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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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只需五十余日?”呂方渾身不由得一震,小心翼翼的從錦囊中取出數(shù)粒谷種,便將錦囊收緊口子納入懷中,倒好似這錦囊中裝的不是谷種,而是價值連城的珍寶一般。 呂方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掌上的谷種,過了半響方才抬頭問道:“借問一句,這谷種應當本非中土所產(chǎn),可是來自占城,真臘?” 聽到呂方的問話,王審臉色大變,驚道:“不錯,正是南蠻所產(chǎn),不過此谷種在福建所種的也不多,相公如何得知?” “不過是聽原來客商傳聞罷了,當時也沒當回事,沒想到造化之奇,非我輩所能揣度?!眳畏叫χ氯?,腹中暗想“果然正如自己所料的,這谷種便是宋代方才在南方推廣的占城稻,只是想不到此時在福建便已經(jīng)有推廣種植了,有了這谷種,自己積糧練兵,以觀風云變幻的計劃又多了幾分把握了?!毕氲竭@里,呂方取出錦囊,將手中那兩粒谷種又重新放回囊中,拱手作長揖道:“王公這等重禮,某家代兩浙萬民拜謝了?!?/br> “不敢?!蓖鯇徻s忙讓開呂方的施禮,他對呂方的反應很滿意,來杭州之前,他通過和王道成的交談和其他渠道,得到了不少關(guān)于呂方的資料,經(jīng)過分析后王審得出結(jié)論,呂方這人自奉甚薄,不愛財貨珍寶;已經(jīng)位至兩浙之主,可也只有一妻一妾,看來也不像是喜歡美色之人;而又是贅婿出身,自己這邊也沒有親族,妻子那邊的外戚也被呂淑嫻管束的極嚴,向從那邊打通關(guān)系也是不太可能了;想要投其所好,贈送這良種便是最好的選擇了,一來的確對呂方有極大的好處,二來所費也不多,而且往深里說,福建這邊如是推廣開來,兩浙與福建山海相連,幾粒谷種又是哪里禁止的住的,還不如現(xiàn)在做個順水人情,將這樁婚事辦成了,自己這邊便是受益無窮了。 呂方將錦囊交給一旁的駱知祥,此時他的心情較之剛才要好多了,眼前這個王審雖然貌不驚人,可是處事沉穩(wěn),知民間疾苦;那去世的王潮將威武軍節(jié)度使之位跳過他傳給了其弟王審知,卻沒有聽說什么兄弟不和的傳言,可見王審是一個顧全大局之人,威武軍的高層也是比較團結(jié)的;王審知痛快的將趙引弓的財帛悉數(shù)還給了自己,可見其人并非貪圖財貨的短視之人,對于福建民力的使用也比較節(jié)制,威武軍和福建本地居民的矛盾也并不激化。在當時的經(jīng)濟技術(shù)條件下,如果敵人的內(nèi)部沒有什么問題,即使鎮(zhèn)海軍的力量占有優(yōu)勢,想要消滅一個地勢險要的敵人還是很困難的,既然無法消滅近鄰,那就應該盡可能的建立良好的關(guān)系,好抽出更多的力量來進行內(nèi)政和對付北方的強敵,那么與對方的聯(lián)姻也不是不可以提的,反正自己的女兒年齡還小,真正成親至少還要五年,在這個亂世,五年時間可能發(fā)生很多事情,而且如果自己將女兒嫁給其他人,一旦自己兵敗身亡,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可是如果和王家聯(lián)姻,最少也是能保住一條性命,為自己在亂世中留下一條血脈。 “潤華,請原諒父親的自私吧!畢竟在朝不保夕的亂世之中,個人的那點感情實在是太過輕薄了?!眳畏絿@了一口氣,心下突然感到一陣無名的悲涼,自己現(xiàn)在雖然手握重權(quán),一聲令下,便能讓萬人赴死,可是卻不能保證自己最后能安然的在床上去世,更不要說護得家人安康了,畢竟在這個亂世,無論你是怎么樣的強者,在時代面前,都顯得那么的無力。 