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心若相惜 作者:鄭小溪 憶往昔 第一章 夢靨 一切皆有法,如夢如泡沫,當(dāng)做如是觀。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乃人間規(guī)律,只是為何靈鷲宮仍能縱橫江湖這么多年了? "以林為界,勒住你的戰(zhàn)馬!如果非要闖進(jìn)靈鷲宮的話,請想想你將要付出的代價——不僅僅是你,連同若惜會一同成為圣水湖的祭品······” 只聽得見話語,努力地看著四周,蒼茫的一片,望不到盡頭。一切,仿佛都是模糊與扭曲的,似乎隔了一層緩緩升起的水霧。他看見無數(shù)穿著白衣的女子來來往往,不停歇地走來走去。奇怪的話語聲傳到耳膜里—— “她怎么可能逃得出靈鷲宮,怎么可能, 沒有人能逃離這里, 她生是靈鷲宮的人,死是靈鷲宮的鬼! 任何人都不可能逃離這里!” 聲音帶著女子特有的音韻和腔調(diào),卻有著不同于正常女子的溫婉和細(xì)膩,感覺透露著一種殺氣。這聲音如同潮水一樣慢慢進(jìn)入耳膜,從而至腦、至心······讓他漸漸有種昏昏沉沉的感覺,一時間,似乎時間靜止了。眼睛里只看得見那熟悉的白衣女子緩緩的飄向遠(yuǎn)方。 他無法應(yīng)答,額頭上的汗如同雨水般向下淌下去。 當(dāng)他再一回頭時,身邊是蒼茫茫的一片,是無數(shù)個穿著白衣的女子的影子,卻惟獨不見那個自己最熟悉的身影。忽然,周圍一切都變成了火紅,熊熊的燃燒著,似乎想將世間的一切都化為灰燼。 他看不到她,卻感覺四周都是她的味道,淡淡地,帶著幽香。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若惜在火海里沖自己招手,臉上是滿臉痛苦的神色,嘴里不住的喊著救命。她被火海吞沒了,她在火海里,她在火海里! "若惜!若惜!”他高聲呼喊道,用力撥開煙霧,企圖沖進(jìn)火海里??墒?,他四處尋找著,仍舊沒有看見,他對著天空高喊道,“快住手,快住手,我不救她走了,你們快放過她,放過她吧!"他歇斯底里的痛哭起來,無力的癱軟在地下。 "遲了·····一切都遲了,她犯了宮規(guī),早就被處死了。"遠(yuǎn)處傳來了空洞而悠遠(yuǎn)的聲音,這聲音,讓他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抽離了,此時的他,只剩下一個軀殼。 忽然,有什么冷清如水的東西緩緩從眼角滑落。 “若惜!若惜!”陡然間,他突然驚醒,身上仍舊是寒冷砌骨,令他神智忽然一清。 原來,這都是夢,即使是在夢里,自己也是那么無能,也不能救出她來。 “莊主,你怎么了?”聽到了驚呼聲,外面的守衛(wèi)急忙沖了進(jìn)來。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出去,面面相覷的兩個侍衛(wèi)只好退下。 “現(xiàn)在的你究竟是生是死?好歹讓我知道啊!”他喃喃自語,臉上浮現(xiàn)出哀怨,決絕的神色。兩行清淚順著他俊朗的臉龐緩緩流下,眼神里盡是無望與悲涼。 他的神色與院落里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院子里張燈結(jié)彩,滿院的紅燈籠,紅絲帶,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這是因為,莊主拖沓了這么些年,終于要娶親了,這門親事是老莊主早年定下的,也是老莊主死前唯一的心愿。 他望著窗外觸目驚心的紅,心里是滴血般的疼痛,一滴一滴,讓他感覺自己也漸漸死去。 第二章 竹屋 夜已經(jīng)深了,清冷的水面與淡淡的月光相輝映,顯得那么的平靜,柔和。看著這美麗的景色,誰又會聯(lián)想到這美麗風(fēng)景的背后究竟是隱藏的是什么。 