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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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夠了?!避魉翆~板揣起來,又朝荀良笑笑,轉(zhuǎn)身出了府。 她有些懊惱,不知怎的,看到阿大便什么都問不出來了,問了阿大亦是為難,問了還能變了是怎的?耷拉著腦袋靠著隴原的城墻站著,腳尖在雪地上刨了一個小坑坑。過了片刻,另一個人的腳尖亦在面前刨坑,荀肆偏過頭去,看到一個鼻青臉腫的大豬臉兒伸到她面前。她嚇的一哆嗦,再定睛一看,這不是那混混嗎? “大白天裝鬼,信不信我再打你一頓?”荀肆手揚起來欲嚇?biāo)粐?,那混混眼里卻擠出兩滴淚,顴骨腫著,淚水落下來著實費了一些力氣,荀肆被他那慘樣逗笑了,放下了手:“頂天立地的漢子,怎的說哭就哭了?像什么話?” “可饒命吧姑奶奶!真是倒了霉,第一回 做人牙子就被你撞上了,這回好,被買主叫人打了一頓,隴原也待不下去了?!毙』旎熘钢缸约旱亩亲樱骸奥犚姏]?本來昨兒晚上該有頓rou湯喝的,這會兒餓的咕咕叫?!?/br> 荀肆仔細(xì)一聽,可不是?叫的真響。這混混又蠢又笨又可憐。嘆了口氣,去前頭買了六個rou包子,丟給混混四個,自己兩個,二人靠著城墻吃了起來。 今日這包子送進(jìn)口中一點兒不香,荀肆想著。又想起要離開隴原嫁去宮里的事,一口rou餡兒梗在喉嚨里,無論如何咽不下去。彎身拍胸脯,脖子上掛的那顆狼牙在衣裳里晃了晃。荀肆突然悲從中來,咧開嘴哭了起來。這一哭可嚇壞了那混混,前后左右的瞧,生怕將軍府的人為自己招惹了荀肆再揪著自己打一頓。幸好對街那賣包子的,再無他人。 “打架打輸了?”他小心翼翼湊到荀肆面前,從前老見荀肆在街上張牙舞爪與人打架,是以對她頗有些印象。荀肆不認(rèn)識他罷了。 荀肆不理他,兀自哭了許久,冰天雪地里哭,不出片刻,臉便被凍的生疼。那混混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來來回回繞著荀肆走了幾十個半圓,荀肆才止住哭。眼前人抹了把眼淚,朝混混立眼睛:“不許跟旁人說,說了打死你?!?/br> 混混忙點頭,而后想起什么似的湊到荀肆面前:“小的吃了小姐的rou包子,也瞧見了小姐哭,無論怎么說,小的跟小姐,也算是兄弟了。今兒就留下一個大名,交小姐這個朋友?!蹦樕嫌袀?,說話扯著疼,嘶了一聲接著說道:“小的叫北星,說是出生時被阿大抱出去撞名字,出門一抬頭,看見那黑漆漆的北天上亮著一顆星?!?/br> 荀肆聽他這樣說,覺得北星也是被阿大疼過的孩兒,對他生出了一些憐憫,于是左左右右看他的臉:“你挨了打,以后還做人牙子嗎” “不做了?!北毙堑溃骸氨緛硪彩穷^一回,又碰上隴原瘟神…”說到這兒小心翼翼看了荀肆一眼,見她神色如常又繼續(xù)說道:“興許是老天爺不讓走這歪道兒?!?/br> 嗯~~~荀肆滿意點點頭:“你吃了我的包子,又跟我做了兄弟,以后有我的吃食就有你的一口,餓不死你?!避魉两袢兆隽艘患檬拢攘艘粋€快要餓死的人牙子,又將他拉入正途,覺著心里舒坦了些,長吸一口氣,回了府。 荀良和歐陽瀾滄正在說話,見到荀肆進(jìn)門都住了口。 “丞相大人,皇上可說了何時傳小女入京?”省略了最難最無用那句,徑直問了往后的事。 瀾滄看到荀肆的眼睛,有哭過的痕跡,心中對她多了幾分欣賞:“皇上說不急,要肆姑娘與家人好好過個年,明年開春再啟程?!?/br> 荀肆點點頭,離了阿大和丞相去找三姐,卻見她屋內(nèi)空空如也。 “去阿婆家了。說是要在阿婆家過年?!避鞣蛉耸墙先?,當(dāng)年與過路的荀良一見鐘情,隨他來了隴原。三姐去阿婆家,那就是去江南,此去經(jīng)年,再見不知何時了。