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聶媶的個性并不圣母,但她有時候也挺討厭自己那兩只耳根子的。 出租車到達(dá)清吧時,下車后站在門口巡視了一圈,輕易地就在挨著吧臺的高臺區(qū)找到了目標(biāo)人物。 “阿媶,你來啦?”聽聲音,王宇彤顯然喝的有些大了。 “瞧瞧!昔日的班草,還有班花,絕配!”說著,她還站了起來,伸手朝兩位不明就里的當(dāng)事人晃了晃。 “我發(fā)誓:她給你打電話這事,我事先并不知情?!币簧戆譚加沙灘短褲的陳航撇了撇嘴,無奈地聳聳肩。 早前在同學(xué)群里就聽聞他開了一家酒吧,看到手機(jī)上的地址時,總覺得似曾相識。 “咱們跟一個酒鬼是沒法計較了!”聶媶認(rèn)命地嘀咕。 “我沒醉!”王宇彤傻笑兩聲,抱著她的手臂,大舌頭地說:“阿媶,我都打聽清楚了。陳少單身,你也單身,要不……你倆湊一對拍拖看看?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彼此又知根知底的,總好過再去認(rèn)識外頭的陌生人,搞到最后一身傷?!?/br> “還說沒醉呢!”陳航好脾氣地笑笑,“你怎么那么肯定她單身?亂點鴛鴦譜?!?/br> “不是嗎?”王宇彤仰著腦袋,一雙空洞的眼睛盯著眼前那張粉黛未施的臉,隨即打了個嗝,nongnong的酒氣噴灑在聶媶的臉上。 “到底喝了多少啊?”這話,她是沖著里頭的男人問的。 “不多。一杯經(jīng)典瑪格麗特,一杯明天,不勝酒力又逞能?!标惡降目跉廨p描淡寫的。 “你先陪她找個位置坐下吧!我請你喝東西?!?/br> 兩個女人最后選擇了靠門那扇墻中間的座位,這里離露天舞臺很近,可以清晰地瞧見在臺上表演的仨人電子樂隊,主唱是一個年輕時髦的女孩。 你那手指再笨拙再粗 肌膚也被你修補 從前哪一位 永未能做到 …… 聶媶情不自禁地跟著優(yōu)美的旋律輕輕哼,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的是程域的音容笑貌。 “阿媶,”王宇彤一手撐著下巴,眼里閃爍著晶瑩的淚花,“我老公……在外面有人了。” 舊同窗的話讓聶媶如鯁在喉,醞釀半天才小聲地問了句:“那你打算怎么辦?” 對方搖了搖頭,幾乎已經(jīng)哭了出來,“我不知道。” 說著,她別過臉去,假裝不經(jīng)意地抹了把淚。 正在這時,穿著白色襯衫,打著黑色領(lǐng)結(jié)的酒保端了兩杯酒水過來。 “紅粉佳人,我們老板特意為您調(diào)的?!彼涯潜t的透亮的雞尾酒放到聶媶的面前,接著又把一杯干馬天尼放在旁邊。 這酒,顧名思義:粉色,代表浪漫與愛,寓意為美麗的女士帶來甜蜜的愛情。 “唔該嗮!”她禮貌地道了謝。端起杯子送到嘴邊小酌一口,甜度適中、口感細(xì)膩、酒精味不明顯,的確是一款喝了之后,心情不錯的雞尾酒。 “您的,要稍等一下?!边@話是沖著對面坐著的另一個女人說的。 待陳航手持一杯鮮榨果汁即位時,那杯馬天尼已被倒空,只剩下杯底的兩顆青橄欖。而“罪魁禍?zhǔn)住蓖跤钔褟氐鬃淼?,趴在桌上?/br> 兩位故友交換了一下眼神,不約而同地嘆息一聲。 手中的酒杯見了底,聶媶才起身移步,輕輕拍著舊友的肩膀。 “阿彤,走啦!告訴我你家的地址,我現(xiàn)在送你回去?!?/br> “你別碰我!”王宇彤耍著性子推開她,帶著哭腔說:“我不回家!我不回去。我再也不要回去了!” 聶媶苦惱地?fù)狭藫项^,尋思著干脆好人做到底,把她帶回自己家里休息一晚再說。 “好!那你跟我回去唄!今晚住我家,行嗎?” “誰要回你家?。縿e管我!我就在這兒,哪里都不去?!?/br> 這一下,即便她愿意站在一個醉鬼的立場考慮,也不免惱火——一個成年人,做事如此缺乏分寸,可不是一件值得提倡的事情。 前一晚,她幾乎就沒怎么睡,今天好不容易可以早一點歇息,偏偏還撞上這檔子破事。當(dāng)然,她在此時更為懊惱的是,她居然還破天荒地管上了。 “行了!你明天還要開工,回去先吧!”不知何時,陳航已站到她的身后,扯了扯她的手臂。 “酒吧后面就是我們的員工宿舍,還有一間房,空著的,一會兒我?guī)厝?。?/br> 聶媶走到門口了,想起王宇彤說的話,又駐足停留,隱晦地暗示著什么。 “她和家里人處的好像不太愉快,中間要是有人打電話過來,最好是……” “得!我明白?!标惡絻墒植逯澏?,沖她揚了揚下巴,“不早了,回去吧!有事我再聯(lián)系你?!?/br> 一個已婚女子,大晚上地只身前來酒吧買醉,十之八九也離不開頭像和名字印在結(jié)婚證上的那個被稱為“丈夫”的男人。這種事,作為酒吧老板的陳航見的多了。假如不是看在“老同學(xué)”這幾個字的份上,他才不愿意淌這趟渾水呢! 翌日一早,聶媶還未回到寫字樓,就接到了王宇彤的來電。 “阿媶,昨晚謝謝你?。〗o你添麻煩了?!鼻逍阎蟮乃f起話來客氣多了,也生分的多。 “小事一樁,不必放在心上?!甭檵喰ρ裕骸澳阍趺礃恿??睡醒一覺,沒事了吧?” “沒……沒事了!能有什么事???”被這么一關(guān)心,依稀回想起昨晚酩酊大醉的名場面,王宇彤的語氣多少有些尷尬。 “那個……雖說酒后吐真言,我還是想……” “我了解的!生活中,誰還不能有點苦惱了?盡管借酒消愁挺傷胃的,可偶爾一次半次的,也不要緊。再說了,除了你之外,我和其他同學(xué)向來不怎么來往的?!?/br> 有時候,與其指天發(fā)誓會替人保守秘密,還不如裝傻扮懵來的實用!裝作毫不知情,至少能斷了對方“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執(zhí)著。 果不其然,這頭話音剛落,那頭就長吁了一口氣。 不光是致電“sao擾”舊死黨這一項,就連離家出走喝兩杯這事兒,此時此刻憶起,王宇彤都追悔莫及!更不用提,她還極有可能借著酒精的助興,一股腦地把婚姻中的不幸遭遇傾吐而出了。 “改天有空,我請你吃飯吧!順便帶上你兒子?!?/br> “吃飯就不必了!太破費?!甭檵啅碾娞堇锊匠?,在前臺打卡,“我到公司了,就不聊先了?!?/br> “好的,那我不打擾你了!拜拜~” 拉斯維加斯。 作為一名虔誠的朝圣者,Zahhak的追思會完全按照基督教的傳統(tǒng)方式進(jìn)行。 地點選在他鋃鐺入獄之前居住過的豪華私人莊園。這座莊園位于某郊區(qū)小鎮(zhèn),是他贈予愛女Pantea的成人禮。在他出事之后,她就搬離和程域同居的愛巢,一個人住了進(jìn)來。Pantea去世后,此地便空置至今。 那些年的Johnson之于Zahhak,就如同今日的Jacob之于程域般重要。 把追思禮拜的地址選在這個地方,沒有人不會認(rèn)為當(dāng)事人是故意而為之。 對此,Jacob率先站出來表示抗議,被老板一個手勢制止了。 “Sir,該下去了!” 高大挺拔的身軀立在窗前,一聲不響地看著陸陸續(xù)續(xù)停在大草坪上的車輛和下車的賓客。場合使然,所有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衣黑褲黑皮鞋加黑口罩。 程域比規(guī)定時間早了半小時到場,他徑自上了二樓,來到Pantea生前睡過的閨房。 房間里的一切擺設(shè)都還是老樣子——仿佛它的主人從未離開過! 巨大的空間里,只有一張床、一張梳妝臺,還有占了一整面墻的大衣柜,里頭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時尚復(fù)古宮廷裝,其中不乏一個多世紀(jì)前流行的“裙撐”和緊身胸衣。 身材高挑纖瘦的Pantea無比推崇茜茜公主和戴安娜王妃的穿衣風(fēng)格。 這些年,程域鮮少回來這里。不過,遵照他的吩咐,倒是每個星期都會有人前來清掃。 …… 程域沒有按照簽到處安排的座位表入座,而是低調(diào)地選擇了后排角落的某個位置。 會場前方,掛在墻上的電視屏幕上,正循環(huán)播放著主人翁生前的各類影像。 不同于一般社團(tuán)大佬的不可向邇,留著一臉絡(luò)腮胡子的Zahhak似乎走到哪兒,都以一副平易近人的形象示人。若是完全不了解他的人見到他,或許還會生出“圣誕老人給你派禮物”的錯覺來。 然而,摘下那副“和藹可親”的面具,背后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才是他的真實面貌。 追思禮的主持人是附近教堂的老神父。視頻暫停。表情嚴(yán)肅的他,莊重而神圣地走上講臺,把手稿攤平在桌面,正式開始沉痛的追思儀式。 …… “愿上帝寬恕你,如同你寬恕他人; 人來之于塵土,而歸之于塵土, 愿你的靈魂在天堂安息吧! 阿門。” 神父念完悼詞,底下的人跟著他在胸前劃著十字架。 第二位上臺的,不出所料是Johnson。 全程,坐在臺下的程域,絲毫沒聽進(jìn)去半字。 突然被按下暫停鍵的畫面,因為兩幀重迭的原因有些模糊,同時也令熒屏上側(cè)臉朝向大廳的Zahhak的笑容變得有些詭異! 而站他身旁背對鏡頭,只入了半身屏的白衣男人則奪去了程域的全部關(guān)注——那是他的父親程義!如果記憶沒出錯的話,這個背影大概是他留給兒子的最后印象了! 當(dāng)前排的人帶頭起立,往室外移動時,身邊空椅子上的白色小雛菊的長梗已被折斷,一分為二。 ————————————————————— 花語:所有幸福與深情都賦予男女主,一切不幸和薄情就讓茄哩啡們擔(dān)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