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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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麗娘錯愕的應了一聲,她也不知道呂方一回來就要見那云女官,雖然那云女官容貌俏麗,性格乖巧,在宮中也是拔尖的但以她對自己丈夫的了解,呂方也絕不是那種在正妻剛剛?cè)ナ溃兔χ移僚说暮蒙竭@時,呂雄也從殿內(nèi)走了出來,看到對方并沒有依照呂方剛才吩咐的那樣退出殿外,沈麗娘不禁一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呂雄的眼里她感覺到一種刻骨的仇恨 崇化坊馬宣華靜靜的走著,在她身后七八步遠的地方,一名中年仆婦懶懶散散的跟在后面,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就在三個月前,就在湖南民變鬧得最厲害的時候,她的父親馬殷突然病勢轉(zhuǎn)重,雖然宮中派來了大夫,也開了藥方,但馬殷卻任憑女兒如何哀求,還是不飲不食,只是閉目等死,這般在榻上挺了數(shù)日臨死前,馬殷拉著馬宣華的手低聲道:“我一日不死,宮中便一日放不下心,反倒牽連了你,走了反倒干凈我死了之后,你一定要忘了自己是我馬殷的女兒,找個好人嫁了,好生過日子,千萬不要再有其他念頭,知道了嗎?” “孩兒明白”那時的馬宣華已是淚如雨下,死死抓住父親的手,仿佛這樣能夠拉扯住老父的生命一般但方才那番話已經(jīng)耗盡了馬殷所剩的最后一點精力,當他看到女兒答應了自己,了卻了最后一點心事,手掌一松,便去了任憑馬宣華千般呼喚,馬殷的雙眼再也沒有睜開果然正如馬殷所料,他死后,對馬宣華的監(jiān)視立即就松弛了不少,尤其是湖南民變被平之后,不但監(jiān)視的人手少了很多,每個月還能出坊外透上一次風,相較于過去那般如同囚犯一般的日子,現(xiàn)在的生活不啻是天上了,但失去了與自己相依為命的老父,馬宣華獨自一人在這囚城之中日子也是難熬的很 “胡家娘子,胡家娘子”一名婦人快步跑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叫喊著監(jiān)視馬宣華的那名仆婦轉(zhuǎn)過身來,疑惑的看著那名同伴那婦人一把將其扯到一旁,連聲道:“出大事了,可出大事了” “大事?”那胡家娘子疑惑的問道:“前幾天不是中宮駕崩了嗎?還能出什么事情?” “哎哪里說的那事你可知道沈娘娘嗎?她被打入冷宮了,便關在房東邊的那間院子里” “什么?你說的可是吳王身邊那個沈娘娘?那怎么可能?中宮駕崩之后,她不是要當上皇后了嗎?怎么被弄到咱們這里來的?” “不是她還有哪個,那邊的管事的便是我族中姐妹,她親口跟我說的,哪里有假”那婦人看了看左右無人,壓低了嗓門道:“聽說那沈娘娘和前些日子中宮駕崩有些干系,才被關到這里來的” “阿彌陀佛那沈娘娘俺也曾見過一面,生的如同菩薩一般,看上去好生可喜,怎生做了這等事情”胡家婦人驚訝的睜大了雙眼,滿臉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那同伴不屑的扁了扁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面皮生的好看,一副蛇蝎心腸的多得是你想想,害了中宮,她便是一國之后,兒子便是當朝太子,滿門富貴,這等買賣如何做不得” 兩個婦人一開始還提防點馬宣華,聊到得意時早就忘得一干二凈倒讓一旁的馬宣華倒是聽了個七七八八馬宣華雖然表面上一副木然模樣,心底早已翻了天,她生長于楚王宮中,見識自然是這兩個粗使婦人比不上的呂淑嫻的突然死亡,沈麗娘被打入冷宮,在宮內(nèi)是巨大的變故,而且這種宮內(nèi)斗爭,往往會牽涉到外廷的權力變化,這會對整個呂吳上層權力結構造成的多么巨大的沖擊,這是不難想象的這時,馬宣華耳邊又想起老父臨死前說的那番話:“死了之后,你一定要忘了自己是我馬殷的女兒,找個好人嫁了,好生過日子,千萬不要再有其他念頭?”