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節(jié)
一名軍官從帳篷里走出來,看到這番景象,不由得怒罵道:“你們這些殺才,居然讓戰(zhàn)馬隨便吃這些濕草,難道不知道這樣要拉肚子的嗎?軍中失馬者要如何處置你們難道不知道嗎?”說到這里,那軍官便撿起一旁的皮鞭抽打過去。 躺在地上的騎兵躲閃不及,頓時被抽的滿地打滾呼痛,四周的士卒們趕緊圍攏過來,其實也難怪那軍官這般惱怒,馬其實是一種極為嬌貴的動物,尤其是軍中使用的戰(zhàn)馬更是如此,絕對不是隨便割些草喂喂就行的,還要大量的大麥、豆類等馬料,否則馬就會掉膘乃至死亡;更糟糕的是,馬和牛不同,他不是反芻動物,無法像牛一樣迅速的吃下大量的草料,慢慢咀嚼消化,結果就是馬一天有很長一段時間是用在進食上,所以騎兵很大的一個任務就是照顧馬匹,乃至半夜起來給馬匹喂食,古代軍法里坐騎無故消瘦騎士都要受到很重的懲罰,尤其是在缺馬的淮南軍中,像這般慢待坐騎掉腦袋都不是不可能。 那軍官一邊抽打,口中一邊“千刀殺萬刀剮“的痛罵,突然覺得手腕一緊,卻是被一名圍觀的士卒給抓住了。那士卒滿臉都是怨憤之色,亢聲道:“大伙兒一路從廣德趕過來,關上的鎮(zhèn)海軍連人的口糧都不給,哪里還有馬料干草。大家的家眷都還落在廣德,你要是逼得狠了,最多一拍兩散,咱們回頭去也就是了,最多是掉腦袋的差事,總勝過骨rou分離還挨你的鞭子。”這人話音剛落,四周圍觀的軍士也鼓噪了起來,這些人就是王茂章的親信,約有千五人,幾乎全是騎兵。原來楊渥得知王茂章逐回陳潘后,當機立斷,立刻派李簡領兵五千,渡江直取宣州。等到王茂章得到消息的時候,宣州已經(jīng)為李簡所得,他麾下宣州將佐家眷多半都在宣州,立刻人心惶惶,他見狀不妙,只得裹挾了這些騎兵一路往獨松關,投奔呂方而來。獨松關上的鎮(zhèn)海軍守將見狀也不敢讓他領兵入關,只是一面派出急使請示呂方,一面拿出了十幾頂帳篷讓其在關下宿營,自己在關上刀出鞘,箭上弦,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至于這些來意尚不明的敵軍的吃喝拉撒自然是一律不管,更不要說戰(zhàn)馬的草料問題了。 那軍官看到四周那些本來還在圍觀的軍士圍攏了過來,個個都是要尋釁的模樣,不由得慌了神,趕緊抽回手,拔出腰刀晃了兩下,威嚇道:“爾等要作死嗎?還不快都給我滾回去,不然個個插箭游營!”他雖然嗓門不小,聲色俱厲,可目光游移,分明是在尋找退路所在。四周的士卒早就看出了此人的老底,只是圍了上來,目光中滿是嗜血的光芒。 眼看一場軍中嘩變就要發(fā)生,古代軍隊本來就是一個等級森嚴的暴力團體,而維持森嚴的等級的就是嚴刑峻法,于是上下之間本來就充斥了仇恨和恐懼,一旦維持這個等級的力量不復存在,這些仇恨和恐懼就會以千百倍的威力爆發(fā)出來,所以軍中嘩變與其他民變在血腥和殘暴程度方面要可怕的多。更可怕的是,嘩變流出的每一滴血都會要求千百滴血來補償,這本身就會為暴亂之火提供更多的燃料,讓其無限度的蔓延開來,每一個潛在的野心家都會巧妙的利用這個機會,從中謀利,直到這一火焰將所有可以毀壞的東西全部毀滅,這個火焰本身才會逐漸熄滅。 那校尉終于崩潰了,他丟下佩刀,瘋狂的轉身逃走,徒勞的想要從人墻鉆出一條逃生的通道。憤怒的士兵將他掀倒在地,狠狠的用腳猛踢他的四肢和軀干。那軍官絕望的掙扎著,發(fā)出尖銳的求救聲,隨著時間的流逝,尖叫聲逐漸平息了,士卒們停止了毆打,散開來,在地上躺著一個奇怪扭曲著的rou體,除了不時抽搐的手指以外,沒有什么能將其與一個活物聯(lián)系起來。 亂兵們氣喘吁吁的看著同伴們的面容,他們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自己的表現(xiàn)——發(fā)泄后的滿足和疲倦,但是更多的是對前途的茫然和對即將到來的懲罰的惶恐,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呢? “戧!”方才那個阻止軍官毆打同伴的士卒拔出腰刀,猛的在那軍官的尸體上砍了一刀,大聲喝道:“弟兄們,咱們現(xiàn)在只有抱成團來,才有一條出路,咱們每人都在這狗賊身上砍一刀,誰也別想脫了干系,誰要是不砍就是想出賣兄弟的孬種,莫要怪我毛五不講袍澤義氣?!