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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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時位處高地的指揮使帳篷中卻擠得滿滿的,將佐們都低聲交頭接耳,互相打聽著突然召集眾將議事的原因,可是大家臉上都寫著茫然二字。這時,突然聽到一聲號響,呂方突然從帳外走了進(jìn)來,臉上神氣盎然,哪里有久病未愈的模樣。眾將佐條件反射的抬起頭來,嗡嗡的低語聲立刻消失了。 呂方走到上首,也不坐下,低聲喝道:“王佛兒!” 王佛兒站在武將行首,猛然聽到呂方突然喚他的名字,雖然心中微微一驚,但還是走出行列中,低聲應(yīng)道:“末將在?!?/br> 呂方看著渾身甲胄的王佛兒走行列來,儀容威重,宛若一座小山一般,心中一陣恍惚,猛然跳出一個念頭來:“把這么大權(quán)力交給他是不是太冒險了。”但轉(zhuǎn)念之間看了看其余手下,呂雄雖然忠心耿耿,但才具不足;陳五當(dāng)年一手一腳打磨出屯田兵,需要前往淮上招募舊部,龍十二出身降將,資歷也還不夠;只有王佛兒資歷、能力、忠心都符合標(biāo)準(zhǔn)。這一切也不過是轉(zhuǎn)念之間的事情,呂方定了定神,低聲道:“今令王佛兒為莫邪都副指揮使,丹陽鎮(zhèn)將、知屯田使,親兵隊長一職交由陳二擔(dān)任。陳允為都知折沖府郎將?!?/br> 下首眾將頓時一片嘩然,眾人都知道呂方已經(jīng)被左遷至湖州刺史,自然莫邪都指揮使一職是他的兼任,呂方將莫邪都副使、丹陽鎮(zhèn)將、知屯田使的職位全部交給他,明顯已經(jīng)確定了其莫邪都中呂方之下第一人的位置。至于折沖府中郎將,這本是本朝府兵制的官職,平時教練士卒,戰(zhàn)時得兵符領(lǐng)兵出擊。自唐玄宗后,府兵制早就破壞無遺,這官職也就是個空閑,呂方雖然在丹陽重建府兵制,掃滅豪強(qiáng)寺院,給士卒分予田宅,可時間尚短,一年多來也就是連續(xù)作戰(zhàn),士卒得到的田宅大半都還是由奴仆或者租給旁人種植,自然這各個折沖府中郎將也是由各都都長,隊正兼任,當(dāng)然這都折沖府中郎將是干什么的自然更是無人知曉,無人關(guān)心了。 王佛兒聽了這命令一愣,但他性情本就穩(wěn)重,自從投至呂方麾下后,更是讀書養(yǎng)氣,認(rèn)真磨礪,此刻也不多言,拱手行禮領(lǐng)命退下。 呂方暗自點頭,也不管下面眾將佐驚疑的眼神,自顧繼續(xù)下令道:“陳五、呂雄,你們二人立刻隨呂之行回到七家莊去,招募士卒,帶往丹陽來,” 陳五和呂雄二人心中驚疑,他們二人都知道宣武大軍即將南下,呂方還派他們前往王俞那邊募兵,這豈不是公然挖對方的墻角。在這亂世里這本就是極其犯忌諱的事情,當(dāng)年朱溫攻打朱家兄弟的借口便是對方招誘自己軍中的壯士,那王俞本就是個極有手腕的人物,說不定立刻便拿了這兩人到楊行密那么去告狀,若不是二人這幾年來跟隨呂方戰(zhàn)無不勝,深知此人計謀深遠(yuǎn),只怕立刻便要出言勸諫。 呂方也不管二人滿臉的驚疑神色,自顧對范尼僧道:“你立刻向淮南各州收購糧食,價格無論,準(zhǔn)備器械戰(zhàn)具,準(zhǔn)備隨我出兵湖州?!