想到這里,她不禁猶豫了起來 這時,那兩個婦人已經(jīng)交談完畢,看到馬宣華呆呆的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模樣,那胡姓婦人冷哼了一聲,道:“小娘子,你今日可逛完了,若是完了便請回去,天色也不晚了,某家還要回去給漢子煮飯呢” 突然而來的話語將馬宣華從幻想中扯了出來,她一邊點頭向自己住處走去,一邊在心中自嘲道:“你顯然不過是個階下之囚,就連這個粗使婦人也能對你呼來喝去,就算呂吳高層真的出了變故,難道你一個弱女子還能翻身不成” 建鄴城東崇德坊,相距宮城只隔著兩條街,住在這里的無不是吳國的高官顯宦,此時天色已經(jīng)晚了,由于呂淑嫻剛剛?cè)ナ赖木壒?,在城中實行宵禁,禁止宴飲,娛樂這些深宅大院都早早的熄滅了燈火,只有不時從上空飛過的夜鳥發(fā)出一陣陣鳴叫聲 屋中只有一只蠟燭,借助微弱的燭光只能依稀看到一個高大的男子坐在胡床上,面容在陰影里模糊不清那男子坐在胡床上一動不動,從粗重的呼吸聲中不難猜出他此時的心情十分緊張,仿佛在等著什么重要消息突然,門外傳來兩聲輕微的敲門聲,那男子身形一動,仿佛要站起身來,旋即又緩緩坐了下去,沉聲道:“進來” 隨著輕微的摩擦聲,門被打開了,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進得門來,跪在低聲,低聲道:“稟告郎君,宮中傳來消息,事情已經(jīng)成了” “嗯”陰影中的男子點了點頭,問道“這么說來,沈娘娘已經(jīng)被趕出宮城,送到崇化坊去了?” “正是”跪在地上那人低聲答道他等待著對方進一步的命令,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屋中依然寂靜無聲,終于再也耐不住性子,抬頭道:“可要小人傳話給宮中那位” “不”陰影中那人立即回絕道 “不?” “對,什么也不必做,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做的多,就越容易錯的多,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你回去后什么都不必做,也不要來我這里,你懂了嗎?”陰影中那人的語氣斬釘截鐵,十分堅決,顯然已經(jīng)有了定見 “是”跪伏在地上那人雖然還不是很了解主上的意圖,但還是恭敬的磕了一個頭,退了出去此時屋中只剩下胡床上那一人,突然,那男子猛地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仰首向天,冷聲道:“呂方你看著,某家豈是食祿終老之人”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只見其虬髯闊面,正是鐘延規(guī) 天意 138老奴 自從呂方回京以來,整個建鄴城籠罩在一種詭異的氣氛里,呂淑嫻的突然病逝,接著沈麗娘被打入冷宮,宮中并沒有發(fā)出明詔對事情的原委做出明示,各種各樣的流言依然在人們中流傳著。////雖然眾人對這兩件事情的原因眾說紛紜,但在一件事情上是有共識的——那就是這一切僅僅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還有更為重大的事情要發(fā)生。就這樣,在贏得襄城之戰(zhàn)勝利之后,建鄴城中的人們并沒有感覺到勝利的喜悅,在他們的心里充滿了對未來的迷茫和恐懼。 