好不容易抹干的淚,這會兒又落了下來,這世事這樣無常,那樣好的姐妹二人,竟因著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翻了臉。不值! =================================== 此時幾千里外的京城又是另一番景象。 惠安宮內(nèi)的銀杏樹到了一年最好的時候,地上、墻上、屋頂,滿眼滿眼的金黃。云澹定定瞧了會兒,問一旁的貼身護(hù)衛(wèi)靜念:“今年長的比往年好些?” “是?!膘o念手指著銀杏樹梢:“您看那兒,上頭還有鳥兒在筑巢。” 云澹仔細(xì)一看,可不是?一只毛茸茸的小腦袋探出來,有趣,想起遠(yuǎn)在徹骨寒的西北的丞相,便問靜念:“這會兒西北冷了吧?先生到了隴原,也不知過的慣不慣?” “昨兒去府上送東西聽師娘叨念幾句,說那頭冷,幸好給師父備了獸皮。還說..”靜念知曉云澹對繼后并不十分上心,思忖自己是否多說了。 “還說什么?” “還說先生寫信來,提起荀家人贊不絕口。還說新后人極好?!?/br> … 云澹哦了聲,他并不十分在意荀肆生的如何性子如何。后宮誰做皇后于他而言并無差別,只是手段。荀良苦守邊關(guān)幾十載,對朝廷向來忠誠,加之這兩年邊關(guān)戰(zhàn)事吃緊,是以就生出這樣的主意。她人若好,再聰敏些,后宮之事無需他插手,他能輕省些,挺好;她若不好,要她做一個閑散皇后,不怠慢她,給荀良一顆定心丸,亦說的過去。 靜念聽他哦的這聲,住了嘴。跟了他十幾年,大概知曉他的脾性,寡言,清冷,但心中有把尺子,做事有度。待繼后入了宮,他鐵定面面俱到將她安頓好。靜念有時心想,將自己許給皇上這樣的男子,好也不好。好在他對女子不偏不倚,都免了爭風(fēng)吃醋;壞在他對誰都這般,覺不出熱乎氣兒來。許是兒時太上皇和太后鬧的太狠的緣故。 大太監(jiān)千里馬打外頭進(jìn)來,看到靜念在,朝他點點頭,而后將手中的名冊遞到云澹面前:“皇上,敬事房的問您今兒去哪個宮歇著?”對待這事,云澹想來公允,從不翻牌子,一個名冊后頭畫勾,逐一排下去。若哪一個不方便,就跳過去,過幾日再補上。后宮嬪妃們大多知曉皇上的性子,也都不爭不搶,日子久了,竟生出了幾分虛假的姐妹情誼,今兒這幾位去游湖,明兒那幾位一起踢毽子,熱熱鬧鬧,倒也和睦。 云澹今日并不十分想熱鬧,于是搖搖頭:“不去了,回永明殿批折子?!痹捖淞?,竟是真的站起身,朝永明殿去了。 人剛出惠安宮,消息便到了賢妃那兒,這會兒賢妃、富察婕妤、蘭昭儀正在比繡花,聽聞皇上又去了惠安宮,彼此望了一眼。那惠安宮是先后的寢宮,皇上隔三差五的去,心思藏的再深旁人也該看出來了。 “說到底,心中還是念著的?!辟t妃微微一笑,扯起手中的帕子:“來,看今日誰贏?” 第6章 君若揚路塵(一) 與傳言不同的你…… 大義十一年春。 京城外。 紅妝十里。 紅轎由遠(yuǎn)及近,落在丈外。轎門開,半截鳳頭履落入世人眼。 云澹嘴角含笑,目光落在轎頂。那轎內(nèi)安靜片刻,鳳頭履微微后移,宮女上前扶下一個面覆紅紗的女子。這會兒春四月,正是人間好時節(jié)。一聲驚嘆落入云澹耳中,不必去尋是誰的聲音,今日這景致與早春,都值得驚嘆。前頭女子的衣裙隨微風(fēng)拂動,云??茨请[隱露出的腰線和她身旁的宮女對比一下,暗暗估摸著,得有五鈞吧?見過世面的帝王面不改色,朝前迎去。到了她身前,含笑的眼與她相遇,朝她伸出了手。 “舟車勞頓,辛苦。”顯然免了荀肆一跪。 荀肆亦不扭捏,面紗下的嘴角微微扯起,聲音清清脆脆:“謝皇上?!睂⑹址湃胨菩?。 綿綿軟軟一只手,掌心卻有一處繭,挨上云澹的指腹。眼睛微微向下,看到她手背上的rou坑,心中笑出了聲,打小在他眼前晃的女子,都是世間絕色,這手背上有rou坑兒的,倒是頭一個。手上沒忍住,輕輕捏了一把,rourou乎乎,有些好玩。 荀肆哪里想到他還有這出?話還沒說兩句,竟輕薄起自己了?與歐陽丞相口中的皇帝判若兩人。