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骨頭里挑骨頭

    也許是傅山的性格太過直爽，又或者是酒精起的作用，傅山侃侃而談道：“當(dāng)今萬歲堪稱明君，登基以來的所作所為莫不是為大明的江山社稷著想，為天下的百姓著想，然！就好比一個得了急病的病人，不知該找哪個郎中醫(yī)治，東一榔頭，西一掃把，進(jìn)行的革新都是零散和片面的，起碼來說不是系統(tǒng)的革新，而是有需要而感受到掣肘的時候，才會去革新某些方面，這就造成了政令的混亂，好在趨勢都在朝好的方向發(fā)展，老百姓的生活是有很大改善的，所以表面上抵消了這方面的影響?！?/br>
    “都說天下以民為本，其實(shí)不然?。∮芯湓捳f的好，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到頭來受苦的永遠(yuǎn)都是老百姓，歷朝歷代開國之時確實(shí)是以百姓為主，與民休養(yǎng)生息，但是老百姓永遠(yuǎn)都是被管束的，鄉(xiāng)紳大戶或者士族才是社會的主體，不管如何改變，這一點(diǎn)永遠(yuǎn)都改變不了。”傅山即興而談，有點(diǎn)跑題了。

    “這跟青竹兄之前所說有何聯(lián)系呢？難道山西地界有什么不妥嗎？”我覺得傅山說的有點(diǎn)道理，但是某些東西仍是捕捉不到。

    傅山一笑道：“我看不止山西，別的地方也是一樣的，萬歲下旨嚴(yán)打貪官污吏和為富不仁的商賈鄉(xiāng)紳，這些都大快人心，可萬歲忘了，誰才是大明的主體??！沒有了官吏，沒有了商賈鄉(xiāng)紳，難道只依靠老百姓就能把大明帝國運(yùn)轉(zhuǎn)起來嗎？顯然是不可能的，老百姓好答對，只要吃飽穿暖就可以了，國家想要發(fā)展，依靠這種小農(nóng)思想怎么能有所建樹呢？還是要改變士風(fēng)，正確的引導(dǎo)官吏和商賈鄉(xiāng)紳才是發(fā)展之道?！?/br>
    不得不說，傅山的話有一定道理，小農(nóng)的自給自足思想對發(fā)展確實(shí)不利，可我覺得傅山的話也有其片面性，或者是歷史的局限性，當(dāng)然了，讓我說，我也拿不出一個更好的東西來。這就是所謂的身體力行的煩惱吧！

    “萬歲施行的三肅運(yùn)動固然好，可是也讓某些人提高了警惕，貪贓枉法的手段更加隱蔽和高明了，對此，孫傳庭孫大人既高興又無可奈何呀！”

    我見傅山主動提到了孫傳庭，馬上接著話茬道：“聽說去年山西鄉(xiāng)試發(fā)榜的時候，發(fā)生了考生砸貢院毆打考官的事情，這還真是蹊蹺事，不過我們在京城卻沒聽說，不知道傳聞是真是假?！?/br>
    “當(dāng)然是真的，不過被孫大人以雷霆手段鎮(zhèn)壓下去罷了，孫大人也是沒有辦法才帶兵平息學(xué)生暴動的，至于沒有上報朝廷，也有他的苦衷??！”

    “作為一方首腦，朝廷的封疆大吏，發(fā)生如此嚴(yán)重的事情卻不上報朝廷，不管苦衷如何，也是不對的?！蔽依^續(xù)引著傅山往下說。

    傅山一嘆道：“這也正是我想說的，孫大人不是不想呈報朝廷知曉，而是不敢讓朝廷知曉??！山西自從三肅運(yùn)動展開以來，牽一而動全局，為了維持這個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孫大人不得不忍氣吞聲，忍誰的氣吞誰的聲？還不是那些刺頭嘛！那些官吏和富賈鄉(xiāng)紳，可不是萬歲爺想象中的好對付呀！”

    我哦了一聲，處理人民內(nèi)部的矛盾是我的弱項，總不能想對付后金那樣大炮拿來轟，勾心斗角真是讓人鬧心??！盡管如此我卻偏偏躲避不了，看來在手腕和心計方面，我還短練，有待大大提高??！

