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明無色手指輕輕一點,一股嫣紅的妖元就從這顆內(nèi)丹之中抽出來,讓明無色用一顆空心的水晶珠給捕捉到。 這顆隱蔽的妖元十分純粹,竟藏于紀雪君的內(nèi)丹之中,當(dāng)真很是奇妙。 妖族現(xiàn)在的羅剎女帝雖然擺出人妖和諧的姿態(tài),其實純妖還是非常吃香。據(jù)聞純妖本身具有優(yōu)良的血統(tǒng),會在關(guān)鍵時刻展露無與倫比的力量。這種神秘的隱藏屬性,通常由一縷妖元所激發(fā)。 也因為純血之妖力量好像抽卡一般,純屬靠歐氣,故而更令人十分推崇,不免趨之若鶩。 難道紀雪君看著是人,其實是妖,還是純血之妖?以至于一旦紀雪君被妖元相激,說不定還會開啟神奇的力量? 換做旁人,可能會這么像??擅鳠o色卻有不同的想法—— 從技術(shù)上而言,這縷妖元和紀雪君的內(nèi)丹并不契合。傳聞旁人若吞噬與自己不適的妖元,便會生出排斥反應(yīng)。 難道紀雪君對妖族公主這個尊貴的身份也有所圖謀,故而心生向往? 明無色內(nèi)心嘖嘖,是李悲風(fēng)的新策略? 與此同時,明無色還生出了一個想法。 紀雪君當(dāng)初一番算計,挖了阿灼之丹,單單便是為了嫉恨阿灼?這其中,或許也還有別的關(guān)節(jié)。 明無色如此思索了一番,只覺得此事也許可以深入挖掘一下。 此刻紀雪君的丹還在明無色的眼前漂浮。怎么說這也是一顆半圣修士的丹,上面雖沾染了血污,不是那么干凈,洗洗似乎也還可以用用??擅鳠o色眼底卻浮起了憎惡之色,他手掌一翻,頓時將這顆丹化為粉末。 伴隨秘境副本的結(jié)束,在場各域修士也是各回各家。 這一次上清界氣勢如虹而來,折損卻是極大。蕭雪元這位圣子傷勢極重,猶自昏迷不醒。紀雪君被迫挖丹,修為盡毀。至于姜重,他似乎好一些,卻也是身負重傷。 回程途中,這些上清界修士氣勢大跌,亦不免開始小心翼翼起來。 萬一自己等人又遇到那紅潮來襲,整隊都是傷殘弱兵,能有什么抵御之力?況且上清界此行,也并沒有太大收獲,故而使得上清界修士十分沮喪。 紀仙子無故失丹,可她終究是個堅強女子。她非但沒有去歇息,還掙扎著來瞧姜重。 她這么一來,眠寧不免有些不歡喜。 這一次上清界眾人個個極沮喪,唯獨眠寧并不如何在意。 作為一個頂級的戀愛腦,如今她能親手照拂姜重,如此親近,眠寧內(nèi)心已經(jīng)是喜樂無限。 女孩子對于心上人的態(tài)度總是敏銳的,她總覺得姜重也不似之前那般冷淡了。 她還以為這次秘境任務(wù)結(jié)束之后,姜重會嫌自己怯弱無用。 不過姜重似乎受了什么刺激,竟對她客氣了許多,仿佛也沒那般討厭自己了。 姜重還跟自己說謝謝,還說自己這樣很好。 故而眠寧好像做夢一樣,心里不覺快樂起來。 至于上清界什么的,跟戀愛腦沒關(guān)系,謝謝! 可偏偏紀雪君卻來安慰姜重了,令眠寧老大不快,心里自然也是很不樂意。她從前和紀雪君的那點兒虛偽姐妹情,早就沒有了。 現(xiàn)在姜重面前,眠寧也繼續(xù)裝善良:“雪君,你身子不好,不如去好好歇息?!?/br> 紀雪君驀然側(cè)頭,瞧著眠寧,微微一笑:“眠寧,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和姜重說?!?/br> 眠寧面色一白,忽而生出受辱之感。 她自然不愿意,而且準備反駁。不過這時候,姜重也忽而開口。 “眠寧,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話要跟紀雪君說?!?/br> 眠寧沒留意到姜重直呼紀雪君的名字,口氣似乎沒那么親呢。