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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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肇基手握寶劍的劍柄,他知道這是白蓮教想要冒死突圍的一擊,將這一次進攻打退,吳村的白蓮教賊軍便不足慮了。 白蓮教眾連續(xù)奮進,終于到了三鼓而竭的地步,突圍的部隊連番突擊,每次都有大量傷亡,到了中午孫可望下令停止突圍,一清點人馬,幾乎折損了一半。 一直到下午,吳村里面都靜的很。劉肇基知道白蓮教的人馬想在晚上再嘗試一次突圍,他嘴角微翹,對身邊的李定國道:“小鬼頭,這次讓你也立一功,跟隨我的親兵去阻擊賊軍吧……!” 午夜時分,李定國匍匐在一塊干枯的壕溝中,當他看見吳村的村口如怒潮一般涌出白蓮教的教眾,他馬上將武器緊握,黑洞洞的槍管瞄準了沖出來的白蓮教眾。不過按照劉肇基的吩咐,要等到白蓮教的人馬沖到離本陣一百五十步的時候才能開火。 孫可望已經(jīng)完全絕望了,在沒有希望的情況下,他只能拼死一搏,他身先士卒指揮部下進攻,用近乎一種離弦之箭沖擊的速度殺向村外。 如流星雨般的火槍痕跡向白蓮教眾撲去,一排排的人倒下了。孫可望驀地感到左胳膊疼痛,顧不得身上的傷勢向外沖,只要突破官軍的封鎖,他才能活命,才有機會去質(zhì)問一下張獻忠,為什么把他丟給官軍……。 在火光和月光的映襯下,吳村村口成了屠宰場,屠殺的不再是牲畜,而是活生生的人。李定國已經(jīng)開了五槍,他雖然沒用過這種犀利的火槍,但是聰明的他一上手就玩的通透,射擊的準頭跟老兵相比絲毫不差。 在李定國一百步左右,孫可望正指揮著隨在他身邊的人向外沖。借著月色火光,李定國一眼就看到了孫可望,他拿著槍的手一抖,不管怎么說,孫可望對他還不錯,他怨恨白蓮教卻不怨恨孫可望。 就在李定國猶豫的時候,官軍一排火槍齊射,首當其沖的孫可望連中數(shù)槍,撲倒在地。當白蓮教眾把孫可望搶回吳村的時候,孫可望已經(jīng)站不起來了。白蓮教最后一次突襲突圍的行動宣告失敗。 黎明,硝煙籠罩的吳村之中,豎起了白色的降幡,官軍看到那降幡,立即發(fā)出了陣陣歡呼聲?!胺畔挛淦?,自動站成一排,雙手捂住腦袋走出來?!卑凑哲娨?guī),官軍在吳村外大聲對白蓮教眾喊話。 白蓮教能走的教眾不到三四百人,剩余的不是戰(zhàn)死就是受重傷,劉肇基不得不派出部下進村進行受降工作。 李定國心系孫可望,他找到劉肇基,把情況一說,最后道:“將軍,找到孫叔叔,能不能給他一口棺材……。”在李定國來看,孫可望中了好幾槍絕對活不成了。 劉肇基沒讓李定國說下去,道:“小子,有情有義啊!不錯,那個什么孫可望,也是一條漢子,明知是死也不放棄,我最敬重這樣的漢子,你放心吧!找到他之后一定厚葬?!?/br> 在白蓮教的俘虜口中得知孫可望還沒有死,讓李定國很高興驚喜,他欠孫可望一個人情,希望這次能還上,他覺得劉肇基對自己很不錯,倚小賣小之下,說不定劉肇基會放孫可望一條生路,再不濟就讓孫可望和自己一樣投靠官府唄!那個白蓮教又沒有什么好留戀的,都是騙人的玩意。 白蓮教的俘虜指著一個殘破的房屋說道:“我們的頭領就在那里。”他說話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 李定國頭前開路,蹦跳著跑進破屋中,入目的幾具死尸把他嚇了一跳,在破屋比較完好的那一面墻下,躺著一個身上裹著布條的男人,李定國仔細一看,不是孫可望還是誰呢! “孫叔叔……!”