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她不斷在問,為什么,究竟為什么?紀雪君渾身發(fā)抖,只想要知曉眼前之人究竟是誰。也許她此生最大的遺憾,便是當初沒有殺死沈灼,偏要端起架子搞點逼格謀略。 一開始她是上清界的仙子,而沈灼不過是螻蟻般的人物。 眾目睽睽之下,那神級修士面上的面紗也四分五裂,露出了真容。 旁人可能不識,可紀雪君何等聰慧用心,自然搞到了明無色的真容畫像。 明無色,他,他居然是明無色。 三年前秘境中得到了機緣,將蕭雪元輕巧撇下碾壓的那個人! 紀雪君手足冰涼。 在場魔修已經紛紛行禮,齊齊說道:“蒼龍界弟子見過軍師!” 魔修一向慕強,眼前明無色兇殘恐怖如斯,導致他們心尖發(fā)熱,內心尊敬指數(shù)更是直線攀升! 這些歡呼聲,更將紀雪君最后一縷僥幸打破,使得紀雪君退后一步。 她閉上了眼,喉頭卻是一派腥甜,內心更是極之苦澀。 沈灼,沈灼! 自己日益憔悴,少了光彩,有人卻不覺高高在上,光輝四射?,F(xiàn)在沈灼衣衫雖有鮮血,可是她卻躺在明無色的懷中。 而這位蒼龍界軍事,卻是極可怕的人物。 在場上清界的弟子,皆生出同等屈辱畏懼之感。 之前他們雖然知曉明無色突破了太荒之境的修為,可是那些畢竟太遙遠了。所謂的太荒之境修為,只不過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 不過現(xiàn)在明無色一拳錘飛蕭雪元,倒讓太荒之境的概念變得真切實在起來了。 明無色抱著沈灼,向前行了幾步。 他面容微涼,踩住了蕭雪元的手掌,并將這片手掌指骨踩得粉碎。 明無色淡淡說道:“真臟!” 身為秘境之主,他不可以干可以影響這個世界變動的大事情。若強行搞事,這一次的生命就會被抹殺。 如果他宰了蕭雪元,因而引發(fā)兩界沖突,再搞死整個上清界,那么自己命就會掉了,只能等下次再回來。 這大約便是職業(yè)沖突的危害性。 自己每一次死去,并不是有人可以傷害無敵的他,而是他違反了秘境之主的職業(yè)規(guī)則。 不過有時候,有些事情,也不必簡單粗暴的用武力解決。 明無色生生壓下了胸口怒火,眼底光芒一動。 當他望向了紀雪君時,紀雪君也頓時不寒而栗。 眼前魔修,強大得近乎為神,令人為之畏懼。紀雪君牙齒輕輕的打顫,心里卻不斷給自己打氣。 紀雪君,紀雪君,你可以活下來的。 她并未向明無色求饒,因為像明無色這般的魔修,是不會輕易生出憐憫。 “沈灼,我固然得罪于你,可你要靠一個魔修,與我為難嗎?這一次你入秘境,得了機緣。你自己若當真有本事,何不與我打賭,給你十年之期,你可不可以親手向我討要?還是,你攀上蒼龍界軍師,便如此肆無忌憚,靠著他的本事作威作福?” 紀雪君口中不斷言語,后背卻滿是冷汗。 她口中鼓吹大家身為女修,應該獨立自強,只盼沈灼畢竟要臉,然后自己可以躲過一劫。 只要能活下去,自己說什么都可以。 沈灼身上痛楚已經減輕了許多,她其實也明白紀雪君的心思,知曉紀雪君的手段。 阿淵是蒼龍界軍師,這樁事情讓沈灼仍在消化中。 如果讓阿淵誅殺紀雪君,別人會覺得紀雪君很可憐,而自己之所以被人敬畏也是因為有阿淵替自己撐腰,仿佛有些美中不足—— 大概紀雪君便是這般想的吧,想要激起自己不甘心,墜入激將法。 可她內心之中確實有一個渴望,盼望在眾人跟前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擊敗紀雪君。 我想要贏紀雪君。 不錯,這才是她內心最深刻的心思。 “好啊,我想要,贏你。”沈灼輕輕的,又堅定的說道。 然后明無色垂頭看她,眼神又溫柔起來。 他現(xiàn)場表演兩幅面孔。 蒼龍界軍事對外兇殘,可對沈灼卻是極之溫柔。那種強烈的反差,就如此的肆無忌憚出現(xiàn)在同一個人身上。 明無色和和氣氣的說道:“好了阿灼,我自然會聽你的?!?/br> 他微微一笑,讓沈灼尋覓到一點熟悉的滋味,生出了幾分心安。 旋即明無色伸手一按,使得沈灼昏昏的睡了過去。 看他那么搞,大家也擔心明無色突然變臉,張口說殺了就好。 