呂方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肅容道:“王使君欲與我家皆為秦晉之好,這本是一樁美事,只是我還有一樁事情,若您答允了,呂方自當從命?!?/br> “呂相公請講,若是王家力所能及之處,自當應允?!蓖鯇徝C容答道,他早已注意到一直以來呂方的不正常表現(xiàn),這下聽到呂方鄭重其事的提出條件,知道便是緊要關(guān)頭,趕緊小心應答。 “夫妻之間,須得性情相投,我那女兒愚笨的很,只怕未能侍奉君子。此番王公回福州時,請帶上我那女兒的一名婢女,也好事先知道世侄的喜好。” 聽完呂方的條件,王審心下大明,定然是呂方愛惜女兒,雖然看過了王延翰的圖像,可是還放不下心來,此次帶去的婢女定然是他的心腹,便是去查看一下王延翰的容貌性情,免得是個瞎跛之類的,害了他女兒的青春,這也是應有之意。趕緊笑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此番好事成諧,延翰便是呂相公半子,明年閑暇時,自當前來拜訪?!?/br> 堂上的鎮(zhèn)海軍將吏見聯(lián)姻之事既成,知曉內(nèi)情的,心中的大石頓時放下,紛紛上前大聲道賀,此時他們的道賀聲較之方才的多了三分歡喜,少了兩分擔心,其中的甘苦也只有堂上之人才能知曉了。 已經(jīng)是初更時分,屋中靜謐無聲,只有偶爾飛蛾撲火時發(fā)出的噼啵聲。呂淑嫻獨坐在幾案前,雙目凝視著案上的燈籠,神思不屬,好似在等候什么一般,暈黃色的燈光照在臉上,較之白日里,少了兩分英氣,卻又多了三分柔美。 “唉!”屋中突然傳出一聲輕輕的嘆氣聲,呂淑嫻站起身來,伸出手去要撲滅燈籠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失望。突然門外有人說道:“今日之事都遂了你的意,你又何必嘆氣呢?” “任之!”呂淑嫻驚道,聲音里滿是驚喜,只聽得咔嚓一聲,房門便被推開了,門口站著一人,看身形正是呂方,被陰影遮著的臉上也看不清什么表情,肩上已經(jīng)有了一小塊濕痕,卻是被露水浸濕的,也不知在屋前站了多久。 “夫君你為何不進屋?夜寒露重,小心生病了。”呂淑嫻上前兩步,想要拉丈夫進屋,卻突然又停住了腳步,此時兩人相距甚近,只見呂方的臉色非喜非怒,呂淑嫻和他做了十余年夫妻,深知這個丈夫心事藏得極深,便是自己這個做妻子的,心中也不知有多少秘密隱瞞著自己,這十余年來,兩人琴瑟和諧,夫唱妻隨,莫說是吵架,便是紅臉也是極少有的,更不要說像今天這般事情了。 呂方站在門前,一雙眸子看著妻子,臉上神情變幻,倒似平生第一次認識眼前這人一般,過了半響,方才幽幽的嘆了口氣,道:“罷了,我這又是何苦呢?今日之事,本是你對了?!?/br> 呂方這句話好似一根機樞,一下子打斷了呂淑嫻心中的那根緊繃著的弦,只見呂淑嫻一下子撲到丈夫懷中,無聲的哭泣了起來,呂方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伸出手想要撫摸妻子的頭發(fā),手掌到了頭頂上又收了回去,旋即拍了拍呂淑嫻的背,嘆道:“莫哭了,莫哭了,我也知道你心中的苦楚,唯一的親身骨rou卻得遠嫁他方。只是當今之世,稱心快意者又有幾何?我輩親族衣錦食rou,食百姓脂膏,如今總得付出點代價吧。” 呂淑嫻哭了半響,方才漸漸停了下來,從丈夫懷中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已經(jīng)紅腫,兩頰緋紅,輕聲道:“我今日那般要挾于你,你可恨我否?” 