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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登攤手,“有些事情確實無法用科學解釋。” “是嗎。”艾文說,“我也覺得。雖然我聽說一種叫Sn2的物質(zhì)會吸引利翅蝮蛇,但那樣的話,需要把它靜置在那顆星球上數(shù)年。不過這樣惡毒又沒什么用處的事情,誰會去做呢?” 霍登驚訝地挑眉。 他看著艾文,似乎明白他在說什么了。 “你可能找錯蟲了?!卑穆卣f,“我不該去做那什么形象大使。我配不上去做形象大使——你知道為什么。我很抱歉我聽了你的話,給你們做了那兩場演講。明明我根本不需要你們就阻止了瑞安上法庭。” 霍登搖了搖頭,“艾文,您對政治一無所知。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犧牲的?!?/br> 他承認了。艾文想?,F(xiàn)在你該走了。 但他聽見自己問:“你們犧牲了什么?” “我們是為了更好的,更高尚的目標?!被舻钦f,“再說,事情不是已經(jīng)解決了嗎?塞爾維亞星不是平安無事嗎?” 艾文靠在門邊,抵著門的一只手微微發(fā)顫,“你參加過和利翅蝮蛇的那場大戰(zhàn)嗎?” “我沒有。”霍登聳聳肩,“我知道您有。您一定有更深刻的體驗?!?/br> “星球平安無事。”艾文說,“可是你知道,那場大戰(zhàn),死了多少蟲……還有那些利翅蝮蛇。我們把它們?nèi)細⒏蓛袅耍驗槿绻荒菢?,星球就會滅亡。那是一場殊死搏斗,可是根本沒必要出現(xiàn)這樣一場決斗?!?/br> “我不明白?!被舻堑哪槹櫰饋?,“您這是在同情利翅蝮蛇嗎?” “我是在同情利翅蝮蛇!”艾文上前一步,“它們原本不用死的。塞爾維亞星上的蟲原本也是不用死的。但你們?yōu)榱税獾古f黨,選擇去犧牲他們,再假裝成救世主……在你們眼里,荒星上的蟲和異獸和石頭有什么區(qū)別?歸根究底,自由黨和舊黨有什么區(qū)別?羅塞爾攻擊舊黨不在乎荒星的命運,自由黨在乎嗎?你們比舊黨的蟲更壞?!?/br> 霍登沒有笑,也沒有露出不安。 他只是坐在那里,無動于衷地看著艾文。 “您想說,我們都是一丘之貉。” 艾文說:“是的。你們都是一樣的自私自利?!?/br> 霍登臉上慢慢顯露出一個幾乎不屬于他的表情,好像在嘲諷什么,但不知是否是艾文的錯覺,他看起來竟然有些悲傷。 他說:“而您很高尚?!?/br> 霍登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突然之間艾文感到他相當陌生。不只是他參與自由黨迫害荒星的事情,還有他現(xiàn)在的表情,講話的神態(tài),讓艾文感到他從來沒有這么陌生過。甚至在這一個瞬間,他非常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一些其他事情……關于霍登年輕時的一些傳聞。 天才霍登。 桀驁不馴的霍登。 高傲的霍登。 而那些都不是出現(xiàn)在托比亞斯星,或者出現(xiàn)在羅塞爾公司里的霍登。他變得圓滑、討厭了。他變得嬉皮笑臉。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當他突然不笑了的時候,艾文才感到自己像是不認識他了一樣。 “沒錯?!被舻钦f,“您是高尚的。您多高尚啊。”艾文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霍登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幾乎是痛苦了,“您實在是太高尚了,所以我們都該死。您總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您想要的。因為您是一只雄蟲嗎?讓我們來看看。好像是的。因為您是雄蟲,所以我必須竭盡全力救您,不然我們沒法回來扳倒馬修。因為您是雄蟲,您可以回到主星,什么也不用做,就住進最好的社區(qū)。因為您是雄蟲,您把一只雌蟲從達蘭克警戒所弄出來輕而易舉——多么好?。《嗝葱疫\??!而且您很高尚,是不是?” 他的語氣太古怪,太尖酸刻薄,以至于艾文腦海里那根弦終于崩斷了。 “你這又是什么意思,跟我扯性別優(yōu)勢?”艾文猛然一步向前,把手里的公文包慣在霍登桌上,發(fā)出“砰”的一聲響?!澳俏乙哺闼闼?。因為我是雄蟲,所以我落到你手里,卷進一場惡毒的騙局。因為我是雄蟲,我送給我對象唯一的禮物就是一份達蘭克警戒所大禮。因為我是雄蟲,我他雌父的必須像花瓶一樣到處隨意展示,現(xiàn)在還得站在這兒,聽你諷刺我有多么“高尚”!你覺得這是我想要的嗎?這是我自己選的嗎?你以為我愿意在這兒嗎?” 艾文的手往回收,公文包又直線落地,同樣發(fā)出一聲巨響。 “我希望?!彼麣獾寐曇糁倍?,“我希望我從來沒有生下來——從來不是雄蟲。這樣我的雌父就不會把我交給你。如果他知道你是這種蟲,他會把我給你嗎?他大概寧愿我沒出殼就死了,或者直接被鬣須獸撕碎,也好過像現(xiàn)在這樣!” 霍登兩手交叉,聽到這里,竟然又古怪地笑了一聲。 “好孩子。”他意味不明地說,“看來您還有一件事情是不知道的呀。您的雌父一直知道我是什么樣的蟲——唯利是圖的蟲。他找上我,只是為了報復馬修。他能為了馬修加入舊黨,又為了馬修把我送去自由黨,一切都是為了他的仇恨。你以為他在乎你嗎?不然他干嘛試圖把蟲蛋砸碎,結(jié)果在得知你是雄蟲時候,又不那么干了呢?” 不知不覺間,霍登已經(jīng)不再使用敬語。 “他從來沒有愛過你,我也從來沒有愛過你。和你一樣,我也希望你從來沒有出生過,從來沒有到我手里。我讓你當機械心,本來就是為了看看,本質(zhì)自私又卑劣的雄蟲能做出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來——我就是想看看蟲性是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