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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侯夫人日常在線閱讀 - 第9節(jié)

第9節(jié)

    “天啊——”

    侍書捂著胸口,望著那兩個越來越遠(yuǎn)的身影,“我家姑娘以前從來沒有騎過馬!她也就是在馬背上待過幾回,還得人在底下拉著韁繩!”

    “如今,如今——”

    “呵呵,”鄔榮干笑了兩聲,也覺得侯爺做得不地道,但如今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連忙安慰道:“侍書姑娘你放心,侯爺自小就騎馬殺敵了,馬上的功夫是營里頭一等一的好,有他在夫人不會掉下來的?!?/br>
    “這是會不會掉下來的事嗎?!”侍書不聽他說話還好,一聽更來氣了,轉(zhuǎn)身瞪著他大聲喊道:“哪家的師傅教人騎馬是這般教法的?!人都給嚇壞了,不行,我得回去熬一碗安神湯備著?!?/br>
    “晴雁jiejie,我們帶來的藥材放在何處?。俊?/br>
    晴雁也是氣急,狠狠地剜了自家哥哥一眼,“這個我去拿,侍書你在這兒等夫人回來吧。除了安神湯還要給夫人準(zhǔn)備好干凈衣裳和熱水,我剛瞧見夫人的裙擺都濕了一塊,侯爺也真是的?!?/br>
    侍書想了想覺得有理,“那晴雁jiejie你莫忘了備些蜜果子,我先去給夫人拿件斗篷,再回來候著。”

    晴雁:“知道了,你放心吧?!?/br>
    目送著兩個姑娘遠(yuǎn)去,鄔榮撓了撓后腦勺,“這,侯爺非要這樣,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啊,怎么都怨到我頭上來了?!?/br>
    ……

    “啊——”

    曾淑伏下了腰,身后貼著一具guntang的身子,眼角余光目送著人影、樹影、房屋的影子一個個迅速遠(yuǎn)去……

    “天啊……”

    風(fēng)聲、馬的嘶鳴聲、還有身后傅永寧的聲音都渺不可及。

    曾淑的眼睛和嘴巴都不自覺地張大,腦海中一片空白,待蜜雪好不容易停下來的時候只覺得思緒中煩惱盡去,整個人都好像被風(fēng)洗刷過一遍一樣,心里頭既輕盈又透亮,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好玩嗎?”傅永寧坐在她的身后,控制著馬緩慢踱步。

    “好玩!”曾淑窩在他的懷中,興奮地轉(zhuǎn)頭,語速變得飛快,“和冰嬉一樣的好玩,我剛剛覺得自己好像要飛起來了!就是那種,那種整個人都飄著,都在飄著的感覺!”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备涤缹幱行┑靡?,“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你會喜歡上騎馬。我再帶你跑一跑,抓緊了?!?/br>
    “好!”曾淑抓緊了他的手。

    于是馬背上相疊的兩道人影,又再度飛馳。

    第十一章 月底查賬很忙  我沒有被嚇到,就是有些……

    “夫人……”

    侍書眼淚汪汪,“侯爺也太不體貼了,帶著您騎了一下午的馬,您瞧瞧您的腿,這都紅了!”

    “嘶……”

    曾淑騎馬的時候興奮得不知所以,如今從馬背上下來就嘗到苦頭了,大腿上的肌膚通紅一片,擦了藥膏還是覺得火辣辣的。

    不過她覺得很高興,“侍書,騎馬的感覺真的很好,我們要安排起來,往后多來這里看看蜜雪。”

    侍書撇撇嘴,“夫人您得悠著點(diǎn)!”

    “剛才看著您在馬背上沖了出去可把我們幾個嚇壞了,生怕您有個什么閃失,您可還記得前些年京城就有個姑娘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當(dāng)場就沒了氣。更別說還有更多的那些摔斷了腿的,摔折了手的,聽得都叫人心慌?!?/br>
    “奴婢瞧著以后若是沒有侯爺在,您還是不要這樣子跑起來的好?!?/br>
    “我今日可是學(xué)會了騎馬!”曾淑略有些得意,不過她也不是沒有成算的人,想了想道:“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往后若我自個兒來,可不能讓蜜雪像今天這樣子跑了?!?/br>
    “從馬背上摔下來可比冰嬉的時候摔下來嚴(yán)重多了?!?/br>
    “就是!”侍書開始收拾東西,“夫人,奴婢都給您涂上消腫止痛的藥膏了,如今還有哪兒覺得不適?”