李定國來到孫可望身邊,一邊輕輕推著孫可望一邊呼喚,等他見孫可望睜開了雙眼,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心說只要人沒死就好。 孫可望的傷勢非常重,恍惚之間聽到有人召喚他,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是李四的兒子,不禁疑惑道:“我……我這是在哪里……?!?/br> 第一四二章 【壞心眼好毒計】 劉肇基進來,已經(jīng)有人告訴他誰是這支賊軍的指揮官了,他看看傷勢頗重的賊頭,輕輕搖頭,根據(jù)他的經(jīng)驗判斷,這個賊頭恐怕活不了多久。 李定國見孫可望的神智有些恍惚,說道:“孫叔叔,你不要說話了?!彼D(zhuǎn)頭對劉肇基道:“將軍,能不能讓郎中過來看看……?!?/br> 這時,孫可望才看見周圍還有其他人,當看見劉肇基一身官軍服飾,他的眼睛驟然睜大,頓時,腦筋也清明了許多,想起自己為什么躺在這里了。 劉肇基搖了搖頭,道:“他沒有救了,你跟他說一會話吧!我出去看看。”原本劉肇基還想問賊頭幾句話,可這個形勢還問什么呀! 孫可望突然笑了,道:“你……想走……臨死我也要賺幾個……?!痹趯O可望被抬回破屋之后,他情知自己命不長久,因此叫手下天明后投降,也知道官軍的頭目會來找這支白蓮教隊伍的頭,他早就準備好該怎么做了。 李定國突然聞到一股硝煙味,見孫可望的身后冒出煙霧,問道:“孫叔叔,你后面怎么會冒煙呢?”他說著想去查看一下。 劉肇基久經(jīng)沙場,頓時明白賊頭身后的煙霧是什么了,一把抓住李定國就往外跑。孫可望哈哈笑道:“死吧!大家一起死……?!?/br> 轟的一聲,本就殘破的屋子隨著爆炸聲化為一堆瓦礫,煙塵籠罩著廢墟很久才散開。聞訊趕來的官兵得知主將在廢墟下面,馬上動手開挖。 劉肇基和李定國終究慢了一步,加上孫可望身后的那個土制炸彈威力不小,當官兵們把他們倆從瓦礫里挖出來后,劉肇基已經(jīng)昏迷不醒,李定國還不錯,能掙扎著站起來,他來到劉肇基身邊,搖著劉肇基道:“將軍……將軍……?!?/br> 劉肇基被李定國一搖晃,呻吟著醒來,指著李定國道:“我……我讓你……頂……?!痹掃€沒說完便又昏迷過去了。 劉肇基的本意是想說,我讓你頂?shù)牟铧c沒命。原來他拉著李定國往外跑,被爆炸的氣浪向外推,李定國的腦袋正好頂?shù)搅怂暮笮?,當時就把他頂背過氣去了。 李定國傻了,讓他頂?頂什么呀?難道是讓他頂替劉肇基的位置?絕對不可能??!劉肇基以下還有不少將官,掄也掄不到他。 當劉肇基的糊涂之言被同樣曲解的親兵轉(zhuǎn)告給其他將官后,將官們也都傻了,他們都是軍中精銳,臨離開崇禎皇帝的時候,崇禎皇帝對他們耳提面命,讓他們要聽從劉肇基的指揮,可面對劉肇基的這個命令,他們不知該何去何從。 洛陽城外的明軍大帳中,吳三桂皺著眉頭說道:“皇上,算算時間,這軍糧早該到了,可末將派出的偵騎已經(jīng)探出百里,仍然沒有糧車的蹤影……?!?/br> 我輕輕點了點頭,昨天宋獻策跟我提過這個情況,幾萬人的人吃馬喂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一旦斷糧斷炊,后果極其可怕,“朕已經(jīng)派人去催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br> 帳內(nèi)的兩個人正說著,宋獻策臉色陰郁走進帳中,道:“皇上,緊急軍報。”本來急報都應先傳到崇禎皇帝手中,可這封浸血的急報太過重要,宋獻策不得不先過目看看內(nèi)容,思考對策。 “什么……杞縣失守。”我看過急報,頓感頭重腳輕,急報上說的清楚,攻破杞縣的是白蓮教的賊軍,杞縣的守軍全軍覆沒,杞縣也被洗劫一空,至于具體情形則不得而知。 宋獻策抽了口氣,道:“白蓮教沒有增援洛陽,而是千里穿插渡過黃河取得杞縣,實在出乎我們的預料,布置在太行山側(cè)的騎兵也失去了作用,實在是失策,乃臣之罪也。”雖然做出決定的時候崇禎皇帝舉雙手贊成,但是承擔責任的時候,他這個參謀總長不得不先把責任攬在身上。 糧草不繼加上原定的作戰(zhàn)計劃被打亂,我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閉著眼睛不知道該做出什么決定,腦袋混嗆嗆疼的不得了。 宋獻策見吳三桂還要說話,輕搖雙手示意他出去,待吳三桂走后,他道:“皇上,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br> 我睜開眼睛,道:“朕失態(tài)了。”正如宋獻策所說,遇到的問題都不是特別嚴重,之所以讓我感到手足無措,是因為那太出乎我的預料了。 “咱們手中的兵力不足,圍攻洛陽還只做到表面,想要攻打洛陽有些難度,南方增援的部隊還要半個月才會陸續(xù)趕到,這個當口白蓮教又南渡奪取了杞縣,我們的部署要重新制定了?!蔽仪弥X袋對宋獻策說道。 宋獻策的腦袋高速運轉(zhuǎn)著,順著崇禎皇帝的思路他說道:“洛陽這里此時不得不動,我軍糧草不繼,這個消息一旦泄露大事不妙,而想隱瞞也隱瞞不了多久,存糧不過能支持十天而已,臣有一策能緩解眼前的危及?!?/br> 聽到崇禎皇帝讓自己接著說,宋獻策道:“在開封那里接受的徐龍星的兩萬叛軍一直是臣的心病,那些降卒是半路所歸,很多方面不能保證跟皇上一條心,在這個時候不妨消耗他們,一來能給洛陽的賊軍造成大軍壓城的跡象,另外一方面,也可減少軍糧的消耗……?!?/br> 宋獻策這一招乃是毒計,讓新附的人馬打頭陣,既可以給敵人造成壓力,又可以減少軍需支出,我沒有理由不贊同。 “杞縣的賊軍不能放任不管,皇上可以下旨讓河南全境的官紳出頭,讓他們自組鄉(xiāng)勇保境安民,有功績者,皇上親自嘉獎等等,務必要遏制住賊軍在河南東部的發(fā)展勢頭?!彼潍I策歇了口氣接著說道,“賊軍破杞縣是在四天前,除了得知杞縣被破城外一無所知,當務之急是派出偵騎查探破杞縣之賊軍的情況,另外要快馬通知河北的劉肇基,讓他馬上南渡追剿河南東部之賊?!?/br> 第一四三章 【冒煙起的心虛】 自從李自成占據(jù)洛陽,就沒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頭一個原因是跟白蓮教總部的聯(lián)系不太順暢,最近十天以來更是沒有任何聯(lián)系,第二個原因是面對官軍有很大的壓力,雖然官軍還沒有攻打洛陽,可每天都會放數(shù)十發(fā)炮彈,弄的洛陽城內(nèi)人心惶惶,他手中雖然也有一些火器,可還沒奢侈到供他跟官軍玩遠程虛射的程度。 “大哥,我總覺得有些不對頭,咱們的消息早就傳到教主那里了,這么多天了怎么還沒動靜呢?眼下官軍圍城給我們造成了無法抵擋的架勢,一旦官軍真的攻城,我們恐怕真的抵擋不住?。 弊蠼鹜踅裉煲辉缟铣穷^溜達了一圈,面對城外官軍壓城之勢,他的腦袋有如百只老鼠在啃咬。 李自成看看左金王,沒有說話,他的心里在琢磨徐龍星曾經(jīng)跟他說過的話,當時他沒有在意,現(xiàn)在想想,一切無不暗合徐龍星當時所言,難道他徐龍星真的是神仙不成? “轟……!”一聲巨響,讓張口欲言的李自成騰地一下站起來,道:“不好,官軍攻城了。” 