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她的眼神是恰到好處的迷離,掠過男人俊朗的臉頰,停在那雙漆黑的眼眸之中。 “陳總,我好像喝多了……你能送我回酒店嗎?” 陳鄴盯著她,不著痕跡地笑了聲。 這些年他在商場上所向披靡,聲名威望大增。年輕英俊的行業(yè)新貴,自然是香餑餑,想要撲他的女人不計其數。 這種借口,其實是最上不得臺面的。既然要撲人,能不能用點心。 “真喝多了?” 他或許也喝多了,竟然難得地愿意停下來,同她說兩句話。 蔣妍妍以為自己有了希望,更加賣力地表演。她揉了揉額頭,故作虛弱,滿身寫著嬌柔:“是啊,頭好暈?!?/br> “我很想幫你,”陳鄴深邃的眉眼里浮起些許無奈,“但是我的車很貴。” “嗯?” 蔣妍妍看向他,臉上寫滿疑惑,一時不明白這話中的含義。幾秒后,似乎反應過來,趕忙補充道:“陳總,你放心,我酒品好,醉酒后從來不吐的?!?/br> 就算是逢場作戲,也應該限于聰明人之間。笨老鼠逗得久了,貓總歸是會膩。 陳鄴收起了玩味性的表情,眉眼恢復了往日的冷峻。黑漆漆的一雙眸看過去,語氣里是他一貫的嘲諷:“我的車從來不送便宜的女人。” 蔣妍妍僵在原地,臉上白一陣紅一陣。 枉她前不久才被坊間評為“男人最想擁有的女人”,天使臉蛋,魔鬼身材,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但在陳鄴的眼中,竟然成為了“便宜的女人”。 她不免腹誹,究竟怎樣的女人才能入他的眼。 陳鄴回到車上,楊秘書已經在車里等他。 她將平板電腦遞給他,“陳總,原城那邊的工廠出了點問題,需要您立刻趕過去?!?/br> 平板電腦里,詳細記錄著整件事情的始末。陳鄴大致掃了一眼,了然于心,問:“飛機都安排好了?” 楊秘書點頭,“安排了私人飛機,航線已經疏通?,F在過去,估計三點可以趕到?!?/br> 陳鄴抬眸,將平板電腦還給她,“走吧?!?/br> 楊秘書頓了頓,又說:“陳總,謝小姐那邊……” 陳鄴這才想起來,今晚和小家伙說好了陪她吃飯的。他臉上沒什么表情,語氣淡淡的,“沒事,等我回來再說?!?/br> —— 這兩年,陳鄴的緋聞沒有斷過。今天和孫家千金,明天和張家名媛,輪番上新聞,像是沉在了脂粉堆里。 說來也奇怪,他這樣一個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卻從來沒有處理過這些消息,任由外界對他各種揣測。 謝寶南一開始并不知道,以為這些新聞里的陳鄴都是逢場作戲。畢竟,陳鄴是真真把她捧在手心上的。 第一次穿高跟鞋參加晚宴,結束時兩只腳傷痕累累,是陳鄴一路抱著她回到家里。 第一次坐飛機,她嚇得渾身顫抖,是陳鄴一直擁著她。 謝寶南一直都以為自己是不同的。 畢竟陳鄴待她確實是獨一份兒的。大房子住著,女朋友的名號掛著,各種寵愛傍身,讓她有些眩暈,沒能認清自己的身份。 有一回,她給陳鄴打電話,接聽的卻是個女人。 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傳過來:“你哪位啊?” 她慌張地掛了電話,然后同陳鄴鬧脾氣,買了張機票飛巴黎。但到了巴黎好幾天,陳鄴都沒找她,她又灰溜溜地自己回來。 她至今仍記得陳鄴那天對她說的話——“謝寶南,我這人沒什么耐心,不要試圖挑戰(zhàn)我?!?/br> 一句句,直白得就差掏心窩子給她看,卻又像是某種警告。 從此,她再不敢逾越,收起了自己的棱角,安安分分地過了兩年。 陳鄴這一走,又是好幾天。 這期間,謝寶南回了趟家,帶回了大學錄取通知書。 謝振淮看見錄取通知書的一瞬,先是驚詫,轉瞬是喜悅。老謝家的孩子,終于出息了。 晚飯時,他從柜子里取出了一瓶珍藏多年的白酒。他兀自倒了一杯,然后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謝寶南笑著勸他:“爸,你悠著點。多大年紀了,還學別人一口悶?!?/br> 謝振淮露出欣慰的笑,“爸爸是真的高興?!鳖D了頓,又垂下眼眸,“當年你mama臨走前,說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親眼看見你長大,看你考大學,看你嫁人?,F在,你可以告訴她了?!?/br> 提起生母,謝寶南心中一酸,忍不住紅了眼眶。 “mama泉下有知,一定會為我高興的?!?/br> 晚飯過后,謝寶南選擇住在家里。 