    “好多了?!?/br>
    曾淑在侍書和晴雁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走動了兩步然后道:“明日起,給我準(zhǔn)備寬松的襖裙吧。”

    “早就預(yù)備上了?!鼻缪愦鸬?,手里還端著一碗黑棕色的藥走了過來,“夫人,我們熬了安神湯,您可要喝一碗?”

    “適才我們看到您都嚇壞了。”

    曾淑伸手推開,“不要了,我沒有被嚇到,就是有些驚訝?!?/br>
    “侯爺呢?”

    “侯爺在前院,”晴雁見曾淑不喝只好把碗放下,“侯爺送您回來之后就到前院去了,好像是有人來找。”

    怎么找到莊子上來了?

    曾淑有點(diǎn)奇怪,不過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于是便放開了,對兩個丫鬟道:“你們看到我?guī)Щ貋淼纳诫u了嗎?是侯爺在回來的路上打的,晴雁你拿去讓廚房加幾朵蘑菇燉成雞湯吧,做旁的怕是老了些。”

    “雞湯倒是無礙的?!?/br>
    “知道了,夫人?!鼻缪懵犆?。

    于是屋子里就剩下曾淑和侍書二人,侍書略扶著曾淑,兩人同站在了門前眺望著不遠(yuǎn)處的青山,曾淑感嘆道:“這兒挺不錯的?!?/br>
    “安靜,景色也好,侯爺說半山腰上還有湯泉呢。可惜我剛剛騎了馬,不然定要上去瞧瞧?!?/br>
    侍書也很喜歡這莊子,自由自在,于是便勸道:“以后還有機(jī)會的,依奴婢看啊入了冬再來更好,到時候一邊看著雪一邊泡著熱湯,沒準(zhǔn)啊還能學(xué)著人家做兩首歪詩呢?!?/br>
    “對對對,”曾淑被她這么一說也起了興致,高興地計劃道:“再在泉眼里煮兩顆蛋,溫上一壺梅子酒,定是有趣得很?!?/br>
    “哎,也只有在這里才這般清閑了,”她伸了個懶腰,“如今已是月底,回到府里后就該忙起來了。前兩個月我們剛來,不太懂府里的規(guī)矩,一切都是蕭規(guī)曹隨地任由他們折騰。”

    “如今可不能這樣了……”

    ……

    從莊子上回來,曾淑忙碌于侯府的日常事務(wù)之中。

    如今侯府有四位主子,除了傅永寧外其余三位都是女眷,曾淑和老夫人就不必說了,一個是現(xiàn)任主母,一個是前任主母。另外一位則是傅永寧的祖母,府內(nèi)敬稱‘老太君’。

    她是一位縣主,不過身子不大好,生育了老侯爺之后就常年湯藥不斷,如今正在郊外的莊子上靜養(yǎng),等閑不輕易見人。

    當(dāng)然她的親孫兒,傅永寧不在此列。

    “祖母,”傅永寧頭戴金冠腳踏云靴,難得規(guī)矩地坐著,“陛下有意讓我再去邊城?!?/br>
    頭發(fā)斑白,一絲不茍地梳在腦后的老太君思量了片刻,緩緩道:“讓你再到邊城去?那邊的時局,竟已到了這步田地了嗎?”

    傅永寧點(diǎn)頭,“遼人野心勃勃,尋著隙兒南下,去歲曹將軍便頂?shù)煤苄量?,屢次向京城求援。而司天監(jiān)算出今年天時會比去年還要冷,所以今年邊城那頭的境況可想而知。前幾日陛下召我進(jìn)宮奏對時,便再度問起了當(dāng)年的戰(zhàn)事?!?/br>
    “所以孫兒揣度,再過些時日,便會下旨了。”

    身為武將,便要奔波于各處戰(zhàn)場之中,少有能夠壽終正寢的,老太君雖然知道這個道理,但還是沉默了許久,最后嘆了口氣,“這樣也好,你正好趁這個機(jī)會避開著些京里的事,幾位皇子都長大了?!?/br>
    傅永寧顯然也是這么想的,所以這些日子老往西郊大營里跑。

    “對了,祖母。孫兒若是去了邊城恐怕對府里就鞭長莫及了,不知您什么時候回去照應(yīng)著?”