她被姜重這一使喚,內(nèi)心頓時酸了酸,不覺自憐自傷。 看來姜重猶自看重紀雪君,并不肯多看自己一眼。唉,她可是為了姜重,將通關(guān)攻略告訴沈灼。為了姜重,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只不過眠寧雖心有不快,卻不便拂姜重之意,故而她輕輕的嗯了一聲,便垂頭喪氣準備離去。 姜重說什么,她似乎都不好違逆。 不過這一次,似乎是有些不同了。 姜重忽而伸出手,握住了眠寧手掌,低低說道:“我只不過跟她說一會話,你要回來照顧我。眠寧,你別走遠了。” 眠寧眼珠子頓時亮起來,臉一紅,輕輕的嗯了一聲。 其實這世上本沒有直男,端看這男人愿不愿意花心思照拂你的心意。 這副畫面透入了紀雪君眼里,驀然讓紀雪君覺得很是刺眼。 姜重對她而言,其實并沒有多重要??墒撬倸w是一個盡心盡責(zé)的好舔狗,并且最順紀雪君的心意。有時候紀雪君只不過暗示一下,姜重就替她行事。 就像當(dāng)初沈灼初入上清界,紀雪君輕飄飄的說一句話,姜重就險些將沈灼打死??上?,師弟將沈灼給救了。若沒那回事,也不知曉多好。 無論如何,姜重是她個人自信的重要組成。 姜重是個目下無塵的人,若不是對自己失望,怎會看重眠寧那等無趣之物。不過現(xiàn)在,姜重似乎很受用。眠寧雖然無趣,卻靠不斷倒貼,使得男人心生憐憫。 紀雪君心中將眠寧從頭到腳批判個夠。 不過現(xiàn)在也不是內(nèi)心議論眠寧的時候。 紀雪君眉頭一攏,她要安撫好姜重。姜重醒了,使得她內(nèi)心充滿了恐懼。 她挖了丹,臉色蒼白,顯得更加可憐。 四下無人,紀雪君顫聲:“阿重,我不是故意的?!?/br> 清古大墓中發(fā)生的事,她終于挑明。 那時候在修羅世界,她雖然安撫了姜重,可內(nèi)心恐懼卻也越來越大。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又有誰知曉姜重會是怎么樣的一個人呢。 紀雪君的內(nèi)心之中,也不覺生出懼意。她一生出懼意,這手就禁不住一滑。 這手一滑,就把劍扎在了姜重的腰子上。 更諷刺的時候,那時伴隨沈灼通關(guān),兩人都從第二層掉落。 姜重唇瓣輕輕顫抖,他記得那時候紀雪君是何等的慷慨激昂,說了許多讓自己動心的言語。可一轉(zhuǎn)頭,紀雪君就背刺自己。而他和紀雪君被困還不到一個時辰,根本未到最后關(guān)頭。自己從前對紀雪君的仰慕,如今都成為了極可笑的笑話。那些心思頓時涌上了姜重的腦海,使得姜重情緒上波動更加厲害了些。 紀雪君將姜重佩劍取出:“這是你的分梅劍,我只盼可以親手還給你。從我動手那時,我心中已經(jīng)是十分后悔,只恨不得就此死去。我只怕自己死在這里,便再也見不得師弟,而他更和別的女子相好。是我一時心魔作祟,故而做出了刺傷你的舉動。我如今,也是生無可戀。阿重,你應(yīng)該清楚,我那一劍,并不致命,對不對?我并無果決殺人之心,我只是,一時糊涂?!?/br> 紀雪君若一劍刺得干脆,姜重只怕立馬狗帶了。 可是這跟她嘴里說辭是兩回事。她那一劍刺得猶豫,是因為她不喜歡用武力來保護自己,如此有違自己原則,而且也讓紀雪君心性崩潰。而這跟姜重情意并無關(guān)系,甚至現(xiàn)在,她只想姜重去死。只不過既沒有十足把握,紀雪君也絕不敢動手。 紀雪君輕泣:“你若當(dāng)真不留余地,便要親手指證于我了。不過,你并沒有這么做,你仍猶為我留下顏面,并不愿意見我名聲掃地,對不對?若此事讓人知曉,我,我自然是生不如死?!?/br> 姜重冷冷說道:“那你錯了,紀雪君,你傷害同門之事,我會稟告仙主,由門規(guī)處置。如今歸途之中,我不愿意節(jié)外生枝罷了。” 紀雪君臉頰之上猶自掛著淚水,面色卻是僵了僵。 