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小女人聲音軟糯糯的,原本神情淡漠的男人瞬間回神,旋即視線看向歲杪那處,眼眸溫潤,“來了?” 歲杪嗯了聲,任他抱著坐在了他的腿上,熟悉的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懶洋洋的窩在他的懷里,視線不經(jīng)意間掃過了旁邊的葡萄和花茶,心中咯噔一聲。 但下一刻便僥幸的想著,嚴翊一個大男人估計不會在意那么多,可沒想到耳邊忽然響起男人的問話,“不是說來了月事嗎,怎么還吃葡萄?” 歲杪懵了,“???” “朕那日問了太醫(yī),說紅糖水能緩解疼痛,也說了少吃些冷的,”嚴翊耐心解釋道:“葡萄也算?!?/br> 真的來月事了,歲杪定然是不會吃葡萄的。 但是她沒來月事,可葡萄卻端上來了....... “啊......”歲杪拖長音啊了聲,眼神飄忽不定,小腦袋點了點后終于道:“是這樣的,清荷和沉兒今日給我捏肩,特別的舒服我就尋思著,給她們葡萄,讓她們嘗嘗鮮?!?/br> 嚴翊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嘴角一揚,笑著道:“是么,朕還以為你騙朕呢?!?/br> 歲杪一頓,心虛使她不敢再說話,只能含糊的笑了笑,“怎么可能騙你,騙你可是欺君之罪??!” 嚴翊意味深長的哦了聲,旋即道:“那你可知,欺君之罪,會如何處置。” 說著,嚴翊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劃過她白皙的脖頸,在似有若無的點來點去,讓歲杪毛骨悚然。 緊張的直吞口水。 第65章 . 宣 基地 愿合宮內(nèi)。 皎潔的月光灑下來, 透過稀疏的樹枝灑在了愿合宮的宮檐上,宮檐下掛著幾盞黃色的燈籠。燈籠里的燭火在搖曳,火光忽明忽暗, 回廊下有宮人路過的聲音, 腳步刻意放的很輕很輕,生怕驚擾了偏殿內(nèi), 那對纏綿的人。 外頭看里面的氛圍都曖昧不已, 可只有歲杪知道自己如今有多么的煎熬, 她感覺自己的脖頸涼颼颼的,毛骨悚然,特別是當男人的指尖有意無意的在她的脖頸處游走時, 她的心肝也跟著懸起又落下。 歲杪咽了咽口水,耳邊是男人方才問的那句話, “那你可知, 欺君之罪, 會如何處置?” 她當然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害怕,才覺得毛骨悚然。 “欺君之罪分三等, 若是罪三等的便是直接砍頭。” 歲杪縮了縮腦袋。 “罪二等的,便是活生生的鞭死,”男人頓了頓, 語氣便得愈發(fā)低沉, “罪一等的,先鞭策之后再五馬分尸。” 自幼生活在皇宮, 對這些東西怎么可能不清楚,可知道,與有人在耳邊說, 那種感覺完全不同。 而眼前的男人還刻意給她解釋了一遍,加之殿內(nèi)的氣氛和她心虛,她便覺得能夠幻想出來這三種死法,雖說都逃不了一死,但是至少罪三等的死,比其他兩個來的解脫些。 歲杪光是想想自己若是一不小心落到了二等或者一等,那后果簡直不堪設想,她或許還沒被送去刑場便能因為膽小被嚇死了,成為史上第一個被嚇死的人。 安靜的殿內(nèi)又響起男人似有若無的聲音,低沉的嗯?了聲,旋即便安靜的等著她的答案,好似在等又好似在催促她,歲杪再次咽了咽口水,半晌后只能點點頭,“知,知道。” 似乎是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嚴翊像是哄小孩似地,輕輕的拍了拍歲杪的小腦袋,然后聲音夾雜著零星的笑意,“你說,若是明知故犯,那是不是罪加一等?” 歲杪聽見這句罪加一等,立刻浮現(xiàn)出自己被鞭策和無法分尸的場景,嚇得一雙桃花眼瞪大,臉色瞬間蒼白,在嚴翊看不見的地方直咽口水,相貼的胸膛都明確的響起她忐忑的心跳聲,“我......應該、我也不知道,不、不一定吧。” 嚴翊笑,“為何不一定?” “因、因為,”歲杪使勁渾身解數(shù)開始胡說八道,“知、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又或者、或者有一些人,她們說謊不一定是想騙人,或許、或許是無可奈何,現(xiàn)、現(xiàn)實所迫?!?