    吳三桂一直沒插言，在這個空檔問道：“傳言鄉(xiāng)試的試題泄漏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當(dāng)然是真的了，這也怪孫大人用人不力，否則我老師也不會跟孫大人鬧個半紅臉，孫大人對科考事宜不是很熟悉，當(dāng)試題被人用秘密手法解開看過后，孫大人也沒看出來，而我老師是內(nèi)行，請示孫大人用第二套試題，可孫大人不聽，仍然用那被泄漏的試題，這才釀成砸貢院事件，事后孫大人非常懊悔，可已經(jīng)難以挽回了。”

    “孫大人為什么不追查下去呢？如此不了了之，對天下人怎么交代??？”吳三桂覺得這其中肯定有文章。

    傅山點(diǎn)頭道：“孫大人哪會不追查，直到此時恐怕還在追查這件事，否則將來朝廷知道，他如何答對?。】蓡栴}是，他想追查是一回事，人家讓不讓追查是另外一件事，那個賣給宋康年老爹試題的人，第二天就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了河里，另外幾條線索也是一樣，孫大人是追哪條線索，哪條線索就斷了，而且這么追查下去，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孫大人被孤立，而其他想幫孫大人的人，也幫不上忙，外來的和尚不好念經(jīng)，這山西，還是地道的山西人的一畝三分地呀！”

    我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敢情我雷厲風(fēng)行的玩運(yùn)動，那些被整治的或者即將被整治的對象卻給我玩陰的，真是豈有此理，玩陰的，我倒要看看能陰到什么程度，老子還真就不信邪，我一肚子壞水，還陰不過你了。

    傅山被拍桌子的動靜嚇了一跳，“二位也不必如此義憤，所謂天理昭昭，那些人肯定不會有好下場的，孫大人現(xiàn)在是施展不開手腳，正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等孫大人跳出來，一切就好辦多了?！?/br>
    我聽傅山的話茬，覺得傅山可能有什么好辦法能破解孫傳庭眼前的難題，可他不想幫忙別人也強(qiáng)迫不了，還真是一個異類??！怎么才能讓他為我所用呢？

    吳三桂突然覺得，崇禎皇帝此時最好去見見孫傳庭，如果事實(shí)真像傅山所說，還真不好應(yīng)對，總不能把那些人拉出來按個放血吧！那也不現(xiàn)實(shí)??！政治方面的問題，還是需要用政治手腕解決的，一味的鐵血，可能的后果是事倍功半呀！

    我和吳三桂從書院回到客棧已經(jīng)是傍晚了，這一天沒有白過，不但認(rèn)識了兩個人才，還對山西的整體情況有了大概了解，不過我卻高興不起來，因?yàn)橛私?，心頭就愈沉重，難道我真的太心急了？還是整個大明帝國積重難返呢？

    第八十二章 三七鬼畫弧

    “少爺，要來雨了，您還是休息吧！”我正對著窗戶**，身后響起唐詩的說話聲?；仡^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怎么知道要下雨了？”

    唐詩把剛沏的茶放到桌子上，說道：“我聽我爹說過，山西的氣候不比別的地方，每年到這個時候都會下幾場雨。適才眼見烏云越來越低，這雨是下妥當(dāng)了?！彼呀?jīng)不像昨天那么彷徨無助了，逐漸收拾起了大家閨秀的秉性。

    我哦了一聲，推開窗子向外看去，黑沉沉的烏云已經(jīng)壓了下來，我正待說話，一個響雷砸下來，震的耳膜嗡嗡作響，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豆大的雨點(diǎn)劈里啪啦的落下來，砸的我臉非常痛，一陣?yán)滹L(fēng)襲來，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

    唐詩見這雨下的急，趕緊過去想把窗戶關(guān)好，可此時來了鬼推磨的風(fēng)，她一個弱女子如何關(guān)得好，等窗戶關(guān)上，兩個人身上已經(jīng)被淋個半濕。

    “篤篤……。”吳三桂敲門進(jìn)來，見崇禎皇帝二人已經(jīng)被淋濕了，說道：“這雨下的忒急了些，我讓店家熬了一些姜湯，馬上給東家端來，去去寒氣?！?/br>
    “長白想的還真是周到，一會別忘了給她盛上一碗?！蔽铱戳丝刺圃?，說道：“你先下去安歇吧！”

    吳三桂見唐詩走了，來到崇禎皇帝近前道：“東家，今日之行，長白有些話，不得不說，還望東家不要……?！?/br>
    我一擺手道：“長白，有什么話你只管說吧！東家這會心緒有些紛亂，正好捋捋頭緒，你盡管說無妨?！?/br>
    吳三桂頓了半晌，才說道：“在長白來看，孫大人這封疆大吏做的并不痛快，不但不痛快，興許還滿腹的苦衷，東家昨天今日連見了三個人，圍繞的是考場科闈之事，正所謂見微知著，此事孫大人不敢奏報，可見其中牽連甚廣，將近半年過去了都沒有進(jìn)一步的處理結(jié)果，說明孫大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難題……。”

