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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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已經(jīng)沒有人了,但長公主對于被人洗澡這件事,還是有著相當排斥的。 當然,這并不是因為安陽沒被人伺候著洗過澡,事實上身為公主,她自出身以來身邊就從不缺少伺候的人。吃飯如此,更衣如此,沐浴自然也是一樣的。 讓安陽覺得排斥的,是徐沐的性別——她不是宮女,更不是內(nèi)侍,安陽好歹還保持著女兒家該有的羞恥心,自然不想讓個男子來替自己沐浴。哪怕對方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哪怕她現(xiàn)在只是一匹馬,她也還想再最后掙扎一下。 雖然安陽自己也明白,這種妥協(xié)恐怕不可避免,但掙扎一下也算是她留給自己最后的安慰了。 報著這樣的心態(tài),當徐沐舉起刷子打算給她洗澡時,白馬挪著步子不動聲色的躲開了。 不明所以的小將軍自然追了上去,然后一人一馬在不深的河水里來回繞了好幾圈,直到后來徐沐看明白了白馬的心思,也是有些沒脾氣了:“似雪,你躲什么?都下水了還不肯洗澡嗎?再說這里也沒外人了,你還要怎樣?” 安陽聽了這話,耳朵動了動,莫名生出幾分心虛來。她當然知道徐沐對她已經(jīng)是再三遷就了,換個人來不說由著她任性,從一開始就不會給她這樣的善待。 小將軍是個溫柔的人,可就是因為她太溫柔,被溫柔以待的人才會更得寸進尺啊。 白馬挪動的步子頓了頓,偷偷覷著小將軍的臉色。見她雖然有些氣惱,但神色間倒也沒有多少怒意,就知道這人對自己還是縱容的。可也因為這一仔細觀察,安陽才發(fā)現(xiàn)徐沐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那不是因為情緒導致的臉色差,而是單純被凍的。 直到此刻安陽才想起,徐沐和她不一樣。她如今皮糙rou厚不覺得河水冰涼,可徐沐雖然習武,但顯然還是怕冷的,在冰涼的河水里待了這么久并不是好事。 事實也確實如此,如今還未入夏,北地比之南方更添幾分寒涼。墨玉已經(jīng)一整個冬天沒來河里洗過澡了,以往都是打兩桶水在馬廄里將就,所以今日才會格外的興奮。而徐沐刷馬的速度又快,這才決定帶著兩匹馬過來河邊清洗,結(jié)果偏遇上安陽不配合。 發(fā)現(xiàn)這一點的安陽更心虛了,她主動上前幾步湊到徐沐跟前,拿腦袋在她身上蹭了蹭。 徐沐也是真的好脾氣,以為安陽是被自己呵斥才肯過來的,神色間也不由得一松。她故意冷著臉,在馬脖子上拍了拍:“好了,洗澡?!?/br> 聽到這話的安陽身體一僵,但她既然主動靠近,自然不好再次反悔。眼看著徐沐提桶接水往自己身上灑,她索性別開了臉,打算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同時在心里催眠自己——別想太多,別想太多,就當是被宮女伺候著沐浴了,反正被人看又不是頭一回。 徐沐當然不知道安陽心中所想,見她害羞的別過頭,也不禁好笑起來,一邊刷馬一邊調(diào)侃:“似雪你這般害羞的馬,我可真是頭一回見,從前你洗澡是不是還要避開別的馬啊?” 安陽才不理她,對岸邊時不時看過來的墨玉也是視而不見,顯然是不在意的。 徐沐見馬兒乖巧,刷馬的速度也不慢,只是洗馬的同時總愛跟馬兒說上幾句。安陽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粗糙的刷子在身上洗刷,也并不會覺得痛,相反覺得她力道正好相當舒適。漸漸地,馬兒身體也就放松下來,直到徐沐刷完馬背開始刷馬屁股和馬腿。 安陽不自覺又避了兩步,感覺整匹馬都要燒起來了,羞恥得無以復加。 徐沐見她又要躲,順手在馬屁股上拍了一下:“好了,都快洗完了,你就別躲了。” 安陽惱得磨了磨牙,羞恥之下,真恨不得回頭咬她一口。 徐沐顯然沒留意到一匹馬的惱怒,她手上動作慢了些,過了會兒又自顧自嘆了口氣:“似雪,你也別惱了,下次再給你洗澡也不知要等到哪一日了。”說到這里,她動作徹底停下:“昨日軍中便有消息,北方的胡人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集兵馬,恐怕不日便有戰(zhàn)事發(fā)生?!?