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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嘖。 韓嫣雙手環(huán)胸,上下打量著阿嬌。 她還是他所熟悉的模樣,從眉梢到嘴角,沒有一處不驚艷,鳳目上挑,濃烈得分外好看。 陽光落在韓嫣瀲滟的桃花眼中,韓嫣眸光微轉,道:陛下應允了竇太主的請求,讓竇太主接翁主回公主府居住。 我派人通知了竇太主,想來竇太主忙完瑣事 說到這,韓嫣狹促一笑,聲音微頓,道:便會來接翁主了。 忙瑣事? 一個長公主,能有什么瑣事可忙? 八成是在與她養(yǎng)的面首廝混。 阿嬌沒將韓嫣話里的揶揄放在心上。 她母親養(yǎng)面首怎么了?她爹院子里還一屋子的小妾呢。 阿嬌展顏一笑,道:你給我送來這個好消息,我也有幾句話送給你。 韓嫣是王孫公子,又是劉徹伴讀,最為信任的心腹,這兩種身份讓韓嫣在長安城橫行無阻,諸侯王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 若在以前,韓嫣跋扈不羈也無妨,可現(xiàn)在不同了。 太皇太后去世,王太后掌權,便再裝什么溫柔和順了。 王太后出身貧寒,最看不上紈绔子弟,很不巧,韓嫣就是天下第一紈绔人。 后來的韓嫣,就死在了紈绔風流上。 某一日,韓嫣喝醉了酒,調(diào).戲了劉徹的宮妃,王太后二話不說,直接讓自己身邊的衛(wèi)士將韓嫣殺了。 聽到消息趕來的劉徹連句求情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內(nèi)侍便捧來了韓嫣的腦袋。 韓嫣的死,讓劉徹對王太后忍無可忍,徹底拉開母子爭權的帷幕。 劉徹后來去母留子立太子,未必不是事而埋下的陰影。 阿嬌挺不想讓韓嫣死的,她父兄無靠,若不給自己找點靠譜的盟友,她以后的路也不好走。 韓嫣是劉徹心腹,雖不好結交,可若一旦結盟了,一個韓嫣,能頂十個朝中重臣。 韓嫣是為數(shù)不多能影響劉徹決定的人,是劉徹最為寵信的臣子。 當然了,寵臣寵臣,沒有寵,便什么都不是了。 衛(wèi)子夫得寵后,同母異父弟弟衛(wèi)青跟著雞犬升天,入了劉徹的眼,被劉徹帶在身邊。 說起來,上次劉徹來長門宮,帶的就不是韓嫣,而是衛(wèi)青。 現(xiàn)在的韓嫣,哪怕面上再怎么瞧不上靠裙帶關系上位的衛(wèi)青,只怕心里也對自己的未來打上一個問號。 尤其是,在王太后處處看他不順眼,劉徹越發(fā)看重衛(wèi)青后。 阿嬌道:水滿則溢,月圓則虧,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韓嫣臉上有幾分嘲弄之色:阿嬌翁主,有些人生而相同,但也生而不同。 你不信我? 阿嬌道:你我出身并非寒門,便已經(jīng)招了旁人的眼。你再去揭那人的短處,可不就是自尋死路么? 最開始的王太后,雖然不喜韓嫣,但也沒有到了必須置韓嫣于死地的程度。 可偏偏,韓嫣作了死。 王太后在入宮之前,曾嫁過人,生了一個女兒金俗,后來入宮為妃,這段過往也就成了她不可言及的過去。 世人對王太后的過往避之不及,唯有韓嫣這個作死男,為了緩和自己和王太后的關系,找到了金俗的下落,還自作主張讓劉徹把她接回宮。 王太后表面歡喜,嘉獎了韓嫣,心里卻將韓嫣恨了個半死前兩年景帝為這事差點沒廢了她,好不容易熬死景帝,消停了兩年,韓嫣又把這事翻了出來,讓她再度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自此之后,王太后鐵了心要殺韓嫣。 韓嫣臉上嘲諷淡去,眼睛虛瞇。 阿嬌笑瞇瞇道:你若不信我,盡管去揭短,看看陛下護不護得住你。 她的聲音剛落,遠處突然傳來一個婦人聲音:嬌嬌! 這聲音太過熟悉,阿嬌幾乎是下意思便抬起頭。 蕭條宮道中,不知何時停了一輛華美精致的轎攆。 她的母親竇太主從轎攆上下來。 日頭偏西,竇太主的唇角描得殷紅又鋒利,久居人上,又讓她的眉目里多了幾分凌厲之色。 侍女們攙扶著她,她的裙角綻開一朵又一朵的繁花。 阿嬌心口驀然一軟:娘。 竇太主走到阿嬌面前,抓著阿嬌的手,看了又看,余光看到阿嬌身后打翻在地的粗糙飯菜時,眼底劃過一抹陰毒。 再抬頭,她又是那個喜怒不形于色的大長公主,對韓嫣淡淡道:今日之事多謝你。若得了閑,可去我府上吃盞薄酒。 韓嫣漫不經(jīng)心點頭,目光劃過阿嬌的臉,眸光深了一分,而后翻身上馬,烈紅如火的身影消失在斑駁宮道上。 韓嫣走后,竇太主眉目有一瞬的松動,拉著阿嬌的手上了馬車,聲音有著不易察覺的輕顫,哄孩子一般道:嬌嬌不怕,娘來接你回家,再沒人能欺負你了。 長門宮年久失修,道路并不算平整,馬車搖搖晃晃,阿嬌倚在竇太主胸口,搖頭道:娘,誰也護不了誰一輩子。 外祖母護不了您一輩子,您,也護不了我一輩子,更護不了兩位兄長一輩子,我們早該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