而身處暴風眼中心的呂潤性,也感覺到巨大的無形壓力,母親的突然去世,生母又被突然打入冷宮,這突然而來的變故讓他的本來篤定的儲君之位又變得未知了起來。作為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不管在他短暫的生命中經(jīng)歷了多少磨練,有多么出色的才能,在這個陌生而又飽含著敵意的世界面前,呂潤性還是感覺到了茫然和恐懼,畢竟以前不管他面對的敵人有多么強大,在他背后都站著一個巨大的影子——呂方和強大的吳國;而現(xiàn)在一切都顛倒過來了,誰也不知道未央宮中的那個老人現(xiàn)在心里在想些什么,要知道近三十年來,即使在天下群雄中,呂方都是以行事出人意表而聞名的,但結果只有一個,敵人的毀滅和自己的興旺。 “殿下!前往宮中的人回來了!” “快,快讓他進來!”呂潤性忙不迭道,這幾日來關于呂淑嫻突然亡故,沈麗娘被打入冷宮的各種流言到處都是,一個比一個聽起來還要離奇,但宮中一直保持著沉默。呂潤性只得讓自己的乳母去宮里一趟,此人原是呂淑嫻的好姐妹,兩個兒子,三個女兒都在宮中當差,在宮中人頭極熟,便是呂方本人見了她也要叫一聲五娘(在族中行五),此時去宮中最適宜不過了的。 此時屋中只剩下五娘與呂潤性二人,呂潤性低咳了一聲,道:“阿娘,你從宮中打聽到了什么消息?” “郎君!”五娘對呂潤性福了一福,她是個打扮的頗為素凈的婦人,雖然已經(jīng)年近五旬,但還保留有幾分年輕時候的風韻:“老身去了宮中,向幾個宮中管事的、老姐妹打聽過了。聽說此次沈娘娘被逐出宮來是和中宮突然駕崩之事有關!” “什么?”呂潤性這幾日雖然也有耳聞過類似的消息,但畢竟是些沒有根據(jù)的謠言,和此時五娘口中所說的大大不同,他強壓下心中的驚惶,低聲問道:“那可有什么憑證?” “郎君,這等宮闈之事哪里會有憑證?否則沈娘娘又豈止被逐出宮外,拘禁在崇化坊就作罷了?”五娘低聲道:“只是沈娘娘出宮前的那個晚上,她屬下的云女官突然被施總管帶走了,然后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那可有從施總管那里打聽一下詳情?”呂潤性話剛出口,就感覺不對,果然五娘搖頭道:“那條老狗口風嚴的很,這等事情決計是半個字也不會漏出來的,還是算了吧!” 呂潤性點了點頭,正如五娘所言,這施樹德這十余年來,在呂方身邊扶搖直上,做到宮中總管,靠的就是口風嚴,做事嚴密,像這等事情更是不會露出半點風聲來,若是讓父親知道自己派人入宮打探,反而不好,還是作罷的好。想到這里,呂潤性強壓下心中的煩悶,笑道:“五娘,這次進宮辛苦你了,先下去歇息吧!” 五娘稍一猶豫,低聲道:“郎君,現(xiàn)在外間情況亂的很,你身份不同,說啥做啥都不合適,還是在府中靜養(yǎng)的好。大王是個有宿慧的,他膝下子嗣雖然不少,但能及得上郎君你的,一個也沒有,這個位子始終是你的!” “我明白的,五娘安心!”呂潤性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來。 哐啷!隨著一聲響,一只茶盞被從屋內(nèi)扔了出來,落在地上摔得成四五塊,如果仔細觀察的話,不難看出這只茶盞乃是浮梁新平官窯所產(chǎn)的上品青瓷,制作的極為精美。黃巢之亂之后,浮梁的官窯工匠早已逃散的七七八八,呂吳占領江西之后,雖然官窯生產(chǎn)有所恢復,但要生產(chǎn)出這等上品青瓷,還是力所不逮,是以這等青瓷茶盞更是罕見,價值只怕不下百余貫。 “你們將某家拘在這里作甚,我要見大王!”沈麗娘站在屋中,臉上滿是激憤之色,兩名太監(jiān)站在面前,一臉的惶恐和無奈。她被拘禁在這崇化坊里已經(jīng)有半個多月了,卻一直無人來見她。一開始的惶恐已經(jīng)發(fā)酵成為憤怒,在她那張美麗的臉上,肌rou扭曲,更顯出三分的猙獰來。 “沈娘娘!”