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此刻開始

    除夕一大早就是鞭炮聲。

    姜昀祺被炸醒,頂著一頭亂翹出去找裴轍。

    廚房里咕咚咕咚，裴轍在煮粥。

    如果宋姨在家，早餐花樣會很多。蕎麥面、小餛飩、火腿三明治、飯團水晶餃、培根蛋卷。往常姜昀祺附中上學，一周七天不重樣。

    裴轍在煮白粥。

    所幸冰箱還有宋姨做的rou松吐司和紫米蛋糕,裴轍的早餐不算枯燥。

    姜昀祺很捧場,湊近：“哇。”即使裴轍煮白水,姜昀祺也會睜眼“哇”。

    霧騰騰的熱氣四處繚繞，白米清香怡人。廚房格外安逸。

    裴轍反手捂著姜昀祺額頭往后：“小心燙?！?/br>
    噼里啪啦爆竹聲完全掩蓋裴轍聲音。

    姜昀祺挪到裴轍身后，兩手張開一把抱?。骸昂贸场?/br>
    裴轍：“什么？”

    摟著裴轍腰的手去摸裴轍皮帶金屬扣,寬闊肩背溫暖，姜昀祺整張臉埋進去，嘟囔：“好吵啊……”

    裴轍還是沒聽見。

    廚房窗戶距離噪點最近,姜昀祺放棄，埋在裴轍后背打哈欠。

    片刻，爆竹聲短暫停歇。

    裴轍伸手往后捏住姜昀祺后頸：“去刷牙,然后吃早飯?！?/br>
    難得只有他們兩人,姜昀祺恨不得黏裴轍一天,小聲：“要抱?！?/br>
    裴轍低笑，關火,轉身托住姜昀祺，一下?lián)穑骸白甙??！?/br>
    姜昀祺夾著裴轍腰：“幾點了？”

    須后水味道一如既往凈硬沉穩(wěn),姜昀祺親了親裴轍下頜，鼻尖蹭著裴轍脖頸。

    裴轍：“七點。困嗎，再睡會?！?/br>
    姜昀祺搖頭：“阿隨肯定在等我?！?/br>
    裴轍摸了摸姜昀祺后腦。

    吃完早餐，姜昀祺穿好鞋在玄關等裴轍，想起什么又踮腳去廚房冰箱拿了兩杯酸奶。坐到車上，姜昀祺將兩杯插好吸管,遞出去一杯：“裴哥喝酸奶?！?/br>
    裴轍看了眼：“開車。”

    姜昀祺遞了遞：“你張嘴就好了。吸一吸?！?/br>
    裴轍好笑，也不急著倒車出去，拿過來幾口喝完，轉眼瞧不知道說什么的姜昀祺：“乖一點。自己吃?！?/br>
    姜昀祺：“哦?！?/br>
    一杯酸奶喝到省人醫(yī)。姜昀祺咬著吸管和博宇聊天，中途薛鳴淮加好友，姜昀祺猶豫兩秒加上。

    博宇拉了個五人群，夏閔路星嵐興奮不已：“又可以打比賽了？”

    姜昀祺知道博宇肯定以同樣方式事無巨細廣而告之了。

    薛鳴淮把劉至拉了進來。

    瞬間——

    夏閔：“我沒看錯吧？！至皇！”

    過于中二的稱呼暴露了早年劉至叱咤電競圈的風云地位。

    劉至：“……現(xiàn)在退群來得及嗎？”

    夏閔：“啊啊啊啊啊啊至皇居然說話了！”

    劉至：“…………”

    薛鳴淮：“……叫教練?！?/br>
    夏閔：“好的，至皇教練。”

    劉至：“我還是退群吧。太羞恥了。公開處刑。”

    博宇：“哈哈哈！至皇！那個時候我還在上高中！哈哈哈！”

    薛鳴淮：“……給至皇一點面子?！?/br>
    劉至：“……@姜昀祺，云神，你真的想讓我當教練嗎？”

    姜昀祺：“真的。”

    劉至：“……”

    隔兩秒。

    博宇：“笑死我了。整個群只有云神在認真答題。”

    又過兩秒。

    路星嵐很乖地問：“見面可以要簽名嗎？教練。”

    薛鳴淮秒回：“可以。就當至皇給你們的見面禮?！?/br>
    劉至：微笑.jpg

    “至皇”話題開啟，消息就沒停過。過了會，博宇不知從哪找來劉至當年在網(wǎng)吧打比賽的高糊照片，依稀可見至皇的拽拽模樣，群里瞬間炸開。

    出來得早，天色還未明朗，日光稀薄。青灰云層厚厚遮掩，估計整個上午都不會放晴。

    姜昀祺查看天氣：“要下雪，中午的時候，百分之三十的概率?！?/br>
    裴轍抬眼：“去年除夕下雪了嗎？”

