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節(jié)
呂方站起身來,心中不禁一陣煩亂,他得知湖南有大股民變之后,心中便已經決定讓崔含之代替鐘延規(guī)主持湖南,自己在武昌建立大行臺,北可以支援呂潤性,向西則可以壓制湖南民變以及抵御可能沿長江而下趁火打劫的蜀軍,招王佛兒來則是為了代替自己坐鎮(zhèn)建鄴,而呂淑嫻則隱居幕后,和游的自己內外呼應,確保自己離開京師后整個呂吳內部的權力平衡。但是現(xiàn)在呂淑嫻中風,自己的計劃就被突然打亂了。 “夫君,淑嫻姐病勢如何,要多久才能痊愈呀!”鐘媛翠問道。 “這個!”呂方微微沉吟,還是柔聲安慰道:“醫(yī)官方才說了,淑嫻是方才中了風邪,多服幾帖藥,再好生調養(yǎng)些日子,應該就能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鐘媛翠聽到呂方說到就能好了,破泣為笑道:“jiejie平日多行善事,此刻定當有福報,我馬回去將存著的那幾顆人參給jiejie送來,再去城外的開元寺那邊去許愿布施,讓寺中僧人替jiejie祈福,早日康復!”說著便要離去。 呂方來自后世,本是個根深蒂固的無神論者,自然對僧人祈福這一套嗤之以鼻,也心知人參恐怕對呂淑嫻的中風癥沒有什么療效。本欲開口阻攔,但話到了嘴邊又縮回去了,妻子的病勢沉重,自己雖然已是萬乘之尊,但也沒有什么辦法,既然鐘媛翠要去做,那便讓她去做,雖然沒啥好處,但至少也沒啥壞處,也算是求個心安。 呂方的表情讓一旁的沈麗娘看在眼里,她可比心思單純的鐘媛翠對呂方要了解的多,心中不由得一動:“莫非此次大娘的病勢頗重,連夫君也沒有什么辦法了?那皇后之位豈不是空出來了?”想到這里,沈麗娘的心思立即活泛了起來,他深知呂淑嫻在呂方心中的地位無人能及,只要呂淑嫻在一天,將來呂方稱帝,這皇后的位子便是她的。但若是呂淑嫻走了,自己便是離皇后寶座最近的那一個人,畢竟東宮呂潤性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不說別的,“母以子貴”這一點可是穩(wěn)妥妥的。想到這里,沈麗娘的強自壓下雜亂的心緒,走到呂方身旁低聲道:“夫君,淑嫻姐的事情自有我來看護,你先回中宮休息,若有事,我自會遣人來報!” 呂方從早cao勞到現(xiàn)在,也覺得有些困倦,對沈麗娘點了點頭,便來到呂淑嫻身旁低語了幾句,告知自己先回去休息,晚飯時再來看望呂淑嫻方才離去。 送離呂方之后,沈麗娘來到呂淑嫻身旁,親自喂服了有煎好鎮(zhèn)靜凝神作用的藥湯,讓其沉沉睡去,方才坐回到一旁的矮榻旁,看著一旁幾案的銅鏡,想著自己的心事。只見銅鏡中瓊鼻紅唇,目如秋水,還是一副佳人模樣,但時間的流逝還是在眼角留下了細微痕跡。沈麗娘不由得輕嘆了一聲,她出身世家,飽覽群,“紅顏易老,李廣難封“的道理自然是明白的,這些年來呂方對自己固然是寵愛有加,但他戎馬倥傯,國事繁忙,又有多少時間和精力花在兒女情長呢?雖然在呂潤性之后,自己為呂方又產下二子一女,但畢竟并非嫡子,和從小就嚴加培養(yǎng),即將繼承大業(yè)的呂潤性相比,雖然都是一奶同胞,不啻是一個天,一個地下了。