眳畏秸Z出如風(fēng),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將全軍將佐的任命公布出來,下首眾將見他顏色如鐵,也不敢多言,紛紛領(lǐng)命而去。 晚上,呂方宅中,燈火通明,七八人正圍坐在一起,觥籌交錯。原來是呂方正在給妻兄呂之行、陳五、呂雄一行人送行,唐時胡風(fēng)甚盛,女子本就沒有后世那么多約束,加上呂之行乃是呂方家人,呂雄也算是族中子弟,于是呂淑嫻和沈麗娘也出來作陪。 不知不覺間,呂之行已經(jīng)有了四五分酒意,胸中一直懷著的疑問再也忍不住,借著酒意道:“任之兄弟,那原任刺史李彥徽在湖州旦夕不保,如你先前領(lǐng)兵趕去,他肯定很樂意與你交接,那時你據(jù)有州城,城中糧械皆為你所有,豈不為妙,如今你才到淮上募兵,等你帶著那些新兵趕到湖州時,那李刺史說不定已經(jīng)被趕回淮南,那時湖州已為鎮(zhèn)海軍囊中之物,主客之勢已變。你深知兵貴神速之理,為何卻在這邊裝病,坐視局勢敗壞?!?/br> 屋內(nèi)數(shù)人聽到呂之行的話神色各異,陳五和呂雄緊緊盯著呂方的臉,等待著回答,顯然他們的想法和呂之行的一致,只不過身份不同,對于呂方裝病的事情也不太敢肯定,自然更不敢直接扯開了詢問。而呂淑嫻和沈麗娘二人也是看著呂方,可眼神中卻滿是信任,尤其是麗娘,愛慕之情好似從雙眼中流溢出來一般,仿佛呂方無論怎么做在也是對的一般。 呂方臉上卻坦然的很,自顧從面前幾案上夾了塊魚炙放入口中,細(xì)細(xì)咀嚼起來,方才笑道:“嗯,這魚炙做的火候正好,不老不腥,這魚炙若是火候不夠,那便會腥了;若是烤的過了,便會焦了,只有火候正好,才會外脆里嫩,一咬一口油泛出來,陳五、呂雄,你們也都來嘗嘗,去了淮上可未必有這等口服了?!?/br> 陳五和呂雄聽到呂方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大堆關(guān)于魚炙的學(xué)問,哪有半點關(guān)于攻伐湖州的事情,可偏生又不敢打斷他的話,只得每人夾了一塊放到嘴中咀嚼,他們?yōu)樽约簩淼拿\翻滾,整個人便如同放在油鍋上煎烤一般,那美味的魚炙在口中如同嚼蠟一般。 呂之行可就不像陳、呂二人那邊忌諱,笑罵道:“任之你當(dāng)年在田里挖泥巴的時候說話可沒這么多彎彎繞,快些說出來,你沒看到你這兩個手下都要愁斷腸了?!?/br> “無趣無趣!”呂方搖頭嘆道:“圣人云,治大國如烹小鮮,其實這治國用兵之道,和那烹調(diào)也大有相通之處,火候老了不行,火候早了也不行。這湖州如今上下將吏都是些墻頭草,如今鎮(zhèn)海軍勢大自然要投靠鎮(zhèn)海軍,如我領(lǐng)兵前往赴任,并不能改變地強(qiáng)我弱的形勢,只怕反而將湖州本地土豪將吏全部逼到鎮(zhèn)海軍那邊去了,那時就算我進(jìn)了湖州州城,轉(zhuǎn)眼之間便會被顧全武圍在城中,那時就算要全身而退也不可得呀。還不如先讓湖州將吏逼走李刺史,那時我先領(lǐng)兵屯扎在宣州邊境,再相機(jī)攻取。一來這湖州之?dāng)∝?zé)任不在我手上,二來人一上百,必有各色矛盾,湖州將吏之間也必有矛盾,鎮(zhèn)海軍已經(jīng)苦戰(zhàn)經(jīng)年,入城后必然期望重賞,湖州將吏獻(xiàn)城投靠,自然也希望得到恩賞酬功,人心貪欲無限,而恩賞之物少,必然有人有怨望之心。