呂方想了一會,苦笑道:“先前還有些恨,可方才見到了你又有些恨不起來了,畢竟?jié)櫲A也是你的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rou,要說疼惜,堂上之人又有誰能比你更有資格呢?” 聽到丈夫的話,呂淑嫻?jié)M足的嘆了口氣,輕輕的將自己的頭靠在丈夫的胸膛上,幽幽道:“能得夫君這番話,妾身便是立即死了也心安了,當年我要嫁給你,族中之人除了父親人人反對,可我卻明白,像夫君這般襟懷寬廣之人,天下又有幾個呢?女兒家遇到了若是不嫁,只怕要后悔一世的?!?/br> 二人在屋中相擁,都只覺得心中安適平靜,外間的煩惱之事,此時都拋在腦后。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呂淑嫻突然感覺到丈夫身體一陣發(fā)抖,這才發(fā)覺自己也是渾身發(fā)冷,掙脫出呂方的懷抱一看,才發(fā)現(xiàn)屋門還是大開著,一陣陣的寒風往屋內(nèi)灌進來,透骨生寒,呂方方才站在門口,替自己擋住了風口,只怕已經(jīng)凍僵了。 呂淑嫻趕緊搶上一步關(guān)上房門,抓住丈夫的手,快速的摩擦了取暖,又將屋中的暖爐捅著了,呂淑嫻一邊忙亂著,一邊嗔怪道:“任之你是凍傻了嗎,干嘛在站在風口處那么久,若是凍病了,該怎么辦?” “那又何妨,有你這個女諸葛在這里,我正好偷偷懶,在床上賴上兩日?!眳畏诫S口調(diào)笑道,話剛出口便發(fā)現(xiàn)不對,果然呂淑嫻的動作立刻停滯了,過了半響,她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丈夫沉聲道:“夫君,淑嫻自從出嫁之后,便只姓呂方的呂,而非呂家的呂了,夫君若是要復舊姓張,妾身也自當相隨?!?/br> 為王前驅(qū) 第423章 矛盾(1) 第423章 矛盾(1) 臺州臨海,自從明越二州叛軍被討滅后,呂方便統(tǒng)領(lǐng)著大軍返回杭州,留下羅仁瓊為臺州留守,暫時據(jù)守此州,由于此地三面環(huán)山,一面臨海,與兩浙的其他部分相對隔離,地方勢力盤根錯節(jié),多年自相攻戰(zhàn),趙引弓統(tǒng)領(lǐng)的明州軍入侵失敗后,許多潰兵四散逃往,被地方勢力收編,有了這些富有軍事經(jīng)驗的老兵和軍官的加入,地方土豪勢力的沖突的規(guī)模和范圍更加擴大了,勝者自然將敗者的勢力并吞,驅(qū)使百姓建筑塢堡,獨霸一方,最強盛的幾個都號稱部曲數(shù)千,敗者也逃入山林或者海中為寇,羅仁瓊雖然掛了一個臺州留守的名號,可呂方就給了他五百兵,一千石糧食,五百匹絹布,其余都要靠他自己,再加上俞之恒,胡利,胡可及那幾個先前投靠高奉天的土豪,算起來管轄的民眾也不過數(shù)千人,所發(fā)出的政令也就在州治臨海城內(nèi)還有些作用,出了這臨海城,也就與廢紙沒什么區(qū)別,幸好最近呂方通過與王審知聯(lián)姻達成了聯(lián)盟,先去除了趙引弓這個隱患,否則情況還不知道有多糟糕。 “什么?主公讓我趕快斷土料民?還要在今年秋稅前把數(shù)字交上去?這絕對不可能?這臺州現(xiàn)在就是個大土匪窩,出了臨海城五十里,我士卒都要披甲結(jié)隊而行,那幫土豪個個把寨子都修在險要處,我每次去要,他們就象征性的給個三五十石糧食,百余匹布帛,已經(jīng)是天大的面子了,要他們把所有的部曲和田畝交出來,那還不是與虎謀皮?也不知道是那個白癡出的餿主意!”羅仁瓊已經(jīng)激動地滿臉通紅,額頭上的青筋不住跳動,劈手從一旁的讀信的胡利手中奪去書信,自己細看起來,拿著書信的手不住顫抖,將那白麻信紙抖得嘩嘩作響,好像一直幾欲飛去的白鴿。 “想必是杭州那邊不明白眼下臺州的局勢,所以才下了這等命令,羅將軍也不必動怒,將此地的形勢修書報上去便是,呂相公自當會做出決斷?!?