躺在熟悉的房間,聞到熟悉的味道,她這才發(fā)現自己很久沒有回家住了。 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而那個位于江邊的豪宅,從來不屬于她。 書桌抽屜里還放著年少時的日記本,里面記錄著那幾年的少女心思。 測驗沒考好,數學很難,有同學在課堂被罰站,作文比賽得了全校第二…… 諸如此類。 如今再看,她依然能體會到當時的心境。學生時代最大的煩惱,不過就是學習和考試。不像現在,為生活,為愛情,為家人,為自己…… 那時的她成績優(yōu)異,以為會和其他同學一樣,按部就班地考上大學。卻沒想過上天同她開了一個大玩笑。 高考的那場數學考試,她突然來例假。明明算過時間,卻不知為何提前到訪。 她疼得直接在考場暈了過去。監(jiān)考老師大驚失色,慌忙將她送去校醫(yī)院。 一小時后,她醒過來,問考試有沒有結束。老師看著她,無奈地點點頭,臉上有同情的神色。 她哭著求老師再給她一次機會,只需要一個小時,讓她把剩下的題目做完就好。 然而規(guī)定就是規(guī)定,誰都不能違反。 她的成績向來不錯,卻因為例假,折戟沙場。 謝寶南不記得那天的自己哭了多久。 黃敏和謝振淮安慰她,讓她再復讀一年,明年肯定可以考上好大學。但她想到謝振淮的身體、黃敏的辛勞和家里的條件,最終選擇了直接工作。 高考結束的第二天,謝寶南在酒吧找到一份賣酒的工作。 一周后,她在那里遇見了陳鄴。 日記的最后一頁,只有短短一句話——“我連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喜歡他?。?!” 每個字都很用力地寫下,劃破了紙張。 那時候,陳鄴是她深夜的秘密,只能相遇在夜色的酒吧。 在一起之后,她一度以為自己擁有了秘密。 如今才明白,秘密終究是秘密,是無法擁有的。 八月下旬,杳無音信好幾天的男人終于現身。 一通電話打過來的時候,謝寶南正在家里看英文小說。這幾天她一直住在自己家里,沒有回天誠匯的大房子。 陳鄴大概也沒有回去,從始至終都沒發(fā)現她的異樣。 他開門見山地問:“在哪呢?” 謝寶南看了眼窗外。已是傍晚,太陽還明晃晃地在天上掛著,對這人間,眷戀不舍似的。 “在家?!?/br> 電話那頭響起跑車的轟鳴聲,還有交談聲和笑聲,嘈嘈雜雜地聽不真切。 陳鄴簡單明了地說:“現在過來,賽車場。” 她開口:“阿文,我今晚還要……” 話沒說完,電話已經掛斷,留下一陣忙音。 剩下的話含在嘴邊,謝寶南對著暗下來的手機屏幕,啞然失笑。 陳鄴就是這樣。不需要她的時候,她最好學會隱身;需要她的時候,一個電話她就要立刻出現。 他從來不會問她有沒有空,想不想去。他默認,她的所有時間都是圍著他轉的。 他或許早已經忘了,其實她也有說“不”的權利。 第16章 賽車 陳鄴接觸賽車的時間并不長,是從回國接管嘉匯后才開始的。他人聰明,學什么都快。不過短短幾年時間,水平不輸專業(yè)賽車手。 其實一開始,他并非真心喜歡賽車。 五年前,父親驟然離世。他臨危受命,接管嘉匯,大刀闊斧地安定內外,開疆辟土。賽車于那時的他來說,不過是一張投名狀,是他和生意伙伴拉近關系的媒介。 直到真正接觸,他才逐漸愛上這項運動。或許是喜歡風馳電掣時,腎上腺素飆升,卻能運籌帷幄的感覺。 臨桑最大的超跑俱樂部八號公路,匯聚了這座城市所有愛玩賽車的上流人士,擁有一輛千萬級別的跑車是最低入會標準。俱樂部里的人時不時會聚在一起拉練,繞著場地開上幾圈。 盛夏的天,炙熱難耐。夕陽西下,天依舊明亮,灰白的天邊綴著晚霞和云翳。 出租車沿著山路一路開過去,沿途的風景漸漸撇去繁華,最后只剩下大團大團的蒼翠綠色。而八號公路俱樂部就隱在這葳蕤繁盛之中。 謝寶南到的時候,俱樂部的休息區(qū)已經坐滿了人。大部分都是陳鄴的朋友,身邊跟著一些她沒見過的女伴。 她有輕微的臉盲癥,總覺得這些女人長相差不多。一樣的臉孔和身材,一樣的嬌嗔和微笑。 他們這群人,換女伴的速度很勤。像她這樣能跟在陳鄴身邊兩年,已經是圈子里的傳奇。 “剛才是文哥贏了吧?”有人問,“周少,你的美女呢?還不貢獻出來?” “你怎么比阿文還積極!”周家琪笑著拍了拍身邊女人的屁股,不正經地說,“去,給文哥獻吻?!?/br> 他們在玩大冒險的游戲,無論誰輸了,女伴都要獻出來,給贏家獻吻。 這女人叫田蕊,跟了周家琪大半年。算不上女朋友,頂多算個床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