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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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菱瞪眼睛道:“你怎么在這兒?!”@泡@沫 西風(fēng)過廊,剛?cè)计鸬臓T火“呼”地一下再度熄滅。 皇帝和秦婈睜開了眼。 第24章 婕妤 這是姑姑嗎? 蕭聿睜開眼,神情恍惚地盯著床榻旁燃燒殆盡的燭火。 這一場舊夢,好似直接將他拖拽至六年前。 那時的他年少氣盛,半點(diǎn)兒都不肯讓著她,她做初一,他便做十五,針鋒相對,水火不容。 還偏偏自以為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以為成親那日喜娘說的結(jié)發(fā)白頭,乃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從未想過,他愛的姑娘,從穿上嫁衣的那一刻,就為他受盡了委屈。 他薄唇顫了一下,似乎想要喚她的名字,卻又發(fā)不出聲音。 蕭聿是在失去中悔恨,秦婈卻是在悔恨中重生。 她聽著身邊錯亂的呼吸聲,這一次可以斷定,她與他,做了三場同樣的夢。 她到底是從鬼門關(guān)走過一遭,哪怕曾經(jīng)確有諸多委屈,但時至今日,再回頭去看,她也不再怨他。 其實(shí)她也無甚資格怨他。 畢竟,與情愛相比,蘇家通敵叛國,害的六萬將士命喪沙場,這才是真的罪無可恕。 這天下已經(jīng)是他的了,以他的性子,沒有剝?nèi)ニ屎蟮姆馓?,肯善待她的孩子,又何嘗不是念及那場夫妻情分。 只是這情分,應(yīng)當(dāng)立于人亡政息之上。 此番進(jìn)宮,她再不想在深宮里迷失掙扎,只想與他再做一次君臣,好好帶韞兒長大。 太妃說的對,她想養(yǎng)皇子,還是得有寵。 靜默半晌后,秦婈伸出細(xì)白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肩膀,柔聲道:“陛下今日還要上朝,該起了?!?/br> 蕭聿的思緒瞬間回攏,他喉結(jié)微動,“嗯”了一聲,坐起了身。 秦婈趿鞋下地,手捧十二章袞服,似前幾次那般柔聲問詢:“臣妾替陛下更衣吧。” 蕭聿凝眸睼來,沒有如往常那邊拒絕,而是起身走到她面前,張開了雙臂。 秦婈微怔,隨后小心翼翼地伺候他更衣,系冕冠、系玉帶,最后撫了撫青緣領(lǐng)的中單,這做過無數(shù)次的動作,眼下卻是格外笨拙。 蕭聿看著她慌亂的指腹神色微暗,隨后推門而出。 秦婈跟上去目送他離開。 今日秋色甚好。 蕭聿朝太和門走去,玄色的龍紋長袍在朱墻的映襯下赫然生威,如記憶中某一日晨起,天青色時。 “盛康海。”蕭聿道。 盛公公碎步跟在帝王身后,笑道:“奴才在。” “給長寧送封信,實(shí)話實(shí)話,叫她即刻回來。” 盛公公點(diǎn)頭道:“奴才明白。” 蕭聿腳步一頓,又道:“再傳朕口諭,道與禮部,秦美人遵儀知禮,貞靜持躬,著封為四品婕妤,擇日搬入景陽宮正殿?!?/br> 六品美人封為四品婕妤,這……這是越級的封賞啊。 盛公公一怔,思及這兩道圣諭的關(guān)聯(lián),立馬道:“奴才這就吩咐下去?!?/br> 同禮部備過案,盛公公便將冊封的圣旨送到了謹(jǐn)蘭苑。 隨后司禮監(jiān)的總管太監(jiān)王復(fù)生又來了。 這回王公公臉上的笑意,可比秦婈初入宮門那會兒諂媚多了。 “奴才給婕妤請安?!蓖豕馈?/br> 王公公從描漆托盤上拿過一張單子,雙手奉上道:“這是咱們景陽宮的分例單子,若是有不夠用的地方,盡管同奴才說,奴才立即便會給您送來?!?/br> “公公太客氣了?!鼻貖晷Φ?。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王公公又道:“上回分給美人的女史太監(jiān),可還得用?若是不得用,奴才下午就給您換人。” 秦婈道:“都還得用,勞公公費(fèi)心了。” 王復(fù)生走后,秦婈將分例簡表緩緩打開—— 四品婕妤: 年俸銀四百量,所用器皿為銀;瓷色為藍(lán)地黃龍,唯傘、扇、冰數(shù)量加半。 