/br> 胡利捋了捋頷下的白須,輕聲勸解道,羅仁瓊到了臺州后,立刻便將收攬為自己的幕僚,十分信重。 此時的羅仁瓊已經(jīng)逐漸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仔細看了看書信上的印鑒,沉聲道:“不對,這信上有高判官的判押,他可是在這臺州呆過的,還不知道這里的情形,可還是這般下令,其中定有深意?!闭f罷便將手中書信遞給那胡利,胡利接過書信細看,果然正如羅仁瓊所言,信紙的末尾處的判押正是高奉天的筆跡。 “那可要向杭州那邊索要援兵,畢竟臺州內(nèi)土豪林立,這臨海城中自有數(shù)百兵,不足以懾服不逞之徒,又如何度田料民呢?” 羅仁瓊沉吟了片刻,臉上逐漸露出了傲然之色,笑道:“不必了,胡先生,你先去將俞校尉,胡校尉招來,一同商議此事。” 胡利看了羅仁瓊一眼,心中卻在好奇為何轉(zhuǎn)眼工夫?qū)Ψ奖阕兊萌绱俗孕?,話到了嘴邊還是沒有出口,拱手應了聲:“遵命!”便出門去了。 羅仁瓊獨自一人坐在案前,又將那書信仔細的讀了三遍,臉上逐漸露出了興奮的神色,他雖然在呂方麾下資格甚老,可是并沒有立下什么大功,眼看著同僚們一個個或者外放州府,或者獨領(lǐng)一軍,胸中那顆功名利祿之心越發(fā)的火熱起來,此次平定明越二州,好不容易獨領(lǐng)一州了,可還是個留守的代理職務(wù),這些日子在臺州忙碌之余,他那一顆心全在如何將這個留后變成刺史上了,可眼下鎮(zhèn)海軍已經(jīng)與威武軍聯(lián)盟,和楊行密那邊也不像是要動刀兵的樣子,自己一個武將,竟然全無立功的機會了,現(xiàn)在看信上所說的,顯然度田料民是極其緊要的事情,自己若是辦得漂漂亮亮的,這刺史之位豈不是就到手了?想到這里,羅仁瓊猛擊了一下手掌,大聲對自己說:“不錯,這刺史之位便是著落在這里了?!?/br> 不到一刻鐘,胡可及等人便來齊了,現(xiàn)在羅仁瓊的實際控制范圍也就這臨海城周邊幾十里地,他們這幾人也沒什么事,整日里也就領(lǐng)著兵士們抓抓偷牛賊,盜墓賊,修補城墻一類的事情,早就閑的慌了,這下聽到羅仁瓊相招,立刻興沖沖的趕了過來。 眾人圍團坐下,羅仁瓊也懶得客套,開門見山的便將節(jié)度府來的書信內(nèi)容復述了一遍,不久前的抱怨立刻又重現(xiàn)了,只不過現(xiàn)在發(fā)出抱怨的人不是羅仁瓊,而是應招而來的那幾個手下。 “留守,這度田料民的事根本就不可能,我敢打賭,今天把告示貼出去,明天那些土豪的部曲就能把這臨海城圍得水泄不通,他們家里最少的也有幾百頃好地,上千的蔭戶部曲,這還不掘了他們的命根子!” “也不知道這是哪個混球出的餿主意,度田料民這等事沒有大兵相脅也是能干的?眼下正是春荒,臨海城里存糧只有四五百石了,還不夠一個多月吃的,等到杭州救兵到了,只怕我們的骨頭都可以拿去敲鼓了,要度田料民,起碼也等到了秋后,城墻修補好了,有些存糧,收容的流民也訓練的差不多了,圍攻過來也能多堅持幾天呀!” 胡可及,俞之恒等人無一不是在臺州這片地上廝混了許久了的,對于本地那些桀驁不馴的土豪的滋味可是領(lǐng)教了許久的,眼下他們能夠在臨海城中勉強維持一個局面,并非實力強大到足以壓倒那些土豪,而是因為那些土豪之間的矛盾太大,根本沒有足夠的閑暇來對付臨海城罷了,在這個問題上,胡可及和俞之恒是有清醒認識的。可如果一旦度田料民的消息走漏出去了,那些土豪之間的矛盾立刻就下降為次要矛盾了,即使那些現(xiàn)在對他們很友善的地方土豪也會立刻倒轉(zhuǎn)槍頭來攻打臨海城,畢竟這些土豪生存的基礎(chǔ)就是對土地和土地上的依附人口絕對控制,在這個問題上,其他的任何問題都會變得無足輕重。