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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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夢日日都起的極早,收拾的端莊利落去到江與靜的房中給她請安。 自然了,侍妾給正房夫人請安,乃是天經(jīng)地義合情合理的事情,沒有人會說些什么,倒是不少人暗中夸贊李夢懂規(guī)矩,明事理?;蠲撁摻o她在府中眾人心里塑造了一個極好的形象。齊君清也對她越發(fā)另眼相看。 男人總是對這般柔弱又善解人意的女子毫無抵抗力的。 江與靜近日來都沒有休息好,晨起只覺得越發(fā)頭疼,不由娥眉輕蹙,緩緩『揉』著太陽『xue』,而此時妙兒便快步走來,輕聲道“李夢來了?!?/br> 原本閉著的眼睛驟然睜開,雙眸中的厭惡溢于言表,江與靜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嘆了口氣“進來吧。” 她來請安是無可厚非的,便是她如何不愿意,也不能這樣叫李夢回去,不然反而會失了自己的身份,平白落下個善妒的名頭。 李夢徐徐踏進房門,那一步三搖晃的身姿看的妙兒都不禁翻了翻眼睛,輕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不愿再多看她一眼,心道也不知王爺?shù)降资强瓷狭怂裁?,骨子里便是一股狐媚子的下賤勁兒,當真是被『迷』了眼了! “妾身給夫人請安?!崩顗舻穆曇魳O細,軟著腰肢伏身行禮,面上滿是恭敬的模樣。 江與靜只覺得頭越發(fā)疼了,自打有了身孕以來,她日日都覺得深思倦怠,總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疲累的很,加上李夢日日都起的極早來請安,更是叫她原本便不適的身子更加難過了幾分,當下便擺了擺手,示意李夢坐下說話。 “你實在是不必日日來請安。”她說著,對妙兒示意沏上一盞安神茶來,一手撐著頭倚靠在軟榻上,她實在是不想日日都早起對著這張臉,當真是壞了一天的心情。 妙兒捧著茶盞遞到江與靜跟前,她微微抬手接過,放在鼻下輕輕聞了聞,登時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面上這才緩了緩,『露』出幾分慵懶的模樣,抬眼望著端坐在堂下的人,正巧那人也在瞧著她。 江與靜輕輕一笑,掀了掀茶蓋,輕輕吹著,有些意味深長“我知道,你就是李夢,對吧?” 她瞞的了旁人,卻是怎么也瞞不住她。只是她卻不曾想過,她會費這么大力氣再次回到王府之中,也當真是不容易。想到這里,江與靜的笑意更深,聲音也冷下了幾分“你別裝了,我們都知道,不是嗎?” “夫人在說什么,妾身不明白?!崩顗粢补雌鹨粋€笑意回敬江與靜,她知道不知道于自己而言,著實沒什么要緊的,有齊君清在,任憑她如何有意見也不能對自己怎么樣的。 想著她越發(fā)放心下來,挺直了后背,面上卻好似極其無辜一般“妾身的確是叫李夢,只是這名字,是王爺賜給妾身的。” 說著,抬手用手帕掩了掩唇角的笑意“夫人可是不喜歡這名字?那妾身回稟王爺換一個名字便是了,夫人有著身孕,可莫要因為這樣的小事不痛快。傷了身子可就是妾身的罪過了?!?/br> 這話說的不偏不倚,倒是將她摘的極為干凈,一口一個王爺、夫人,半點都怪不到她身上。 江與靜又怎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她尚在孕中,本就身子不爽,加上李夢字字句句皆是挑撥,恨不得宣告天下她是齊君清心尖上的人,是由他護著的。 可明白歸明白,這一番話卻勾的她登時心頭火起,重重一拍桌子,茶盞應聲“砰”的一聲碎在了地上,驚的一旁的妙兒都不由一個激靈,連忙伏下身子“夫人息怒,可要仔細身子?!?/br> 李夢瞧見這一幕,心中冷冷一笑,掐算著時辰快到了,便知道機會來了。 她輕輕捧起自己還未沾口的茶盞,幾步上前,恭恭敬敬的跪在了江與靜面前,面上似有惶恐,聲音微微顫抖道“夫人莫要生氣,都是妾身不好。平白無故惹了夫人惱,妾身奉茶給夫人賠罪,不然王爺回來怕是要怪罪妾身了呢。” 怪罪?江與靜冷笑一聲,齊君清可會怪罪于她?怕是見到她這一副委屈的模樣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里吧。 江與靜深吸一口氣,輕輕撫了撫小腹,這一幕落在李夢的眼中卻是無比的刺目,恨不得將面前這個高高在上的女子拖下來百般羞辱。 “夫人,若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好,惹惱了您,您大可告訴王爺,叫王爺懲治我,王爺一向心軟,妾身剛剛進府,王爺難免多偏袒我一些,您也萬萬不要氣壞了身子?!?/br> 她輕聲說著,面上卻有幾分戲謔,這一番話就是要激起她的怒意! 