    姜昀祺想了想，想起什么，淡淡道：“不知道。你又不理我。”

    裴轍：“……”

    裴轍思索片刻兩件事之間的關聯(lián)，發(fā)現(xiàn)沒有關聯(lián)，于是選擇沉默。

    突然的電話聲拯救了默默找話題的裴轍，是雯雯打來的。

    “小舅舅，你到哪里啦？我和宋姨都到啦！你要不要吃蛋撻？我昨天和宋姨一起做的！一共十二個！我吃了三個，還有九個，你和阿隨哥哥一起吃吧——阿隨哥哥已經在吃了，你什么時候到？”

    雯雯聲音輕快，接二連三，清脆悅耳。

    姜昀祺笑：“我吃過早飯了?！?/br>
    宋姨聲音插進來：“昀祺早飯吃了？”

    姜昀祺：“嗯，裴哥做的。”

    宋姨：“到醫(yī)院再吃點。姨做了蛋卷。還有多久到？”

    姜昀祺去看裴轍。

    裴轍說：“十分鐘?！?/br>
    姜昀祺：“裴哥說還有十分鐘。”

    一路上，雯雯微信即時播報蛋撻進度。阿隨哥哥一口氣吃了兩個、阿隨哥哥又吃了一個……雯雯說小舅舅再不來，超級好吃的蛋撻就沒了。車子一路平穩(wěn)駛進省人醫(yī)地下停車場，過了會，雯雯說小舅舅不用擔心吃不到蛋撻了：“霍醫(yī)生帶阿隨哥哥去檢查了，剩下全是小舅舅的！”

    姜昀祺很捧場：“太好了?！?/br>
    等電梯的時候，裴轍說要去樓上康復治療室找個人，讓姜昀祺先去阿隨病房吃蛋撻。

    姜昀祺忍不住笑：“我吃飽了?！?/br>
    聞措打著哈欠從另一頭走來：“去吃吧，挺好吃的。我剛吃了兩個。雯雯急得不行，說再吃小舅舅就沒有了?！?/br>
    裴玥昨天下班晚，今天開始休假。聞措值了一晚上班，正在做年前收尾工作，待會會和雯雯一起回家。

    聞措轉頭對裴轍說：“去看李勛？”

    裴轍點頭，沒多說。

    姜昀祺仰面看了看裴轍，低頭又去看裴轍垂在身側的手腕。

    裴轍另一手插兜，注視電梯門，不知道在想什么。

    這個時間，醫(yī)院人漸漸多了起來，嘈雜混亂。

    骨子里的強勢磊落，不動聲色的做派，很多時候，裴轍寡言少語性格帶來的影響是超出場合的。比如這個時候，和他們等同一部電梯的還有幾人，但不同于隔壁電梯門前的家長里短、閑言碎語，裴轍這塊安靜得過分，好像會議進行到棘手處，交鋒暫歇，各自忖度。

    電梯門緩緩打開。

    聞措又打了個哈欠，抬腿跟在裴轍身后進去，見裴轍按下的樓層數(shù)：“我跟你一起去。正好他有幾項肌力和核磁共振檢查，我要去看看。”

    裴轍沒說什么，低頭對姜昀祺說：“在阿隨那等我?！?/br>
    姜昀祺點點頭：“嗯?！?/br>
    姜昀祺比他們先出電梯，離開的時候，又聽聞措說：“……后續(xù)治療你不用擔心，最遲半年吧……雖然不能再做刑偵這行，但照你給的推薦，后半輩子保障……”

    姜昀祺慢慢走了幾步，原地停了會才繼續(xù)朝阿隨病房走去。

    標志一件事的結束可以是具體而實在的節(jié)點，那些親眼所見的某個瞬間、日歷中的一個數(shù)字、鐘表里的某刻指針——但實際上，誰也不知道真正的結束是什么時候。

    病房顯得有些安靜。

    雯雯躺在沙發(fā)里玩手機，宋姨坐在空蕩蕩的病床前看醫(yī)院發(fā)的“康復指南”，遇到不熟悉的專業(yè)詞匯，會叫雯雯拿手機查。

    “宋姨。”姜昀祺走過去。

    沙發(fā)上雯雯笑著叫人：“小舅舅你終于來了！”

    身后傳來虛弱的一聲：“我也來了……”

    姜昀祺回頭，霍向書推著阿隨進來，阿隨不像是做完檢查的樣子，霍向書說：“吃太多，檢查做到一半吐了，我先帶他回來。”

    姜昀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