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愣著做什么?”他手搭在窗戶上,懶洋洋的望著她。 “哦?!?/br> 程夕瑗只是有些訝異,抿了抿唇,拉開了副駕駛,坐上去。 徐靳睿側(cè)眼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輕舔牙齒,連他自己都沒發(fā)覺的偷偷勾了勾唇。 程夕瑗坐上去后一下離徐靳睿只有半米不到的距離,她系好安全帶以后才暗自懊悔,這下好了,一旦尷尬的躲都躲不了。 沒等她多想。 “是你?” 正當(dāng)她扭著頭望向窗外的時候,一個女聲從后方傳來。 彭敏去買了瓶水,一回來就發(fā)現(xiàn)車上坐了一個女人,正好露出個側(cè)臉,等她瞇著眼走進(jìn)的時候,有些意外的出聲。 程夕瑗反應(yīng)過來,望向來人。 先前她不舒服,沒注意到彭敏身上也是穿著的軍裝。 “你好?!背滔﹁フA苏Q?,“我是央社派來的記者,程夕瑗?!?/br> “彭敏。” 彭敏有些狐疑的盯著她遞過來的手,視線卻透過她看著她身后的人。 徐靳睿安靜的靠著車門,手臂撐著方向盤,眼神注視著程夕瑗后背,察覺到彭敏的視線,才淡淡移開。 她隨意的握了下程夕瑗的手,用目光質(zhì)問他:副駕駛怎么被人坐了。 徐靳睿抬眼,挑眉往后座示意。 直覺如彭敏,身為女人的第六感讓她察覺到徐靳睿有些不同尋常,副駕駛這個位置對女人來說,有時候更像是主權(quán)的宣誓,程夕瑗一個剛來的人到她的地方就占據(jù)了她的位置,叫她不爽。 程夕瑗收回手,總覺得哪里不對勁,順著彭敏的視線望向徐靳睿,男人面色無異,好似她多心。 只聽見彭敏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拉開后座車門跳上去,徐靳睿這才發(fā)動車子。 程夕瑗好奇的盯著窗外。 這里雖然破敗,卻有種別樣野性的美麗,一開始還有房屋,但逐漸全部被紅土地取代,沿路上有長得很高的植物,她先前做過功課,這個叫做“大象草”,雨季來之時會瘋狂生長,到旱季來時最高能長得兩米,人走在里頭都是瞧不見外頭的。 “程記者。” “嗯?”程夕瑗轉(zhuǎn)頭。 “我瞧你細(xì)胳膊細(xì)腿的,應(yīng)該是從小沒吃過苦的吧?!?/br> 彭敏通過后視鏡一直打量著跟前的人,沒等程夕瑗開口,她又說。 “我是這里的宣傳干事,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找我,我負(fù)責(zé)接待你,想做什么采訪也得先告訴我,這邊是維和部隊,不是像你們外頭那樣可以隨意采訪的,到這里,就得守這里的規(guī)矩。亂跑可是會出問題的,這里條件自然是比不得國內(nèi),你要是還想著要生活質(zhì)量,幾乎不可能,有時候一周都洗不了一次澡,飯菜更別說,能有吃就不錯,你要是吃不了這些苦,不如趁早回國,我瞧你下船就難受成那樣,之后的日子可比這苦多了?!?/br> “我知道的?!背滔﹁c了點頭,“是做好準(zhǔn)備才來的,我能受的住?!?/br> 徐靳睿瞥了一眼,沒說話。 彭敏神色不明,滿眼不相信:“最好是這樣?!?/br> 程夕瑗不是看不出彭敏的不屑,微咬了下嘴唇,乖乖坐在車上,瞧瞧透過余光打量著身側(cè)的男人。 車輛開始加速,道路也越來越不平整,坑坑洼洼的,時不時來一個陡坡,俯沖下去,程夕瑗知道徐靳睿的,他一向是這樣,速度執(zhí)行力很強(qiáng),開車雖快但卻有度,過去他開著機(jī)車也是這般。 沒什么好怕的。 又是一個陡坡,她的身子隨著車輛顫了下,莫名有些鼻酸。 徐靳睿啊,再見到你真好。 第5章 汲汲于生,汲汲于死(一) 陸成河聽見發(fā)動機(jī)熄火的聲音便從里頭趕忙出來。 程夕瑗見到一個大約三四十的男人笑著朝自己走過來的時候,手忙腳亂解開安全帶,下車朝那人輕俯身。 紅土地在昏黃的光線下曳曳生姿,陸成河雖然上了年紀(jì),但年輕的時候也是風(fēng)流過,身上是成年人歷經(jīng)過人生后獨有的圓滑不世故,平和不諂媚,叫人很難不生出好感。 徐靳睿在幫忙提東西出來的時候,彭敏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他旁邊,搡了下他胳膊,微微朝程夕瑗站的地方揚了揚下巴。 “認(rèn)識?” 徐靳睿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前女友?” 彭敏來了興致,難得見徐隊吃噎。 “讓我猜一猜,我們徐隊長這么多年連那漂亮美麗的護(hù)士jiejie都不帶看一眼的,這是為白月光守身如玉呢,怎么,還喜歡?” 說完她又有些感慨的搖了搖頭。 “男人啊,總是忘不了初戀啊。” “你剛跟她見過?” 路上彭敏說的話透露出的信息。 