想到這里,若惜無奈的笑了笑,任憑夜晚的這里再美麗,也阻擋不了遠(yuǎn)處傳來nongnong的血腥味。仿佛自己的每一個呼吸,都有無數(shù)的人在拼命的掙扎,那鮮紅的血不住的朝若惜涌來,壓的她喘不過氣。 起風(fēng)了,吹的門在月色中吱呀呀的晃動,若惜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連玉籠站在身后都不知道。玉籠站在若惜身后,輕輕的碰了碰若惜肩膀,若惜知道,玉籠是在暗示自己該睡覺了,若惜淡淡的說,“我知道了,你先去睡吧?!?/br> 多年來已經(jīng)讓若惜適應(yīng)了這種方式的交流,只不過剛來到這里時只有彼此兩個人的生活多多少少讓她不太習(xí)慣。除了玉籠見不到一個人,每天的食物都是靠小舟飄來。小時候覺得在靈鷲宮的日子過的平乏無味,可是現(xiàn)在才覺得什么叫做真正的寂寥與荒蕪,看樣zigong主是真的失望透頂了吧,用這種方式來懲罰自己。可是,即使時光倒流,自己還會后悔嗎?答案自己也不知道,也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不知不覺中,東方泛起了魚肚般的白色,若惜無奈地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回房。 次日。 正在睡夢中的若惜被木舟碰到竹屋的砥柱撞擊聲所驚醒,她知道,是當(dāng)天的食物到了。雖然這撞擊極輕,但是如同行尸走rou般的若惜卻還是察覺到了。 若惜呆呆的倚在門上,看著玉籠熟練的拿取食物,覺得陣陣涼意從心底涌起,她連自己呆在在多長時間都快要忘記了,沒有期限的禁足讓她生不如死。食物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漂浮,已經(jīng)變得毫無溫度,食之無味,咽下去,連心里也是冷冰冰的,好似靈鷲宮給人的感覺一樣。 風(fēng)起,浪涌。仿佛與往日不太一樣。 啪,又聽到輕輕一響,船與竹屋砥柱碰撞的聲音。若惜正在撫琴的手頓了頓,心想肯定是聽錯了,繼而,感觸到了輕淺地腳步聲,這不是玉籠。若惜頓時才反應(yīng)過來這不是錯覺,難道,難道······是宮主赦免自己了。 若惜向外沖了出去,急切地腳步壓的地面發(fā)出“啪啪啪”的聲音,連同竹屋都在輕輕晃動起來。雖然眼前的一切告訴她,這是事實,可若惜仍舊懷疑自己在夢里,這個夢自己已經(jīng)做了太多遍了,讓她分不清這到底是真是還是虛幻。直到看著玉籠沖出來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若惜才相信,這是真的,是真的,自己苦苦等待了一年多,終于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 “若惜姑娘,我奉命接你回去?!膘`鷲宮的右護(hù)法弱水與若惜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冷冰冰地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此時的若惜已經(jīng)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百感交集的踏上了回宮的木舟。 坐在船上,若惜靜靜的看著沿途的風(fēng)景,不禁想起了一年多前被迫送到了這里來,也是同樣的景致,仿佛一切都沒有變,只不過心情卻是大不相同。按照宮主的秉性,能赦免死罪已經(jīng)是格外開恩了,若惜所能想到最好的結(jié)局,就是在這里,回憶過去的往昔,孤獨終老。 若惜知道,這次回去也許并不是什么好事??墒侵灰芴与x這里,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哪怕是從這個深淵縱身到另一個深淵也在所不惜。最起碼,另一個深淵離光明能近一些,離魂牽夢縈的他也能近一些。 