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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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萌生(1) 淮南廣陵吳王府。 “混蛋!王茂章那廝竟敢如此行事。”隨著一聲怒罵,一柄玉如意在地上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楊渥雙目通紅,兇光畢露,環(huán)顧四周,便好似一只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讓堂上侍奉的仆婢都不禁瑟瑟發(fā)抖。 “大王且請息怒,保重萬金之軀,莫要氣壞了身子?!狈端紡囊姞钰s緊上前勸諫道,一旁的徐溫看到楊渥如此模樣,臉上出現(xiàn)一絲意味深長的神色,一閃而過。 “戰(zhàn)事敗壞,廣德落入鎮(zhèn)海賊軍手中,賊軍兵鋒已經(jīng)直至宣州城下;常州受三面圍攻,形勢緊急;陶招討的偏師還沒有消息,估計情況也不妙,你叫我如何息怒?”范思從的勸諫便好像點燃了一根引信,楊渥的話語便如同連珠炮一般噴射出來,幾乎將范思從給淹沒了。 “大王,正是因為戰(zhàn)事敗壞,形勢危急,您才更不能如此。先王當(dāng)年與孫賊苦戰(zhàn)時,形勢較之如今惡劣百倍,可先王連敗連戰(zhàn),終于生擒孫賊,立此大業(yè)!如今我方實力遠勝鎮(zhèn)海賊軍,切不可自亂陣腳呀!” 聽了心腹的忠言,楊渥總算將平靜了點,恨聲道:“王茂章背主投敵,罪該萬死?,F(xiàn)在他在呂方那廝那邊,本王一時拿他沒什么辦法,不過他投奔呂方時,應(yīng)該還來不及帶走留在宣州的家眷,陳潘,你去一趟李簡那兒,將其盡數(shù)殺了,曝尸示眾,也讓天下人看看背主逆賊的下場!” “喏!”陳潘走出行列,應(yīng)了一聲,便要離去。對面卻走出一人,疤臉青衣,正是嚴(yán)可求,拱手行禮道:“在下以為不可,若是將王茂章的家眷盡數(shù)殺了,只會適得其反,讓其死心塌地的為呂方效力。不如將其扣在手中,也好讓其有點顧忌。” 陳潘冷笑了一聲,道:“嚴(yán)先生此言差矣,那王茂章逃到呂方那邊的時候,又是獻計,又是勸降,他也知道家眷還在我軍手中,可他哪里還有什么顧忌?不如盡數(shù)殺了,讓天下人看看背主投敵的惡賊的下場!你這般說話,可是袒護那惡賊不成?” 嚴(yán)可求臉上疤痕縱橫,在外人看來總是一種表情,終日沒什么變化。他低咳了一聲,對上首的楊渥拱手道:“大王,王茂章孤身去投呂方,若不立功。何以立足?活人隨時可以殺,但死人卻再也沒法活!微臣的話便說到這里了,請大王三思!” 楊渥冷哼了一聲,他此時對嚴(yán)可求滿懷惡感,和所有出身富貴,沒有受過什么挫折的年輕人一樣,楊渥懂事的時候,其父楊行密已經(jīng)身居高位,耳邊聽到的都是逢迎贊揚的話語,眼里看到的都是阿諛討好的笑容,時間一久,就以為自己如同那些人口中所說的那么睿智勇武,一旦遇到挫折,那定然是屬下辦事不利,少有自己的問題??吹絿?yán)可求出列反對殺死王茂章家眷,楊渥立刻想起了此番王茂章出奔鎮(zhèn)海,最后導(dǎo)致戰(zhàn)事敗壞,歸根結(jié)底也是嚴(yán)可求出的那個餿主意的原因,與此同時,他卻選擇性的遺忘了自己當(dāng)時的大聲贊同,歸根結(jié)底,一直以來的順境已經(jīng)扼殺了他身上反省的因子了。 “鎮(zhèn)海軍素來以兵精聞名,呂方那廝又有王茂章為耳目,深曉我軍虛實,又占了先手,如今不可貿(mào)然與之爭一時之長短。如今之計,應(yīng)當(dāng)首先穩(wěn)固根本,厚積兵力,先為不可勝,再求可勝之機,雖然前線報急之書如同雪片一般,可鎮(zhèn)海軍最多不過四五萬兵,如何能多路出擊,只要我軍能抓住機會破其一路,其余幾路自然便不攻自破了?!眹?yán)可求正侃侃而談,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上首的楊渥臉色越來越陰沉,便如同暴雨即將來臨一般。 “罷了,嚴(yán)先生且住吧!”楊渥突然打斷了嚴(yán)可求的話語,此時他的臉上滿是不加掩飾的厭煩,這厭惡的對象絕對不會被人誤解的。 慣于揣測主公意圖的陳潘迅速的領(lǐng)會到了這一點,他對嚴(yán)可求拱了拱手笑道:“嚴(yán)先生的臉皮定然是鐵做的,若無嚴(yán)先生的妙計,王茂章又如何出奔,我軍又如何會大敗。若某家是嚴(yán)先生,此時早已在家閉門思過,哪里還會在這里高談闊論!”四周的淮南將佐聽到話語中隱隱約約的諷刺嚴(yán)可求臉上的傷疤,紛紛發(fā)出低聲的哄笑。 聽到陳潘的諷刺,嚴(yán)可求身子微微的顫抖了一下,旋即轉(zhuǎn)身對上首的楊渥拜了一拜,沉聲道:“微臣考慮不周,敗壞了大事,請大王責(zé)罰,不過王茂章家眷之事,還請大王三思!” 楊渥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怒氣,他厚實的胸脯快速的起伏了幾下,顯然他正竭力壓下自己的怒氣,他突然做了個拒絕的手勢,高聲道:“吾意已決,此事無須再議!陳潘你馬上領(lǐng)萬人親軍渡江,增援李簡,受其節(jié)制?!?/br> “喏!”陳潘躬身領(lǐng)命,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軍議之后,徐溫與張灝下得堂來。楊渥繼位之后,他們兩人并沒有獲得想象之中的報酬——外往州郡,執(zhí)掌方面,不但如此,楊渥還以自己從宣州帶回的親軍為核心,重新建立親信部隊——東院馬軍。楊渥不但從徐、張二人原本統(tǒng)轄的王府親軍中抽調(diào)壯士,削弱了徐、張二人的實力,更重要的是,由于東院馬軍的出現(xiàn),徐、張二人的地位變得日益尷尬起來,他們本來是吳王最親近軍事力量的掌握者,但是現(xiàn)在這一身份已經(jīng)被陳潘、范思從所統(tǒng)領(lǐng)的東院馬軍所代替,而且在擁立楊渥繼位的過程中,兩人不遺余力的行動還深深得罪了以劉威、周隱為代表的老將集團,就這樣他們兩人便被孤立了。相同的孤立處境使得徐、張兩人之間的距離也無形之間的靠攏了。 兩人下得堂來,上了游廊,此時左右無人,張灝低聲道:“徐兄,今日大王的那番作為你可看到了!” 徐溫并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清楚了同伴的話語。 “陳潘那廝以前最大的官職不過是個指揮使,領(lǐng)著一兩千余人罷了,如今卻讓其一下子領(lǐng)萬余大軍,分明是要大用了?!睆垶穆曇衾餄M是妒忌的痛苦。 徐溫笑了笑答道:“那有什么辦法,大王夾袋里就那么幾個人,陳潘那廝還算好的了,好歹還是領(lǐng)過兵的,說不定再過幾年,連王府里喂馬的小廝都可以開府建牙,出知郡府呢!” 張灝冷哼了一聲,滿是不滿之意:“要不是咱們當(dāng)年在廣陵城里十來天睜著眼睛不睡覺,替他把那些老軍頭堵在外面,輪得到他楊渥坐在今天這個位置上,早知今天,還不如就讓劉威那廝來坐這個位置了,起碼人家不會虧待了咱們!” “那也未必!