彭敏‘嗯’了一聲,點頭。 “我去上廁所的時候碰見的,看著挺難受,估計是暈船,也正常,這邊的船體量小,晃得厲害…” 彭敏滔滔不絕的分析著,徐靳睿兩手插著兜,目光掃過程夕瑗背影。 她今天就穿著一件很簡單的白t恤,露出一截細(xì)白通透的脖頸,胸前有個粉紅色兔子的印花,衣尾整齊的扎到修身且緊貼的牛仔褲里,女人的美是柔,曲線恰到好處,不干瘦,尤其是那雙筆直的腿,格外的扎眼。 他算是知道為什么牛仔褲是經(jīng)久不衰的時尚了。 “你上次是怎么嚇那個記者的?” 上文不接下文的,彭敏皺了皺眉。 “什么?” 徐靳睿收回自己落在程夕瑗身上的視線,眸深漸暗。 “把她嚇走,隨你用什么方法。” 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將車開動,啟動的時候還不知輕重的甩了她一臉灰塵。 彭敏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嘴角僵了下,想起自己看過的狗血劇,男人心,海底針,是她這輩子捉摸不透的。 更別說這種老處男的心思了。 她‘切’了聲,“呸呸呸”吐出不小心吃進(jìn)去的土,嫌惡的抹掉,往陸成河和程夕瑗的方向走過去。 程夕瑗聽見車子啟動的聲音,轉(zhuǎn)頭望了一眼,而徐靳睿隨手將車打了個轉(zhuǎn)她便看不見他了。 “程記者是吧,一路上辛苦了,趕快休息吧?!?/br> 程夕瑗恍然回神,應(yīng)了聲‘好’。 “我?guī)闳プ〉牡胤??!迸砻魪乃砗笞叱鰜?,上下又重新打量了一番程夕瑗,若有所思,“你跟我住一起。?/br> “彭敏你好好對人家?!标懗珊邮掌鹦?,板著臉對彭敏。 “用得著你說?” “沒大沒小?!?/br> …… 徐靳睿把車開到棚子里以后沒有立馬下車,而是獨自坐在車?yán)镬o默著。 他想起自己跟程夕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一個半大的毛頭小子,拽得上天,那時候除了徐老爺子,沒有人管得住他。 恰好是夏末秋初,天還熱著,他打完球,滿頭大汗回家,沒進(jìn)門前隨手將籃球往里頭一扔,剛想換鞋進(jìn)來,居然第一回 在自己家里頭聽見了女孩子的聲音,驚得他愣神了好一會,才往里探了個頭。 程夕瑗就背對著他坐在沙發(fā)上,吃痛的抱住頭,長發(fā)散落披肩。 落地窗外陽光灑進(jìn)來,蝴蝶骨外擴(kuò),腰線在襯衣下若隱若現(xiàn),看得他一愣一愣的。 “看你做的好事?!?/br> 徐老爺子就瞪著他,然后拿棍子揍了他一頓,他沒躲,被打得多了倒也受的住,只是時不時注意沙發(fā)上的人。 “這位是?” 他學(xué)著大人說話的方式問,有些故作正經(jīng)。 “叫jiejie,人家比你大了好幾歲,不準(zhǔn)鬧騰。” 但是程夕瑗只是低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徐靳睿見得不到回應(yīng)便也不自討沒趣,回房間了。 好歹住在一起,但是程夕瑗就偏繞著他走,徐靳睿刻意數(shù)了才發(fā)現(xiàn)居然也可以好幾天都見不到她的人。 大院的人見到他就問,你家里來的那位是什么情況?剛開始他說不知道,沒了解,別人都做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他被問的煩了,便懶得答白。 直到后來,他居然在她的眼神里讀到了“嫌惡”的意味。 偶然有一天晚上他起床上廁所,恰巧碰見程夕瑗下樓倒水。 沒人,夜深,他頭一次把人姑娘堵在了樓梯口。 “你見我躲什么?” 這個問題困擾了他不知道多久,一直撓得心癢癢。 程夕瑗幾回想跑,都被徐靳睿攔住,他這人就是耐不住的,凡事都說清楚,別裝模作樣。 他們兩就耗著,程夕瑗不說話,徐靳睿不放人。 后來是怎么結(jié)束的他也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第二天又被揍了一餐,這種悶葫蘆實在是沒意思,加上程夕瑗跟徐老爺子越走越近,偶爾自己那些秘密被發(fā)現(xiàn),他便把責(zé)任歸咎于程夕瑗,又給她多加了個標(biāo)簽,這是個告狀精。 他們兩的關(guān)系發(fā)生轉(zhuǎn)變,是因為他成績實在是差得難看,徐老爺子叫她給自己補(bǔ)習(xí)。 老爺子把他游戲機(jī)什么的全收了,剛鬧完,他一個人躺在床上,啥也不干也不學(xué)習(xí)。 翻了個身剛想睡覺,就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 “不吃飯。” 他以為是保姆阿姨叫吃飯,頭埋在被子里悶悶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