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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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周安國愣了一下,便明白了呂方的意思,答道:“在下的船隊趕來時一路都沒有停泊,直接往莫邪都大營趕來,連楓林渡口的大營也為停歇,現(xiàn)在船隊大半船舶都泊在江中,未曾靠岸,想必是不會走漏的,不過這等事情是瞞不了許久的?!?/br> 呂方聽到這里微微頷首,他沒想到這人貌不驚人,倒是遇變不驚,倒是個人物,看來古人說世間不患無千里馬,只患無伯樂,果然是這樣,想到這里,呂方點了點道:“你做的很好,好好做,勿憂不富貴?!?/br> 周安國感激涕零的離開后,呂方冷哼一聲,一旁的徐二早就嚇得魂不附體,他也知道自己方才所為犯了軍中大忌,若是誤了軍情傳達,定是斬首之罪。撲倒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一般,口中連稱知罪。 沈麗娘此時也走了出來,她看到徐二跪在地上可憐,但她也知道自己身份尷尬,不好出言相勸。正無奈間,只聽到呂方嘆道:“徐二,論資歷,論武藝,那周安國都遠不如你,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這用兵之道,最重要的就是一個誠字,小心謹慎,盡心盡力的去做,自然事情便能做好,否則就算你能力再強,也會出問題,這兵家之事,乃是死生之地,存亡之場,一招不慎,不但你自己要人頭落地,還要牽連千百袍澤,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明白吧,想明白了,再去佛兒那里去領(lǐng)軍棍吧?!?/br> 呂方說完,便吩咐快些將莫邪都中將佐全部召集到指揮使帳篷內(nèi)軍議,徐二滿臉羞愧的起身快步離去。 待到眾人離去,沈麗娘想要開口詢問,卻又害怕沾上了婦人干政的忌諱,正欲言又止間。呂方看得清楚,他這方面倒沒什么忌諱,自己的正妻和眼前這位麗娘都并非尋常婦人,正妻呂淑嫻胸懷寬廣,見識廣大,許多男子也遠遠不如,至于麗娘,雖不及呂淑嫻這般氣度見識,也不是那等尋常女子。再說這消息最多不過一兩日便是全軍皆知,是以呂方也不保密,皺著眉頭開口道:“好叫麗娘知道,局勢不妙,鎮(zhèn)海軍大將顧全武統(tǒng)兵由海上偷渡,與嘉興處大破魏約軍,如今嘉興已經(jīng)落入鎮(zhèn)海軍之手,我莫邪都如今已經(jīng)孤懸浙江之上,危在旦夕了?!?/br> 呂方說完這番話,本以為沈麗娘聽了這消息,縱然不驚嚇失色,也必然滿臉憂愁??芍灰娚螓惸飬s是滿臉喜色,心頭一開始還是有點詫異,一轉(zhuǎn)念便明白了麗娘的心理,原來麗娘看到這等大事不瞞自己,顯然把自己當(dāng)做最貼心的人兒,心頭歡喜,倒是把即將到來的大難放到了一旁,想到這里,呂方心底倒先是一暖,又是一沉,暖的是愛侶在身旁相伴,沉的是自己在這等惡境下未必能護得她周全,肩膀上的擔(dān)子重得很。 不一會兒手下眾將趕來,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看到上首呂方臉有憂色,若有所思,站在一旁的周安國臉色好生奇怪,好似有什么得意的事情,卻拼命要壓住,裝出一副擔(dān)心的樣子來,可兩邊的嘴角不住的往上翹著,看起來倒似在抽筋一般。 