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督主的查案方式]
顧照鴻見他們不再說什么,便腳跟一轉(zhuǎn)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坐到桌邊,倒了杯茶,自酌自飲,心里也在想事。 金、子、晚。 他笑了笑,酒窩分外明顯,茶杯在他手里晃來晃去。 這金督主惡評滿天下,莫說止小兒夜啼,小兒怕是都要被嚇死。新帝剛上位時,他便以各種殘忍刑罰處置了與新帝當年奪嫡時的一干人等,京城菜市口的處刑臺上的血跡至今都沒去掉。監(jiān)刑的也正是他本人,穿著的那一襲紅衣比鮮血都刺目,任他人嘶吼尖叫,抑或哭號告饒,金督主便只是斜倚在座位上,眉都不皺地喝著茶。 傳言若是假的,也不見九萬里出來澄清,傳言若是真的,這金督主必然心冷如冰,見血如水,又怎會因這殺妻殺女的劉在薄便氣到舊疾復發(fā)。 莫說這劉在薄,金子晚雖說脾氣差,嘴上也不饒人,但他仍命人給劉府上下三十九口打了薄棺,他并不一定如此,他就算真的把這些尸體扔到亂葬崗曝尸荒野,誰人又能如何呢?這不才是傳聞中,堂堂九萬里的督主應該有的樣子嗎? 有趣,當真有趣。 顧照鴻將那茶杯倒扣在桌子上,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探尋這金子晚,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了。 *** 第二日,金子晚便和顧照鴻又來到了劉府。 這劉府如今已然一派落敗相,花園的土被翻出來,又沒被填回去,顯得庭院越發(fā)的臟亂,哪怕是過了幾天,鼻尖仍能聞到淡淡的腐爛味道,一眼望去,滿眼都是一叢一叢或盛開或殘敗的天竺葵。 金子晚徑直朝關押著劉在薄的祠堂走去,揮了揮袖,那門上的三道大鎖便登時碎成鐵屑。 顧照鴻暗自吃驚,這金子晚內(nèi)力著實不淺! 張三把門打開,金子晚踏進祠堂,環(huán)視一圈,看到了正跪在靈牌前的劉在薄。 金子晚冷笑:“不知劉大人在這兒跪誰悔過呢?我尋思著你那亡妻,岳家思思應當也沒有靈位在你這劉家祠堂吧?” 那劉在薄聞言悚然一驚,剛要站起身,就見金督主翻手按在他肩頭,內(nèi)力壓得他剛起了一點的膝蓋便又被迫用力跪在了地上,那“咣——”的一聲聽得讓人牙痛,這骨頭鐵定是碎了。 果不其然,劉在薄哀叫一聲,顯然是痛極。 “你也會痛嗎?” 金子晚附身在劉在薄耳邊,一字一句輕飄飄得,劉在薄只覺陰風陣陣:“不如劉大人與我講講,是這碎膝之痛更痛,還是女娃配姻親,□□入臟腑更痛呢?” 劉在薄咬牙不認:“微臣屬實不知督主何意?!?/br> 金子晚笑了,譏諷得很:“那劉大人覺得,這岳思思,究竟是死了,還是沒死?” “微臣不識得岳思思是誰——” 金子晚倏地抬手隔空扇了他一耳光,那嫣紅寬袖落下時,劉在薄已被他打到整個人躺到一側(cè),頭撞到了祠堂供奉靈位的桌子的桌腳,把那靈牌都撞了下來,噼里啪啦地在他身上七零八落,他顯然被這一巴掌打懵了,滿嘴是血,一張嘴甚至還掉了兩顆牙下來,劉在薄想起身,但他雙膝已碎,試了兩次又倒了下去,狼狽得很。 金督主道:“這張狗嘴若是說不出實話,那也不必長著了!” 顧照鴻看的一愣一愣的,金督主這什么也不問,上來兜頭先打一頓的查案方式給他也整蒙了。 劉在薄如今完全不是他們初見時的愚鈍懦弱樣子了,依稀能看到那殺妻女的陰毒神色,他嗬嗬地笑起來,滿嘴都是血污:“金督主,沒有圣旨便隨意打殺四品官員,你當真以為自己是亞皇了?” 這句話不可謂不誅心! 亞皇可是能隨便說的? 但凡這在場有一人是那皇宮內(nèi)眼線,這金子晚縱然再得寵愛,怕就是都要喝一壺的。 