劉威這等老軍頭可不像楊渥這樣的小孩子,夾袋里有的是人,要是他當(dāng)了吳王,只怕你我現(xiàn)在早就被解了兵權(quán),去做面團團的富家翁了。”徐溫卻沒什么怒色,連說話的聲音都慢悠悠的,好似全不在意。 張灝突然加快腳步,攔住續(xù)徐溫,緊盯著對方的雙目道:“老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某家這可就不明白了,莫非咱們還得感謝楊渥那小子沒把咱們剝的干干凈凈,回家去吃自己不成?” 徐溫笑了笑,笑容中頗有令人玩味之處:“按說你這話也沒錯,你可記得高寵高書記嗎?他們高家可是廬州時就跟隨先王了,先王在世的時候,他可是奔走的不亦樂乎,立下的功勞可不在你我之下吧!結(jié)果呢?給派到杭州去做那必掉腦袋的差使。看看他的下場,咱們可不要感謝那位,還留給咱們這個位子坐著!” 張灝也不是傻子,已經(jīng)從徐溫的話語中聽出了什么,他左右看看無人,伸手指了指大堂方向,壓低嗓門道:“徐兄弟,莫非你的意思是那廝要拿你我開刀?” 徐溫搖搖頭,道:“我可沒這個意思,只是你想想,這楊渥繼位以來,得到他恩惠的是什么人?那些立下汗馬功勞的忠臣烈士是個什么下場?你我就不說了,嚴(yán)先生為楊渥那廝繼位也出了不少力,此次逼得王茂章出奔也是經(jīng)過楊渥同意的,此時他卻將罪責(zé)盡數(shù)推倒部屬身上。像他這等親近小人的昏君手下,你我還能落得個什么好下場?” 張灝點了點頭,嘆道:“徐兄弟你說的不錯,在楊渥這廝手下,你我遲早都沒個下場,只是你我現(xiàn)在勢單力薄,又得罪了那些老軍頭,兩頭不靠,又能如何?” “多行不義必自斃,楊渥那廝這般倒行逆施,遲早都要出問題的。陳潘那幾人小人得志,跋扈的很,已經(jīng)深為眾人所忌,你我只要低調(diào)行事,牢牢的把住手中的兵權(quán),一定會有機會的!” 聽到徐溫的分析和打氣,張灝點了點頭,這時,從后面走來一人,青衣疤面,正是嚴(yán)可求,不知為他落在后面了。徐溫眼神一亮,對張灝做了個且待的手勢,自顧向嚴(yán)可求那邊走去。 為王前驅(qū) 第500章 萌生(2) 第500章 萌生(2) “嚴(yán)先生,多日未見,貴體無恙?”徐溫一拱手,臉上笑容可掬。 “有勞徐將軍掛念了,倒也還康健!”嚴(yán)可求停住腳步還禮,自從他投入楊渥府中之后,便少與徐溫交往,就連留在府中當(dāng)徐溫養(yǎng)子的朱詠蹤也未曾去探望過,畢竟他明白楊渥繼位之后,對徐溫、張灝這些楊行密留下的舊臣并不信任,自己若想借助楊渥之力向呂方復(fù)仇,就必須與徐溫等人保持距離。 徐溫笑道:“三日后便是知誥的生日,來王府前那孩子讓我?guī)€話,對先生思念的很,先生若是得空,那天可否拔冗來鄙府一趟?”徐溫口中所說的“知誥”就是嚴(yán)可求帶到王府的朱家遺孤朱詠蹤,徐溫將其收為義子,取名為徐知誥。 嚴(yán)可求微一錯愕,心頭不由得滑過一陣暖意,他自從族人盡死,決議毀容復(fù)仇之后,早已是兩世為人,徐知誥這個朱家遺孤可以說是現(xiàn)在的他和過去的那個雍容華貴的世家子唯一的一點聯(lián)系了,只有在想起這個孩子的時候,嚴(yán)可求才覺得自己的內(nèi)心中除了仇恨與陰謀之外還有一點其他柔軟的東西。想到這里,他那張疤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不敢,三日后徐某便叨擾了?!?/br> 張灝在一旁看的奇怪,待到嚴(yán)可求走遠了,便開口問道:“徐兄弟,你對那個義子那么好作甚,你不是有好幾個親子的嗎?” 