待到眾將到齊,呂方便讓周安國將軍情說與眾人聽,眾將聽了頓時嘩然。自從聽說顧全武設(shè)計殺了董真,將董昌包圍在那牙城之中。顧全武領(lǐng)兵回師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是以呂方深溝高壘,預(yù)備迎敵。而且準備了船隊,預(yù)備一旦不敵,則沿著江南運河且戰(zhàn)且退??扇缃耦櫲渚谷粵]有沿著預(yù)料的方向前來,潛師從海上在背后登陸,嘉興一失,不但莫邪都全軍陷入了鎮(zhèn)海軍的三面包圍,而且江南運河已經(jīng)被鎮(zhèn)海軍切斷,呂方苦心經(jīng)營的最后一招,船隊也不再有效。 帳中眾人頓時爭了起來,意見主要分為兩派,一派以王佛兒為首,力主首先 將情況上報前營都統(tǒng)王茂章,在淮南東南行營都統(tǒng)安仁義和寧國節(jié)度使田覠都已經(jīng)不在楓林渡口老營后,浙江上淮南諸軍將領(lǐng)中如論位秩最尊,資格最老的便是王茂章,再由王茂章整合諸軍決定如何行事。而另一派則是陳五和龍十二為首,他們則以為莫邪都并非淮南嫡系,宣潤二州軍在淮南軍中也隱隱自成一系,不如趁王茂章此時還不知道消息,由呂方直入楓林渡口老營,整合剩余的宣潤二州兵,燒掉船只和剩余物質(zhì),沿著宣州兵來時的道路,退往宣州,至于王茂章和他那兩千淮南本部兵,自然是丟來讓他們斷后的了。 呂方坐在上首,靜靜的看著下面的將領(lǐng)們爭成一團,陳五和龍十二二人對王茂章心懷芥蒂,所以才出了這個拋棄友軍,獨自逃生的毒計,自己身負潤州行軍司馬的官職,在安仁義不在時,便是儲帥之職,田覠離去攻打杭州時,也將軍中精兵宿將抽調(diào)一空,自己若是前往老營,的確有很大希望可以整合諸軍,可是丟下王茂章在后面頂缸也就罷了,可寧國節(jié)度使田覠也還在杭州城下苦戰(zhàn)呢,如今嘉興已失,莫邪都身后的湖州便是他的唯一退路,若是自己跑了,田覠那可就必死無疑,除非自己立刻回師襲破宣州,然后起兵作亂,否則也逃不過楊行密的追討。 “很誘人的計劃,若是早上個十年,淮南還是大亂時節(jié),倒是個不錯的選擇,現(xiàn)在是不行了?!皡畏桨底钥嘈?,想到這里,便下了決心,霍然起身道:“吾本草莽中人,安統(tǒng)領(lǐng)不以為卑鄙,委以重任,如今正是相報之時,吾意已決,馬上前往王將軍營中通報,以王將軍馬首是瞻?!睅?nèi)眾將躬身領(lǐng)命。 王茂章帳中,聽到呂方偕行的周安國將顧全武從海路襲取嘉興的情況詳細說明后,帳中眾將紛紛啞然。除了那個臉上滿是傷疤,看不出喜怒的徐自喜外,帳中眾人神色最為鎮(zhèn)定的恐怕就要算是那王茂章了,他那張鐵鍋臉和尋常無異。呂方也不禁暗自佩服,這人倒不是口頭革命派,越是危急關(guān)頭越是顯出英雄本色,楊行密出身低微,可手下倒是英杰輩出,的確有識人之能,歷史上能夠留名青史之上的英雄豪杰果然無一人是好相與的。 下江南 第145章 整合 第145章 整合 王茂章帳中的將領(lǐng)們此時面面相覷,一個個都看著主帥王茂章,看他有什么主意。十余雙眼睛都緊盯著他,王茂章卻好似沒有感覺到似地,一雙牛眼倒是死死盯著呂方,好似呂方臉上長了朵花似地。