/br> 這句話安慰到了嚴翊沒有歲杪不知,但是她安慰到了自己,不但安慰到了,她還覺得甚有道理,于是又加了一句,“三哥,你不能不能一棒子,打死我——打死所有人,應該給每個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是嗎?” 論胡說八道,屬歲杪第一。 嚴翊抱著她的手一頓,見她緊張的胡說八道一通,緊張的語氣藏不住,驚覺是嚇到她了,他不由得收斂了些,垂眸一看,小女人一雙桃花眼竟然都紅透了,似乎是嚇得不輕。 嚴翊的心頓時有些不舍,原本打算揭穿她的心思徹底打消了,怕真的能把她嚇得當場哭出來,到頭來難受的還是自己,思及此,他便覺得自己難受一些也不是不可,總比她哭好受些。 嚴翊眼眸微動,手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臉頰,嗓音溫潤道:“是,歲歲說的是?!?/br> “是應該給每個人一個幾乎的,”嚴翊順著她,哄著她,哪里還敢嚇她,“知錯能改,善莫大焉?!?/br> 聽見他的話,歲杪那顆被他嚇得懸起來的心頓時放下了。 然后說了一句,讓嚴翊頓時后悔放她一馬的話,“既然三哥也認同歲歲的話,天色漸晚,三哥還是早些回去吧。” 他給她機會,心疼她掉眼淚,沒想到她卻得了便宜還賣乖,居然直接下了逐客令。 嚴翊頓了頓,指尖纏繞著她的發(fā)絲把玩,嗓音溫潤:“朕今日不回去了,就宿在愿合宮——” “不許,”歲杪激動的否決了他的話,察覺自己太過于激動,歲杪立刻解釋道:“三哥,掌事嬤嬤都說了,嬪妃來月事是不可以和皇上過夜的——” “那你就當我是三哥,不是皇上就行,”嚴翊嘴角一勾,“而且,歲歲怕什么,朕不會那么喪心病狂的?!?/br> 歲杪怕自己的謊言被揭穿,哪里敢應,見他硬的不吃,于是便來了軟話,“三哥若是執(zhí)意留宿在這里,那趕明兒歲歲被安了一個妖妃的頭銜,我可就再也不理你了?!?/br> “朕看誰敢?!眹礼歹久迹辉俣核?,淡淡道:“朕回去就是。” 歲杪還沒在心里笑完,便聽見男人道,“朕過幾日來,定讓歲歲永生難忘?!?/br> 自然是知道他口中的過幾日和永生難忘是什么意思,她臉色瞬間紅透了,臉熱熱的,她沒敢再說話,怕說多錯多,眼瞧著嚴翊就要走了,她恍惚之間想起什么,道:“三哥,我問你一個問題。” 嚴翊腳步一頓,他總覺得今日的歲杪似乎有心事,他側(cè)眸,低聲道:“你問。” “我想問三哥,若是有一日,我不管與誰發(fā)生了爭執(zhí),你都會偏袒我這邊嗎,”歲杪垂落在袖口的手指微顫,似乎對他這個答案耿耿于懷,“我是說以后,不管和誰?!?/br> “會一直偏袒歲歲嗎?”她問,“是一直。” 嚴翊不知為何歲杪會問這句話,可他幾乎是沒有猶豫,聲音雖低沉但堅毅,“會。” 頓了頓,他又加了句,“會一直,放心?!?/br> 雖然得到他這句承諾也沒有能怎么樣,但是她心里頭還是開心的歡喜的,好似她打燈往前走,一路上黑暗,燈火就快燃滅,她快陷入迷茫,忽然遇見一個人,說愿意和她同行,并且給了她很多燭火,然后告訴她,別怕。 嚴翊離開,歲杪坐在殿內(nèi)發(fā)呆,旁邊是方才差點害她露餡的葡萄,她狠狠的拿起來咬了一顆,耳邊又響起男人說的那些罪,殿內(nèi)響起清荷的腳步聲,旋即,清荷語重心長道:“娘娘,這么騙下去也不是辦法,畢竟掌事嬤嬤那里還有您的月事記載呢?!?/br> 糟糕! 歲杪就總是覺得自己漏了什么沒想起的,原來是月事??! 月事薄里記載了個宮娘娘每個月來的月事日子,她忽然有些慌了,立刻對著清荷道:“你趕緊去,把掌事嬤嬤給我傳來,就說我有事要問?!?/br> 清荷見她如此的著急,便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兒,往門口走去。 掌事嬤嬤很快的便來了,跪在了殿內(nèi),內(nèi)心不免有些顫抖,昨日被皇上傳,今日被貴妃娘娘傳,折騰的她一個老人家的心七上八下的,她只想著趕緊到了時限,早日出宮。 再呆下去,她怕自己會這兩位主子這里丟了命。 掌事嬤嬤很害怕,歲杪一眼便瞧出來了,她眼神示意,清荷立刻端了一張凳子給掌事嬤嬤,笑道:“嬤嬤坐,我家娘娘就是有些小事要問,您莫要慌。” 說罷,還端了一杯茶給嬤嬤。 掌事嬤嬤這才放下高高懸起的心,悄悄地看了眼歲杪,見她面色和善,于是便恭敬的喝了口茶后道:“謝娘娘,娘娘有什么想問的便問,奴婢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掌事嬤嬤在宮中地位可不低,和伺候嚴翊的王福一樣平起平坐,也不是配不上一張凳子。 