自己這個作母親的雖然看在眼里,雖然不喜的很,也做不了什么。歸根家底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自己并非呂方的正室,不管自己出身如何高貴,長得如何天姿國色,多么為丈夫寵愛,還替其生下了長子,但都一切沒有用。自己還是只是一個妾室,自己的親生骨rou只有過繼到大婦膝下,才有權利成為丈夫基業(yè)的繼承人,而自己的其他孩子和他們這個兄長之間則是君臣之分,天壤之別。這一切聽起來很荒謬,但就是鋼鐵一般的事實,不可改變的事實。除非——。 沈麗娘想到這里,突然被自己心底跳出的那個念頭給嚇著了,她抬起頭來,看著錦榻正昏睡不醒的呂淑嫻,只要這個人不在了,一切就能翻轉過來,自己就能成為丈夫的正妻,自己的孩子自然也就成了嫡子,那個自己一直只能遠遠看著,卻不會喊自己一聲母親的孩子也會稱“自己”為母后。一想到這些,沈麗娘的整個身體幾乎要幸福的顫抖起來了,而擋在自己和這個天堂之間的障礙物只有她了。沈麗娘無意識的站起身來,向呂淑嫻所在的錦榻走去,一步,兩步,三步。 “娘娘!”一聲低呼將沈麗娘從這種無意識的狀態(tài)給驚醒了,她猛的醒過神來,回頭一看,只見一名俏麗的宮裝少女正站在門口,卻是崔珂,正目光驚疑的看著自己。 “是你呀!你這是——?”沈麗娘臉露出了驚惶的表情,她此時的腦海中一片混亂,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反映極快的崔珂將沈麗娘的奇怪表現(xiàn)看在眼里,斂衽下拜道:“奴家見過娘娘,方才得知圣人感染風疾,便趕來探望,卻沒想到正好在這里碰到娘娘!” “哦!哦!你倒是有心的很,也不枉圣人這般疼你!”沈麗娘已經回復了自己的心情,笑答道:“不過你已和世子定親,說來也是一家人了,探望婆婆也是本分?!?/br> 崔珂笑道:“貴妃娘娘教訓的是!” “圣人方才已經用了藥,正在休息,要不我們去外間說說話,也免得驚擾了休息!” “貴妃娘娘說的是,不過奴家也懂得幾分醫(yī)理,先探望一眼圣人,再一起出去不遲!”崔珂說笑間便已經走到呂淑嫻榻旁,她是個心細如發(fā)的,唯恐方才沈麗娘已經對呂淑嫻使了什么手段。她走到呂淑嫻身旁,只見對方雙目微閉,呼吸均勻,長袖下右手微微一探脈象,雖然有些滑滯,但也還平緩的很。崔珂心下這才松了口氣,與沈麗娘一同出去了。 崔珂方才的舉動,雖然有心遮掩,但沈麗娘修習劍術多年,別的不說,眼力自是驚人,加之又有三分心虛,早已看得清楚,心知對方已經對自己生出了疑念,自然是多了幾分惴惴。但看到崔珂笑顏如花,談吐高雅,方才又機敏多智,心中不由得暗忖道:“果然不愧是崔家子弟,也這等嬌女才配得自家的潤性孩兒,只可惜卻不是自家的兒媳,整日里提防著自己?!毕氲竭@里,沈麗娘只覺得悲從中來,心緒煩亂。崔珂是何等機敏的人,幾句話便察覺出對方不對,她也不多話,只是微笑著看著對方,閉口不言。 且不說沈、崔二人如何斗心,呂方在殿中來回踱步,正想著自家心事,到了最后他還是下定決心,軍機之事不得耽擱,自己還是按原計劃出鎮(zhèn)武昌,至于宮中之事,既然呂淑嫻身體不行了,便讓沈麗娘代替,雖然沈麗娘對于呂氏族人并無那么大的號召力,但王佛兒跟自己多年,其忠誠也早已得到了驗證,此番戰(zhàn)事勝負也就是年內便會決出,也不會出什么大事。