左金王一撇嘴,道:“不會,那些孫子哪天不放幾炮,要是不打炮那才奇怪呢……!” “不對,肯定是攻城了,馬上擂鼓。”李自成打斷了左金王的話,對著天空打炮和炮彈擊打城墻的聲音絕對不一樣。 一個飛跑進來的小卒印證了李自成的猜想,“不好了,官軍攻城了,南城被破開了一道缺口……?!?/br> 兩排火炮噴射著火舌轟向洛陽城。當硝煙消散一些后,我拿起望遠鏡望向洛陽城,對第一輪的打擊效果非常滿意。 宋獻策見崇禎皇帝點頭,馬上下達了全面攻城命令,說是全面攻城,打頭陣的卻是新進投降的徐龍星的那批人馬,后頭的督戰(zhàn)隊才是朝廷的嫡系部隊。 在火炮的掩護下,明軍對洛陽城發(fā)動了第一次全面攻擊。擔任先鋒的明軍是新附之軍,憑借著一股銳氣倒是把白蓮教的賊軍給鎮(zhèn)住一會,可當真正玩命的時候,這些沒有上過戰(zhàn)場,沒有經(jīng)過真正血火洗禮的軍隊,很快就到了崩潰的邊緣。 我透過望遠鏡看著不斷倒下的新附之軍,心中的不忍觸動一閃而過,轉(zhuǎn)頭對宋獻策道:“你說的不錯,他們看似好看,一到真正的實戰(zhàn)就現(xiàn)出原型,怪不得徐龍星當初會拋棄這些人,戰(zhàn)斗力真是太過低下了?!?/br> 宋獻策嘆了口氣道:“這些人的命運早就注定了,他們之前不過是拿著鋤頭的農(nóng)民,讓他們拿起槍炮,實在是為難他們了……?!?/br> 我搖搖頭,道:“時間??!只要給我們一點時間,這些農(nóng)民一樣會成為精銳之師,可惜世上沒有如果,只有能活下來的那些人,才值得我們給他們飯吃呀!戰(zhàn)爭就是這么殘酷,沒有絲毫情感可以講的?!?/br> “皇上,南城的抵抗很頑強?。 彼潍I策很贊同崇禎皇帝的話,他拿起望遠鏡看了看,發(fā)現(xiàn)南城雖然被炮火轟塌了一段城墻,可那些新附之軍卻無法越雷池一步。 李自成親自在南城指揮作戰(zhàn),面對官軍如潮水般的沖擊,他腦海中想到的只有如何保住洛陽城,保住自己的果實。 “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叫老百姓燒油,燒開水,如果城破了,他們也沒有好果子吃?!崩钭猿梢娮约旱男母故孔溥€愣著,怒喝道。 自從占據(jù)洛陽以來,李自成在宣傳上沒少下功夫,雖然不能做到讓老百姓跟他“同仇敵愾”,但是多少讓老百姓害怕崇禎皇帝會報復,迫使老百姓跟他站在同一戰(zhàn)壕內(nèi)。 響應李自成的不到洛陽老百姓的十之三四,但是這個人口眾多的城市的十之三四人口何其多哉!算是幫了李自成的大忙。 新附之軍在督戰(zhàn)隊的督促下硬著頭皮攻城,面對城上傾斜下來的沸水、滾油,滾木雷石,如蝗羽箭,他們基本上已經(jīng)麻木了,機械性的踏著尸體前進。 “皇上,要不要調(diào)集火炮將那段城墻轟塌。”宋獻策大約計算了一下,在那段半截城墻下,明軍損失了大概一千多人,雖然損耗是他的目的,可損失實在出乎他的預料。 我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放下望遠鏡搖頭道:“不必了,再打一會,今天就到這里吧!免得影響我軍的整體士氣。” 宋獻策點點頭,道:“皇上,賊軍不過萬人能如此守城,可見城內(nèi)的百姓幫著賊軍出力呢!要不要……?!卑凑账潍I策的意思,此時應該讓城內(nèi)的百姓知道幫著賊軍沒有好下場。 “現(xiàn)在什么都不用做,先這么打三天吧!三天之后再看看?!蔽乙娞焐呀?jīng)晚了,道:“收兵吧!” 身為督戰(zhàn)隊長官的吳三桂來見崇禎皇帝,道:“皇上,此戰(zhàn)戰(zhàn)死三千多新附軍,傷者不下三千?!?