徐溫的臉上泛起了一絲苦笑:“說來慚愧的很,張兄弟你不知道,我家那幾個小畜生都不成器的很,尤其是知訓(xùn),更是行事荒謬,天生是個惹禍的材料,倒是知誥敬重長上,敏而好學(xué),將來必成大器!” 張灝臉上現(xiàn)出不以為然的神色:“話可不能這么說,知訓(xùn)再怎么不成器也是你老徐的種,那個什么‘知誥’再怎么好也是別人的種,這怎么可以相比。依我看那知訓(xùn)也就是頑皮了點,趕過車的人都知道,烈性的牲畜一開始往往拉不好車,可馴好了就是個好幫手,老徐你也別太擔(dān)心了?!?/br> “但愿如張兄所言一般!”徐溫臉上不由得泛起了溫暖的笑容,畢竟世間人又有那個不希望親子比養(yǎng)子更加成器呢? 吳王府后堂,初更時分,堂上兩廂擺著兩行粗如兒臂的大燭,將大堂照的如同白晝一般。楊渥衣衫半解,雙眼迷離,已經(jīng)喝得有七八分酒意,兩側(cè)各有一名嬌美的姬人服侍,堂下兩廂坐著十余人正在聚飲,都是在宣州時便跟隨與他的心腹,宴飲已經(jīng)持續(xù)了兩三個時辰,許多人都已經(jīng)喝過了量,這些人又多半是粗鄙武人,清醒的時候倒也罷了,喝到這般田地哪里還記得什么禮法,一個個坦胸赤足,一雙雙眼睛都在盯在往來上菜倒酒的婢女歌姬身上。 突然一聲女人的尖叫,打斷了這場狂飲,原來是右側(cè)一人喝得多了,竟然伸手去摸給他倒酒的婢女的屁股,那婢女嚇得跳到一旁,手中的酒壺自然抓不穩(wěn),砸在那漢子頭上,弄得滿頭濕漉漉的,也不知是血還是酒。 那人本來已經(jīng)喝得七八分酒意,所以才敢去調(diào)戲王府中的婢女,可被這酒壺一砸,倒給砸清醒了,趕緊撲倒在地,連呼“該死”向上首的楊渥請罪。楊渥卻混不在意,揮手讓那人起身,赦免了那人無禮之罪,還將他方才調(diào)戲的婢女賜給了他,不但如此,還讓眾人在堂上的婢女中隨意挑選一人,以為賞賜。眾人頓時大喜,頌詞如云,于是君臣之間高呼狂飲,亂成一團,不知今夕是何宵何地。 “大王!”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范思從出現(xiàn)在后堂的門口,他蒼白的臉上滿是憂慮和氣憤,顯然他對于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并不贊同。 “范卿!”楊渥詫異的叫了一聲,竭力想要站起身來,但是他覺得的手腳并不大聽自己的使喚,剛才喝下的大量醇酒好像強力的膠水一樣,把他牢牢的黏在地上了。 “來人,給范卿也倒上一杯,咱們君臣今夜同樂!” 范思從接過婢女呈上的美酒,抿了一口便將酒杯交還給那婢女,躬身道:“大王,如今已是三更時分了,這宴飲便罷了吧!” 楊渥已經(jīng)喝得爛醉,范思從的話語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一般,他只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著范思從,卻半響也沒有回答。范思從看到楊渥這般模樣,不由得搖頭嘆了口氣,回頭吩咐一旁的婢女將楊渥送回臥房,又讓仆人們將其余人等送到客房安歇,待到眾人離去后,他看著一片狼藉的堂上,又看看那些已經(jīng)燒去一半的大燭,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 三日后,徐溫府邸偏堂,擺著一桌酒席,席上只有徐溫、嚴(yán)可求、徐志誥三人。酒過三巡之后,徐溫笑道:“知誥,你有今日,全是先生所賜,還不敬嚴(yán)先生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