更何況,歲杪還是有事要問。 見她喝了茶,歲杪紅唇輕啟,嗓音輕輕的道:“我問你,這幾日,可曾有誰看過月事?。俊?/br> 掌事嬤嬤仔細一想,誤以為是歲杪在問別的宮的娘娘是否看了她的月事薄,搖頭,“回娘娘,月事薄各宮的主子都是單獨寫的,不會被外人看?!?/br> 歲杪抿了抿唇,她上次叫清荷打點過,也不知清荷怎么說的,于是猶豫了片刻,便道:“我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是,最近這幾日,皇上那邊,有沒有去問過這些?” 掌事嬤嬤可是得了皇上的話,說不許說出去,如今歲杪這么一問,她喝茶被嗆了一下,然后咳了咳,立刻激動得道,“沒有沒有,娘娘可別多想,皇上沒有問——” “你若是不同我說實話,那么這杯茶的解藥我可不給你了,”歲杪輕描淡寫的說,讓掌事嬤嬤嚇得看了一眼杯中茶。 “娘娘的意思是.......”掌事嬤嬤欲哭無淚,“這茶有毒?” “自然是。” 若是掌事嬤嬤的反應沒那么大,她或許還不會心生懷疑,可如今,她就基本篤定了,只是她還是想確切的知道罷了,“你若是不說,我可就不管你死活了?!?/br> 話音剛落,掌事嬤嬤激動道:“我說我說,皇上的確是宣了奴婢,也.......也問了奴婢關(guān)于娘娘您月事的事情......” “你說了我上次月事的日子?” “回娘娘,是的,”掌事嬤嬤似乎很怕死,指了指自己的茶杯,跪在地上,喃喃道:“娘娘,解藥?!?/br> 歲杪賞了一顆葡萄給掌事嬤嬤,也沒說是不是解藥,便讓掌事嬤嬤退下了,后者含淚走的,歲杪坐在殿內(nèi)發(fā)呆,原來嚴翊早就知道了,還和她演戲。 今日他來,是故意嚇唬她的吧....... 御花園內(nèi),掌事嬤嬤拿著一顆葡萄走著,好巧不巧遇見了嚴翊。 她原本想哭哭不出的感覺在看見嚴翊后,淚水橫流,死馬當做活馬醫(yī)的她立刻將葡萄吃進嘴里了,這一大動作自然沒躲過嚴翊的眼,他蹙眉,認得掌事嬤嬤,于是便道:“這是作甚?” 他看了眼她路過的路,這一條只能是從愿合宮出來,“你去了愿合宮?” 嬤嬤點頭,啪的一聲跪了下來,今晚經(jīng)歷了生死就在一瞬間的感受,哭著道:“皇上恕罪,我告訴娘娘了,您知道她月事的事情,還請皇上恕罪!” 嚴翊眸光微動,看著愿合宮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翌日,承天宮早早的便迎來了一位稀客。 此刻的嚴翊正在聽下人稟報,聽見來人后,眉眼微動,破天荒的道:“同她說朕在忙,若愿意等,便等一會兒?!?/br> 王福不知這兩位主子怎么了,往日哪次她來了皇上不是急忙的撇下所有事情宣她進來,如今倒是先忙自己的事...... 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皇上,現(xiàn)在是怎么樣?”那人說:“左相暫時還不知道,而且我們發(fā)現(xiàn),他的基地不止兩三處,在我們沒調(diào)查出來的地方還有很多,對于我們來說是很大的隱患。” “靜觀其變,”嚴翊沉思了一會兒,“現(xiàn)在唯一不能的就是打草驚蛇?!?/br> “他做事素來高調(diào),”嚴翊沉聲道:“這段時間由著他去便是?!?/br> 那人點頭,察覺到了皇上的心思壓根不在這里了,旋即便道:“皇上,既然貴妃娘娘來了,臣便先退下了?!?/br> 嚴翊一頓,好似自己的那種心思被察覺到了,奏折一放,嗯了一聲,那人便退下了,之后,王福上前,“皇上,現(xiàn)在宣進來還是?” 嚴翊一邊看奏折一邊淡淡道:“不用,等朕處理完奏折。” 王福這就納悶了,想問,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問,于是便沉默的退到了一旁。 歲杪坐在側(cè)殿,聽見嚴翊說有事先忙的時候,心里頭不免有些疑惑,這人怎么忽然就變得先忙事,不理人了呢,歲杪眉眼微動,安安靜靜的等著。 王??粗鴩礼矗f是處理奏折,可顯然心思都不在這,奏折翻來覆去就是那幾本,心不在焉的敲擊著桌案,指尖一點一點的敲打著,發(fā)出陣陣聲響。 王福看不下去了,于是便大著膽子道:“皇上,不如先宣貴妃娘娘進來吧,已經(jīng)等了許久了,再等下去,估計貴妃娘娘都沒心思了,到時候,還不是得皇上您哄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