江與靜原本自知此時不宜動怒,緩了緩心神,正要接過李夢手中的茶盞,卻聽到面前的人冒出這樣一句,不由將剛剛強自壓下的怒火再次勾起,只覺得一股氣血直沖頭頂,伸出的手一轉方向竟是將那茶盞啪的一聲打翻了出去,正正潑在了她的胸口。 李夢此時驚呼一聲,應聲向后倒去,竟是莫名昏了過去。 “放肆!”與此同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江與靜抬頭看去,正是剛剛下了早朝歸來的齊君清,“你到底在干什么!” 齊君清陰鷙的目光掃過江與靜的臉,面上陰沉的厲害,三步兩步上前抱起李夢便往外走,吩咐著身后的人“快傳太醫(yī)!” 不多時,太醫(yī)來到王府為李夢請完脈,對著齊君清恭敬的行了個禮“王爺,李侍妾不過是身子虛弱又收了驚嚇方才暈倒,無甚大礙,只是……似乎有服過紅花的跡象?!?/br> 齊君清的面『色』變了一變,應下一聲,便叫太醫(yī)開『藥』。而自己則甩袖前往江與靜的住處。 此時,江與靜正側臥在軟塌閉目養(yǎng)神,不料他卻氣沖沖的沖了進來,一把拉起她,絲毫不顧及她的身子,冷聲道“是你做的吧?” 江與靜被他拉扯的幾分不痛快,想要掙脫無果,聲音幾分不耐“你在說什么!” “是你給她下了紅花對不對!”他越發(fā)握緊了她的手臂幾分,“你的心思怎地如此歹毒!” 江與靜只覺得大腦嗡的一聲,驟然間那些畫面如梭般織就在眼前——她果然是李夢。 是她回來了!陰魂不散的回來了! 她顧不得齊君清的質問,只是一把掙脫了,毫不在意那被捏的有些發(fā)青的手臂,反握住他,雙眸中似有懇切,聲音有些微微顫抖著,似乎又有些激動,道“她就是李夢,她就是李夢!” 她不斷重復著,試圖讓眼前的男人相信自己的判斷。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他的臉,生怕他的面上劃過一絲一毫的質疑。 齊君清望著眼前的女人,眸底的失望一閃而過。 善妒乃是七出,她何時變成了這般模樣?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掠過她的面上,似乎看的極為認真,像是在觀賞著什么絕世珍寶一般,他輕輕抬起手,撫了撫那張因為情緒激動有些蒼白的臉。 溫潤如玉的觸感流經(jīng)全身,江與靜幾乎就要松下一口氣。 如她所愿,他的面上未曾有過絲毫的懷疑之『色』。 只是那定定的語氣卻讓她如墜冰窖“我一直都知道,她是誰。” 江與靜怔住,抬眼對上他的目光,在那漆黑不見底的瞳孔中探尋著,終究徒勞。她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這才險險穩(wěn)住身形,張了張嘴,竟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那目光緊緊鎖在他的面上不肯移開一寸,想要從他的面上看出些什么,可卻什么都看不出來。 一瞬間仿佛被抽光了所有力氣,江與靜只覺得雙腿一軟,便要向地上倒去,卻猛地被齊君清托住身形,那懷中的淡香撲面而來,她卻隱隱覺得有些反胃,一把推開他去。 “你一直都知道……”她的聲音忽然啞了不少,似乎有些疲累。 “正因為知道她是誰,我才會帶她回來?!饼R君清的聲音淡淡的,與她相反,是無比的平靜。 “竟然……是這樣嗎?”江與靜別過頭,不愿看向他,她只覺得心底仿佛被什么東西戳了戳,那原本堅不可摧的城墻竟然被抽空了一塊,有些微微的動搖,似乎只要有人輕輕一推,便會土崩瓦解。 齊君清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上前兩步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安慰似是同情“我虧欠她太多了,你要理解我?!?/br> 江與靜猛地回過頭,眸中似是有什么亮閃閃的東西在里面打轉。她就這樣定定的盯著他,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理解?她要如何理解?自己的夫君拱手讓人還要感恩戴德嗎?簡直是笑話,天大的笑話。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李夢才緩緩醒了過來,抬眼瞧見立在一側滿面擔憂的丫鬟,她隱約記著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似乎是聽到了齊君清的聲音……心中已然是明了了。 李夢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卻是轉眼間又換了神『色』,似乎是十分難得悲傷,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都怪我不好,惹得夫人生氣,她定是容不下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