薄冰。 她的臉埋進程荀的脖頸,呼吸間都透著寒氣,牙齒止不住地打顫。 程荀和清荷合力將她移到火盆邊,映著炭火的微光,她看見玉盞的臉被凍得青紫,眼睛無神僵直,睫毛上的雪化了,一滴滴墜在邊緣。 這熟悉的神態(tài)讓她的心不斷下沉,腳像被冰凍在原地,無法動彈。 清荷利索地將玉盞濕透的外衣脫下,裹上厚厚的棉被,又去隔壁屋子借了個湯婆子塞進被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