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濮水之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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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秦國人好像快追不上我們了。” “別高興的太早,他們處心積慮在黃河岸邊設好了圈套,豈有如此輕易認輸之理?!?/br> 鎧甲上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明顯是刀刃劃傷的痕跡。這對一項推崇指揮作戰(zhàn)而非親自上陣的匡章來說,絕對是一件大事,若非已經到了絕境,他恐怕不會親自上陣殺敵。 “聲子將軍去了哪里?” “回稟將軍,聲子將軍已然率領部隊,先行離開,前往棗煮方向去了。” “豎子!”匡章狠狠罵道,“首戰(zhàn)就畏首畏尾,進攻遲緩,這溜須跑路,到是快的很。若非是宗室貴族,某非要依照軍法處決了他!” 也無怪乎匡章如此生氣,實在是聲子此人的確該殺的緊。 話說齊宋聯軍攻占棗煮之后,開始向濟陽進軍,在黃河北岸擺開陣勢,威脅大梁。此時的魏軍主力尚在雍氏城附近,無法立刻回援,魏王趕緊臨時征召軍隊,一方面拱衛(wèi)大梁,一方面在黃河南岸布下防線,阻止齊宋聯軍渡河。 就在這個時候,兩國聯軍在是否渡河問題上發(fā)生了分歧。宋國人以為,既然已經到了濟陽,應該趁著魏軍主力不在,緊急渡河攻打大梁,以聯軍的實力,完全有可能攻打下大梁。 宋軍有這種想法,匡章到是不意外。之前齊宋兩國攻打燕國,燕國尚無法一戰(zhàn),以至于五十天之內,燕國就被滅掉了。如今魏國的形勢,比之當年的燕國也差相仿佛,主力不在,周圍都是散兵游勇,不值一戰(zhàn)。何況如今聯軍已經到了濟陽,只要渡過黃河,大梁就在眼前了。如今聯軍兵鋒正盛,攻下大梁,易如反掌。 匡章對宋國人的想法是嗤之以鼻的。且不說兩國聯軍能否在魏軍主力回援之前占領大梁,也不說疲兵在久戰(zhàn)大梁不下時,會有被援軍包圍殲滅的危險,單只說聯軍占領大梁之后,宋國還會像上次攻打燕國一樣,好心將薊都交給齊國人管理嗎?宋王偃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他的野心可是昭然若揭的。 若是從齊國的角度來說,最好就是在濟陽這個濮水和黃河交界之地防守,一是控制濮水的上游,像一枚楔子楔入魏國、趙國和衛(wèi)國三國交界,對三方造成威脅;另一面也可以將自己的勢力深入到黃河北岸,和宋國的勢力范圍進行分割,既能防止魏國突入,也能防止宋國反攻。 這種想法當然引起了宋國的不滿,若是如此宋國此番豈不是又要白忙活了?宋國主將一再對匡章施加壓力,甚至揚言,若是齊國不敢渡河,宋國將自己渡河攻打大梁,到時候齊國必須退出已經占領的魏國國土,否則兩國聯盟將就此破裂。 這也就算了,偏偏這個聲子,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竟然也支持宋軍的意見。這讓匡章大為光火,自己一心為了自己人著想,最后卻被自己人反對,真是可笑的緊。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匡章只能向臨淄匯報了。當年桑丘之戰(zhàn),匡章頂住壓力,力拒眾人的要求,利用秦軍欲退不能、欲進不得的心理,沉下心來和秦軍互相拆招,終于大破秦軍,一戰(zhàn)成名。如今之形勢,和當年差相仿佛,只不過齊威王已經不在,當今齊王,會如何選擇呢? 答案很快隨著一封來自臨淄的信箋而揭曉,來信者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和匡章生出惺惺相惜之情的蘇秦。當時匡章怕自己的想法得不到支持,不得不同時向蘇秦求助,希望蘇秦能夠支持自己,在齊王面前加以幫助。 蘇秦的信言簡意賅,說齊王本已經同意匡章的想法,奈何最后時刻,田盼進宮拜見齊王之后,齊王就改變了主意。雖然不知道田盼是做了何種說辭,不過從齊王事后流露出的意思來看,是擔心齊宋聯盟破裂之后,一旦燕國和趙國聯手進攻齊國,宋國會趁火打劫,為了保全大局,只能妥協。 匡章頓時一股無力之感涌上心頭,田盼的想法自然是對的,若是早知如此,當初何必和宋國結盟?宋王虎狼之心,路人皆知,與此人相謀,豈不是與虎謀皮? 事已至此,匡章也不再堅持,只能小心翼翼的謀劃起來。為了保證安全,匡章將聯軍兵分三路,中路聯軍主力負責渡河事宜,正面沖擊守衛(wèi)黃河的魏軍部隊;右路大軍由自己率領,防止來自黃河上游的魏軍對渡河行動進行干擾,同時輔助中路渡河的主力,吸引對方注意力;左路大軍由聲子率領,防止對方從下游偷襲渡河部隊。 