呂方倒也沉得住氣,坐在那里眼觀鼻,鼻觀心,打定主意絕不第一個開口,好似老僧入定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功夫,帳中眾人看主將只是死死盯著呂方,卻不開口,也有些憋不住勁了,紛紛交頭接耳私語起來。王茂章聽到帳內(nèi)聲音越來越大,這才有些憋不住勁了,開口問道:“呂將軍素來足智多謀,如今形勢危急,卻不知有何良策?” “總算逼得你這個黑炭頭先開口了?!眳畏叫闹邪底缘靡?,倒不是他在這危急關(guān)頭還要和王茂章斗氣,只是這兩人說話,先開口的那人往往氣勢上就矮上三分,王茂章本身職位官階都要高于他。如今形勢危急,若是自己一開口,王茂章接上一句,讓他留下斷后,自己若是猶豫一下,說不定一個抗命的大帽子扣下來,立刻刀斧手沖進來,將自己砍殺在當(dāng)場,吞并了莫邪都也不是不可能。 “良策不敢,不過如今浙江之上淮南軍數(shù)量雖然不少,但是之間互不統(tǒng)帥,關(guān)系混亂不堪,需要一名英明果斷,處事公允的上將統(tǒng)一指揮,方能扭轉(zhuǎn)危局,帶領(lǐng)士卒們逃出生天?!眳畏叫χ鸬?,說道“處事公允”四個字的時候,還特別加重了語氣。 王茂章聽了頓時氣結(jié),呂方的意思很明顯,本來這浙江之上淮南軍雖眾,可如論官階、資歷都是以自己為首,可此人偏生卻不挑明了,還特地說什么處事公允,顯然就是說如果你處事不公允,拿我的莫邪都去當(dāng)犧牲品,那就不好意思了。偏生自己官階雖高,手下卻不過兩千人,此人還是潤州行軍司馬,團練使安仁義不在,有儲帥資格,手下還有兵力有近兩千人,若是和自己作對,想要到楓林渡大營去短時間整合淮南軍,那是絕無可能。 想到這里,王茂章一張黑臉已經(jīng)變成了紫色,已經(jīng)是怒到了極點,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呂方??蓞畏絽s還是淡淡的笑著,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王茂章心頭恨不得立刻下令,派手下將其砍殺在當(dāng)場,想到這里,不禁斜眼向那疤臉謀士徐自喜看去,只見其微微頷首,顯然其有把握將呂方及其身邊的幾名將領(lǐng)一網(wǎng)打盡。王茂章正要下令,低頭卻看到腰間一枚玉佩。他本是出身行伍的武人,這玉佩與他平日打扮頗不相協(xié),卻是那淮南節(jié)度使楊行密所贈,因為王茂章性情暴躁,楊行密取玉石易碎之意,贈送與他,讓他碰到緊要事情,多想幾分,省的因怒壞事??吹接衽澹趺孪肫饏畏绞窒率孔浯蟀攵际墙底?,自成一系,若是殺了他,只怕約束不定,在這危急關(guān)頭,只怕壞了事。只得深吸了口氣,強、自壓住情緒,笑道:“好說好說,卻不知呂將軍心中這處事公允之上將乃是何人呢?” 呂方渾然不知道自己方才在奈何橋上已經(jīng)走了一遭,笑道:“末將以為非王將軍莫屬?!卑迪?,你自己剛剛說過處事公允,總不會立刻便把莫邪都踢去斷后,自己打自己的臉吧。 王茂章倒也不客氣,道:“既然呂將軍這般想,想必宣潤軍中也不會有人反對,如今形勢緊急,我等立刻前往楓林渡大營,想必呂將軍已經(jīng)封鎖消息,派出信使通知安、田二位使君了。” 呂方笑道:“正是,船隊如今還在江上停泊,上岸的船員也都關(guān)在寨中,靜等將軍發(fā)落?!?