他可從未說過皇上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暗戳戳捏姑娘手的人。這就好似兒時讀書,先生要她先預(yù)習(xí),她功課做足了結(jié)果去了學(xué)堂先生講的別的文章,她在課上抓耳撓腮,對接下來要講的全然不知,只能硬著頭皮上。這個人怎的這樣?掌心微微滲出細(xì)汗,心中罵了他幾句,手上卻未閑著,也用力握了他的手。她打小習(xí)武,這手勁兒可不小,一握一松,竟令云澹覺出了疼,也令他明白:他這皇后,怕是個不解風(fēng)情的主。 璀璨的眼睛看向她,不動聲色將她朝自己身側(cè)帶了一帶:“進(jìn)宮吧?” “是?!?/br> 歐陽丞相走在他們身后,看二人手攥的緊,肩膀卻是朝兩邊聳著,別別扭扭上了御轎,忍不住嘆了口氣。 “師父?!膘o念站在他身旁:“您打隴原回來,可從未說過繼后..身量…” 丞相卻諱莫如深的笑了。 那頭荀肆上了轎,想起那頂紅轎覺得可惜,打起轎簾探出頭去看,愈來愈遠(yuǎn)的紅轎,是再也回不去的隴原。愣神許久,放下簾子回身端坐,卻見對面的人正含笑望著自己。荀肆被他笑的發(fā)毛,卻也不甘示弱,將他仔細(xì)打量個遍。 他面上的笑意尚算和煦,不似西北漢子那樣濃眉大眼,倒是不難看,只是那副白皮白面荀肆看不慣。 “看清了?”云澹的笑還未褪去,這樣一問并不叫人怕。荀肆點頭:“看清了,從前聽聞皇上龍章鳳姿,天質(zhì)自然,今日得見天顏,竟比傳言更甚幾分?!毖凵裾鎿辞宄?,看不出半點虛假。 云澹笑了笑:“過獎?!币稽c皇帝的架子沒有,倒叫人稀奇。 他本就話不多,這樣招呼過也算相識了,于是順手抄起一旁小木幾上的書讀。 這轎抬的四平八穩(wěn),舟車勞頓的荀肆腦袋一歪,靠在一旁,睡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云澹手中那本書砸在荀肆腿上,力道不重,卻令荀肆睜了眼。她剛睡醒,眼角還有水痕,懵懵懂懂看著云澹。 “到了?!痹棋Uf道,而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擦凈?!?/br> 荀肆恍然大悟笑出聲,伸出rou手將眼角的污物抹凈,臉朝前探了探:“好了么?” 云澹不動聲色將身子后移:“嗯,好了?!倍笃鹕硐认铝宿I,眼前除了幾個跪著的宮人再無旁人。是云澹擔(dān)憂她勞苦,特地囑咐下去不許各宮打攪,待她緩過神來再來給她行禮。 荀肆下了轎徑直隨他進(jìn)了永和宮,看宮人利落伺候他凈面凈手,又?jǐn)Q了帕子到她面前,亦要伺候她。荀肆摘下面紗,微閉著眼,任宮女為她凈面。 待她轉(zhuǎn)過身來,云澹的眼神特地在她唇上落了一落,并未看到傳言中唇上冒青須,心中難免失望,覺著少了點意思。又粗略掃量她那張臉,憑良心講,這個皇后,不丑。 宮女忙活過后便退下了,留兩個人說話。荀肆緊抿著嘴等他開口,阿大說言多必失,要她在皇上面前管住嘴。 “馬不停蹄這一路著實辛苦,先歇息幾日。三日后會有先生教...”該用什么詞呢?愛妃,二人今日才打照面,著實叫不出口:“你后宮之事,約么用時一整月。那過后便是正日子,正日子后,后宮就交給你了?!?/br> “是。” ... “素來寡言?”云澹撂下適才的話頭,猛的這樣問她。正在神遁的荀肆被他這樣一問,眼睛終于聚攏起了光:“倒也不是?!?/br> 云澹偏頭瞅她,眉尾微揚,要她繼續(xù)說。 荀肆清了清嗓子,也偏過頭:“頭一回見,炕頭還沒捂熱呢,怕說錯話惹皇上生氣。臣女孤身一人從幾千里外來到這,萬一惹您不高興,被您一刀咔嚓了,多少有些可憐?!?/br> “大可不必。朕親自選的皇后,自然不會..”云澹學(xué)她語氣:“咔嚓你?!倍笾噶酥竿忸^:“叫你的人進(jìn)來,朕認(rèn)一認(rèn)?!?/br> “好?!避魉辽斐鲭p手在頭側(cè),拍了拍,動作舒展,身上的痞氣露了出來。