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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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浮白捏一捏她的臉頰:“別在人家門口幸災樂禍了,走吧?!?/br> “我哪有幸災樂禍!我明明是在笑你?!?/br> “笑我什么?” 向芋含笑抿唇,心說,笑你對我,真的越來越好啊。 過了十一黃金周,向芋回公司上班。 在辦公桌前久坐是當代年輕人職業(yè)病的大源頭,向芋就是坐得久了,沖了一杯咖啡,在公司里走動著,目光隨意游走。 她對人的面相記性很好,只見過一面的人,仔細想想也能稍微記起些端倪。 所以當一個混血長相的女人出現(xiàn)在公司雜志的銅版紙上時,向芋一眼認出來,這是她在花鳥市場遇見過的那個女人。 銅版紙還未裝訂,整齊地摞放在桌面上,向芋端著咖啡喝一小口,看著銅版紙上的女人。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褐色長發(fā)隨意挽在后面,笑起來很有氣質(zhì)。 那是一篇采訪,前面都是簡介。 這個女人是中法混血,家境一般,但她十分優(yōu)秀,現(xiàn)在是國內(nèi)外小有名氣的藝術(shù)家,在國外獨立開過幾次設計展覽。 說到擅長什么樣的藝術(shù)設計時,銅版紙上面是這樣寫的: “她笑著說,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她只是很喜歡把綠植和一些沒有生命的東西結(jié)合在一起,讓那些東西擁有生命。 她說她近幾年最得意的設計,就是在樂器里栽培種植,很美妙?!?/br> 向芋盯著這兩段文字,反復看了幾遍。 雜志沒裝定前,是同一頁放在一起,她轉(zhuǎn)身去找下一頁,在旁邊的桌面上,看見了后面的采訪。 有一張配圖,是小提琴和蕨類植物。 風格熟悉到,向芋下意識飛快挪開視線,不忍再看。 她沒想到,李冒口中的“金絲雀”,是一位如此優(yōu)雅并富有才華的女人。 連這樣的女人,也無法把愛情守護牢靠嗎? 目光向下,突然闖入眼簾的是女人的婚訊。 向芋一頓,仔細去看,紙上印刷整齊的字,段段簡潔明了。 她要結(jié)婚了,就在幾天后。 有一段對話,記者問她,未婚夫是否是她的初戀。 她的回答很大方,說不是的,初戀是大學同學,在一起很多年,她以為會永遠愛他,遇見現(xiàn)在的未婚夫才知道,她以為的愛情,其實都不是愛情。 記者問,現(xiàn)在你幸福嗎? 她回答,從未如此幸福過。 向芋看完,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要把這段對話拍下來發(fā)給靳浮白。 也許是因為靳浮白在盡力做一個坦誠的人,所以她也想要坦誠一些。 靳浮白遲遲未回,而是在她午休時打了電話過來,說是晚上下班接她去吃日料。 向芋撇嘴:“不是不讓我吃生冷么?” 電話里的人輕笑一聲:“我不讓就管用了?要不你給我說說,現(xiàn)在你吃的什么?” 向芋正對著一盤子干炒牛河,被問得差點想用手去擋。 反應過來打的是電話,不是視頻,她才盯著一盤子油乎乎的牛rou和河粉,嘴硬道:“我吃得很清淡啊,特別清淡?!?/br> 混血女人的婚訊傳得沸沸揚揚,圈子里的人也許八卦過很多卓逍和混血美女的事情,但向芋很少聽得到。 入冬時,向芋奉干爸干媽的命,陪著唐予池去買羽絨服。 他學會抽煙的事情暴露了,被唐母禁足了整整一個月,再出門時氣溫驟降,掏出羽絨服又被唐母劈頭蓋臉一頓罵。 去年一共買了五件羽絨服,四件上面都有煙燙的洞。 只有一件完好無損,滿身印著張牙舞爪的骷髏,直接被唐母送給物業(yè)大爺當狗窩了。 唐予池拎起一件羽絨服:“骷髏那件我去年穿我媽也沒說什么,今天就突然不讓穿了。” “干媽那是遷怒,你帕金森嗎?假肢生銹嗎?抽煙哆嗦什么?還能挨個兒的衣服都燙出洞來?” “不可能是我!肯定是一起喝酒那幫煞筆?!?/br> 唐予池把手里的羽絨服從衣架上脫下來,套在自己身上,扭頭問向芋,“這件怎么樣?” “還湊合?!?/br> “那就這件了,”唐予池和售貨員說,“旁邊那個白色的也給我來一件,同樣碼數(shù)的?!?/br> 付款從商場出來,向芋垂頭給靳浮白發(fā)信息,說自己這邊完事兒了。 晚上李侈那幫人叫了靳浮白和向芋去場子里玩,靳浮白說等她逛完街,他來接她。 唐予池穿著新款羽絨服,站在向芋偏后一點的地方,看見靳浮白回復的信息“馬上到”。 