顧照鴻開口:“金督主——” 還未等他將話題扭轉(zhuǎn),金子晚倒是沒領他的情,他抬手:“顧少俠不必多慮,此乃我朝廷內(nèi)部人畜不分,自是由九萬里來清理門戶?!?/br> 這是留了情面的婉拒了,顧照鴻自然聽得出來,便也閉了嘴,心想那這臺階我可就搬走了。 金子晚怎會怕劉在薄,他倒是雙手揣袖,燦然一笑:“那不如劉大人這就進京告御狀吧,只可惜劉大人腿腳不好,也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爬到那金鑾殿上,參我一本了。” 金子晚著重強調(diào)了“爬”這個字,讓顧照鴻不禁微微側(cè)頭掩蓋唇邊的笑意。 自己還當真是多余,這金督主怎是個吃虧的主。 “你或許以為你所作所為天衣無縫,”金子晚道,“可事,一旦被人做了,就不會無處可尋?!?/br> 金子晚伸出手,陸鐸玉把那張血手絹遞到他手上,他便丟到劉在薄懷里:“劉大人記性不好,此番可得好生記得,到了地下也好給你那妻女磕頭謝罪?!?/br> 劉在薄拿起血手絹,看著看著臉色越發(fā)青白,聲音越發(fā)的尖利:“岳思思——岳思思!” “別叫魂了!” 金子晚嫌臟了耳朵,喝道:“你這等畜生還有什么臉面去叫人家的名!” 此時吳五來報:“督主,已查出來,尸體中和劉府人丁冊里對不上的那個人,是兩月前進到劉府后廚的廚娘,名叫邱山山?!?/br> “邱山山……” 顧照鴻喃喃,伸手拔劍在地上劃了兩下給金子晚看:“山丘為岳。” 金子晚搖頭:“是個癡子?!?/br> 他又對劉在薄說:“如此看來,那被你害死的岳思思,僥幸未死便來尋仇,借廚娘之便給你全府三十九人下了□□,這等死法劉大人可聽著耳熟?。俊?/br> 劉在薄忽地喊道:“不可能!她若是當年未死,上月也已吊死在我府前了!” 顧照鴻反問:“你可曾見過那女子的真面目?” 劉在薄怔住。 金子晚也在想,這個花娘在這場復仇里到底是個什么角色? 留在這里也沒甚其他好說,金子晚便走了,留了張三和幾個人在這兒看著,既然劉在薄膝蓋已碎,也不必鎖著他,料他也哪里都去不了。 *** 回到桃英酒樓,二人準備用些晚飯。 顧照鴻問道:“金督主打算將劉在薄如何?” 金督主回答的倒是干脆:“打碎手腳,送去京城聽大理寺發(fā)落吧,我會給皇上去封折子寫清來龍去脈?!?/br> 顧照鴻舉起茶杯:“那我便以茶代酒,多謝金督主了?!?/br> “謝我作甚,”金子晚道,“本就是朝廷選官不力,我還要多謝顧兄助我?!?/br> 顧照鴻笑著搖搖頭:“督主過譽了?!?/br> 這時他們聽到窗外有輕輕的拍打聲,顧照鴻將窗戶打開,是一只通體黑色的鷹,那鷹見到顧照鴻,親昵地蹭了蹭他,顧照鴻見它也很驚喜,也揉了揉它,又從它腳上取下了一小卷紙條。 等他抬頭,才撞入金子晚不滿的眼神里。 顧照鴻:“……” 我怎么了? 金子晚淡淡道:“你的鷹嚇到我的貓了。” 顧照鴻這才去看,那雪白團子果真蜷成了一團擠在金督主懷里咪咪嗚嗚。 顧照鴻失笑,心想你這貓也忒奇特,金子晚又打又罵劉在薄的時候看的津津有味,這時候倒是害起怕來,但也拍了拍黑鷹,讓他飛回去了。 他展開紙條,瀏覽過,斟酌了一下,他又問道:“不知此事過后,金督主打算去往何方呢?” 金子晚心頭微微一動,面上不動聲色:“未定,此次出來本就是為了游山玩水,去留隨意?!?/br> 顧照鴻含笑:“我怎聽說是替帝出巡?” 金子晚:“……” 金子晚面不改色:“替帝游山玩水?!?/br> 顧照鴻也不再逗他:“既如此,金督主可介意與我一道共行?” ———————————— 彩蛋: 盛溪云:子晚此行替我出巡 金子晚:本督此行游山玩水 陸鐸玉:我跟著督主公費出差 顧照鴻:晚晚此行與我自投羅網(wǎng) ※※※※※※※※※※※※※※※※※※※※ 今天更了三章~明天歇一天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