外頭進(jìn)來兩男一女給云澹請安。荀肆逐一指了:“定西是侍衛(wèi),行伍出身,門外伺候。正紅和北星在身邊伺候?!?/br> “叫什么?”云澹指著北星,追問一句。 “北星。西北興撞名字,孩子出生由父親抱著出門,撞見什么便叫什么,北星出生之時,他阿大抱著他出門,一抬頭望見了北天的星星?!避魉撂姹毙谴?。 “好名字?!痹棋Pα诵?,又對荀肆說道:“身邊伺候的男子,不能放全須全尾兒的,這規(guī)矩可有人與你說過?” “回皇上,割了??梢詡魅藖眚烌灐!?/br> “倒是不必??芍逓楹我獙⒛惆差D在永和宮?” 荀肆搖搖頭:“恕臣女愚鈍?!?/br> “朕登基后,將這后宮各宮殿的名字重新擬了,永和宮、永明殿卻原封未動。永明的“明”意為“正大光明”。永和的“和”意為和睦親近。朕為帝,你為后,帝后和睦方能國泰民安?!?/br> 眼前的人是師從哪位學(xué)的講話呢?一句廢話沒有,人情練達(dá)卻在其中,叫人心里舒坦。畢恭畢敬點頭:“是。” … 云澹該說的話說完了,一時之間不知還該說些什么。琴棋書畫?聽說她不精。閑話家常,還沒到那個地步。于是干脆住了嘴,等著她開口。她卻老神在在,動都不動。這與旁的女子又不一樣,旁人生怕在他面前冷了場,各種新奇樂事講與他聽,逗著他說話。 荀肆這會兒尚不知眼前的題如何解,還是阿大那句話,多說多錯。何況與他說話著實無趣,荀肆坐不住了,但二人畢竟頭一回見,這位又是九五至尊,多少還要顧忌些,于是微微低了頭,嘆氣聲幾不可聞又恰巧能被人隱隱聽見,云澹扭頭看到她帶死不活的樣子,亦覺得無趣。 “累了吧?”云澹緩緩站起身,聲音依舊和煦,笑著望荀肆:“叫宮人伺候你歇息吧!畢竟還未過正日子,朕在這里呆太久恐怕會辱你名聲。這會兒先回去,改日再來看你,有什么事派下人去永明殿找朕?!?/br> 話中之意但凡有些腦子的都能聽出來:其一,朕不會常來;其二,你也別去找朕,有事叫下人去請,來不來再說。 荀肆根本不在乎他來不來,只覺得他要走了開心,面上笑開了花站起身,聲音終于能聽出雀躍:“臣女送皇上?!?/br> 云澹已走出兩步遠(yuǎn),聽她這樣說又回過身來:“改口之事倒沒有那么些講究,不必壓著時辰,今日便改了吧!”大有占她便宜之意。 ... ... 改.個.屁. “臣妾送皇上。”荀肆是誰?隴原有名的滾刀rou,能屈能伸大丈夫,改個口有何難? 云澹滿意點點頭,長腿一邁,頭也不回走了出去。直至出了永和宮宮門才扭頭問靜念:“她怎么沒胡子?刮了?” 靜念一口老血憋在胸口,皇上在里頭呆那么久,出來就這句? “看身形,荀家亦沒虧待了她,在朕這里自然也不能虧待她,往后好吃的先往永和宮送,別虧了她嘴。掉一兩rou,惟你是問。” 而后竟破天荒笑出聲:“今兒個那些老頭們驚的下巴要掉了,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沒斂著,落在后頭關(guān)門的北星耳中,北星心中切了聲,這皇帝擺明了嫌棄肆姑娘,好在肆姑娘也不稀罕他! 第7章 君若揚路塵(二) 荀肆莫不是個蠢貨吧…… 這張床太大,比隴原家中的床不知大了多少。荀肆在床上打了一個滾,還未到頭,又將手臂伸直,方能將將碰到床沿。脖上掛著的狼牙隨著她翻滾,這會兒纏住了脖子,索性將它解下來,對著燭火的方向看。 荀肆忘不了那一日,韓城聽阿大說要進(jìn)宮的是荀肆之時的神情。嘴唇緊抿,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跑了出去,翻身上了馬,奔出了營地。荀肆打馬在后頭追他,然而他瘋了一般,眼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一片荒原之中。 荀肆不大記得清自己當(dāng)時是否哭了,只覺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