闭f到這里,那士卒猛的虛劈了一下橫刀,臉上滿是殺氣。 場中稍稍靜了一下,那毛五身旁的軍士拔出刀來在那軍官的身上砍了一刀,接著又有人砍了一刀,拔刀斬尸的人越來越多,動作也由一開始的猶疑和緩慢而變得越來越堅決,很快那尸體便變成了一團草叢中的rou泥。 毛五站在亂兵叢中,現(xiàn)在其余的軍士都下意識的將他簇擁在中間,一道道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仿佛這個不久前還和他們是同儕的小兵現(xiàn)在成了他們的主心骨了。突然間好似一個神秘的精靈充滿了每一個人的胸膛,所有的人高聲喊道:“毛五哥,帶著我們干吧!” 眾人的呼喊好似一杯烈酒灌進毛五的喉中,他只覺得全身一下子充滿了力量,他跳到一個小土丘上,高聲道:“大伙兒都是吃糧當兵的漢子,家小都在宣州,現(xiàn)在卻被王茂章那廝裹挾了去當叛賊,家中妻子如何脫得了干系,不如隨我擒了王茂章那廝,回宣州為上!” 眾亂兵聽了,齊聲應和,便好似天上打下來一個霹靂,震得人從頭到腳麻麻的。于是毛五便領頭,帶了眾人向王茂章所處的帥帳殺去,路上軍士們見了,紛紛隨之合流,亂兵的聲勢越發(fā)大了。 王茂章端坐在帳中,雙手拄刀坐在一張胡床上雙目微閉,好似正在養(yǎng)神一般,背脊挺得筆直,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變亂挫折之后,他竟然全無變化,整個人便好似鐵打的一般。 這時外間傳來一陣喧鬧聲,隔著牛皮帳篷也聽不仔細,王茂章眉頭微皺正要站起身來,外間卻沖進了一名校尉,狼狽的撲倒在地,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不好了,士卒嘩變了!” 王茂章皺了皺眉,臉上滿是厭惡的神色,一把將那校尉提了起來,喝到:“慌什么,有話起來好好說!” 那校尉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不過話音倒是清晰了不少:“大帥,亂兵們往這邊來了,他們說要拿了你回宣州去,你快逃吧!” “逃?”王茂章臉上的肌rou抽動了一下,這個可怕地表情讓那校尉不禁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斑€能逃到哪里去?王某當年在青州面對朱三都是且戰(zhàn)且退,今日面對一群勞什子亂兵居然要逃,還不帶某家出去看看!” 為王前驅 第494章 受降(2) 第494章 受降(2) 毛五在亂兵的簇擁下,氣勢洶洶的向王茂章所處的帳篷處涌了過來,不時有人大呼小叫的催促著:“快,快!莫要讓王茂章那廝跑了!”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哪個說某家要跑?”隨著一聲斷喝,帳篷簾幕便掀開了,王茂章當先鉆了出來,身后緊跟著那個方才入帳報信的校尉。亂兵們見狀,為王茂章的積威所懾,來勢不由得一滯,目光不由得都集中到毛五身上。 王茂章是何等人,已經(jīng)看出了毛五乃是亂兵的頭領,他知道自家性命就在這呼吸之間,若是讓這些亂兵回過神來,自己就算是項藉復生也是一個死字,便上前一步對毛五喝道:“你這廝就是首領,要來取咱家的性命?” “不錯!便是咱家!”毛五下意識的應道,隨即就生出微微的悔意,這一問一答,無形之間氣勢便弱了三分,倒好似現(xiàn)在還是舊日王茂章為一軍主帥的時候。于是毛五反手按住腰間刀柄,強道:“王茂章你作惡多端,今日得有此報,并非某家一人要殺你,而是人人皆要殺你?!?/br> “笑話!”王茂章冷笑了一聲:“要殺人就殺人,哪里還扯這么多由頭,老子作惡多端不假,可老天讓誰來報應都可以,什么時候輪到你這個沒卵子的雜種?!闭f到這里,王茂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神態(tài)間全是不屑之色。 毛五聞言大怒,拔出腰刀大喝道:“賊廝到這般境地還敢囂張!”便拔刀向王茂章當頭砍來。王茂章也不拔刀抵擋,大喝一聲一腳便踢了過去,正好踢在毛五的鼠蹊處,毛五只覺得小腹一陣劇痛,軟倒在地翻滾嘔吐了起來,他幾個死黨剛要一涌而上,看到王茂章這般勇武,為其神威懾服,不由得停住了。