    “這個孫傳庭也真是的，有什么難處盡管說便是?！蔽覜]覺得自己有多么刻薄啊！經(jīng)吳三桂這么一說，我覺得還是跟孫傳庭見上一面比較好，原本是出來微服私訪的，沒想到還沒過癮就要前臺露臉了，“長白??！明天去孫傳庭那里知會一聲，就說東家想見見他?！?/br>
    第二天一早，唐詩打好洗臉?biāo)疁?zhǔn)備伺候崇禎皇帝，來到床榻前見崇禎皇帝昏睡沉沉，看上去睡的很香，可臉上卻燒的跟火炭似的，呼吸也有些紊亂，眼見是病了。

    吳三桂正想去找孫傳庭，聽唐詩說崇禎皇帝病了，嚇了一跳，馬上吩咐人去請郎中，來到崇禎皇帝榻前，不由得拍大腿，“我昨晚就不該離開，你也是的，東家贖你回來難道是想供著你嘛？你可真是拿自己當(dāng)尊佛啊！”他心急的很，不免叱責(zé)了唐詩幾句。

    請來的郎中是個甚是老誠之輩，號過脈象輕微點(diǎn)頭道：“不妨事，臟腑突然遭受寒氣侵襲，用一些解表藥，出出汗就沒事了，不過要注意調(diào)理，否則以后還容易得傷寒，回頭買一些山西老棗，熬些水喝吧！”

    我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腦昏沉，嘴里干渴的要命，“有水沒有……?！蔽艺f著見唐詩已經(jīng)走過來了。

    唐詩被吳三桂一番訓(xùn)斥，也覺得自己對恩公照顧不周，拿著熬好的湯藥走到床榻前，“少爺，這是熬好的湯藥，奴婢伺候您喝下去吧！”說著用湯匙攪了攪，放到崇禎皇帝的嘴邊。

    我也曉得自己身體不大舒坦，忍著苦把藥喝了，“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長白在外面嗎？”

    “已經(jīng)快過午了，他，好像是出去了，這里還有一些老棗湯，少爺喝了好去去嘴里的苦味?！碧圃娔眠^老棗湯，用湯匙盛了一些，在嘴邊吹涼些才送到崇禎皇帝的嘴邊。

    唐詩畢竟還是稚嫩，這么近的靠著英俊的年輕男人，看著對方那似乎會說話的眼睛，老是盯著她看，她就覺得身上冒汗，體溫升高。

    我連喝了幾口老棗湯，只覺得膩?zhàn)?，擺手示意不再喝了，“這兩天有些忙，也沒顧得上跟你說事，其實(shí)也沒什么，有兩條路給你選，一是給你一些銀錢，讓你尋著meimei，投靠其他親屬，二是留在我身邊，榮華富貴說不上，吃飽穿暖還是不成問題的?！?/br>
    唐詩愣了一會，把頭低垂，小聲道：“奴婢……愿意伺候老爺……。”她熟讀詩書，對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教規(guī)矩也知道，且不說自己是被人五百兩銀子買來的，單是同處一室肌膚相親，已然讓她非跟著恩公不可了，至于至親meimei，央求恩公幫助尋找，能不能找到就是命了。

    “那就做妾吧！”我也樂意唐詩如此選擇，放走如此嬌滴滴的美女還真舍不得，她說要走我也不會放的，“先跟著在外面走動一段時間，過些時日才能回轉(zhuǎn)家中。”

    吳三桂奉著崇禎皇帝的口諭找孫傳庭，來到門房將自己的名帖遞進(jìn)去，不一會就有下人引領(lǐng)去內(nèi)衙見孫傳庭。

    吳三桂和孫傳庭沒見過面，來到內(nèi)衙見有一人端坐在主位，忙施禮道：“晚生長白見過孫大人。”他知道孫傳庭算得上崇禎身邊的重臣，因此很是客氣。

    孫傳庭沒想到吳三桂如此客氣，按說當(dāng)今萬歲施行重武輕文的政策，總兵的官職和他這個巡撫比起來也不遜色，執(zhí)晚輩禮可是很大的情誼了?？梢妳侨饦O會做人。