白蠟兩支,黃蠟兩支,羊油蠟四支。 她總算是不用整日計算著過了。 秦美人榮升秦婕妤的消息,彷如戰(zhàn)場上的一道狼煙,狼煙一起,各宮的眼色都變了個樣。 這后宮歷來如此,誰失寵了、誰犯錯了,大家都是當(dāng)笑話聽。 可得寵,那便不一樣了。 孫太妃的身體各宮心里都有數(shù),眼下頻頻喚秦婈去壽安宮,皇帝也跟著寵,這顯然是準(zhǔn)備將大皇子交予秦婈撫養(yǎng)的意思。 后宮上下就這么一根獨(dú)苗,這可不是小事。 薛妃一掌拍在桌案上,厲聲道:“不是說陛下厭棄她了嗎?怎么還升了分位?” 長歌躬身道:“娘娘息怒,前兩日,秦美人是真沒個受寵的樣子,今日、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不知怎么回事?”薛妃怒道。 長歌立馬跪下道:“既然如此,咱們還不如做點(diǎn)什么,娘娘吩咐便是,奴婢無有不從。” “做點(diǎn)什么?”薛妃“嗬”了一聲,道:“你真當(dāng)那秦婕妤是個傻的?剛一入宮,本宮就叫她來抄經(jīng)文,她明知我那是故意為難,可偏偏儀態(tài)規(guī)矩就是絲毫挑不出錯,你做點(diǎn)什么她能上鉤,你告訴我?” 長歌雙腿顫顫道。 薛妃呼吸兩口氣,道:“再等等,再等等?!?/br> 這深宮大院子里,坐不住的,又不止她一個。 —— 翌日便是萬壽節(jié)。 由于大周國庫仍算不得豐盈,皇帝便要求萬壽節(jié)一切從簡,為此,禮部和戶部都無異議。 大清早,錦衣衛(wèi)指揮使陸則帶人立于太和殿兩側(cè),鑾儀衛(wèi)跟著在殿前安設(shè)法駕鹵薄及步攆。 宴請過文武百官后,才是家宴。 東西六宮的人今日全都到了。 一人一筵,席地而坐,案幾上擺放著不少珍饈美饌,勃勃一盤,羊腿一盤,桂魚一盤,果品一盤。 秦婈按照品級,她剛好做到李苑邊上。 李苑看著她,神色復(fù)雜,但還是悄聲道了一句,“恭喜秦婕妤了?!?/br> 秦婈道:“謝娘娘?!?/br> 前兩日不過還是個美人,今日搖身一變成了婕妤,若說誰心里最難受,其實(shí)都不是宮中的三妃,而是那一旁拾掇的嫵媚逼人的何淑儀和徐淑儀。 這兩人出身高門,姿色又是上佳,說實(shí)在的,他們壓根就沒把秦婈放在眼里。 尤其是徐淑儀,她父親同她說過,皇帝眼下提拔寒門,十分看重徐家,這回她進(jìn)宮,為的是后位,陛下的正妻之位。 可眼下別說正妻了。 皇帝都還沒來過她宮里。 她今日特意著了桃粉色的低領(lǐng)廣袖長裙,也沒見殿上那人多瞧自己一眼。 誰都知道以色侍人不長久,可若是連皮rou都吸引不著人,又談何以后。 徐淑儀握緊了拳頭。 年輕都是這樣,自以為把不甘心隱藏的很好,可落在太后和太妃的眼里,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太后笑著發(fā)了話,“今兒既是家宴,大家也就別拘著,聽尚儀局的人說,徐淑儀給陛下備了舞,哀家也很是期待?!?/br> 徐淑儀面上一紅,起身道:“臣妾舞藝不精,今日只怕是要丟人現(xiàn)眼了?!?/br> 這種話,沒個十年舞藝,那是萬萬不敢說的。 徐淑儀來到殿中央,樂聲一起,她仿佛變了一個人。 雖說徐淑儀這廣袖長袍乃是緞面的,可腰間用的卻是薄薄的紗,彎腰甩袖的姿態(tài),便是女子都要多瞧兩眼。 美眸含情,這可真是勾著皇帝走。 這樣的風(fēng)情,擱那個皇帝,今夜也是要翻她牌子的。 可偏偏蕭聿,時不時就要瞧秦婈一眼,準(zhǔn)確來說,是瞧她桌上的那條魚。 秦婈心里知道怎么回事,旁人卻不知。 皇帝探究的目光,則變成了在眾目睽睽之下的眉眼來去。 就連太后就察覺出不對勁來。 這眼神,可真是與瞧旁人不一樣。 難不成皇帝就喜歡這張臉?看見這張臉就把持不住? 一曲終了,眾人見皇帝興致都在秦婕妤那兒,而不在舞蹈上,瞧向徐淑儀的目光也不由多了兩分譏諷。 柳妃緩緩開口道:“徐meimei這樣的好舞藝,都要說成不精湛,實(shí)在是過謙了?!?/br> 徐淑儀耳根子微微紅,道:“只堪堪學(xué)過兩年,確實(shí)談不上精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