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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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會兒,我問:對了大爺,您還記得邱光福嗎?他沒跟著一起遷過來嗎,怎么移民名單上沒他的名兒啊?王大爺頓了頓,吞聲噎氣地說:不知道呢,怕是沒跟著一道遷過來呢,一路上也沒聽到那老家伙聲音啊。大伙都以為那老骨頭晚來得福,上重慶投靠你這干兒子去了。咋的,難不成是沒去找你?我的心里像給鋼針錐著一樣難受,兩行眼淚再也受不住控制,跌落下來。大熊走過來攬攬我的肩,安慰我不要難過。一時之間我像匹失去了方寸的戰(zhàn)馬,不知道該前進(jìn)還是后退。上天就像跟我開著戲謔的玩笑,正在我暗自慶幸的時候,嘣的一聲,救命稻草又?jǐn)嗔?,我重新跌入萬丈深淵。 我只感覺自己現(xiàn)在就像只被人掐掉了觸角的蜻蜓,完全找不到方向了。大熊也很是無奈,猜不透其中的原因。網(wǎng)上的移民英雄榜上明明寫著青龍灣是遷移到了湖北省荊州市埠河鎮(zhèn)萬眾村,我翻出手機(jī)核對,沒有錯啊。干爹他們又沒有去重慶投靠我們,莫非他們還有別的親戚?可是在我的印象中,他們從來沒有與任何人有來往。 就在我找出手機(jī)核對地遷址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手機(jī)里面有很多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由于手機(jī)設(shè)置了靜音,所以我一直沒發(fā)現(xiàn)。有白亮打來的,有駱揚(yáng)打來的,剩下的全都是mama打來的。我只顧跟她堵氣,也沒回她電話。 告別了王瞎子,我也不知道何去何從。大熊說:小韻,你別擔(dān)心,咱們?nèi)フ乙泼窬郑也幌嘈潘麄冞€把兩個活人給弄丟了。 我覺得手足無措,也不知道上哪里去找移民局。大熊安慰我說:你看這天都快黑了,咱們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再說,明天再去找移民局。我們便回到埠河鎮(zhèn)上,在一家最便宜的小旅店租了間房子,算是歇腳。旅館的背后是一個家畜市場,雞鴨鵝、豬牛羊的鳴叫聲不絕于耳,伴隨著臭哄哄的糞便的氣味。與其說這是一家旅店,倒不如說這是一個破爛不堪的收容所,一層樓共用一間廁所,洗澡間沒有浴霸,沒有空調(diào),甚至電風(fēng)扇都沒有,十來個平方,一床舊得褪了色的被子。不過對我來說,這些都不重要,我最擔(dān)心的還是上哪里去找焰子哥哥。 那個肥得不能再肥的女老板用鄙視的眼光看了我們一眼,嘴角挑起一絲輕蔑的笑,然后嗡聲嗡氣地說要洗澡就拎水壺去下面的開水房里打水,然后甩下一把鑰匙便走了。 大熊把窗簾拉上,又走到前面陽臺上看看,那里種著一盆梔子花。他二話不說就折了一把進(jìn)來,插到床頭柜的紙盒里,頓時房間里飄滿了濃郁的花香,壓住從外面?zhèn)鱽淼募倚蠹S便的臭味。 然后,大熊提著熱水壺下去了。很快他便拎了一壺?zé)崴貋?,將水倒進(jìn)浴盆里,又兌好冷水,百般調(diào)試,直到確定那水不會太燙,也不會太涼,才溫柔地呼喚我去洗澡。 我把自己整個泡在水里,只剩出一只腦袋來,想要將所有的難受與怨氣都溶解在水里。最終,我忍不住哭著呼喊大熊:你進(jìn)來!大熊便聞聲推開門,不安地問我: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我只是不住地哭,豆大的淚珠落到熱氣盈盈的水里。大熊跑了過來,趴在浴盆上,焦急地問:是不是水太燙了,還是太涼了? 我哭著說:我找不到焰子哥哥了!我找不到他了!他說過這輩子死也不會離開我,可為什么他食言了?他為什么走了???他為什么還走得這樣徹底,不給我留下一絲尋覓的蹤跡?。看笮芤娢铱薜脗?,抱住我的頭,輕輕安慰道:小韻,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大熊哥還在呢,我會陪著你的?;腥婚g,我又想起焰子哥哥在離別信里寫的那句話:請不要尋找我,茫茫宇宙,我不會輕易暴露我的方向。 大熊好不容易才哄得我安靜下來,他繞到我背后,說:來,我給你搓背。他的手像充滿了低壓電流似的,直電得我舒服到了極點,連夜來的舟車勞頓剎那間消失。 