    “怎么,還念著我這把老骨頭?。俊崩咸垡坏?。“我瞧著你這新媳婦做得挺好的,手段雖然嫩了些,但氣兒還在,有她在府里一時半會兒的也亂不了?!?/br>
    “不過……”

    老太君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你既然要去邊城一時半會的回不來,那得讓她早日生個孩兒才好。再有啊,你如今也是有妻室的人了,在戰(zhàn)場上可要顧著些自個兒的安危,這是你選的人,要全乎著回來。”

    “祖母已經(jīng)老了……”

    ……

    “門房:一百八十二兩九錢。”

    “針線房:三百一十三兩八錢三分?!?/br>
    “大廚房:一千八百……”

    “等等,”曾淑抬起了頭,“你說大廚房這個月的用度是多少?再查一查上個月又是多少?”

    晴雁低頭看了看,“一千八百六十二兩三錢七分,上個月是一千一百三十八兩六千九分  ,多了……”

    “多了七百二十三兩六錢八分!”侍書啪嗒啪嗒打著算盤,都要被氣笑了,“夫人,上個月咱們院子是在大廚房提的膳,但這個月可是多半在院子里的小廚房自己做的,也就用了他們幾只雞鴨并兩擔(dān)子果蔬,沒想到大廚房這個月的用度竟然不降反升了?”

    “大廚房的人有沒有說為什么?”曾淑揉著額角,接連幾日的查賬,不但幾個丫鬟聲音啞了,她也有些疲憊。

    “說是天兒熱,冰用得多了些,有些吃食也壞得勤,所以就超出了這許多?!迸赃呑墓鶍邒呓忉尩?。

    “這樣啊,”曾淑隨手在旁邊的冊子上記了一筆,“那先記著,晴雁你繼續(xù)往下說吧?!?/br>
    “是,夫人?!?/br>
    見大廚房的事有了章程,晴雁繼續(xù)往下讀,“下一個是庫房,府里分內(nèi)庫和外庫兩個,外庫房是侯爺專用,由前院的大管家管著。內(nèi)庫房是后院這邊的,賬冊已經(jīng)送來了?!?/br>
    “這個月內(nèi)庫房里壞了幾件東西,一個是前些年蘇杭那邊獻(xiàn)上的四季如春花鳥繡屏,上頭被蟲蝕了洞,還有就是三箱去年冬天做衣裳剩下的皮子,也被蟲蛀了。初次之外還有一些摔碎的、裂開的瓷器零碎。”

    “我和嬤嬤去瞧過,皆用不得了?!?/br>
    “府里對保管不利的可有責(zé)罰?”曾淑問,不管是誰家的庫房,總免不了蟲蟻鼠蛇之事,端看嚴(yán)重不嚴(yán)重罷了。而這一次壞了兩樣大東西,顯然不在‘平安無事’的尺度里頭。

    “罰了兩個月月錢?!惫鶍邒叽鸬?。

    “那就好,”曾淑點(diǎn)頭,“讓她們當(dāng)心些,喊幾個人把庫里的東西都搬出來,再找府醫(yī)配幾劑藥,把那些個老鼠洞、蟲窩子都搗了。眼下就要入秋了,四下都要孝敬些皮子來,莫要帶累了去?!?/br>
    “誒。”晴雁喊著侍墨記下,然后清清嗓子,繼續(xù)道:“茶房,茶葉和點(diǎn)心合著一共是……

    “賞賜……”

    “各府的人情往來……”

    零零總總,各色衣裳的管事mama、丫鬟們捧著賬冊進(jìn)進(jìn)出出,把本月侯府的用度一個個地報了上來。匯總上來的賬冊堆了幾箱子,這些都要夫人院子里的人核查無誤后,她們才能憑著條子領(lǐng)取下月的對牌。

    ……

    “夫人,”侍書抱著半人高的賬冊走了進(jìn)來,氣喘吁吁地說:“這就是府里,府里最近十年的賬冊了。”她揮手驅(qū)趕著揚(yáng)起的灰塵,不解地問道:“您要這個做什么???”

    “我們不是只要查點(diǎn)這個月的賬冊嗎?十年前,那是爛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了,即使查出來有問題,也不歸我們管呀?”

    可不是嘛。

    十年前老侯爺還活著,家里是老夫人當(dāng)家做主,而如今的廣寧侯傅永寧還是個整日都泡在軍營里頭的毛頭小子呢,這家里的事的確和曾淑這個現(xiàn)任的廣寧侯夫人沒有什么關(guān)系。

    所以她要看最近十年的賬冊,不但侍書不解,郭嬤嬤也勸道:“夫人,咱們還是只看今年的吧?以前的事追究起來也沒什么意思,您是新媳婦,若是找出了什么問題反而會惹惱老夫人?!?/br>
    畢竟當(dāng)年是老夫人在管家,媳婦反查婆婆的賬,傳出去老夫人臉上無光,對夫人的名聲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