雖然知道匡章的這種安排,完全是讓宋國人去當炮灰,宋國人也不再計較,欣然接受了這種安排,準備趁著夜色渡河,最大可能的減少傷亡。 是夜子時,匡章正指揮齊宋聯軍渡河南下,卻從陣后傳來一陣急促的鼓聲,匡章聞聲大驚,知道當是敵人來襲,也就不再猶豫,一方面親自率領后軍上前阻擊,掩護大軍撤退,一方面通知其它兩軍趕緊撤退,不再渡河。 兩軍接戰(zhàn),匡章才知道來襲部隊竟然是秦國人,這讓匡章大驚失色,沒想到秦軍為了幫助魏國,竟然千里迢迢來到了這里,這也從另一個側面說明,魏國主力可能也已經回來了,齊宋聯軍將面臨秦魏兩國的聯合絞殺。若是繼續(xù)在進行下去,勝負難以預料。 樗里疾雖然也是滿臉疲憊之色,但是勝負在此一舉,他也顧不得連續(xù)行軍,立即對齊軍進行攻擊。先鋒大將白起,更是如瘋子一般,率軍進入敵陣,沖殺起來。齊軍倉促應戰(zhàn),竟然還不如連續(xù)行軍的秦軍更有威力,可見“兵乃將膽,將乃兵威”,不是虛言。 以樗里疾的見識,自然知道疲軍作戰(zhàn),一個不慎,就容易兵敗如山。不過秦軍疲憊已經到了極限,若是先修整再作戰(zhàn),既容易被對方一鼓作氣殲滅的可能,也有氣勢一泄,恢復較長的隱憂。情勢所致,只能兵行險著。也虧了先鋒白起是個狠人,才致使此戰(zhàn)有驚無險,將齊軍得節(jié)節(jié)敗退,主將匡章也負傷在身。 樗里疾見齊軍敗退,趕緊召回白起。 “將軍,請將軍下令,令某率主力部隊,追擊齊軍?!卑灼疬€是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顯然這種酣暢淋漓的戰(zhàn)斗,才是他所追求的,以至于對于疲憊,似乎從無所覺。 “追是要追的,不過某要問你,你追擊的目的是什么?”樗里疾一副神神在在的樣子。 “目的?自然是殲滅齊軍了?!?/br> “不!”樗里疾眼神凜冽的說到,“你只在后面追著,千萬不可進攻!” “這是為何?”白起的倔勁又上來了,對于樗里疾的安排,直白的表現出了不滿。 “你覺得呢?” “我?”白起指著自己,看向樗里疾,后者點點頭,很顯然,是想考較一下這位未來的將才。白起也了然了樗里疾的心思,略為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玄機,不過眼神也隨之一暗“這樣,也就白白便宜了齊國人?!?/br> “將欲敗之,必姑輔之;將欲取之,必姑與之。這一舍一得之間的三昧,你可要細細斟酌,必然深的其利?!?/br> “遵命?!?/br> 就這樣,匡章領著齊軍往東邊逃跑,白起領著秦軍在后面追趕。兩國都不是騎兵部隊,所以行軍起來,速度都不快。好就好在秦軍是疲憊之師,只不過靠著一口氣在硬著自己追趕,精神可嘉,但是身體卻已經不聽話了。齊軍也好不到哪里去,畢竟是大敗之師,士氣正處在低處,此時若是回兵攻擊秦軍,恐怕勝負難料。不過越往東跑,匡章越覺得,似乎是秦軍有意為之一樣。他的這種敏銳的戰(zhàn)爭嗅覺,曾經幫助他取得了各種戰(zhàn)役的勝利,如今他依然嗅到了y謀的氣味。 “來人!” “將軍!” “傳我號令,后軍在前方樹林隱蔽阻擊秦軍,大軍從前面樹林折向東北,不再南下?!?/br> 身旁的副將聽聞一愣,趕緊問道“大將軍,我軍若是折向東北,就要到魏國的濮陽了。棗煮在南邊,宋軍和聲子將軍都在向棗煮移動,此時分兵,豈不危險?” “事急從權。秦軍緊追不舍,此刻若是再向棗煮進軍,恐怕棗煮危矣。既然對方是要追擊我們,不若我們就帶著他們兜兜圈子,最差也可以從衛(wèi)國回到齊國,不至于全軍覆沒。” “那那棗煮那邊” “我們應該相信聲子。”匡章眼神淡漠,語氣也沒有多少情緒“棗煮在他手中,定然是無虞的?!?/br> “是?!备睂⒖吹娇镎卤砬?,雖然知道此處頗多值得商榷之處,卻也只能遵命。 匡章看著副將退下的身影,冷言笑道“聲子,非某不愿意救你,而是自身難保。何況你數次置我權威于不顧,此刻,也就略施小懲了,愿你吉人天相?!?/br> 白起大軍追至樹林,和齊軍后軍遭遇,雖然最后獲得了勝利,卻也是耗盡了秦軍最后一口氣力,再也無心力追趕齊軍了。他坐在馬上,看著齊軍沒有南下,反而折向了東北,心中升起一陣明悟,或許這路齊軍的將領看破了自己意圖就是要將他們趕出棗煮,心有靈犀的向東北逃跑了。 自己這么做,是因為棗煮那里,魏軍主力已經先一步從黃河下游渡河,在棗煮附近埋伏,只待齊宋聯軍到達棗煮之后,聚而殲之。若是這股齊兵再跑過去,恐怕會功敗垂成。是以樗里疾只讓他在后面驅趕他們,不再追擊。 “莫非此人,已經d悉了我們的意圖?”白起想著,最后還是擔心這股齊軍又調頭南下,決定繼續(xù)尾隨而去,看他們耍什么花樣。 至于棗煮那邊,勝利已經盡在手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