何況鎮(zhèn)海軍將帥恐怕還會拿湖州府中財物田宅來分賜有功手下,這樣必然就會傷害湖州本地將吏的利益,必然有人不滿,那時我們在稍加招誘,必然有人愿為內(nèi)應(yīng),豈不勝過置身甕中。若是我不裝病,豈不是有不尊將令,延誤軍機(jī)之罪?!?/br> 呂方一席話說完,滿座皆靜。眾人眼里滿是驚佩的神色。這時,門外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原來是親兵送進(jìn)急報來。呂方隨手拆開細(xì)細(xì)瀏覽,過了半響,呂方的嘴角上翹起來,隨手將書信遞給呂之行,笑道:“湖州將吏叛亂,刺史李彥徽逃回淮南,如今湖州已經(jīng)落入鎮(zhèn)海軍手中?!?/br> “哐當(dāng)?!币宦?,原來是陳五、呂雄二人起身時將面前幾案上的碟子碰落在地上,兩人眼中再無方才那等猶疑不安的神色,滿是敬佩和信心?!澳⒅?jǐn)遵鈞命?!?/br> 湖州州城中,刺史府中,亂作一團(tuán),仆役們四處奔走,收拾行李財物,仿佛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一般。于此相映成趣的是,明堂上卻是一片死寂,刺史李彥徽斜倚在座椅中,滿臉都是絕望。 “明府,都知兵馬使、左右?guī)笓]使、長吏、典吏,他們都說身患重病,臥床不起,不能來府中議事?!币慌缘膶倮舻吐暦A報道,手中還拿著幾封書信,想必是那些官吏的回書。 霍的一聲,刺史李彥徽猛然站了起來?!吧??都在這時候生病?哪里有那么湊巧的,分明是串通起來的,這等惡徒,定當(dāng)全部剝皮處死?!闭f到這里,李彥徽一把搶過屬吏手中的書信,撕的粉碎,狠狠向地上扔去,只見雪白的宣紙飄蕩在空中,宛如紙錢一般。 功高震主 第153章 心結(jié) 第153章 心結(jié) “三面都是鎮(zhèn)海大軍,但凡有眼睛的都知道該怎么辦,難道要大伙兒都去送死不成?!蹦菍倮舻吐曕洁斓?,原來湖州西面是屬于淮南的宣州,而其余三面為杭州和蘇州包圍,自從顧全武渡海飛軍,淮南軍退回后,這湖州便三面為鎮(zhèn)海軍所包圍。自然這一年多來都在當(dāng)墻頭草的湖州將吏紛紛倒向鎮(zhèn)海軍,只有楊行密上奏保舉的刺史李彥徽還一天到晚的在府城中調(diào)配兵馬,修筑城墻,準(zhǔn)備抵抗鎮(zhèn)海軍的進(jìn)攻,一開始是下屬官吏陽奉陰違,隨著淮南軍沿著江南運河步步后退,臺蒙、周本在蘇州大敗,湖州將吏干脆一齊生病了,無論刺史下了什么命令,也無人執(zhí)行,李彥徽就這樣被完全架空了。 “作死的小賊,還敢多言?!币呀?jīng)激憤到了極點的李彥徽拔出腰間長劍,一下便將那個多嘴的屬吏刺了個對穿,鮮血立刻濺了他一臉,看著那屬吏滿是不敢相信眼神的眼睛,李彥徽感覺到一陣精疲力竭,這些日子來,他幾乎是一個人和整個湖州在戰(zhàn)斗,夜里稍微有一點動靜,他就會驚醒過來,生怕是手下將吏作反拿自己做投名狀來投靠鎮(zhèn)海軍,白日里每一個人眼里仿佛都有掩飾不住的幸災(zāi)樂禍,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承受不住了。 “??!”突然一聲驚叫,李彥徽驚訝的往聲音那邊看去,原來是另外一名屬吏,手里拿著一封書信,白麻紙的質(zhì)地,想來是十分重要的官家信函。那屬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兩腿抖得如同篩糠一般,想來是被明堂上血花四濺的情景給嚇呆了。 “什么消息,嗯?”李彥徽提著佩劍,自顧走了過來,他臉上滿是尚未凝固的血跡,看上去說不出的猙獰,那屬吏嘴巴不停張合,偏生就是出不了聲來。李彥徽眉峰一軒,神色不耐,手腕微提,眼看又是一劍要刺下去了。那屬吏急中生智,雖然還是說不出話來,趕緊將手中書信遞了過去。這才分散了李彥徽的注意力,逃過了一條小命。 “遷丹陽鎮(zhèn)將、屯田使、莫邪都指揮使呂方為湖州刺史,好好好,也只有這等混世魔頭才能對付這些逆賊,來人?!崩顝┗詹痖_書信,讀到這里,他突然頓住了?!斑@書信從淮南廣陵傳到這里,至少要七八日,那呂方接到任命至少有半個多月了,我上次書信已將這里的危急情況說的明明白白,那呂方下江南時,深知兵貴神速之理,可為何這么久都沒有聽到半點他出兵的消息?”李彥徽的立刻從方才興奮的頂峰跌落了下來,臉色變得慘白。這時墻外傳來一陣劇烈的腳步聲,緊跟著撞進(jìn)來四五條漢子,為首的正是李彥徽的親兵頭目,只見他喘息著說:“不好了,左廂的州兵嘩變了,說什么要加餉錢。其他的各部分也不穩(wěn)?!?/br> 李彥徽吃了一驚,遠(yuǎn)處傳來一陣陣人聲,依稀還可以聽出“恩賞“、“加餉”的字眼,聽聲音嘩變的士卒只怕不下千人。李彥徽正要出去查看,那親兵頭目猛地跪在地上,嘶聲喊道:“使君快走吧,一下子有這么多人嘩變可事先一點征兆都沒有,定然是有人暗中主使,如今湖州城中人人皆是敵寇,不如先去淮南,再領(lǐng)兵回來討伐?!?/br> 李彥徽還有點猶豫,不遠(yuǎn)處的府門已經(jīng)傳來劇烈的撞擊聲,看著眼前那幾個心腹焦急的眼神,一時間李彥徽也下定了決定。 “走,我們馬上去西門?!崩顝┗樟⒖袒仡^往馬廄方向疾行?!昂?,你們莫要高興的太早,不久就有呂方那個魔頭來收拾你們。” 乾寧四年四月,湖州州城,東門外,湖州將吏上下數(shù)十人排為兩行,正等待鎮(zhèn)海大軍入城,他們一個個心中又是興奮又是忐忑不安,原來錢繆伐董昌之戰(zhàn)前,湖州原是董昌鎮(zhèn)將據(jù)守,開戰(zhàn)后便淮南宣潤大軍到了后,董昌軍便和淮南軍合軍一處,圍攻錢繆,兵敗后,這些董昌原部便隨淮南軍一同退回淮南了。但是湖州州兵大半都是本地人,和錢繆所部的鎮(zhèn)海軍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淮南軍南下后征發(fā)糧食、民夫,所至為墟。本身主要是當(dāng)?shù)赝梁赖闹葜袑⒗糇匀恍膽言鼓?,只不過形勢比人強(qiáng),數(shù)萬大軍就在家門口,也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楊行密上表的刺史李彥徽??呻S著局勢日漸對鎮(zhèn)海軍有利,他們心里的小算盤也打得越發(fā)響起來了。顧全武又遣人來使,許諾若他們驅(qū)逐李彥徽,投靠錢繆,則不但保證他們現(xiàn)有官職,家產(chǎn)田宅安全,而且免除他們家中田產(chǎn)的兩稅。要知道這年余來,湖州兵荒馬亂,不知道多少田宅都變?yōu)閺U墟,這些將吏家中大半都是強(qiáng)宗豪右,自然大肆并吞,無力自存的小戶也不得不將自己家中田產(chǎn)“獻(xiàn)給”他們,自己也變成了那些將吏家中的部曲,田客。顧全武的這個條件一下子打中了他們的要害,很快這些湖州的地頭蛇、實力派驅(qū)逐了刺史李彥徽,派出使者迎接鎮(zhèn)海軍入城。 