    “長白不要客氣，快做，看茶?！睂O傳庭命人上過茶之后，問道：“長白是京營總兵，如何到了山西呢？”

    吳三桂也不隱瞞，答道：“長白是跟隨萬歲微服私訪而來，不想到了太原，圣體欠安，著長白來請大人前去見駕?！?/br>
    孫傳庭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崇禎皇帝會來山西，還是微服私訪而來，緊張一陣后說道：“圣駕何在？本府馬上就去?！?/br>
    第八十三章 關(guān)系網(wǎng)和小丑

    “罪臣孫傳庭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睂O傳庭在來時的路上已經(jīng)被吳三桂告知崇禎皇帝知曉了考生砸貢院打考官的事情，對吳三桂百般感激，因此一見到崇禎皇帝，二話不說，先稱罪臣。

    房間內(nèi)只有我和孫傳庭二人，“平身吧！見到朕先稱罪臣，不知愛卿何罪之有啊？”我吃過藥出了一身的汗，感覺清爽不少。

    孫傳庭沒敢起來，答道：“罪臣有負(fù)萬歲所托，上任山西以來諸事不見成效，讓王萬歲失望了?！?/br>
    我搖搖頭，道：“不要妄自菲薄，愛卿做的還是不錯的，起來吧！跪著說事太累?！北M管我心中有很多疑問，但是不管怎么說，孫傳庭主政山西以來政績不小，這些都是看得見的。

    孫傳庭這才起來，斟酌了一下用詞，道：“萬歲到太原有幾天了吧？聽吳總兵說圣體欠安，微臣認(rèn)識一位名醫(yī)，要不要……?！?/br>
    我擺擺手，道：“不必了，不過是小感冒而已，發(fā)發(fā)汗自然就好了，百雅，朕這次是微服私訪出來的，有些事在朝堂和官吏口中聽不到，但是在江湖卻能聽到，朕對百雅心不存疑，有什么話就直說了，考生砸貢院和毆打考官的事情，為什么不報與朕知曉？”

    孫傳庭剛才已經(jīng)有了思想準(zhǔn)備，略微猶豫一下，答道：“不是微臣不想報與朝廷，報與萬歲知曉，而是其中仍有不明之處，微臣此時還沒有調(diào)查明白，萬歲寬限微臣幾日，定給萬歲一個滿意的答復(fù)。”

    “朕現(xiàn)在就想知道其中的緣由，而且經(jīng)過幾天的查問已經(jīng)了解了一個大概，愛卿只管奏來吧！”我見孫傳庭如此說很是不悅。

    孫傳庭剛到山西赴任的時候，可謂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一門心思的報效朝廷，報效崇禎皇帝的知遇之恩，但是事情臨到頭上，他才感到干事業(yè)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但是不能直起腰板那就貓腰干，所以在山西還是干了不少好事。

    “萬歲，微臣有些話可能不中聽，還望萬歲不要責(zé)怪才好?！睂O傳庭見崇禎皇帝點(diǎn)頭，接著道：“說白了，只有兩個字讓微臣為難，那就是關(guān)系，大明朝上上下下的關(guān)系實(shí)在太復(fù)雜了，簡直就是一張網(wǎng)，關(guān)系網(wǎng)內(nèi)交織著的是人情，是權(quán)利，是金錢，是名利?！?/br>
    我有些能體會孫傳庭說這番話的心境，我還是一個大學(xué)生的時候就明白了關(guān)系網(wǎng)的厲害，不管是七大姑還是八大姨，只要能沾上點(diǎn)關(guān)系，辦點(diǎn)什么事都容易。

    “微臣別的地方不知道，單是這山西一省的關(guān)系網(wǎng)就讓人心疲體累??！年前萬歲發(fā)下三肅運(yùn)動的旨意，微臣不敢怠慢，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開展了一通，倒也頗見成效，然而成效卻都是表面的，某些大魚卻沒有入甕，好比是在山西這張網(wǎng)上戳了幾個小洞，無關(guān)大局啊！”

    “百雅有什么難心的事情盡管說，朕也想知道這張網(wǎng)是如何的厲害。”我見孫傳庭一張苦瓜臉，看來是沒少在山西吃癟??！

    “那微臣就從去年秋闈之事說起吧！起因是宋康年之父聚眾鬧事，沖擊貢院，實(shí)則不然，宋康年之父不過是被利用的一個棋子罷了，其實(shí)考題早就泄漏了，在試題離開禮部到達(dá)山西的時候，兩套試題都被人拆解過，微臣不敢讓別人知道，只能拿其中的一套開考，為此，山西提學(xué)袁繼咸還跟微臣鬧紅了臉，他哪里知道兩套試題都被人拆解過??！”