他突然說:“向芋,你聽沒聽說過卓逍的事兒?” 向芋正在打字告訴靳浮白她在商場哪側(cè)的門,冷不丁聽見唐予池開口,嚇了一跳,把信息發(fā)出去才說:“你又聽說了?” “聽說了無數(shù)個版本,能夠?qū)懸黄≌f了。” 無非也就是當笑話談論的。 本來那些人就拿深情當成瘋魔,對于卓逍這種,結(jié)了婚還把人養(yǎng)在外面,又被情人甩了的,看熱鬧的自然不少。 這場感情很難判斷出對錯,也都有各自的苦衷,向芋不予評價,只當悲劇聽。 唐予池嘚吧半天,忽然話音一轉(zhuǎn):“我覺得這結(jié)局不錯?!?/br> “不錯在哪兒?” 他說,我是說,這結(jié)局用在你身上不錯。 “向芋,你也別陷那么深,靳浮白如果有聯(lián)姻的苗頭,你就像那女人一樣,瀟瀟灑灑甩了他另找個真愛,結(jié)婚生娃,趁你干爸干媽年輕,讓他們幫你帶娃,樂得清閑?!?/br> 向芋挑挑眉,回眸看唐予池:“你樂什么?” 唐予池眉飛色舞:“自家人當然向著自家人,我每次冒出你甩掉靳浮白這類的設想,就好想笑?!?/br> 這邊話音剛落,一輛锃亮的黑色suv停到兩人面前。 唐予池因為剛說過人家壞話,腳底抹油了似的,直接溜了。 車窗降下來,向芋平靜地問:“你怎么這么快呀?” 靳浮白手里夾著半截煙,指了指對面的咖啡廳:“就在對面,看你倆聊半天了?!?/br> 他下車幫向芋拉開車門,笑著問,“什么事兒你那個發(fā)小那么高興?說我壞話了?” “對啊,我們罵你了。”向芋十分坦誠,邊上車邊說。 然后被靳浮白借著幫她扣安全帶的動作,吻得喘不過氣。 那天晚上李侈場子里太過瘋狂,時間一過12點,漫天的射燈呈漸變狀投射過來,因為離dj臺近,舞池里的人蹦迪時,向芋甚至感覺自己的腦仁都在隨著dj喊麥的節(jié)奏蹦。 李侈開了一排五萬塊的洋酒,場面奢侈得向芋直心疼。 她對這些紙醉金迷沒有什么特別愛好,靜靜坐在沙發(fā)里玩貪吃蛇。 只有靳浮白端著酒杯抬手時,她才會睇過去一個眼神,心疼地想,這一口,得多少錢??? 靳浮白被這樣的眼神看了幾次,終于沒忍住,含了一口酒,笑著湊過去渡到她嘴里,拉著她同流合污。 男人們喝酒太猛,那么高度數(shù)的洋酒,連點東西都不兌,加了冰就喝。 向芋被辛辣的酒液刺激得皺著臉,感覺有一把火從喉嚨延伸到胃里,偏偏靳浮白還纏著她深吻。 唇齒糾纏,她哪怕并不喜歡這種場所,也有一瞬間沉溺,陷在喧囂和燈光里,為他的吻迷醉。 吻過后,靳浮白干脆把向芋拉進懷里坐著,下巴往她肩上一墊,手也不老實。 他在嘈雜聲里問她,晚上要不要。 向芋躲開他作亂的手,笑著,隔著襯衫布料去掐他側(cè)身的皮膚。 他們兩個都怕癢,互相攻擊對方,邊攻擊邊躲避,在家里他們也常這樣鬧。 “靳哥,嫂子,哎我拿一下手機,就一下。” 李侈突然出現(xiàn)在靳浮白身邊,伸手從靳浮白身后的沙發(fā)縫隙里拎出被埋了一半進去的手機,一臉壞笑,“繼續(xù)繼續(xù),你們繼續(xù)?!?/br> 靳浮白攬著向芋的腰,淡淡睨他一眼。 過了12點也算是后半夜了,向芋在這種亢奮的場景里,反應稍顯遲鈍,于是她的目光淡淡地、沒什么目的地落在李侈身上。 她看見李侈邊和靳浮白開著玩笑,邊把電話撥通。 也看見他使勁壓著手機,聽清電話里的內(nèi)容后,一臉笑容僵住,然后瞬間斂了神色,滿目沉重。 靳浮白應該是也注意到李侈的變化,看向他:“有事兒?” 李侈握著手機張了張嘴,又看向坐在靳浮白懷里的向芋。 靳浮白明白李侈的意思,揉著向芋的頭發(fā),淡淡說:“說你的,她不是外人?!?/br> 李侈湊過來,用只有他們?nèi)齻€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靳哥,李冒在來接咱們的路上,得去一趟卓家,剛剛卓逍被發(fā)現(xiàn)在家里自殺了,能不能搶救過來,不好說?!?/br> 每個字向芋聽得都很真切。 場子里開著十足的暖氣,周圍熱鬧非凡,可卻又像是剎那間,所有的聲音和溫度都不見了。 只有李侈說,那個叫做卓逍的男人自殺了,生死未卜。 向芋沒跟去,靳浮白找來了他的司機,叫他把向芋送回家里。 他輕輕吻了向芋的額頭,安撫地說:“回去先睡,不用等我,我忙完就回去?!?/br> “嗯?!?/br> 那天晚上是向芋第一次獨自睡在靳浮白家里,有些不習慣,玩著貪吃蛇不知道什么時候才睡著。 清醒時不敢細琢磨的事情,在夢里暴露無疑。 她夢見自己是小杏眼,伸出戴著戒指的手,幸福地對唐予池說:“你看,這是靳浮白給我買的,他對我可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