江南的四月天,已經(jīng)是春意融融,城外站著的這數(shù)十人已經(jīng)看到遠(yuǎn)處現(xiàn)出一隊人馬,眼尖的甚至看到了將旗上寫的是一個“許”字,了解鎮(zhèn)海軍內(nèi)情的已經(jīng)猜出了來得是武勇都副指揮使許再思,此人隨同顧全武引軍屢建戰(zhàn)功,眼前可是錢繆麾下炙手可熱的大將,以后大伙可都是在他手下當(dāng)差,湖州兵馬指揮使趕緊下令奏起得勝樂,這江南本就文弱之風(fēng)盛行,眾人也未著甲胄,一個個錦袍玉帶,這些湖州將吏看起來一個個雍容氣度,若不是身上不過是些綠袍、紅袍,倒有幾分朝廷大臣的模樣。 說話間,那支人馬已經(jīng)走到了近前,這幫湖州將吏看得清楚,只見隊中士卒一個個皮膚黝黑,皮膚皸裂,神情疲倦,身上衣衫破爛,許多士卒腳上連雙完整的鞋子都沒有,背上裝士卒私物的行囊更是大半空空。雖然如此,但雖無軍官催促,軍中行列依然嚴(yán)整,軍中士卒們有意無意間顯露的殺氣,顯示這就是那支將擊破董昌,驅(qū)逐淮南軍的得勝之師。 湖州將吏就算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路,這等亂世若是連這點眼色都沒有,只怕轉(zhuǎn)眼間便是身死族滅的下場。他們紛紛低頭,神情復(fù)雜的交換著眼色,一名身著綠袍的白胖漢子嘆道:“果然是虎狼之師呀,若非這等壯士,如何能將淮南軍趕回去,這下湖州總算保住了?!?/br> 旁邊一名頷下短須的黑臉漢子意見卻是相反,冷笑著反駁道:“我看虎倒是未必,狼倒是肯定的,你看這幫軍漢一個個窮的叮當(dāng)響,眼睛都要冒綠光了?;茨腺\是走了,可又來了個許再思,嘿嘿!大伙兒這次不脫上幾層皮是過不了關(guān)了?!?/br> 白胖漢子反駁道:“我看也未必吧,顧帥寫的信里不是寫的很明白嗎,湖州只要歸附錢使君,諸事安堵。顧帥一向以仁厚聞名東南,討平董昌后,厚葬被屈殺的董昌從子董真,浙東軍麾下將佐也沒有攜私報復(fù)的,又怎么會打我們那點家財?shù)闹饕狻?/br> 黑臉漢子不屑的吐了口唾沫,笑罵道:“那可是兩碼事,討平董昌后,淮南大軍壓境,田覠那廝的槊尖都快捅到錢繆的肚皮上了,若是不廣施恩義,收服人心,只怕那些降軍隨時都會炸營,如何能驅(qū)使董昌的昔日部下攻打淮南軍。可如今東南大局已經(jīng)抵定,我等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人了,兩浙之地早就打得民窮財盡,聽說連杭州城中的靈隱寺都要出那奉公錢,你說我們還跑得了嗎?” 那白胖漢子聽到靈隱寺都出了奉公錢,臉上已是汗流滿面,滿臉的肥rou心疼的不住顫抖:口中不住念著佛號:“阿彌陀佛。連靈隱寺那等大叢林都要交錢?哪有這等道理,那只怕顧全武那廝的話也做不得數(shù)了,怪不得是許再思這等北蠻子領(lǐng)兵過來,只求多留點嚼裹的下來,活在這等亂世當(dāng)真是前世做惡呀?!?/br> 四周的人聽到那黑臉漢子的話,臉色都陰沉了起來,他們個個家中都至少有好幾百頃好地,糧食布帛也是不少,許再思若是要錢,找他們再方便也不過了,畢竟經(jīng)過宣潤軍的搜刮,湖州的平民百姓也沒什么油水好刮的了。一個個看著眼前大隊的鎮(zhèn)海軍心中不禁都有一絲悔意。 湖州城,刺史府中,原來淮南楊行密上表朝廷舉薦的刺史李彥徽早就已經(jīng)逃到了鄰近的宣州田覠那里,原先有些陳舊的墻壁房屋早就粉刷清理一新,迎接新的主人——鎮(zhèn)海軍武勇都副兵馬使許再思。