望著漸漸遠(yuǎn)處的竹屋在眼里化為了一個朦朧的遠(yuǎn)點,若惜的心里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多年的廝殺在這個竹屋里得到了中止,享受了些許平靜與安詳。按理說,自己本該在這里安然度過余下的一生,可是思戀之情卻戰(zhàn)勝了自己多年來夢寐以求的生活,使自己度日如年。 玉籠的臉上寫滿了惆悵,她遠(yuǎn)沒有若惜的欣喜,在常人看來若惜的神色與往常并無差異。可是從小陪伴若惜長大的玉籠知道,她很開心。在竹屋雖然只有她們兩個人,生活平靜,安逸,雖然有些寂寥,不過卻不用提心吊膽。在靈鷲宮里雖人來人往,但每一個人都是冰冷的,在那里,活下去成為了幾乎每個人最愿望,又怎么敢有更多的奢求了?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告訴玉籠,這次宮主召她們回去,定會有什么大事發(fā)生。一想起宮主,玉籠的身上禁不住顫抖起來了,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啊!為達(dá)目的,不擇一切手段,視人命如同草芥。 玉籠完全沒有心思看著這美麗的風(fēng)景,只是感覺自己離萬丈深淵又更近了一步。 風(fēng)吹起遍地的花瓣,拂起若惜的衣袂。 靈鷲宮的一切看似都沒有變,只不過早已物是人非。 宮里的婢子看見跟在弱水身后的若惜,臉上略顯出詫異的神色,不過即刻又恢復(fù)了正常,躬身迎接。畢竟,在靈鷲宮里,宮規(guī)是不容侵犯的,一個小小的錯誤就有可能喪命,所以,她們必須加倍小心才能得以生存。 太長時間沒有見過這么多人了,一群穿著最簡單宮服的白衣女子分列兩排,恭恭敬敬的站著。若惜心想,看似一切的沒有變,實際上一切的都變了。從婢子打量、詫異的神色中提醒了若惜,自己不再是幽若堂的堂主,而是一個得宮主大赦的罪人?,F(xiàn)在在這個宮里,自己恐怕連最低等的婢子都不如,她們之所以會恭恭敬敬的站在這里,完全是因為自己和右護(hù)法弱水在一起吧。 到了,若惜姑娘。弱水的話打斷了若惜的思緒,若惜抬頭一看,是昔日的幽若堂。 若惜走了進(jìn)去,往日的情境浮上來。三年前,成為幽若堂堂主是何等的風(fēng)光,在全宮人注視下,由宮主親自站在殿上冊封,成為了靈鷲宮史上年齡最小的堂主。眾人的恭祝聲似乎現(xiàn)在還一遍遍的回蕩在若惜的耳畔,那一幕幕情景仿佛歷歷在目??墒?,一切的一切,都不同了。 若惜回頭看了看玉籠,似乎她臉上的擔(dān)憂更深了些。若惜知道她在擔(dān)心什么,只好寬慰她,“不要擔(dān)心,不會有事的。”若惜知道,自己的這些話是安撫不了玉籠的,甚至連自己都安撫不了。在靈鷲宮里,沒有人能猜透宮主的心思,沒有人知道她下一步會做些什么。 窗外的木棉花開了,胭紅的木棉依舊美麗,從小向來喜愛素凈的若惜不知為何第一次見到這種木棉花后,就喜歡上了它。也許是因為,木棉花不像它的名字一樣,軟弱無力,胭紅的花朵靜靜的盛開,努力的綻放。哪怕是它的墜落也顯得分外豪氣,從樹上落下的時候,在空中保持原狀,一路旋轉(zhuǎn)而下,然后“啪”一聲落到地上。樹下落英紛陳,花不退色,不萎靡,靜靜的躺在這塵世之中。 “真看不出你居然還有如此閑情逸致去賞花?!眮淼恼悄奶锰弥髂?,看似平靜的臉上卻掩蓋不了對若惜的嘲諷,“怎么,在竹屋里這種閑情逸致的生活沒有過夠嗎?我覺得宮主對你的懲罰真是太輕了,真想不到你居然還能活著回來?!比绻f剛才莫愁的神情是嘲諷,那么現(xiàn)在已完完全全化為了不甘與怨恨。 “我知道你恨我,恐怕連你做夢都在想著宮主也把我處死吧??墒?,你要知道的,即使我死了,日后你也不一定能坐上宮主之位”。若惜的眼里充滿了無謂,自從在竹屋呆了了一年多后,她對很多事情也看淡了。 “我一直覺得我心狠手辣,沒想到你比我更甚。起碼靖月待你不薄,可是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你居然撇下靖月自己走了,你覺得宮主會查不出來是靖月放你走的嗎?