/br> 看到呂方處事妥當(dāng),王茂章心頭的怒意也漸漸消了,暗想:“此人雖然一心自保,處事倒還嚴密,前途忐忑,總比碰到個拖累人的蠢物好多了?!毕氲竭@里,對呂方的笑容也真誠了幾分。 浙江西道、蘇州嘉興,淮南將魏約自從宣潤二州軍渡江后,領(lǐng)兵圍攻嘉興幾達半年,但是由于守軍軍械儲備充足,城墻守具完備,在要害部位都有加筑了女墻望樓,乃至第二道城墻。是以淮南軍窮盡方法,無論是土山地道,還是投石木驢,守軍皆以相應(yīng)辦法破之。魏約乃是淮南宿將,經(jīng)驗極其豐富,見此城急切南下,寧國節(jié)度使田覠又領(lǐng)兵屯扎于杭州城外的驛亭埭,進攻杭州城外的鎮(zhèn)海軍據(jù)點,自己便不再忌諱鎮(zhèn)海軍的援軍。于是便筑長圍隔絕內(nèi)外,準備長久之計,待守軍糧盡后再一舉破城,免得多傷士卒。 可是曠日持久的圍城固然減少了士卒們的死傷,但長期在外無事可做的閑暇對軍隊的士氣和紀律都是極大地損害,這在古代戰(zhàn)爭中是司空見慣的,惡劣的食物,潮濕的營地,以及糟糕的衛(wèi)生環(huán)境,對于圍城軍來說也是嚴峻的考驗,近半年對嘉興的圍攻,淮南軍直接死傷在城下的倒不多,可軍中疫病發(fā)作,許多士卒得了痢疾,戰(zhàn)斗力大減,把魏約搞得焦頭爛額。不得不減少朝向大海方向的長圍那邊的守衛(wèi),結(jié)果沒想到顧全武竟直接領(lǐng)兵從明州越海而來,唐時雖然吳越之地已經(jīng)海運十分發(fā)達,但是用兵從海上登陸可還是極冒險的事情,一個不小心便是全軍覆滅的下場。顧全武這招正好打了魏約一個措手不及,輕而易舉的越過了防守薄弱的長圍,進入了嘉興城中,城中守軍看到援兵到來,士氣大振,立即以老弱替下城頭的精銳,開門進攻淮南軍?;茨瞎コ擒娺€如在夢中,根本搞不清楚眼前的敵軍到底是從哪里來的,頓時輸了個一塌糊涂,敗回寨中。 顧全武用兵一向不發(fā)則已,一發(fā)不可收拾,催促士卒追著敗兵的后腳跟攻入寨中,縱火攻敵,周安國在船上看到的便是這般情景。這時候魏約才明白眼前的敵軍乃是越海而來的錢繆親軍武勇都,雖然竭力抵抗,無奈兵敗如山倒,已經(jīng)不可收拾了。魏約和數(shù)千潰卒被包圍在一段河岸上,背后的江南運河雖然不過七八丈寬,可這二月的天氣,河水還是徹骨的寒意,無論如何也無法涉水渡過,若要抵抗,已經(jīng)被敵軍包圍,只須等上半日功夫,這數(shù)千潰卒便會盡數(shù)餓垮。于是不待顧全武遣人招降,淮南軍士卒便紛紛逃下河岸投降,一眾將佐雖然都不說話,可盯著魏約的眼神里滿是懇求投降的意思。 魏約形容枯槁,仿佛一夜間老了十歲一般。一年的時間里,居然兩次敗在顧全武的手下,讓他無話可說。如果說烏程寨一戰(zhàn)還可以以全師而退聊以自慰的話,現(xiàn)在則是全軍覆滅的下場。平日里挺得筆直的腰桿此刻也不自覺的彎了,雙肩也不自覺佝僂了下去。雙目間或一輪,才顯示出老將軍還神志清醒。 這時一名將佐終于忍不住,開口道:“老將軍,我等還是降了吧,將士們大半身上帶病,腹中無食,若是敵軍攻來,便是土崩瓦解的下場。何必讓他們白白送命呢?” 既然有人掀開了這口子,眾將佐也不再忌諱,紛紛開口應(yīng)和,此時明眼人都看得出此時已是兵法上的絕境,士卒也無力抵抗。若是不降,敵軍攻上來便是土崩瓦解的結(jié)局,那時顧全武全部屠了他們也說不定,還不如降了還說不定能逃條活路。 