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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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荀也曾疑心這不過是她自作多情的錯覺??刹恢獮楹?,晏決明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自那日起,開始以某種不容拒絕卻絲毫不令人反感的姿態(tài),不斷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他對她依舊如從前那般周全體貼,可她知道,有些東西,就是不一樣了。 面對他溫柔而強(qiáng)勢的攻勢,程荀尷尬又無措,心中一團(tuán)亂麻,只能假作對一切一無所知。 她心中有數(shù)不清的疑問。 所以,他心悅自己? 他這份情誼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他這份情誼,有多少是出于作為兄長的憐惜與愧疚,又有多少是出于她這個人呢…… 程荀歪頭靠在軟墊上,將車窗拉開一條縫。 窗外,細(xì)密的雨絲落入林間,潮濕的水汽積成濃霧,煙絡(luò)橫林,一切縹緲而朦朧。 馬車搖搖晃晃,程荀呆呆看著窗外,只覺自己好似也被困在這大霧之中了。 一行人昨日清晨從揚(yáng)州離開,路上在客棧休憩一夜,今日又早早出發(fā)。喝下甜湯,程荀昏昏沉沉睡過去,等再次醒來時,馬車已然停下了。 程荀從混沌的睡意中掙扎起身,清醒過來時,才發(fā)現(xiàn)周遭安靜得只聞風(fēng)聲。 春虹見她醒了,連忙說:“姑娘,已經(jīng)到了。” “怎的不叫我?”她敲敲睡得酸疼的后頸,當(dāng)即就要下車。 春虹拉住她,為她整了整衣裳,又披上一件斗篷,手上利落系著帶,嘴上一邊說:“姑娘別急,夫人和世子爺特意吩咐了讓您再睡會兒,現(xiàn)在吉時還未到呢?!?/br> 程荀推門下車,卻見眼前是一片蒼翠茂盛的松林,松針、松果落了滿地。雨停了,風(fēng)吹過,陣陣松香夾著雨后草木的潮氣,撲面而來。 她扯了扯身上的斗篷,沿著地上的腳印,往山上走。 這片松林遠(yuǎn)離人煙,周遭未見屋舍,恐怕只有前陣子晏決明帶人找來、又留人看守此處,才有了些人氣。 她生母的墓就在松林深處。 據(jù)說當(dāng)年此處并非如今這般人跡罕至。只是那年大旱又趕上冰雪災(zāi),實在太多人死在路上,運(yùn)氣好的尚有親朋幫忙收斂,在這林中得一個入土為安;運(yùn)氣不好的,便是一具全尸都找不到了。 自那之后,這片松林就多了許多傳聞。什么陰氣太沉、死氣太重,夜里鬼火磷磷、鬼影重重,硬生生成了周圍人家嘴里治小孩夜啼的地方了。 也是因著這個緣故,人們漸漸也就不往此地來了,到最后,就連伐木的人路過都會繞道而行。 沒了人的痕跡,這片林中萬物肆無忌憚地野生野長,十多年后,就成了如今的模樣。 帶路的小哥是晏決明請來的當(dāng)?shù)厝耍⒉恢獣运齻兊纳矸?,只是與她們隨口說著。 春虹一張臉被那話里的意思嚇得煞白,幾欲作嘔。程荀聽后,心中卻涌起一種跨越時代而來的悲涼。 她抬頭看了一眼四周,寂寥的秋風(fēng)颯颯而過,吹得林中松濤翻滾。婆娑的風(fēng)聲中,她似乎聽到了一聲又一聲低語,凄婉地訴說著被人世遺忘十?dāng)?shù)年的哀傷。 程荀心中突然有些難過。 若是孟大人此番未發(fā)現(xiàn)她的身世,她的生母還要在這片靜默的土地中等待多久呢? 爬過一處矮坡,空氣中香燭味兒越發(fā)濃重,木魚規(guī)律的敲打聲、梵語誦經(jīng)聲也越發(fā)清晰,氣氛漸漸變得莊重。 一路都殷勤話多的小哥也閉上了嘴,春虹緊跟在她身邊,一行人終于走到了程荀生母的墓前。 眼前墳?zāi)挂驯魂虥Q明提前帶人前來修整一新,肅穆而大氣。一塊光潔的石碑上,字跡規(guī)整地刻著“故顯妣孟李氏之墓,長女程荀泣立”。 墳?zāi)怪茉庖呀?jīng)擺好水陸道場,有僧人在一旁低聲誦經(jīng),伴著一道道木魚聲,叫人不敢高聲語。 崔夫人和晏決明站在一旁,等待著程荀。 程荀沉默著脫下斗篷,穿著一身素色,在墳前跪下了。 她看著那墓碑上陌生的名字,這時才恍惚,原來她的母親姓李。 從她知道自己身世以來,竟然未有一人告訴她此事。 而墓碑上并未寫明她母親的名字。程荀知道晏決明行事周全,想必是問清楚了王洪芳她母親之名。 只可惜,看來就連與她相處多年的王洪芳,都不知自己主子叫什么。 程荀不知她是忘了,還是自始至終都不曾在意過,可這結(jié)果卻令她感到諷刺。 那個女人給了王洪芳名字,可王洪芳與她朝夕相對多年,竟全然不知她的名字。 許是她的視線停留太久,晏決明先一步反應(yīng)過來,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立馬在她身邊半跪下,在她耳邊低聲道: “王洪芳說從前只聽旁人叫伯母‘孟太太’‘李夫人’,伯父也未在她面前叫過伯母閨名,所以她也不得而知。你放心,我的人還在查,總能知道的。” 晏決明的話里有掩藏不去的歉疚,這讓程荀不禁側(cè)目。 他本不必這么說的。 世上多的是直到死后,也只冠了夫家姓的女子。這些女子姓甚名誰、此生有何遺憾、是否圓滿,都是白紙一張。她們留在世上的唯一痕跡,似乎就是一筆“某人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