還是你覺得你的計劃能得逞,從此和你的情郎過上神仙般的生活?今天的結(jié)局你早應(yīng)該料想到,只是可憐了靖月呀!”莫愁的話好似一把把尖刀直接插入若惜的心里,讓若惜鮮血直流,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是啊,若惜本應(yīng)該想到宮主會查出是誰放走自己,而憑借著靈鷲宮的勢力,哪怕自己逃到了天涯海角也會被抓回來的。只是,當(dāng)初的若惜,心里只有愛,又怎么會理會這么多,又怎么會想的這么長遠(yuǎn),又怎么會知道靖月會因自己而死。 莫愁冷冷地看著一言不發(fā)的若惜,知道現(xiàn)在不論說些什么,都沒有用了,木已成舟。莫愁一想到若惜的心里很難受,她心里就稍微好受了些。只是一想到本來毫無懸念的宮主之位此時又動搖起來,心里又升起一股熊熊燃燒的大火。靈鷲宮慣例,新一任的宮主會在上任宮主逝世后,從三個堂主中挑選。靖月已死,只剩下她和若惜了。 “你知道的,我們生是靈鷲宮的人,死是靈鷲宮的鬼,你這輩子就休想離開這吧!”莫愁扔下這句話,氣鼓鼓的走了。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若惜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思緒不禁飄向了何處,朱雀蠟臺上燃燒了只剩半截的蠟燭印著若惜的影子是那么落寞,凄涼。 第三章 黑暗的童年 在若惜的記憶里,是沒有童年的,因為童年意味著無憂無慮,而在若惜的生活中,從擁有記憶開始,就充滿了血腥與殺戮。 從這里貼邊沿著走廊跳躍,一共是一百零五步。 從這里沿著斜線跳躍,一共是一百七十二步。 若惜知道自己又長高了,因為記得去年沿著走廊跳躍是一百五十步,沿著斜線跳躍是兩百零八百步。 可不論若惜怎么跳,都跳不出這個牢房一樣美麗的城堡。 每天,劍術(shù),暗器,毒藥,輕功……充斥著這個年僅五歲的孩子生活。 若惜每天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可以在練習(xí)劍術(shù)的場地上遠(yuǎn)遠(yuǎn)地見上一面自己的母親,母親穿著湖藍(lán)色的衣服,穿過滿是紫藤蘿的走廊,好像仙女一樣,接受著眾多婢子的躬迎,甚至連教習(xí)劍術(shù)的姑姑見到母親也不例外。 五歲的孩子總歸是沒有秘密的,當(dāng)若惜告訴其他的孩子,那個身著湖藍(lán)色衣服,像仙女一樣的女子是自己的母親時,沒有人相信她。別的孩子都說,母親應(yīng)該是很溫柔的,每天抱著自己睡覺,為自己唱歌。 那幾年,戰(zhàn)事連連,賦稅苛刻,老百姓死傷無數(shù),幾乎隨處可見尸體。每隔幾天,靈鷲宮就會領(lǐng)進(jìn)一些無家可歸的小女孩。剛開始,那些孩子很開心,這里能吃飽飯,還有漂亮的衣服穿,不過,孩子畢竟是孩子,會吵,會鬧。每當(dāng)有這樣的孩子時,姑姑會進(jìn)行訓(xùn)誡,懲處,如果依舊不改,就會被扔在迷霧林,任她自生自滅,若惜每隔幾天就會感覺身邊熟悉的面孔又變得陌生起來。久而久之,也沒有孩子敢再吵鬧,只不過每到夜里,仔細(xì)聽,都會聽見隱隱約約的啜泣聲。 若惜從來不哭,只是會在孩子們的啜泣聲中思考,為什么別人的母親會和自己的母親不一樣。自己偶爾私下見到母親時,母親從來不會抱抱她,也不會唱歌給她聽,只是告訴她,要努力練習(xí),好好向姑姑學(xué)習(xí)。 在若惜的小腦袋快要想破了的時候,終于想明白了,因為這里時靈鷲宮。 若惜秉承了母親在習(xí)武方面的造詣,在一群孩子中永遠(yuǎn)是佼佼者,只要稍加點撥,就能明白姑姑的含義,這一點,讓姑姑們很是看好。 像往常一樣,若惜站在教習(xí)劍術(shù)的場地上,只是姑姑們卻沒有像往日般準(zhǔn)時到達(dá)場地。