明堂上燈火通明,前幾天還一個個稱病臥床不起的湖州諸位將吏濟(jì)濟(jì)一堂,正在給許再思這位錢使君面前的紅人接風(fēng)洗塵。 轉(zhuǎn)眼已經(jīng)酒過三巡,座上眾人都已經(jīng)有了幾分酒意。先前那白胖漢子看到上首的許再思滿臉紅光,好似心情不錯,借著幾分酒意大著膽子起身舉杯笑道:“錢使君奉朝廷詔命,討伐逆賊董昌,我等為淮南賊所迫,不得虛與委蛇,未曾立刻投至王師麾下,罪該萬死,還請許將軍海涵。” 功高震主 第154章 祥和 第154章 祥和 那白胖漢子原是湖州府中長吏,這長吏在唐代本是州中刺史的佐官,從五品上的官位,本來當(dāng)刺史缺任或者朝中親王遙領(lǐng)時,便可代行州事,但是一般情況下,這長吏卻并無具體職責(zé)安排,因其品高俸厚,又不親實務(wù),故多用以優(yōu)待宗室或安置閑散官員等,所以這類官常被稱為“送老官”。這漢子姓李名哲,本是天家遠(yuǎn)支,承父蔭得了這官職,整日里都是在的就是求田問舍,放債收租,方才被同伴那一番話說的惴惴不安,一想起家中嬌妻美妾,庫中財物,便心驚rou跳,忍不住開口問道。這話也道出了所有在座湖州將吏的心聲,明堂上立刻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許再思的嘴。 “這位說的哪里話,顧帥的信中說的很清楚了,各位棄暗投明,有功無過,這罪是不必再提了。諸位請放心,這幾位原先都是董昌部下,越州城破后投入顧帥麾下,如今不也都好好的嗎?”許再思笑著指著身后幾人道,顯然他是故意帶這幾人讓他們安心的。 許再思這話一下子讓眾人懸在半空的心一下子落了肚,堂上頓時諛詞如潮,紛紛上前敬酒,不過半盞茶功夫,這許再思便給灌了六七杯酒,饒是他身強(qiáng)力壯,酒量不錯,也有些天旋地轉(zhuǎn)起來。眾人去了心病,明堂上氣氛也活躍了起來,一時間頗有幾分其樂融融的樣子。 宣城,寧國節(jié)度使田覠的理所,乃是淮南道在大江以南重鎮(zhèn),楊行密麾下眾將,如論勢力最強(qiáng),以田覠為最,他和安仁義的潤州便如同一只螃蟹的大鉗,將錢繆所轄的浙江東西兩道夾在其中,這次淮南的南下大戰(zhàn),田覠的宣州軍雖然最后失敗,但是其勝負(fù)也就是在一線之間,若不是楊行密戰(zhàn)線太長,最后不得不從江南撤走淮南本部,田覠也不會敗的那么慘。最后托呂方的福,收拾殘兵,徐徐而退,雖然輜重盡喪,但元氣并未受損。 如今已是四月天,江南的四月天氣正是一年最好的時節(jié),和風(fēng)吹來,滿是泥土和草木的芳香,讓人有種熏熏似醉的感覺。官道上走著一行人馬,走在當(dāng)中的卻是呂方,只見他打扮的跟普通行商一般,左手持著荊杖,右手卻是牽著韁繩,牽著一頭灰色的大叫驢,驢背上坐著一名婦人,頭上戴著簾帽,看不出容貌,身形曼妙,竟是沈麗娘。四周簇?fù)碇鴶?shù)十條健壯漢子,腰間鼓鼓囊囊的顯然是兵器,為首的一人便是親兵隊隊長徐二。 原來呂方得知李彥徽從湖州逃奔淮南宣州后,立刻起身前往宣州,因為兵馬一時編組不及,陳五、呂雄也才剛剛前往淮上招募舊部。呂方干脆便帶了陳允、高奉天、沈麗娘等人,帶上些許護(hù)衛(wèi)前往宣州,留下范尼僧和龍十二,待到兵馬編組完畢,再領(lǐng)兵前往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