王茂章彎腰撿起毛五丟下的佩刀,圍觀的眾亂兵都以為他要殺了毛五,卻沒想到王茂章只是用刀背拍了拍毛五的臉頰,嬉笑道:“老子剛才跟你說就算老天要取我這條命走,也輪不到你這沒卵子的,你偏生不信,結果不錯吧!”說到這里,王茂章哈哈大笑的站起身來,毛五伏在地上,羞愧欲死。 眾亂兵見狀,不由得面面相覷,若是王茂章殺了毛五,他們自然一擁而上,將王茂章殺了;可偏生王茂章只是羞辱毛五,并未傷他一根毫毛。而且毛五現(xiàn)在被對方如此折辱,在眾人面前顏面掃地,只怕也沒人再會聽他的指揮了,一時間局面竟然僵持起來了。 王茂章環(huán)視了一圈眾亂兵的面容,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迷茫和憤怒。他隨手將佩刀插入土中,高聲道:“老子知道你們擔心留在宣州的家眷受到牽連,可某家和你們一般,家眷也留在宣州,啟年那狗崽子也在徽州軍中生死不知。我王茂章自從十四歲,就跟著先王起兵,從帳前親兵做起,積功至這宣州觀察使,族中子弟死于軍中的有近百人。先王對得起我王茂章,我王茂章也對得起他楊家?!蓖趺骂D了一下,觀察了一會四周士卒們的臉色,看到他們的臉色有些松動,才繼續(xù)道:“這次楊渥遣人突襲宣州,是非公道你們可以自己判斷,若是還要殺我的,大可進來動手?!闭f到這里,王茂章冷哼了一聲,拔起插入土中的佩刀,自顧回帳中去了,留下眾亂兵站在圍觀。 王茂章回到帳中,回到胡床上坐下,才感覺的背上一陣冰涼,伸手一摸竟然全是冷汗,原來方才太過緊張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他深深吸了口氣,閉上了雙眼,過了良久才又睜開,帳外一片死寂,突然,那帳簾被掀開了,先前那報信的校尉鉆了進來,臉上滿是不敢相信的驚喜,哆哆嗦嗦的說道:“都走了,都走了!” 王茂章眉頭一軒,起身走出帳外,只見方才還滿是亂兵的四周只剩下滿地的腳印,早已空無一人,那些亂兵早已散盡,只剩下空蕩蕩的營帳間還剩下的三三兩兩的殘兵。 “萬千之喜呀,萬千之喜呀!仰仗大帥神威,三言兩語便逐退亂兵!”那校尉跟了出來,沒口子的奉承道。王茂章臉上卻露出一絲苦笑:“一軍之帥,居然要靠些口舌來一時之僥幸,還有什么可喜的!”說到這里,他對那校尉道:“你且去清點一下剩下的軍士器具,估計呂方那廝就快到了,那時我們就可以進關了!” 果然正如王茂章所料,到了次日清晨,鎮(zhèn)海軍殿前親軍左廂前鋒已經(jīng)趕到,呂方正在第一批入關的人中,隨后他立即打開關門,親自出關迎接王茂章一行。 納降的呂方并沒有著華服,只是穿了一身鎖帷子,和鎮(zhèn)海軍的尋常騎兵一般,離王茂章還有四五丈遠,便跳下馬來,伸出雙手快步迎了上去,高聲笑道:“呂某一路來遲,讓王公在關外久候了,罪過罪過!” 王茂章臉上滿是謙恭神色,小心的讓開了呂方的雙手,跪伏在地,額頭貼緊泥地,沉聲道:“外臣王茂章拜見大王,微臣罪該萬死,請大王責罰!” 呂方臉上滿是訝異之色,一面去扶王茂章起身,一面大聲道:“王公何出此言,古人云:‘桀之犬可使吠堯,跖之客可使刺由’,更不要說先吳王有大恩于王公,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何罪之有?王公快快起身便是?!?/br> 呂方身后的陳允附和道:“大王所言正是,楊渥那廝倒行逆施,親昵群小,驅逐良臣,正是自取滅亡,王公這番,正是棄暗投明,正是可喜可賀呀!”說話間有意無意間已經(jīng)攔在呂方和王茂章之間,護住了呂方。 王茂章站起身來,臉上滿是羞愧之色,躬身抱拳道:“王某一路上士卒離散,到關下只剩士卒六十,戰(zhàn)馬十五,甲十七,妻子皆落于人手,已是走投無路,若無大王收留,這天下雖大,真不知有何處可投?某家往日一向以英雄自許,今日才知道當年霸王在烏江邊的感受!” “王公莫憂!”呂方輕撫王茂章的背脊安慰道:“諸般事都著落在某家身上便是,今日本王得王公來投,勝過了千軍萬馬,更不要啟年兄弟也是呂某舊識,如非當年他向先王引薦,某家又豈有今日?此番戰(zhàn)事了后,本王自會向那楊渥勾結,取王公合家老小團聚便是?!?