魏約仿佛一具木偶一般,對眾人的話語充耳不聞,他的頭盔已經(jīng)在廝殺中丟失,發(fā)髻也已經(jīng)打散,滿頭花白的頭發(fā)披散開來,在初春的寒風(fēng)中飄蕩,眾人見他這般模樣,一個個六神無主,有的心思靈活的甚至開始尋思面前的運河是否有水淺的地方可以涉渡的。 正在此時,對面的鎮(zhèn)海軍陣營里傳出一陣鼓聲,眾人都是久經(jīng)行伍,知道這鼓聲便是那進軍的號令,不禁紛紛向鎮(zhèn)海軍的方向看去,平日里這熟悉的鼓聲此刻聽來便如同閻羅王催命的步點一般,一下下的都敲在眾人的心口。這時猛然聽到身后一人說道:“道家有言云,三代為將,其無后矣,古人誠不我欺呀?!北娙嘶仡^一看,正是魏約,只見他猛然加開身上的甲胄衣衫,赤裸著上身,對眾人喝道:“來人,將我綁好,讓我rou袒見那顧全武,只求他繞過士卒性命,我魏約是殺是剮都由得他了?!?/br> 親兵們一開始還有些躑躅,但看到魏約態(tài)度堅決,也只得上前將他綁了,走到陣前,跪下向鎮(zhèn)海軍陣前膝行而去,河堤上的數(shù)千淮南軍士也隨之紛紛棄兵跪倒在冰冷的泥水中,一個個瑟瑟發(fā)抖,也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寒冷。 下江南 第146章 撤退 第146章 撤退 顧君恩緊跟在父親身后,臉上滿是自豪之色,也難怪他如此。自江南戰(zhàn)事開始,鎮(zhèn)海軍固然對董昌軍連戰(zhàn)連勝,勢如破竹。但面對彪悍善戰(zhàn)的淮南軍,除了一開始的烏程寨一戰(zhàn),魏約受到小挫,鎮(zhèn)海軍連戰(zhàn)連敗,就連浙江天險也被對方強渡,皇天蕩一戰(zhàn),淮南本部大破鎮(zhèn)海水軍,蘇州也為其所下,鎮(zhèn)海軍副使成及也為楊行密所俘虜,寧國節(jié)度使田覠更是領(lǐng)兵直逼杭州城下,一時間杭州錢繆府上說顧全武擁兵自重,姑息養(yǎng)jian,故意不趕快消滅董昌,想要等待錢繆被滅后再投靠楊行密的話語不絕于耳。許多人要求錢繆召回顧全武回援,干脆將越州交給那新近奪取明州刺史之位的趙引弓。可是顧全武卻連連上書給錢繆,說越州自古乃是東南大都會,地勢險要,士民殷富,若要割據(jù)東南,絕不可將此地留給下臣。那趙引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而且頗得士心,居明州已經(jīng)數(shù)代。若再讓其得了越州,只怕我等苦戰(zhàn)經(jīng)年,也不過是為他做了嫁衣。堅持要攻下了越州,殺了董昌才肯退兵。終于與元月攻下越州牙城,將董昌家小親信一共三百余口全部斬殺與湖邊,然后重賞士卒,領(lǐng)兵從海上直撲嘉興,大破圍城的淮南軍魏約,斬俘三千余人,并且切斷了江南運河,這下分散圍攻杭州四處鎮(zhèn)戍的淮南軍便處于腹背受敵的窘境。如今除非淮南本部再次渡江南下,否則江南之戰(zhàn)大局已定,顧全武軍功已是鎮(zhèn)海第一。 楓林渡宣潤軍大營,帳中眾將一個個頂盔帶甲排列整齊,可偏生帳中并無屢戰(zhàn)屢勝的百戰(zhàn)之師的那種肅殺之氣,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著一股大禍臨頭的惶急神色。 