想到這里,呂方也不再猶豫,吩咐施樹德取來紙筆,草草詔一封,讓其送往學士草詔之處,讓其擬旨不提。 潭州城外,已是暮春初夏季節(jié),這時節(jié)本來應該是良田滿地,禾苗茂盛的景象 但衡州陷落之后,流民暴動已經影響到了這邊,野地里到處都是逃避戰(zhàn)亂的流民的茅棚和地窩子,田地也無人耕作了,野草長得比禾苗還高。在湘江旁碼頭,到處都是收買流民細軟的攤子,兩邊的草叢中滿是聚賭和私娼的草棚,一過了正午便穿行的人流如織,他們的主要顧客便是城外的吳軍士卒,只需花幾十文錢,半袋雜糧,便能換到一個黃花大閨女,對于那些今天不知道明天的軍漢來說,這自然是很受歡迎的,于是在這個被戰(zhàn)亂和荒蕪控制的世界里,這里倒是有了幾分畸形的繁榮。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這天太陽剛出來,湘江碼頭四周便多了許多士卒看守,那些私娼和賭攤自然也被掃平了,眼睛亮一點的混子們已經認出了這些士卒都是鐘留守府中的牙兵,連鐘留守本人一大早就換了官袍在屋里等候,這般準備,只怕是有什么大人物要來了,紛紛躲到道旁,準備看熱鬧了。剛剛過了午時,江面便來了數條船只,當中那條最大的面竟然打著節(jié)旗,在碼頭旁等候已久的鼓吹們趕緊奏起樂來!不一會兒那官船靠了岸,鐘延規(guī)領著一眾文武,在棧橋旁躬身行禮道:“微臣鐘延規(guī)恭迎官!” 天意 103罪己 崔含之第一個從跳板走了下來,此時的他身穿一件緋色官袍,身后尾隨著十余名幕僚隨從,當看到鐘延規(guī)時,微微一笑前兩步將其扶起,道:“鐘留守快快請起!”隨即對兩旁其余文武官員道:“列位在鎮(zhèn)守三湘辛苦了,快快請起!” 鐘延規(guī)站起身來,此時他本來惴惴不安的心才好了點,自己好不容易才被外放出來,獨當一面,卻弄得轄區(qū)內戰(zhàn)亂四起,喪師丟地,如果依照軍律,只怕要吃不了兜著走了,不過看這接替者的模樣,應該是呂方看在自己妹子的面子,饒過自己這一次了。 鐘延規(guī)正思忖見,崔含之已經含笑對眾人點了點頭,還慰藉了幾句,他是世家子弟,談吐雋永,幾句話說下來,眾人便如沐春風一般,眾將官本來準備挨一頓責罰的,此時見新來的天使這般模樣,心下都松了一口氣,紛紛竭盡所能拍起馬屁來,一時間碼頭的氣氛倒十分融洽。 “天使一路想必辛苦了,鐘留守已經在府中準備了酒宴為天使洗塵,天色已經不早了,不如便請?zhí)焓惯M城!”成仁泰從眾人中擠出來,對崔含之諛笑道,他現(xiàn)在在鐘延規(guī)手下混的風生水起,手的幾樁生意都是財源廣進,幾可當鐘延規(guī)的半個家了。此人人品姑且不論,在政治的嗅覺倒是頗為不凡,眼下湖南這種亂局,他也感覺到自己先前所靠的這棵大樹有些松動了,當得知這次前來的使臣身份非同小可,乃是呂吳太子的未來岳父,像這等人物自然不能放過。是以成仁泰在這場接風酒宴很是下了一番功夫,誓要緊緊抱住這條更粗更長的大腿,將成泰記的生意更層樓。 “哦!倒是勞煩鐘留守了!”崔含之轉身對鐘延規(guī)拱了拱手,鐘延規(guī)趕緊笑道:“薄酒而已,薄酒而已!”說話間鐘延規(guī)當先延引,一行人得馬來,一路進城來了。 