這時一名緋衣老者從外間走了進來,只見其頷下無須,雙眼微瞇,聲音尖利,腰間掛著金魚袋,正是內(nèi)侍監(jiān)施樹德。 “老奴拜見娘娘!”施樹德斂衽下拜道。沈麗娘雖然此時十分激憤,但也只得強笑道:“公公無須多禮,快快起來吧!”這施樹德雖然遠不及前代的同行那般權勢熏天,但在呂方身邊這些年辦事得力,又重來不亂說話,此番前來定然是代表呂方本人,怠慢不得。 施樹德站起身來,目光掃過那兩名太監(jiān),那兩人會意,趕忙如蒙大赦一般退出屋外。施樹德微微一笑,顫巍巍的俯下身子,將地上的青瓷碎片一一拾起,納入袖中,笑道:“娘娘在這里可是飲食起居有不如意的,惹得不快,老奴自當處置!” 沈麗娘搖了搖頭,閉口不答。 “娘娘,那可是奴才們辦事不力,惹得娘娘不快,老奴自當換上得力的便是!” 沈麗娘冷哼了一聲,道:“到底是為何,公公知曉,又何必明知故問,我且問你,任之為何自己不來?!鄙螓惸锓e郁多日,此時竟然對呂方直呼其字了。 施樹德笑了笑,將那幾塊碎瓷放到一旁的幾案上,小心的拼合起來,道:“娘娘,這青瓷茶盞本來價值數(shù)百貫,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文不值,就算是重新粘起來,也只能值個貫許了。人和人也是如此,數(shù)十年的夫妻情分,若是打碎了,也就再難如初了,娘娘你可千萬莫要胡語,做些后悔莫及的事情?!?/br> 呂淑嫻聽了施樹德的話,心里不由得一凜,她何嘗聽不出對方話語中的警告之意,低聲道:“公公,自古以色事人者,色衰則愛弛,大王若有情分,如何會將我趕到這個禁閉罪人的地方?連見我一面都不見。麗娘有今日,倒也是尋常!” “娘娘休得胡言!”施樹德語氣突然嚴厲了起來,厲聲道:“陛下是什么人物,難道您還不清楚,這二十余年來,陛下以萬乘之尊,一共才納了三房妻妾,豈是好色之徒?中宮駕崩,娘娘又與此有牽連,若非陛下與你情深意篤,老奴此次帶來的就是一杯毒酒,三尺白綾了!” “中宮駕崩與我有關?”沈麗娘聽到這里,已是驚的目瞪口呆,那天她稀里糊涂的被關到這里,也不知道自己那云女官給帶走了,這崇化坊看守她的太監(jiān)宮女又是特別挑選的,她與的外界消息就被斷絕了,自然沒有聽到那些流言。她也是出身世家,對歷朝歷代的宮闈爭斗自然不陌生,將前因后果聯(lián)系起來一想,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境地,不禁嚇的唇白臉青,一屁股呆坐在胡床上。 施樹德也不顧忌沈麗娘的感受,繼續(xù)說道:“中宮一旦駕崩,沈娘娘你便是皇后的第一人選,現(xiàn)在中宮死因未明,而逐條線索又都是指向娘娘你,你說陛下會怎么想?群臣會怎么想?呂氏族人會怎么想?” 聽到這里,沈麗娘一下子驚醒了過來,膝行了兩步,一把抓住施樹德的衣襟,連聲道:“公公!公公!中宮之死和我無關呀!你一定要替我與陛下分說,一定要替我分說呀!”說到這里,沈麗娘已經(jīng)涕淚交加,全無方才那副美麗尊貴模樣。 “娘娘快快起身!折煞老奴了!”施樹德趕忙讓開,低聲道:“娘娘莫要驚惶,陛下將你貶到這里來,其實是為了保護你。娘娘你想想,中宮與陛下乃是結發(fā)夫妻,軍中諸將多有蒙中宮舊恩的,這基業(yè)可以說是陛下和中宮共同打下來的,中宮死于非命,逐項證據(jù)又多指向你,陛下若沒有一番舉動,在眾將面前如何說得過去?現(xiàn)在娘娘你雖然在崇化坊里,但飲食起居與宮中無異,這里看守嚴密,其實也是一種對娘娘你的保護。這樣對外也說的過去了,再說您的封號、品位絲毫未動,待到時機一到,還是能回宮的!” 聽了施樹德這一番話,沈麗娘驚魂稍定,她本來身負劍術,可此時竟然手腳酥軟,在施樹德的扶持下才站起身來。沈麗娘擦拭了一會臉上的妝容,低聲問道:“妾身見識淺薄,讓公公見笑了,不過還想多問一句,不知這時機到底是什么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