王茂章坐在首座,一張黑臉仿佛籠罩了層寒霜一般,呂方身為潤州軍行軍司馬,宣潤二州的宿將都已經(jīng)隨安仁義和田覠出征,他已是上下職位最高之人,自然坐在次座,心中暗自擔(dān)憂:顧全武消滅董昌后,其輜重錢糧皆為其所有,加上收編的降兵,其眾恐怕不下4萬。這么多軍隊肯定不可能全部走海路,定然主力回沿著蕭紹運河而上,首當(dāng)其沖的便是自己??煽囱巯碌臉幼?,兵力又少,更重要的是主帥不在,上下不一,哪里抵擋的住。 呂方想到這里,突然覺得背后有點不舒服、仿佛芒刺在背似的,他這十年來,也算是歷經(jīng)艱險,對于生死之間的那些東西也算是有了點直覺。轉(zhuǎn)過頭去一看,身后卻是布幔,再往后便是帳后了。正想起身去看個究竟,卻聽見王茂章開口道:“如今強敵在前,軍中以我位序以我為首,爾等定須聽我軍令,違者嚴懲不貸?!?/br> 呂方一聽就知道糟糕了,原來自唐中葉以來,藩鎮(zhèn)割據(jù)日益嚴重,不要說各鎮(zhèn)節(jié)度截留租稅,不聽朝廷調(diào)度,就連各州州兵也往往自成一體,成為各鎮(zhèn)的半獨立王國,只要節(jié)度使稍微一昏庸軟弱,往往下面那些桀驁不馴的驕兵悍將就起來造反奪權(quán)了,上一任淮南節(jié)度使高駢便是鮮明的例子,他為求長生,信用妖道呂用之,結(jié)果眾叛親離,連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楊行密自然和昏庸軟弱無關(guān),可他手下的那幫草莽兄弟也每一個善茬,此時若是他本人在此到也罷了,可王茂章本來就名為援兵,實為監(jiān)軍,把手伸到宣潤二州軍的盤子里來劃拉,帳中頓時嘩然,下面眾將望向王茂章的眼神里滿是不服,眼看就要亂起來了。 呂方心頭惶急,正要起身勸解,卻看見王茂章的鐵鍋般的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心頭猛然閃念,這王茂章久在軍中,豈會做出這等蠢事,只怕他是故意激怒眾將,然后拿出頭的那人重重治罪,一下子用雷霆手段來壓服軍心,對抗來日的大敵,只怕這帳外已經(jīng)滿是他的親兵,就等著擲杯為號進來收拾哪個倒霉蛋。想到這里,呂方不禁背上不禁冒出一陣冷汗,果然這唐末的梟雄沒有一個好相與的,若是自己心懷異志,現(xiàn)在跳出來挑動同僚,那王茂章一定不介意砍掉自己的腦袋的來立威,想到這里,呂方咳嗽了一聲,喝道:“肅靜,軍議之時豈能喧嘩,如今大敵當(dāng)前,我等只有死戰(zhàn)方能求生,王使君位秩最尊,莫邪都上下兩千將士唯王使君馬首是瞻?!?/br> 帳中眾將雖然不少資格比呂方老的,但是現(xiàn)在手中實力最多不過千人,哪比得上呂方手上足足有近兩千兵,更不要說還有唯一成建制的水軍,加起來只怕不下三千人,既然他開口表示支持,自然大家也都沒什么話說,畢竟大伙都是丘八的,實力強,嗓門自然大。這個道理還是懂的。于是帳中也漸漸靜了下來。 王茂章滿意的咳嗽了一下,心頭也不禁有點小小的失望。他對呂方的識機倒是有點詫異,王啟年帶著七八名親兵披甲帶刃的呆在帳外,那個來歷神秘的謀士徐自喜也在其中,準備拿刺頭開刀,一舉震懾軍心,沒想到呂方帶頭擁護自己,這下就算有人心中暗自不服??吹綄嵙沂庖膊桓铱新暳?,雖然現(xiàn)在少了麻煩,可也多了隱患。 