/br> 安陽沒想到洗個澡還能有這樣的消息傳來,登時愣住了。她也顧不得之前的羞惱,回頭看向徐沐時,眼中滿滿的都是擔憂。 徐沐是個好人,不說她現(xiàn)在全賴她才能活得安穩(wěn),就只本心而言她也不想她遇險。 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徐沐是軍人,而且是武將之后,人人稱她一句小將軍也不是白喊的。戰(zhàn)事一旦發(fā)生,她勢必要上戰(zhàn)場,而且多半是身先士卒! 如果戰(zhàn)事不順,如果徐沐有個萬一……安陽不敢想象。 **************************************************************************** 因著徐沐的一番話,之后一段時間,安陽都有些恍惚失神。就連徐沐洗馬時洗遍了她全身,就連馬尾巴都被掀起來看光了,她一時間都沒什么反應。 洗完馬回到河岸上,徐沐冷的打了個哆嗦,趕忙擦干腳穿上了鞋襪。 “這水還挺冷的,下次來估計就好了?!毙煦骞緡伭艘痪?,扭頭看見白馬懨懨的模樣,又笑道:“似雪你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我的話嚇著了?放心吧,你還不是戰(zhàn)馬,這次不會帶你去戰(zhàn)場的。” 話是如此說,但徐沐的安慰顯然也沒怎么上心,因為她并不覺得白馬真能聽懂她的話——馬兒到底不是人,通靈性是一回事,真是句句都能聽懂那恐怕就是妖孽了。她會與白馬說這些,也不過是因為自己心中沒底,又沒別的地方可以傾述罷了。 然而徐沐沒想到的是,她的馬雖然沒有成精,但內(nèi)里卻是一個人的靈魂。安陽當然能聽懂她的話,不僅能聽懂她的話,還能替她擔憂,同時也并不覺得自己該多慶幸。 如果,如果自己也能上戰(zhàn)場…… 這個念頭在安陽心中一閃而過,旋即就被她放棄了。且不說她金尊玉貴的公主殿下,這輩子都沒見識過戰(zhàn)場的血腥,就算她真硬著頭皮去了,又能幫上什么忙呢? 安陽并不是個沒良心的人,徐沐幫她良多,她當然也想盡己之力給予回報。但想想自己的本事和如今的處境,恐怕就算去了戰(zhàn)場也是幫倒忙。于是她眼睛一轉(zhuǎn),盯上了一旁的墨玉,頭一回主動靠近了些,叮囑它道:“你是一匹成熟的戰(zhàn)馬了,到時候一定要帶著你的主人回來啊?!?/br> 可惜墨玉聽不懂她的叮囑,歪著腦袋回應了一聲,也不知是在說些什么。 兩匹馬雞同鴨講般交流了一陣,安陽完全沒聽懂墨玉在說什么,墨玉顯然也沒懂。不過沒關系,見這幾日一直冷冷淡淡白馬肯理自己,墨玉顯然很高興,更是主動往安陽身邊湊。 在徐沐看來,就是兩匹馬不知交流了些什么,“唏律律”的叫聲響了好一陣,然后墨玉就湊到了似雪跟前,似乎還想將腦袋湊過去表示親近。結(jié)果白馬壓根不想搭理它,翻了個白眼就往旁邊挪了挪,頗有些不屑一顧的模樣。 安陽是覺得墨玉有點蠢,完全無法溝通。徐沐就看得有些樂呵,還摸了摸墨玉的馬鬃調(diào)侃它:“沒關系墨玉,這次不行就下次,想討姑娘歡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br> 墨玉作為一匹被徐沐親手養(yǎng)大的戰(zhàn)馬,能聽懂徐沐的簡單指令,也能在徐沐騎乘時做到很好的配合。但說到底它也只是一匹馬而已,并不能真正聽懂徐沐的所有話,更別說這樣的調(diào)侃了。所以它剛還為白馬的躲避而有些氣餒,聽到徐沐的話后頓時就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又想給主人洗個臉。 徐沐不是很想接受這熱情,腳下一錯避開了。 安陽看著這一人一馬鬧了起來,原本沉重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覺中放松了些。 她想,或許是自己太過擔憂。徐沐好歹也是小將軍,是這支軍隊的主將之后,初上戰(zhàn)場身邊怎么也不可能沒人護著。即便武將馬革裹尸的不在少數(shù),但肯定不會是如此年輕的徐沐。 想著想著,說服了自己,安陽的腳步也變得輕快了許多。 她跟著徐沐和墨玉,踩著夕陽的余暉,回到了那座生氣勃勃的軍營。 **************************************************************************** 徐沐說戰(zhàn)事臨近,安陽雖然擔憂了一陣,但很快就將這事壓在了心底——如論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還是如今作為一匹馬,戰(zhàn)爭距離她似乎一直都很遠。 但事實證明,身在邊關,戰(zhàn)爭從來都不是什么遙不可及的事。 自那日徐沐帶著她們出去跑過一場,又給兩匹馬洗過澡后,她再來馬廄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了。照料安陽和墨玉的人變成了小馬廄的馬奴。他們雖然也會清理馬廄,照料馬兒的吃喝,甚至動手替不能經(jīng)常奔跑的馬兒按摩肌rou,但安陽一點也不喜歡他們的靠近。 白馬重又變得暴躁起來,鑒于她之前有弄塌馬廄的豐功偉績在,這些馬奴也并不敢太過強求。以至于白馬在小馬廄里越來越被“冷落”,但要小將軍再來親自照料,顯然也不可能了。 徐沐再出現(xiàn)在小馬廄時,身上已經(jīng)穿戴好了全副的盔甲。 安陽看著少年將軍的模樣怔了怔,忽然就意識到將要發(fā)生什么。 果不其然,徐沐這次沒有再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白馬身上,她徑自走向了墨玉,拍了拍它的脖子:“墨玉,你也滿三歲了,跟著我一起訓練了這么久,咱們是時候該去戰(zhàn)場了。” 墨玉不知道聽沒聽懂她的話,溫順的揚了揚頭,去蹭她的掌心。 徐沐笑了下,將黑馬從馬廄里牽了出來,又給它戴上了全副鞍韉,然后一個翻身便利落的躍上了馬背。直到臨走前,她才往白馬的馬廄里看了一眼,沖她揮揮手:“似雪,你在家等我回來?!?/br> 說完這話,小將軍一抖韁繩直接跑走了,只留給安陽一個挺拔的背影。 安陽再次焦躁起來,腳下不停的踱步,擔憂的情緒從來沒有這么重過。然而這時候沒人再有空理會她,徐沐沒空,小馬廄的馬奴們也沒有。 這次的戰(zhàn)事大抵規(guī)模不小,整個小馬廄里的戰(zhàn)馬幾乎都被將軍們的親兵牽走了。連帶著馬奴一起,他們要跟去照料那些戰(zhàn)馬,小馬廄里頓時只剩下了白馬這唯一一匹還未馴服的野馬。 食槽里被加上了滿滿的草料,水槽里也添滿了水,足夠白馬幾日食用了。 安陽不覺得整個軍營的人都走空了,也不擔心馬奴們走后自己無人照料,可她的情緒還是rou眼可見的低落下來。晚些時候她咬斷韁繩出去走了一圈,可惜空蕩許多的軍營顯然再找不到她的小將軍,于是趁著沒被人發(fā)現(xiàn),她又回到了熟悉的馬廄里。 晚間時候不耐煩吃那些難吃的草料,安陽還找到了儲存豆料的地方,給自己加了頓餐,順便將馬奴們獎勵馬兒用的蘋果也吃掉了一小半。 溜達完填飽肚子,重又回到小馬廄里,還是孤零零一匹馬。 安陽走回自己的馬廄,趴在了干凈的干草上,望著馬廄外黑沉沉的天空,心里一時說不出的空落——哪怕經(jīng)歷過從人變成動物的荒誕,哪怕以陌生的身份出現(xiàn)在陌生的環(huán)境中,她都沒怎么慌張。因為她總是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就被人收留,妥善照顧。 可現(xiàn)在不同了,徐沐開始了自己的征途,她踏入了危險莫測的戰(zhàn)場。 這讓安陽頭一回意識到,自己對徐沐由衷的依賴,還有別人代替不了的信任。 夜色籠罩的馬廄里靜悄悄一片,躺在干草堆上的白馬卻久久沒能入眠,她望著夜空心想:今夜連個星子都沒有,明天肯定不是什么好天氣。 這樣糟糕的天氣打什么仗呢?萬一打壞了她的小將軍可怎么是好? ※※※※※※※※※※※※※※※※※※※※ 安陽(惆悵):小將軍離開的第一天,想她,想她。。。 徐沐(……):想我也沒耽誤你偷東西吃……你知道你幾天就偷吃完所有馬的豆料嗎?! ps:戰(zhàn)馬這段應該挺長的,畢竟現(xiàn)在小將軍連馬背都沒被允許上呢 感謝在2020-10-12 03:58:44~2020-10-13 23:24: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頁彥城、gss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頁彥城 15瓶;照君車馬渡關河 10瓶;鳳凰花又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