/br> 王茂章聽到呂方這般大包大攬,將諸般事都攬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喉頭哽咽,轉身對東北方向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才站起身來對呂方說:“某家受先王大恩,本欲為其子效忠一世,也算還了他的恩情,卻沒想到世事作弄,如今卻反面為仇?!暢紴槭肿?,臣視君為心腹;君視臣為草芥,臣視君為仇寇’如今大王以手足相待,王某縱為犬羊,亦有圖報之心。廣德乃淮南諸軍之后距,糧帛軍械悉數(shù)集于此地,如今兩軍相持數(shù)月,淮南軍新易其主而主帥威信未孚,若大王以奇兵出間道,定能一戰(zhàn)而勝,” 呂方不由得大喜,伸手把住王茂章右臂高聲道:“我早欲行此奇計,然苦無人知曉敵軍虛實,是以束手不行。今日得王公相助,定能一戰(zhàn)而勝,定是上天助本王成大事,以王公賜吾!”說到這里,呂方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滿是狂喜之意。 四周隨行的鎮(zhèn)海軍士卒,紛紛拔刀高呼“萬歲”,近千軍士呼喊之聲混雜在一起,震得四周的樹葉嘩嘩作響,好不懾人。 徽州績溪淮南軍大營,自從淮南軍主動退回此地之后,鎮(zhèn)海軍的援兵之事留在休寧,卻不敢上前一步,徽州的豪強們現(xiàn)在總算能夠分辨雙方的實力強弱了,紛紛派出質(zhì)子信使到淮南軍大營投誠示好,運送糧秣的人群牲畜絡繹不絕,充沛的補給讓從受到疫病打擊的淮南軍士卒很快恢復了過來,不斷有請戰(zhàn)的軍官前往陶雅的帥帳,從他們離開帥帳時的不滿臉色來判斷,陶雅并沒有滿足他們的要求。 積石關,這處徽宣兩州之間的要隘已經(jīng)沒有了過去的重要作用,只有一個都長帶著五十名老弱看守。本來過去這里還有許多淮南軍的補給車隊通過,但隨著徽州的本地豪強逐漸倒向淮南軍,越過崎嶇的徽寧道運送補給對于陶雅來說也變得越來越?jīng)]必要了,于是鎮(zhèn)守此處的那個都長也就徹底的清閑下來了,整日里睡懶覺,吃閑飯,有了興致便領著幾個腿快的兵士去打獵,在這等兵荒馬亂的年頭倒過得跟神仙一般。 這日里那都長灌了幾口黃湯下肚,更是覺得渾身的老骨頭發(fā)軟,自己去到關下睡了,值勤的幾個軍士沒了管轄,更是放縱了起來,取了骰子出來吆五喝六的賭了起來,只留下一個年歷最淺的在關上瞭望。眾人正賭得熱絡,那新來的兵卒從關上跑了下來,沒口子的喊道:“有傳騎來了,有傳騎來了,快開關門?!?/br> 為王前驅 第495章 受降(3) 第495章 受降(3) 關下那幾個聚賭的軍士正賭的興起,七八道目光全盯著蓋在地上的骰盅上,坐莊的那人正大聲喊著讓人下注,上面的喊聲只當做沒聽道。那新兵跑下關來,搶到聚賭的眾人面前喊道:“快去開關門,傳騎到了,定然有緊急軍情,要是耽擱了,要掉腦袋的!” “定然是你這廝看差了,到這里胡喊,這當口就算有軍情也是從前方過來,怎么可能從后方傳來軍情!”說話的那人已經(jīng)連輸了五六注,連這個月的醬菜錢都輸光了,正指著最后翻本,自然不理會新兵的說話,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莊家按在骰盅的大手上,只怕此刻天塌下來他也顧不得了。 那新兵見眾人這般模樣,急的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此時他一人打不開沉重的關門,他又不敢用強,否則沖撞了這么多人的賭性,說不定什么時候便不明不白的丟了性命,只得在一旁苦候。好不容易眾人下完了注,那莊家小心翼翼的揭開了賭盅,人群中頓時爆發(fā)出一陣狂喜和絕望的叫喊聲,其中尤為方才說話那人嗓門最大,此人剛剛輸光了他最后一文錢,正憤怒的望地上吐著唾沫,詛咒著自己的手氣。 莊家一面得意的將輸者的錢劃到自己這邊來,一面笑嘻嘻的對已經(jīng)輸光了的那人說:“武舍兒,反正你也沒錢再賭了,不如且去關上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有傳騎,也讓咱們在下面賭得安心,兄弟們都承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