而經(jīng)過了明州軍入侵之后,這臨海城早已成了一片廢墟,城墻破損嚴重,城內(nèi)的水井也還沒有完全清理完畢,根本無法應付圍攻,而臺州的地勢三面環(huán)山,一面臨海,杭州的援軍只有從海上趕來,光船只的準備行動,至少要半個月,只怕到了那個時候,屋中眾人已經(jīng)沒有一個活口了。也怪不得胡,俞等人反應這么激烈。 “好了,好了!”手下的反應在羅仁瓊的預料之中,他拍了拍手掌,制止了他們的抱怨逐漸轉(zhuǎn)變?yōu)閷γ畎l(fā)布人的謾罵,將那書信遞給了胡可及:“你且看看這書信上的判押,這可是高判官的筆跡,你和他一起共事過,莫非他也是混球?” 胡可及接過書信仔細看了看落款處的判押,果然正是高奉天那熟悉的筆跡,不由得疑惑的搖了搖頭,隨手將那書信還給了羅仁瓊,苦著臉答道:“高判官自不是混球,可眼下臺州的情況留守也是知道的,要么加兵加糧,壓制住那幫土豪,要么就不能度田料民,除此之外別無它途呀!” “加兵加糧?”羅仁瓊聽到這里,不怒反笑:“主公將這一州之地交給我,不能出兵納糧也就罷了,還伸手要兵要糧,那還要我這個留守作甚?告訴你們,這度田料民之事一定要搞,而且要搞好,搞好了,我就是這臺州刺史,你們也都有好處,大伙兒都是一根線上的螞蚱,要死一塊死,要生一塊生,誰也別想先跑了,你們趁早給我把其他的念頭都給去了,一門心思給我想出個辦法來。” 聽到羅仁瓊憑空畫出的大餅,屋中的幾個將吏苦澀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喜色,羅仁瓊現(xiàn)在手下沒有幾個心腹,若是真如他所說的,能夠扶正做上刺史,他們這幾個手下至少也有個押衙,縣令的差遣,這可是過去想都不敢想的,為了這個,搏一把也值了,好歹實在不行,還有呂方那顆大樹可以靠的。想到這里,眾人紛紛拋去雜念,苦思起來。 過了半響,俞之恒抬頭道:“留守,這臨海城就是個篩子,四處透風,守是絕對守不住的;可要攻呢,那些土豪少的有七八百部曲,多的有三四千,便是打個對折,平均算下來每家也有七八百兵,雖然及不上我們手下士卒精煉,可他們也收容了不少了明州潰兵,知道節(jié)制列陣,這些年來也都上過陣見過血,并非一般的烏合之眾,力敵是絕對不可能的,只有想辦法分而治之。” “這怎么可能?”一旁的胡可及冷笑道:“若是其他事情,倒是可以分而治之,反正他們這些年打下來,接下的血債早就跟山一般高了,可這次不同了,一旦料民度田,就要根據(jù)人頭和土地來征稅了,那可是挖了他們的命根子,反正都是要一般向官府交稅服勞役,那個老百姓還愿意當你的部曲,當你的奴客。便是你說破天去,那些土豪也要先滅了你再說的?!?/br> 屋內(nèi)頓時靜了下來,正如胡可及所說的,那些土豪也不是白癡,田地和人口才是他們現(xiàn)有一切的根本,你再怎么忽悠,也休想讓他們老老實實的交出這個根本來,歷代王朝度田料民無一不是腥風血雨,便是這個原因。 為王前驅(qū) 第424章 矛盾(2) 第424章 矛盾(2) 羅仁瓊看了看屋內(nèi)的手下將吏,除了幾個從杭州同來的部下,剩下的三個本地人:胡利是當?shù)匦『雷澹緛砭蜎]有多少土地,而且族中有好幾個子侄都已經(jīng)去杭州從軍了;胡可及是附近漁民的頭領(lǐng),以前漂泊于水上,岸上幾無立錐之地;俞之恒是錢繆舊部,先前本來就是用來壓服本地勢力的,自然在臺州也沒什么根基,自己名義上是臺州的最高長官,若是要度田料民,他們都沒什么損失,甚至還可以通過均田獲得一部分好處,要是能夠讓一部分豪族從中得到一些好處,拉一塊打一塊就好了,想到這里,羅仁瓊靈機一動,對胡利問道:“胡先生,我在軍中時聽高判官說寧海周家的嫡子周虎彪在家中頗不得志,有投靠之意,若我們將其拉過來,是否能讓其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