一旦確定了主帥的位置,下面的事情就簡單了,畢竟在座的都是老行伍了,眼下強敵在前,后方又有變故,首先該做的就是將全軍渡過浙江,退回西岸。那時候即使前后是敵,起碼有條大江可以憑仗,畢竟當(dāng)年淮南軍費了好大力氣才打過去,鎮(zhèn)海軍也沒那么快打過來吧。麻煩的是誰先走,誰斷后的問題,畢竟越州已被鎮(zhèn)海軍拿下,相距也不過兩百余里,若是敵軍輕兵沿河疾進,也不過兩日的功夫,落在后面的斷后軍若是被咬上了很有可能就要全軍覆沒,所以這斷后的選擇就頗有學(xué)問了,若是太弱,一觸即潰,那可能會牽連全軍;可若是精銳,在這亂世可都是將領(lǐng)的心頭rou,誰肯扔在這幾乎是必死的斷后軍中。于是誰也不肯開口,免得成了出頭的椽子,被王茂章抓去做苦差。一時間嗡嗡的軍帳倒是靜了下來。 帳外,王啟年身披甲胄,屏住呼吸,聽著帳內(nèi)的動靜,事先約定好了,只要父親在帳內(nèi)擲杯為號,自己便帶領(lǐng)手下沖進去,護住王茂章。至于殺人的活,自然便是身后那個滿臉刀疤的徐自喜的份內(nèi)事了。想到這里,王啟年禁不住回頭看了看徐自喜,這個來歷不明的家伙,靜靜的站在帳后,一身玄衣,卻沒有披甲,腰間并沒有如同普通軍士一般挎了適合廝殺的橫刀,卻是一柄更像是裝飾作用的玉具劍,站在那里如玉樹臨風(fēng),風(fēng)度絕佳,若不是臉上滿是刀疤,當(dāng)真是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摸樣,和眼前緊張的氣瘋頗為不相符。 王啟年看徐自喜這摸樣,也不禁暗自佩服,畢竟帳內(nèi)的可不都是善茬,個個都是久經(jīng)戎行的老兵,而且若是不能迅速解決問題,被外面的宣潤兵發(fā)覺了,圍過來,那可就糟了。自己和手下這幫人也都是老丘八了,可此刻還是背心透濕??蛇@徐自喜看上去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到了關(guān)鍵時候還這么鎮(zhèn)定,倒是個人物。正思忖間,卻聽見帳內(nèi)一陣轟響,心念一動,便要拔刀沖進去,肩上一緊,卻是被那徐自喜按住了,耳邊聽到那渾厚的聲音:“沒有信號,將軍也安好,應(yīng)該是大事成了?!?/br> 王啟年仔細一聽,帳內(nèi)卻是呂方的聲音:“如今大敵當(dāng)前,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還是同舟共濟的好?!毙闹约悍讲抨P(guān)心則亂,險些捅了大漏子,心下不禁暗自佩服徐自喜的鎮(zhèn)定,回身拱手道謝。那徐自喜臉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回禮。可王啟年不知怎么,總感覺這人身上有股大失所望的味道,仿佛他很想沖進去火并一場似的。 這時,軍帳的門口突然打開了,王茂章當(dāng)先走了出來,呂方緊跟其后,其他將佐魚貫而出,咒罵呂方身為潤州行軍司馬,安使君一手提拔,卻支持外人奪取潤州兵權(quán),首鼠兩端的話語依稀可聞。顯然帳中軍議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王茂章在呂方的支持下大獲全勝,卻不知是那個倒霉蛋被派到了殿后這個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