她驀然搖了一下腦袋,以極堅定得嗓音說道:“不,你不會的?!?/br> 只有自己言語堅定,那才具有感染力。 “這些年,我維持完美的形象,不允許自己有絲毫的怯弱和軟弱。也許,你看到的也并不是真的我,而是世人眼中完美的紀雪君。我生來便是六陰絕脈,至多也不過是半圣之境。故而我只盼自己在別人眼里十分優(yōu)秀出色。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我并不是故意的——” 紀雪君口里這么說著:“我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容忍我的不完美?” 她想,阿重的母親也不過是個下界俗修。當(dāng)年姜重因為其母不完美,所以言語有失,乃至于自盡。紀雪君要cao縱人心,是花費了一些功夫的。比如當(dāng)初服侍凝水仙子的婢女,也曾和紀雪君談及此事。 這些言語,也是為了激起姜重的童年遺憾。也許,姜重遺憾不應(yīng)該對親媽那么狠呢。 那么這一縷柔情,自然也是成為了自己可以翻身的關(guān)鍵。 任何感情,紀雪君都是善于利用的。 這么哭訴時候,紀雪君面頰驀然又流轉(zhuǎn)一抹輕松:“不過這么些年,我裝模作樣,也是很累了。無論你怎么選,我都絕不會怪罪于你。” 她嗓音溫柔,越來越低,又柔順的輕輕垂下頭去。 紀雪君也知曉,自己垂頭時候,有一種孱弱優(yōu)雅的美感。 可她臉頰下垂時,臉蛋上淚水珠子未干,眼底卻透出了幾分森然憤怒。 紀雪君那張嘴里說的話,自然是一個字都不可以信。似她這樣子的演技派,也第一次這般忐忑,不知曉這一次自己是否真能打動姜重。 明無色拉扯的金翅大鳥也并未將鳥車拉向蒼龍界,而是去了玄晶之城。 玄晶之城算是蒼龍界界外根據(jù)地,里面住的也是魔修,不過是比較孱弱的魔修。 雪魔一族的魔修無論男女,皆容貌秀雅,喜愛音律,并且精通醫(yī)術(shù)。 這么小清新的魔族分支,從前在蒼龍界自然命運悲慘,不是淪為玩物,就是成為醫(yī)療道具。 碰上魔族高層搞虐戀,治不好xx你們陪葬之類,雪魔一族還順便當(dāng)愛情故事里的炮灰。 不過經(jīng)過歷任魔族軍師努力,這些魔族小清新可以擇地另居,并且受到庇護。 明無色成為蒼龍界軍師已有三年,行事頗有手腕。雪魔族上下也暗暗揣測這位新上司的喜好,生恐將之開罪。 現(xiàn)在軍師帶著心愛姑娘來這里了,族長雪姬還禁不住眼皮跳跳,腦補了無數(shù)兇險。 蒼天保佑,軍師心愛的姑娘不要是絕癥。 好在雪姬一檢查,嗯,并無大礙。軍師自己不是替她治得差不多了,再晚來一兩天,一不小心人家傷就好了。 雪姬心中一松,面上卻猶自保持了鄭重其事的姿態(tài),一副絕不能攜帶模樣。 幾名膚白雪眸的雪魔族人將沈灼抬起,輕輕的送到了玉晶樹下。 那株玉晶樹,是從玄晶之城的域核里長出來,具有十分強大的治愈之力。 雪姬溫柔的將沈灼放在這顆玉晶樹下,心想這個姑娘就是軍師心愛之人? 魔族好色且寡情,想不到軍師居然會對她如此上心。 如今沈灼傷勢雖會逐漸痊愈,可寸芒入體,終究不免會有所排異,因此產(chǎn)生了某種痛楚。 那么經(jīng)過玉晶樹的治療,沈灼便不會再受這樣子的痛楚。 然后雪姬便開始例行跳舞吟唱,引導(dǎo)玉樹之力開始治療沈灼。縷縷晶瑩光輝一縷縷的透入了沈灼的身軀之中,導(dǎo)致沈灼面頰之上也生出了瑩潤光輝。 因為對方是軍師在意之人,雪姬自然也不免跳得更起勁兒賣力。 雪姬:好不容易有討好上司機會,要努力。 如此吟唱也引動了沈灼身軀之中得天墨根藥力作祟,使其和寸芒之力融合,讓沈灼小腹之中丹氣更濃。 沈灼忍不住做了一個夢。 那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