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沈南珠聽她這么一鬧,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這婦人顛倒黑白的本事可是不小。 她按了按太陽xue:“劉大嬸子,我可什么都沒做,你一上來就推我,我何時打過你!” 坐在地上的劉氏一聽這傻子伶牙利嘴地質(zhì)問她,想到自家還躺在院子的那頭老黃牛,火氣攻心,哪里還顧得上與她理論,爬起來就要扯她的頭發(fā)。 沈南珠豈會讓她得逞,見她爬起來,迅速跑得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 劉氏跟在后面一邊追一邊罵罵咧咧。 不知是不是錯覺,才一兩日而已,沈南珠就覺得身子似乎比之前要強(qiáng)上一些,至少耐力上好了一點點,不像之前那樣跑兩步就氣喘吁吁的。 劉氏力氣大,卻不夠靈活,眼看好幾次都快抓到沈南珠了,卻被這小傻子給躲了過去。 沈南珠雖然身子好了不少,但畢竟底子弱,跑了這么一頓下來,也有些氣短胸悶,就在她不欲與劉氏糾纏,想往猴兒嶺方向跑去的時候,腦袋一轉(zhuǎn),頭頂咚的一下撞上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沈南珠嘶的一聲捂著額頭往上看,卻看前面一個高大的男人擋住了去路,剛剛那一撞,正好撞到男人胸前鼓鼓的肌rou上。 不是別人,正是劉氏的丈夫林老二。 家中的老黃牛無緣無故死去,林老二此時正急得焦頭爛額,天氣熱,不管怎么樣也得找人來先把牛給宰了,不然拖下去這rou可就吃不得了。 誰知走著走著,卻被一個人莽莽撞撞地撞上來,撞得整個胸口轟轟作響,沒得反應(yīng)過來就聽到自家婆娘在耳邊嚷嚷道要抓住那個傻子。 等他穩(wěn)住腳步,發(fā)現(xiàn)撞上自己的正是沈家那個小傻子,頓時臉上一陣不悅,大前天村長來借牛,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就借了,沒想到是借去幫猴兒嶺花家的那個天煞孤星運東西。 這事被自家婆娘知道了,一直嘮叨著不該給村長借牛,林老二一聽雖然心有怨氣,但想著牛也沒啥大事,借了便借了吧,以后不再借便是。 誰知道這老黃牛到了昨天晚上,什么也吃不進(jìn)去,奄奄一息的,再到今天早晨口吐白沫就一命嗚呼了。 劉氏一大早見到老黃牛沒了,哭得呼天搶地,指桑罵槐,就差直接跑到村長家去指著李順的鼻子大罵。 這年頭一頭??山鹳F著呢,三四兩銀子都不一定能買得到,劉氏心口像是被剮了好大一塊rou,但又不敢直接罵村長,只能對著猴兒嶺罵,太陽還沒出來就一直罵到現(xiàn)在。 花鈺一大早去鎮(zhèn)上賣野味,自然也聽到劉氏滿嘴噴糞,只是她這些年背黑鍋也背習(xí)慣,懶得與她爭辯,兩人面對面遇上的時候,花鈺兩眼寒光一掃,劉氏嚇得大氣不敢出,只能罵罵咧咧地繞道走了。 如今劉氏見到這個落單的小傻子,豈能放過,連帶著早上被花鈺那么一橫,此時還憤憤不平,想著把場子找回來。 林老二看著眼前的一臉懵懵懂懂的小傻子,兩只眼睛黑白分明格外地亮,不禁愣了一下,下不去手。 一旁的林氏卻推了他一把,疾言厲色地沖著自己的男人罵道:“林老二你這個吃軟飯,你是被這個小狐貍精給迷了眼嗎,她家那口子克死我們家的牛,你趕緊扣住這個小傻子,讓花家那個掃把星拿銀子來賠?!?/br> 林老二想起院子里躺的那頭牛,已經(jīng)足足養(yǎng)了十幾年了,怎么樣也養(yǎng)出感情來,家里好幾畝地耕田拉東西全靠這頭牛,牛沒了以后這日子還咋過。 想到這里胸口也氣得一上一下的,伸手捉住沈南珠的衣襟,一把將她從地上吊起,如小雞一般吊在半空,嘴中甕聲甕氣地道:“小傻子,怨只怨你嫁了個掃把星,你家那口子克死我們家的牛,等他拿銀子來賠才能放你走?!?/br> 林老二和劉氏的兩個兒子林大寶和林二寶,一個十一歲,一個六七歲,兩人正圍著一旁看著,見到小傻子被父親揪住,林大寶幸災(zāi)樂禍地朝著沈南珠身上丟了幾顆石子,嘴中罵道:“小傻子,臭傻子,克死我們家的牛,不得好死。” 林二寶見著也跟著喊起來:“兩個克星住一起,爛鍋頭配爛鍋蓋,絕配——” 周邊圍上來的一堆小孩也紛紛效仿,泥巴樹葉不管不顧就往她身上丟,沈南珠身上立即多了幾道青青紫紫的傷口,衣服上也沾了不少的污漬。 隨著頭上身上重重地挨上那么幾下,沈南珠痛得齜牙咧嘴,不得不掙扎著想讓林老二把她放下來。 誰知這個林老二力大如牛,一直吊著她,衣襟上的那雙手如鋼筋一般堅硬,箍得沈南珠整個脖子又痛又漲,幾乎快喘不過氣,兩條細(xì)細(xì)的腿距離地面還有兩個手指的高度,掙扎著卻碰不到地面,難受極。 一群歸家的農(nóng)人也圍了上來,竊竊私語著,卻沒人上來幫她說一句話。 