    “什么？”我有些不敢相信，沒想到兩套試題到山西的時候就被人拆解過，這怎么可能呢？“是在路途之上拆解的還是到了山西之后才拆解的？”

    “微臣事后查過，似乎是在京城就拆解過?！边@也是孫傳庭沒奏報崇禎知曉的一個原因，試想，試題在京城就被人拆解了，可見其中牽連有多廣，在沒有確實(shí)的證據(jù)前，他可不敢奏報。

    “啪！”我使勁一拍床榻，“豈有此理，朕……朕……。”我真的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在我的想象中，別的地方不敢說，北京地區(qū)絕對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可是下了心血的，可就在我的心血中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對我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孫傳庭對此也分析過，只有一個因由，那就是崇禎皇帝崇武輕文的結(jié)果，文官這一套體系是不被崇禎皇帝重視的，但恰恰這個環(huán)節(jié)不能取消，而且就在這個環(huán)節(jié)中出了紕漏，誰之過也？崇禎皇帝，但孫傳庭再有能耐，他敢叱責(zé)崇禎皇帝嗎？顯然不敢。

    對新的科舉制度，我報以很高期望，希望能得到一批有才學(xué)的人才，輔佐我，可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還取個狗屁人才??！真正有才學(xué)的人，還不被排擠到孫山之外?。?/br>
    “別的省，也這樣嗎？”我揪著心問孫傳庭，希望聽到否定的答案。

    孫傳庭猶豫了一下，點(diǎn)頭道：“微臣派人打聽過，除了江南外應(yīng)該都有舞弊的嫌疑，只是沒發(fā)生砸貢院打考官的事情，所以沒被抖摟出來而已，微臣判斷，其中肯定有人主使，而這個人，很難對付??！最主要的是，不知道他是誰，一個人還是一群人，所以微臣才隱忍不發(fā)，為的就是查出這幕后的主使之人。”

    “愛卿的思路很對，治標(biāo)萬萬不可，治本才是根本啊！不知愛卿有沒有懷疑的對象？”想孫傳庭查了這么久，沒有收獲是不可能的。

    “微臣倒是有幾個懷疑的對象，但是看其身份地位又都不像，還是那句話，這關(guān)系網(wǎng)交織的太密實(shí)了，不好解?。　?/br>
    “愛卿懷疑何人？不妨說來聽聽?！蔽液芟胫朗钦l在背后使壞。

    孫傳庭說道：“官面上，原大同府知府，馬士英嫌疑最大，私面上，晉商黃彥宏的嫌疑最大，但是他們一個是知府身份，官職略低，上通不到天庭，另一個雖然家財萬貫，但是無有權(quán)鼎，也不像是手眼通天之人，因此微臣覺得他們只是其中的一分子，背后肯定有大魚。”

    “馬士英？”我恍惚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好像在哪里聽到過，猛地想起不就是扶植南明小朝廷的那個jian臣嘛！原來他在這瞇著呢！還想拆我的臺。

    第八十四章 探監(jiān)求賢

    孫傳庭見崇禎皇帝臉色不善，就知道其起了殺心，忙說道：“萬歲，微臣還有話說?！彼D了頓說道：“微臣剛才已經(jīng)說了，萬歲開展三肅運(yùn)動以來，成績顯著，然，真正的大魚并沒有抓到幾個，雖然說萬歲之言是圣旨，但是萬歲別忘了，手大也捂不住天呀！總不能胡亂安插幾個罪名就把人收拾了，那樣別說天下官吏和士族鄉(xiāng)紳不服，就是老百姓也會心存懷疑，跟朝廷離心離德啊！萬歲三思。”

    孫傳庭這幾句話帶刺，但是也說到了點(diǎn)子上，我深以為然，此時的老百姓可不是二十世紀(jì)的中國百姓，覺悟還沒到那個程度，就算我費(fèi)盡心思為他們做好事，以他們的蒙昧，可能領(lǐng)情嗎？但是我并不能拋棄他們，因?yàn)樗麄儺吘故堑蹏幕A(chǔ)，如果基礎(chǔ)不好，多高的大廈都不堪一擊呀！