大熊一邊給我搓背,一邊輕輕地講述著一個故事:傳說在西伯利亞,生活著一種頑強(qiáng)的蝴蝶。每年雄蝶為了與大洋彼岸的雌蝶□□,它們都要經(jīng)歷一場特殊而又非凡的遠(yuǎn)程遷徙。它們繞過中國的大地,渡過太平洋,到達(dá)一個小島。在這場生命的旅途中,它們櫛風(fēng)沐雨,乘風(fēng)破浪,幾百萬只雄蝶從西伯利亞出發(fā),而能夠堅持到最后,到達(dá)小島的卻只有幾十只。但就是這幾十只雄蝶,卻讓這個物種得以繁衍下去,生生不息。很難想象,那樣微小的生命,卻能挺過大海的滔天巨浪。雖然這只是一個故事,也無法去驗證它的真?zhèn)涡?,但它卻告訴我們一個道理,人貴在堅持,如果連最后那幾十只雄蝶都堅持不住的話,這個物種就會滅絕。 我明白大熊是想鼓勵我不要放棄,可我卻隱約覺得這個故事中還蘊(yùn)含著另外一層含義,畢竟幾百萬只蝴蝶也只有幾十只能成功到達(dá)彼岸,他難道是想說,中國的同志有成千上萬對,能掙扎到最后廝守在一起的,又有多少呢? 我洗好了澡,大熊又下去給自己提熱水,回來的時候順便帶了兩份盒飯。我打開一看,是一條紅燒木琴魚,看上去美味可口。我哽咽著吃完飯,大熊也就洗好澡出來。然后,我們就蜷在那張破床上看電視。那是一臺二十一英寸的舊電視,黑漆漆的,遙控器壞了,大熊便不厭其煩地按著我的愛好爬到電機(jī)前替我換臺。 其實再精彩的節(jié)目也吸引不了我。我只是想重溫那些快樂的日子,每天晚上粘在焰子哥哥懷里看節(jié)目的日子??晌颐靼?,焰子哥哥現(xiàn)在不在身邊,節(jié)目鬧得再歡騰,也是索然無趣的。 大熊見我無心看節(jié)目便把電視關(guān)了。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把那張破舊的床弄得咯吱咯吱直響。我轉(zhuǎn)過身,月光下的大熊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他也沒有睡著。我看著他,說:大熊,你給我講講國外的經(jīng)歷吧。他笑了笑,月光那樣溫柔,灑在他的臉上像一層淡淡的水銀。他枕著雙手,說:我啊,在國外證明了一件事情。人們總是說國外的月亮比國內(nèi)的圓,原來也不過如此。 我笑了笑,說:原來你就觀察這個啊。那有你沒有泡洋妞啊……問完這個問題我便后悔了,我總是這樣,心直口快,全然不想后果,心里怎么想嘴上便怎么說。我想我是該好好管住自己這張嘴了。但大熊似乎并不介意,仍然只是淺笑著,把胳膊伸過來,說:這床太硬了,枕著它吧。我安然接受了大熊的關(guān)心。在他柔軟的臂彎里,我一覺到天明。 望穿雨簾,癡人浮現(xiàn);暖若春光,映照舊顏。 紅塵緣,雁南遷,哪堪此情多變? 念難倦,思萬千,一尺紅燭獨燃。 第二天早早交了房,我們便商議著如何尋找當(dāng)?shù)匾泼窬?,或者尋找與移民相關(guān)的政府機(jī)構(gòu)。正商量著,一個電話響起,是小姑打來的。我知道,一定是mama讓她打來做說客的,想說服我回去。我正要掛電話,大熊說:先別掛,跟她報個平安也好。 于是我聽從大熊的意見,便接通電話,小姑的聲音很大,仿佛要把電話振破似的:韻兒!韻兒,你在哪兒?我淡淡地回應(yīng):我現(xiàn)在在湖北省荊州市。還沒有找到干爹和焰子哥哥,移民榜上沒有他們,他們給弄丟了。 小姑見我?guī)е耷?,便急躁地說:哎,你這個傻孩子!快別找了!就算你把荊州翻它個底朝天,你也找不到人的!我給小姑這樣一說,立刻就精神抖擻了,聽她那口氣,一定是知道內(nèi)情的,不然就不會這樣肯定我找不到。 果然,小姑娓娓道出了真相:韻兒,小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你媽這次做得也真是太絕了。她一直央求我替她保密,可是姑一想到你在外面跟流浪漢似的漂泊尋人,我這心里就不好受!你啊,就先撤離荊州吧,你干爹根本就沒有遷到那里去。你也知道你姑父是市委副書記,位高權(quán)重,一句話就可以做出一個重大的改變,所以你mama就死活央求他從中作梗,移民名單上寫的是遷到了荊州,實際上是把你干爹安置到了安徽省蕪湖市灣沚鎮(zhèn)的城南村!我這才如夢初醒。 都是mama,又是mama!天啊,我自認(rèn)為我逃離了那個家,就可以獲得自由,就可以找回我的焰子哥哥,想不到我逃到哪里都不過是她手里的棋子!她就像一個威力無窮的女巫,我怎么跑都跑不過她的眼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