/br> 我看看宋獻策,道:“損失不小??!雖然是沒什么戰(zhàn)斗力的部隊,但也能檢驗出白蓮教的賊軍戰(zhàn)力不俗,就是咱們的嫡系部隊攻城恐怕也得付出一定的代價??!” “攻城自古以來就是難纏的活計,皇上又不準用火炮轟塌城墻,新附軍攻城自然困難重重,如果真想攻下洛陽城,只要用打炮將城墻轟塌,拿下洛陽還是很容易的?!眳侨鹩X得新附軍跟遼東鐵騎相比,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長白突然提醒了朕,日間攻城的時候,白蓮教的賊軍也有冒煙的家伙,射程不輸于咱們的火器呢!絕對不能給白蓮教賊軍壯大的機會。”面對對手手中的火器,我的心里冒起絲絲涼氣,突然間有些心虛。我所倚仗的很大一部分是火器,突然之間火器遍地開花,讓我不得不心虛??! “皇上,寧陵來人了?!币粋€崇禎皇帝的近衛(wèi)慌忙的推來帳門,他身后另外兩個近衛(wèi)攙扶著一個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進來。 宋獻策馬上吩咐人去叫軍醫(yī),一聽說寧陵來人了,他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河南東部的白蓮教賊軍,看情況,寧陵恐怕也丟了。 第一四四章 【插播】 我也想到了河南東部,看來這個人帶來的不會是好消息,杞縣已經(jīng)丟了,這次寧陵再陷落,我不得不重視河南東部的賊軍。 在軍醫(yī)的細心診治下,奄奄一息的人終于可以開口說話了,帶來的消息也正如崇禎皇帝和宋獻策所料,寧陵果然被白蓮教攻下,和杞縣一樣,白蓮教大肆籠絡人心,將寧陵弄的雞飛狗跳,而且還傳出了一句順口溜,說什么‘加入白蓮教,豬狗長肥膘,跟了張獻忠,腰包鼓隆隆’。 在張獻忠的造反歷史中,并不是一帆風順。當年他在陜西山西是何等的威風,盡管最后被朝廷打的七零八落,迫不得以匿身白蓮教,可是八大王的名聲至今仍然響當當。 張獻忠決定離開白蓮教,決定利用孫可望吸引官軍追擊主力的時候,他已經(jīng)仔細的考慮過今后的道路,他權(quán)衡過,一旦他離開白蓮教,回到他熟悉的流寇生活中,對他的個人極其有利。而他缺少的就是一股勇氣,一往無前,死了也不會后悔的勇氣。他連救過他一命的孫可望都已經(jīng)背棄,除了按照既定的計劃前進外,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張獻忠渡過黃河了,但是他做出了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進兵行動,以最快的行軍速度渡過黃河繞過開封,直撲杞縣。 每一個頭腦清醒的人都覺得張獻忠的計劃很瘋狂,可是沒有人意識到這恰恰是張獻忠的高明之處。對張獻忠來說,這是他人生的第二次起步,創(chuàng)業(yè)剛剛開始,卻也可能馬上結(jié)束,因為他手中的一萬多人是白蓮教的力量,盡管他打著白蓮教的旗號做自己的事,可是其他人都不傻,如果他張獻忠拿不出讓部下滿意的成績或者收益,他能對這支部隊如臂使指嗎?顯然不能。 張獻忠之所以決定繞過開封直撲杞縣,是對手中的力量做了評估后做出的決定,他的一萬多人攻打開封,簡直是癡人說夢,另外一個因素就是張獻忠的性格決定的,他的性格中多少存在著冒險精神。 張獻忠這樣說,‘官軍一定不會想到我們的這支人馬會出現(xiàn)在河南東部,所以官軍在防備上會松懈,城防也不會那么牢靠,如果我們能快速行軍,選擇精銳部隊攻城,打官軍一個措手不及,我相信一定可以一戰(zhàn)而定杞縣,而拿下杞縣,我們才有生存的空間,才能更好的回報教主對我們的恩德。’