一行人進得府來,崔含之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只見一進府門,地便鋪了一層紅色的錦氈,兩邊的圍欄也蒙了紫紗,端的是奢侈之極。鐘延規(guī)笑道:“崔公出自高門,鐘鳴鼎食,建鄴更是榮華錦繡所在之地,潭州是比不得,我輩小心整治了一番,不足之處,還請崔公海涵!” “不敢!”崔含之鑒于鐘延規(guī)的身份,并沒有當眾發(fā)作,只是舉步向府內行去,一行人得堂來,只見堂珍肴羅列,美酒飄香,明燭高照,數十名美貌婢女兩廂含笑而立。鐘延規(guī)伸手揖請到:“崔公,請座!” 崔含之并沒有移步,他目光掃過滿臉笑容的眾人,突然問道:“鐘留守,這酒宴是何人布置的,可否為我引薦一下!” “如何當得引薦二字!”鐘延規(guī)伸手招來成仁泰,笑道:“這酒宴便是此人布置的,他姓成名仁泰,乃是我衙中推官,掌管金谷之事,平日里做事倒也勤勉的很!”說到這里,鐘延規(guī)轉身對成仁泰喝道:“成推官,崔公乃位居中舍人之位,乃是大王身邊最為信重之人,還不快過來拜見!” 成仁泰趕忙斂衽跪倒在崔含之面前,諛笑道:“下官見過崔公,潭州乃是偏僻之地,下官又是見識淺薄,這酒宴布置的若有不合意的地方,還請崔公提點,明日里下官自當改進!” “哦?還有明日?”崔含之眉頭微微一皺,隨口問道。 “那是自然!”成仁泰這才抬起頭來,笑道:“小人身份卑微,無福得見天顏,崔公乃是大王身邊的重臣,小人今日得見崔公,便如同見得大王一般,自然要竭盡所能!只要崔公在潭州呆一日,小人便要盡一日的心力,這點血誠還望崔公明鑒!” 周邊眾人聽到成仁泰這番馬屁拍的又響又亮,腹中無不破口大罵其無恥之尤,但也不得不佩服其登龍有術,無怪短短時間便已經爬到了推官的位置。眾人也不甘落后,也齊聲阿諛,只是嗓門雖大,但花樣卻遠遠不及成仁泰了。 “好,好,好!”崔含之突然笑道,一邊走到一處幾案旁,隨手拿起一只酒杯,一飲而盡,曼聲吟道:“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盤佳肴萬姓膏。燭淚落時民淚落,歌聲高處怨聲高!” 堂眾人初時還沒會過意來,但當崔含之吟誦到第三,四句時便覺得不對了,正驚疑見,崔含之猛的將手中空杯往地一擲,厲聲喝道:“來人,將成仁泰這廝給我拿下!” 成仁泰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被兩名如狼似虎的侍從按倒在地,打落了纀頭,披頭散發(fā)的跪在地,這才驚魂未定的連聲喊道:“小人無罪,小人無罪,鐘公救我,鐘公救我!” 突然而來的變故將鐘延規(guī)弄得如墜五里霧中,還以為是方才成仁泰不知在哪里得罪了崔含之,趕忙為其求情道:“崔公,這廝雖然無禮,但理財倒還有幾分本事,還望崔公看在某家薄面,饒了這廝這次!” 崔含之微微一笑,走到成仁泰身旁,手指著那廝的頭笑道:“鐘留守,你以為是我要殺他?” 鐘延規(guī)聽了一愣,遲疑著問道:“那是何人要殺他?” “是三湘百姓要殺他!是大王要殺他!”崔含之厲聲道:“此人在三湘橫征暴斂,巧立名目,搞的民不聊生,百姓流離失所,天怒人怨,所以三湘才會多日不雨,谷物無收,弄得這番局面。