劉氏一大早就為了這事罵一整天了,整個村子的人現(xiàn)在都知道林家的老黃牛是被猴兒嶺花家那個天煞孤星給克死的,誰也不想沾著這個晦氣,一群人圍著指指點點并,沒有一個人愿意做出頭鳥。 沈南珠身上疼,心中也極為不快,愚蠢的村民蠻不講理,什么罪名都想往花鈺身上推,想到那人薄涼的眼神,忍不住一陣心疼。 怪不得早上花鈺從鎮(zhèn)上回來的時候心情就不好,想必也是聽到劉氏在村里罵罵咧咧。 可此時并不容她多想,圍觀的小孩抓住東西就往她身上丟,林老二一雙大手將她的衣襟卡得緊緊的,劉氏在一旁手上也沒閑著,用力地在她身上擰了好幾十下,沈南珠整個人渾身發(fā)痛。 沈南珠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就在這時,一陣狗吠聲由遠(yuǎn)及近,村民只覺得眼前一陣風(fēng)刮過,一個黑影沖了過來,在巨大的沖力下,健碩的林老二整個人一連往后退了好幾步,撞到路旁的大樹墩上,手中的小傻子也不見了。 等眾人回過神來,路中間多了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懷里攬著一個嬌小的身軀,一條大灰狗吐著舌頭在兩人身邊轉(zhuǎn)著圈圈,一邊沖著周邊正在做惡作劇的小孩子呲著鋒利的牙齒。 此時沈南珠整個人懵住了,方才被勒得脖子喘不過氣,失去氧氣腦子一片空白的瞬間,她便想著不然就利用空間躲一躲,至少不會直接被勒死吧。 但如果這樣一來,勢必會被這群愚蠢的村民當(dāng)成妖怪,連帶著花鈺身上的污名也更添一層,就在她猶豫不決卻又疼痛難耐的時候,隨著一陣風(fēng),一個身影沖過來,修長的手臂攬過自己的腰身,淡淡的冷香撲面而來。 這可能是世界上最好聞的香氣了,沈南珠在身子后仰之際,緊緊抓住花鈺的并不寬厚的背,小腦袋緊緊地貼在她懷里,平復(fù)著劫后余生的心跳。 “花jiejie——” 沈南珠心里暗暗地叫到,沉浸在這人從天而降的喜悅中,身上被砸到的地方依舊隱隱作痛,但被保護(hù)的感覺讓她覺得心滿意足,這樣的滿足感可以掩蓋一切的疼痛。 想起小的時候寄宿在外婆家,被別的小孩欺負(fù)時,表姐在一旁冷眼旁觀。 那種時候,她經(jīng)常想念那個自記事起就不曾見過的母親,希望能得到一個溫暖的懷抱。 可惜一直等不來,卻在很多年之后得到了那個女人再婚的消息。 她被遺棄了。 從此不再對美好的東西抱有奢望。 “誰敢動她!”冰冷的話語不帶一絲感情,冷漠的眼神如刀削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越神秘就會越讓人捉摸不透,越讓人畏懼。 村民們紛紛后退不敢出聲,林老二站直身子之后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花鈺,不是我不講理,我們家的牛死了怎么算?!?/br> 這個看似憨厚的男人,方才將那一雙大手掐在沈南珠的脖子上,幾乎要至她于死地。 花鈺冷漠的眼神掃過林老二閃爍的眼睛,薄唇輕啟:“倘若我能隨意cao控你們的生死,你覺得你現(xiàn)在還能站在這里說話?你就不怕今夜橫尸床上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林老二聞言臉色一僵,腳下不禁后退幾步,厚厚的嘴唇蠕動著:“也不是這么回事,就是……就是……” 劉氏見丈夫說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推開林老二,沖著花鈺破口大罵:“好你個掃把星,克死我們家的牛你還有臉來威脅我男人,也忒不要臉了,怪不得讓你娶了個傻媳婦,祝愿你們花家以后生的全是一群小傻子?!?/br> “你們花家猴兒嶺每天晚上鬼哭狼嚎的,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這些孤魂野鬼是向你索命來了,我家的大黃牛以后三更半夜也要去跟你索命。你和你這個蠢媳婦以后晚上想睡個好覺,得問我家的大黃牛愿不愿意?!?/br> 許是圍觀的村民越開越多,加上自家男人也在背后看著,劉氏的底氣也變得足了一些,不像早上那么懼怕花鈺,氣場全開,發(fā)揮潑婦本色,一溜下來把花家的祖宗十八代還有后面幾十代全都罵了進(jìn)去。 言語粗俗惡毒,一些村民聽不下去,忍不住皺眉。 ※※※※※※※※※※※※※※※※※※※※ 沈南珠:生氣,她罵我們以后生的全是一群小傻子。 花鈺:要是傻子都和你一樣精明,我倒是愿意生一窩。 沈南珠:關(guān)鍵是我們兩個女的怎么生? 花鈺:作者有金手指,讓她想辦法,我們只要好好努力就是了。 沈南珠瞪大眼睛:努力?我們努力什么? 花鈺:當(dāng)然是創(chuàng)造生命的過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