他這么說的時候在心中告誡自己,一定要時常把教主徐弘祖抬出來,因為他還沒有完全控制住這支人馬,等打造提拔一批自己的心腹之后,才能由著自己的主意來。 事實證明著張獻忠的分析,官軍確實很大意,當杞縣的官軍還在熱被窩里睡大覺的時候,張獻忠的白蓮軍已經(jīng)對杞縣發(fā)動了第一輪沖擊,張獻忠親自指揮白蓮教眾猛撲杞縣,一時間喊殺聲震天。 杞縣的一把手李牟得知有人攻城,連鞋都沒顧得穿,慌忙組織應戰(zhàn),在淡淡的晨霧中,毫無準備的官軍倉促迎戰(zhàn),當官軍拿著火槍對準敵人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忘了拿足夠的彈藥,當官軍將水和油剛剛燒熱的時候,敵人已經(jīng)蹦上了城頭……。 和官軍手足無措形成強烈對比的是,白蓮教眾在張獻忠的親自督戰(zhàn)下,作戰(zhàn)十分勇敢,沖鋒異常勇猛,很快的,他們就在杞縣城頭站穩(wěn)了腳跟。 杞縣的城防被打開一個突破口,這對雙方的士氣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每一個守城的士兵都清楚,一旦自己的城垛口里出現(xiàn)了敵人的面孔,那也意味著城池的失守,敵人能上來一個,就能上來兩個,三個,無數(shù)個……;而攻城的也明白,只要他們中的一個在城頭站住了腳,他們就能一個接一個的沖上去,而整座城池也將成為他們的戰(zhàn)利品。 在白蓮教眾震天的喊殺聲中,看著白蓮教眾在城頭越來越多,李牟覺得沒有什么作為了,杞縣失守已經(jīng)不可避免,下一個主要問題是他如何逃生。 李牟率領殘兵從東面潰退,白蓮教眾隨后殺到,在這次戰(zhàn)斗中,白蓮教眾一共殺了一千多官軍,杞縣的負責人李牟身受重傷,僅僅帶著十幾個騎兵逃出生天。 很久以來,不管是在陜西還是在山西,張獻忠最打怵的活計就是攻城,因為他們每攻下一個城池都會付出很大的代價,雖然城破后可以搶劫,裹挾青壯,但是在士氣和戰(zhàn)斗力方面,都大受影響,張獻忠的心理上形成了對攻城的畏懼感。 杞縣城下,張獻忠看著自己的人馬開進城內(nèi),這次的攻城是他所有戰(zhàn)績中感到最爽快的一次,給他二次復出添加了一個好彩頭,也使日漸低下的士氣恢復不少。 張獻忠這幾年沒白跟著徐弘祖混,在各個方面都有了長足的進步,拿今天來說,他拿下城池后,馬上叫人寫了安民告示,并嚴肅的告誡手下不要為非作歹,使杞縣的治安沒受多大影響,同時派人打聽杞縣的鄉(xiāng)紳富戶,只要家財總資產(chǎn)超過二百兩銀子的,都列出名冊,然后按照名冊前去抓人。 張獻忠不管你是有錢的善人還是為富不仁,只要有點家產(chǎn)的人都被他抓到了杞縣縣衙的院內(nèi),先是好生詢問每個人的家產(chǎn)狀況,對于不合作的則嚴刑拷打,然后按照這些人的交代前去“抄家”。不把這些人的家財搜刮一空,絕不放手。 張獻忠將搜刮來的銀子糧食等硬通貨拿出很大一部分分發(fā)給杞縣的窮苦老百姓,對于從天而降的大餡餅,沒有人會拒絕,一時間整個杞縣都沸騰了。 盡管張獻忠拿出了大頭,但是剩下的收獲對于他和手下的一萬多人來說也不是小數(shù)目。有些白蓮教徒從來沒見過手中的小金塊,用牙咬了咬,又在衣服上蹭了蹭,才小心翼翼的貼身藏好,他們心中對張獻忠的做法很滿意,因為再來這么幾次,他們也成一個小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