    處理人民內(nèi)部矛盾我真的不在行，但是不代表我沒法子治他們，想跟我玩陰的，玩軟的，我也不怕。

    “朕聽說愛卿在山西辦事，掣肘的很，具體有什么難處，不妨說來聽聽?！蔽倚闹写蚨ㄖ苄降椎闹饕?，問孫傳庭。

    孫傳庭嘆息了一聲，就算崇禎皇帝不問，他也會說的，“萬歲，說掣肘，真是不知從何說起?。∥⒊季吞糁匾恼f說吧！這第一就是商業(yè)……。”

    山西人非常會做生意，當(dāng)世除了徽商粵商，就屬晉商了，商人也分三六九等，其中最招人恨的就是jian商，為商不誠，囤積居奇等等卑劣手段數(shù)不勝數(shù)。

    崇禎皇帝當(dāng)政以來，致力發(fā)展工商業(yè)，對商人很扶持，但是商人追求的是利潤和利益，哪會有知足的呢！免不了要使點(diǎn)手段增加利益，不說別的，單說山西出煤以后，眼光厲害的商人們馬上盯上了這個新興產(chǎn)業(yè)，雖然說礦山是國有的，可他們哪會放在眼里，小煤窯像是雨后春筍一般數(shù)量瘋長，不但沖擊煤炭的價格，還擾亂了崇禎皇帝制定的國有計劃經(jīng)濟(jì)，危害甚大。

    孫傳庭是個有才干的官吏，但是正如他所說，手大捂不過天來，就他一個人，腦瓜再聰明能有一票山西jian商聰明嗎？他每走一步都被人算計到了，猶如水中行走，滯澀的很。

    “各地的私挖煤窯屢禁不止，微臣的手段太過激烈，晉商就抱成團(tuán)，不是哄抬物價就是罷市，這一進(jìn)一出，微臣的心血也就白費(fèi)了，因此微臣十分小心，生怕觸動了山西的根本啊！”孫傳庭這個封疆大吏干的也實(shí)在是窩囊。

    我哈哈一笑，道：“百雅啊百雅！你呀！為什么不早說呢？早些奏報我知道，我們君臣可以研究對策啊！你如此小心，可不是辦事之道，也不是為臣之道，商人逐利，jian商更甚，這些都在情理之中，也是朕的疏忽，忘記交代這方面的事情，愛卿放心，朕就在這山西跟他們玩玩，看看到底是他們玩朕，還是朕玩死他們?！?/br>
    孫傳庭見崇禎皇帝如此胸有成竹，似乎不太好，說道：“萬歲，晉商心計最深沉，不好對付?。∧莻€黃彥宏乃是晉商的代表人物，萬歲要不要見見他，如果能把他爭取過來，諸事會順手許多?！?/br>
    我搖搖頭，說道：“商人不但逐利，而且多疑，拉攏他們不是不可以，但是絕對不是這個時候，朕就用商人的身份，跟他們斗一斗，你回去后馬上擬一個命令，凡是山西的煤炭，沒有官府的證明，一律不得外運(yùn)。”

    “這……微臣馬上去辦?！睂O傳庭懂政治，知兵事，但是偏偏不懂經(jīng)商，他只能聽從崇禎皇帝的安排，當(dāng)然了，心中也在祈禱崇禎皇帝不要再出重手，否則這穩(wěn)定的局面可就毀了。

    我叫住孫傳庭，說道：“朕來山西的消息千萬不要傳出去，愛卿一個人知道就好了，以后我們沒必要也不用時常見面，對了，把牢里的宋康年父子放出來吧！朕看宋康年才學(xué)不錯，打算留在身邊聽用?！?/br>
    孫傳庭走后，我馬上叫來吳三桂，吩咐道：“朕一會寫一封信，叫人騎快馬送回京城交給孫承宗，讓他務(wù)必按照信中的吩咐辦理，不得有誤?！?/br>
    吳三桂點(diǎn)首道：“東家放心，就讓人騎我的馬去吧！應(yīng)該能節(jié)省不少時間。”

    “長白再去買兩套衣服，待會東家想去牢里把宋康年接來，東家身邊還缺一個懂山西話的掌柜的，就讓他來充數(shù)好了。”我說著忽然想起一件事，“這做生意總不能天天住客棧，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宅子，租借一個?！?/br>
    我在孫傳庭還沒下發(fā)文書釋放宋康年父子的時候來到了大牢，依舊是幾壇汾酒，幾樣可口的飯菜，跟宋康年對飲。

    宋康年沒想到這么快這朱有才就又來看他了，自嘲幾句之后，把心思都用在了酒菜上，吃飽喝足了，抹抹嘴，道：“為何？”他沒多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