三湘百姓無不欲食其rou而寢其皮,若不殺他,如何服眾?我此行來大王便說了,亂賊只誅殺賊首,脅從不問,亦不株連,但像這等貪腐之徒,一律盡數族滅,將其剝皮實草,懸首示眾,為后來者戒!” 崔含之這一番話說下來,眾人頓時靜了下來,只聽得咯噔一聲響,卻是成仁泰聽到是呂方已經說了要殺他,渾身一軟,已然癱倒在地,如爛泥一般。一旁的鐘延規(guī)已是臉色蒼白,成仁泰搜刮而來的財物三成運往軍中,還有三成歸了自家及其他商戶,而剩下的則是歸了鐘延規(guī)自己。自己這便宜妹夫一下子派了崔含之這個軟硬不吃的大頭巾過來,莫不是要連自己一起處置了! 鐘延規(guī)正猶疑間,已經聽到崔含之的念誦敕聲,當聽到呂方對自己只是罰俸數月,調回建鄴的處置,心頭不由得一松,看來呂方還是看在自己妹子的份,對自己還是輕輕放過了。鐘延規(guī)想到這里,趕忙對崔含之笑道:“下官無能,為jian人蒙蔽,致政事敗壞,當真是羞愧之極!” “鐘將軍不必如此!”既然已經宣布了敕,崔含之也不再以留守來稱呼鐘延規(guī),笑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將軍回到建鄴,自然大王另有重任,倒也毋庸擔心,只是這三湘平亂之事,還請將軍以國事為重,多加提點!”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鐘延規(guī)趕忙答道,他此時雖然手中還有兩萬兵,但客軍對付湖南當地的民變都嫌不足,如何還敢自立,是以崔含之帶了幾百人來便輕易的奪了權去,他卻絲毫不敢有怒色。 兩日之后,鐘延規(guī)在被剝奪了全部兵權之后,乘一條快船,由岳州進入長江返回建鄴,而成仁泰及與之合作盤剝百姓的商人在當天晚就被盡數擒拿,財產被全部沒收,本人斬首示眾。崔含之則以呂方本人的名義發(fā)布檄文,列數這些人的諸項罪行,申明自己用人不明的錯誤,并且宣布:馬殷本人現(xiàn)在還在建鄴,所有被叛賊哄騙不明真相的流民只要放下武器,返回鄉(xiāng)里,官府將不會追究任何罪行。由于旱災的緣故,對于屬于呂吳所屬的三湘八州的,賜復三年,流民中若有斬殺叛賊首領反戈一擊的,還有重賞,在敕最后面列舉了一個名單,其內容主要是自稱馬殷在其軍中,攻破衡州的那支流民主力的主要首領,商錦忠、宋二郎等人的化名皆在其中。 衡州刺史府,相距那場圍攻戰(zhàn)已經經過月余了,但從隨處可見的彈痕、火跡,還是依稀可以看到月前那場激戰(zhàn)留下的痕跡,這座呂吳軍在湘東南最堅固的堡壘現(xiàn)在已經落入了流民軍手中,成為了流民軍的幕府所在。在這段時間內,流民軍雖然不斷四處攻略,從呂吳軍手中奪取了不少州縣,但他們的大本營始終沒有移動,流民軍的靈魂商錦忠一直都留在這里,利用從吳軍中奪取到的大量軍械,武裝和編練流民,使之成為一支軍隊。 “向左轉,向左傳,向右轉,向后轉,向后轉!” 在校場,隨著一聲聲有力的號令聲,一隊隊衣衫襤褸的流民拿著代替長矛的長木棒,變換著行列,這些面黃肌瘦的人們在太陽的暴曬下,依照號令練習著,不時有人昏倒在地,這些人立即被人拖走,但訓練卻毫無停止的跡象。 天意 104一奶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