一群孩子第一次看見往日毫無表情的臉上婢子全部寫滿了擔(dān)憂與慌亂,姑姑們?nèi)纪蟮钆苋?,沒有了平時的有條不紊。只剩下一群孩子在那里呆呆的站著,不知道該怎么辦。 突然,遠(yuǎn)遠(yuǎn)地只見宮主渾身是血的朝大殿下本來,突然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順著臺階滾了下來,一塵不染的臺階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跡。只見宮主捂著心口仍在奮力奔跑著,嘴角的血涔涔地留了下來,宮主受了重傷。本來就慌亂的婢子看著這幅情景,都愣住了,在她們眼中,神一般的宮主怎么會被人打敗,她們呆呆著看著宮主在走廊上踉蹌的奔跑,自動讓出了一條道路。 母親,若惜看見了母親不緊不慢的跟在宮主的身后。 母親一個飛身,擋在了宮主前面。 “事到如今,你還想往哪里逃?!蹦赣H輕蔑地看著宮主,冷冷地說道。 “為什么你要這么做?當(dāng)初你懷有身孕,遭人追殺,是我收留了你。為什么你要恩將仇報如果不是我,你們母女現(xiàn)在尸首都不知道在哪里?!睂m主輕輕地拭去了嘴角的血,語氣中滿是哀怨。 “救我?如果不是因為我有無痕劍,你會救我;如果不是因為我能替你殺人,你會救我嗎?你當(dāng)真以為你為了你自己,救了我,讓我坐上堂主的位置,我就會對你感激涕零,為首是瞻了嗎?”母親突然笑了起來,令人可怖,“不,你錯了,我李秋水要的不僅僅是這樣,我怎么會甘心永遠(yuǎn)屈居于你之下了……不過現(xiàn)在都結(jié)束了!” 說完,母親一掌打了出來,那一掌如雷霆般自上而下刺穿了宮主的身軀,劇烈的碰撞在走廊的石柱上,飛濺出來的血噴灑在紫藤蘿上,一紫一紅,交相輝映。 母親的憤怒表情,也凝結(jié)在那一掌之后。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眼神中充滿著驚惶,恐懼和不知所措。沒有人知道,僅僅只是一個堂主的母親擁有這么高深的內(nèi)力,居然能輕而易舉的打敗了她們信奉多年,像神一般的宮主。 在母親出掌的那個剎那,若惜知道,她已不再是自己的母親,隨著死去的不僅僅是宮主,還有自己的母親。 第四章 遙遠(yuǎn)的母親 辰時的陽光溫柔而明亮的,噴薄灑下,籠罩著整個靈鷲宮。 大殿上的女子,裹著金色長袍,額頭上印著靈鷲宮宮主的標(biāo)志,手里拿著靈鷲宮最高權(quán)力的象征—胭脂佩。 沒錯,大殿的女子正是若惜的母親,靈鷲宮現(xiàn)任宮主。 若惜作為靈鷲宮日后的婢子,自然在最不顯眼的位置。若惜遙遙相望著自己的母親。此時的母親已不再是自己的母親,而是靈鷲宮的主人,大家心目中未來的神。 跪在那里,若惜的眼淚不知不覺中就下來了。在若惜的記憶里,這是第一次流淚,哪怕是被姑姑當(dāng)眾責(zé)罵,打手板,被罰不能吃飯,若惜也不曾掉過一滴眼淚??墒?,現(xiàn)在若惜的夢破掉了,仙女般的母親變成了惡魔。在若惜心目中,靈鷲宮就是個大牢籠,而宮主就是里面最壞的人,若惜一直期望能和母親一起逃出去,過上幸福快的的生活。可是,現(xiàn)在一切的夢都破碎了,她親手被自己的母親困在了這里。 昨夜,若惜的夢里,母親變成了恐怖的魔鬼,殺了好多人,那么多的血都噴濺在紫羅蘭花上。若惜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得到無盡的血,無盡的紫羅蘭,還伴有上一任宮主死前最后的表情。若惜被可怕的夢靨所嚇醒,光著腳,趴在窗戶邊,一夜無眠。 大典仍在繼續(xù),若惜的淚水一滴滴的落下,淌在地上,隨即就消失不見了。 對很多人來說,宮主的改換并無太大區(qū)別,與往常的生活一樣。而有的人卻要因此無辜受連累,大典的前一晚,前任的教母,左護(hù)法,兩個堂主全部被處死。前任右護(hù)法成為了靈鷲宮一人之下的尊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