實則明無色對紀雪君也當真沒有什么忌憚,無需克制自己。 上清界可能會介意蕭雪元,可紀雪君就沒那么重要了。可他答應過沈灼之事,自然也是不會假。 明無色:“既然阿灼都那么說了——” 紀雪君心中一喜,卻發(fā)覺全身虛軟。 明無色微笑著看著她:“可是這種事情,我們應該公平一點。你知道什么是公平一點?阿灼沒入秘境時,她沒有丹的?!?/br> 紀雪君本來面容稍稍緩和了幾分,可因為明無色的這句話,頓時又瞬間繃緊! 她一顆心不斷往下沉,驀然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明軍師說得極是?!?/br> 紀雪君知曉,自己若慷慨激昂,倔強中流下幾滴淚水,是可以讓幾個崇拜者內心被愛和勇氣所占據(jù),跑來對抗強大的明無色??赡切┴浬膶嵙σ膊贿^如此。 多死幾個人,并不能改變如今自己窘迫之境,反倒讓自己姿態(tài)很是難看。 事到如今,為了自救,也只能如此了。 自己挖出內丹,并不是為了什么公平,怎么也要給這位明軍師消消氣。 自己不挖,自然會有魔修代勞,何不讓自己體面一些呢。 如此一番思索,紀雪君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心中已經有決斷。 她滿懷悲壯,伸出如雪素手,親手剖丹。 如此劇痛涌來時候,紀雪君只覺得說不盡的憤怒和屈辱。她記得那日自己如此算計,假意負傷。她挑動三言兩語,頓時讓蕭雪元挖了沈灼內丹。 那一刻沈灼悲憤屈辱的眼神深深烙印在紀雪君的心里,讓紀雪君品嘗到極致的愉悅。這種悲痛又無力的眼神,取悅了紀雪君,甚至讓紀雪君盼望著再多看一次。 現(xiàn)在紀雪君死死的閉上了眼睛,任由清淚滑過了臉頰。她知曉自己若睜開眼,就會流露出當時和沈灼一樣的眼神。 而這種眼神,不過是為了讓仇人痛快。 周圍鴉雀無聲,空中猶自有著血腥之氣。 同樣的劇本展開,只是這一次受害者成為了自己。 她睜開眼時,看著明無色抱著沈灼離開。 這道背影深深烙印在紀雪君腦海之中,讓她一生一世都不會忘記,讓憎恨像樹種一樣深深種入紀雪君的心底。 在未來,這顆染了怨恨之毒的種子會在紀雪君的腦海里長成參天大樹。 在紀雪君內心暗暗發(fā)狠時,她耳邊卻聽到一個聲音。 “姜師兄,你醒了,你終于醒了。嗚嗚嗚,我真怕你永遠都醒不過來?!?/br> 也只有眠寧會無視別人,這么忘我。紀雪君頓時渾身一僵! 第38章 套路啊,套路~ 受傷后的沈灼, 放入了一輛寬闊的車廂之中,顯得溫暖又安寧。蒼龍界的軍師坐駕, 是以魔界特有的金翅巨鷹拉行。 此鷹身軀巨大,本性兇殘,愛食蛇、蛟之物,口味十分奇特。 不過這些大鷹在明無色跟前,卻顯得十分溫順。 沈灼躺在了車廂之中,不受絲毫的顛簸。 方才清古大墓之前,沈灼強行吸納寸芒,使得沈灼筋脈受損。故而明無色讓沈灼暫且安眠,吸納此等流竄于筋脈之中的兇霸劍氣。 如此一來, 對沈灼的身軀也頗有好處。 此刻沈灼面頰之上已經沒有了痛楚之色, 只是臉蛋仍然蒼白如昔。 明無色瞧著她衣衫上的血污, 眸色暗了暗。 那衣衫上的鮮血, 令明無色覺得甚是礙眼。 他隨手輕輕一揮,便輕巧給沈灼換了套衣衫, 十分方便。 明無色又瞧著沈灼手掌輕輕擱在一片柔軟的絲綢之上,軟綿綿的沒什么力氣。 他伸手將阿灼的手掌握住, 只覺得心跳加速, 情緒有些不健康。 阿灼發(fā)軟的手掌擦過了他的手掌心, 令明無色心里驟然生出了一股奇妙的滋味。 明無色驀然松開手,就此轉身,輕輕吐出了一口氣,對自己唾棄不已。 又不是啪啪啪, 只不過握握她的手而已,搞得這么驚心動魄。 要說美麗,沈灼自然也是頗有姿容, 可世間女修也都是美人兒。偏偏自己一看沈灼的臉,就覺得心尖兒發(fā)軟。 他沒瞧沈灼之后,情緒上頓時自然了不少。 明無色一拂衣袖,一枚透明的水晶瓶就輕巧浮起,上面有著一顆紀雪君帶血內丹。 看著這枚內丹,明無色眉頭驀然皺了皺,眼底也不覺透出了一股子的嫌惡。 這枚染血內丹之中,似蘊含了一股不合時宜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