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原來是小皇帝。 容嬙心里咯噔一下,與他直直對上。 秦家人長相都極好,小皇帝自然也不差,年輕雖小,卻能窺見俊美之色。 容嬙心里卻有點(diǎn)奇怪的感覺。 等小皇帝扭開了頭,她才發(fā)覺自己盯著看了太久,頓時如坐針氈。 趁著席上眾人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向小皇帝獻(xiàn)賀禮,容嬙悄悄從側(cè)門溜了出去。 皇宮極大,她來得少,亂走容易迷失,只能繞著大殿四處轉(zhuǎn)一轉(zhuǎn)。 誰知沒碰到攝政王,卻讓她碰見一個不想見的人。 趙頃快步上前:“嬙兒。” 容嬙頓時冷了臉:“趙公子的生辰貼,我已著人送回去,不知我的生辰貼,何時才能還回來?” “你要生辰貼做什么?!壁w頃陰□□。 宮人都在殿內(nèi)伺候,這地方左右都看不見人影,容嬙被他逼入涼亭,后方便是一片極大的湖。 容嬙蹙起眉,聞到一股酒氣:“若是退親,自然要?dú)w還雙方生辰貼,趙公子莫不是連這個都不知道?!?/br> “誰說我要退親了?!壁w頃煩躁地扯了扯衣襟。 這話倒是讓容嬙意外,又有些不耐。 “你趙家要娶的是侯府嫡女,我不是。退還生辰貼,互不相干,你就是要娶容妙兒,也與我無關(guān)?!?/br> 趙頃深吸一口氣:“你在說氣話,我什么時候要娶妙兒了?!?/br> 容嬙想到上輩子的事,似笑非笑:“嘴上沒說出來罷了,實(shí)際心里怎么想的,趙公子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 趙頃印象中,容嬙總是小意溫柔、嬌弱順從的,何時這樣句句帶刺地同自己說話。 他耐著性子道:“妙兒是你meimei,便也是我的meimei。我既是他哥哥,對她好些也無可厚非。” “她可不是我meimei?!?/br> 容嬙冷笑一聲,只覺可笑極了。 “嬙兒,妙兒性子天真,莫要跟她計(jì)較?!?/br> 前世她便是忍氣吞聲不計(jì)較,結(jié)果呢? meimei私底下和自己姐夫勾搭茍合,仗著肚子里的孩子登堂入室,欺辱正妻。 縱使已對趙頃這個人不抱希望,這會兒容嬙仍有些難以接受。 她上輩子怎么就瞎了眼,嫁了這個狗東西。 “霸著我的生辰貼,丟的是你們趙家的臉面,趙公子好自為之?!?/br> 再懶得多看他一眼,容嬙繞過這人,想從一旁離開。 手腕處猛地傳來一陣巨力,她整個身子被拖得踉蹌兩步,后背撞上涼亭中堅(jiān)硬的梁柱。 濃烈的酒氣從他身上傳來,刺鼻難聞。 趙頃臉色陰沉得可怕,他強(qiáng)硬地摁著容嬙:“我不會退親的,你想都別想?!?/br> “你有病——” “你憑什么退我親?!”趙頃被她激得暴怒,吼道,“你一個來歷不明的冒牌貨,老子肯娶你,是你的福氣?。 ?/br> “別給臉不要臉!” 退無可退,容嬙知道自己這會兒該識相地服個軟,掉幾顆眼淚,暫時脫身。 但她望著那張猙獰得令人嘔吐的臉,便怎么都軟不下來,氣得眼角通紅,狠狠一口咬在他手上,直到嘴里嘗到一股血腥味。 趙頃吃痛,用力甩開她。 容嬙跌跌撞撞摔倒在地,腳踝處傳來火辣辣的痛感。 “死賤人!”趙頃看著不停冒血的傷口,一巴掌就要掄下去—— 一道黑色人影倏地閃過,一把掐著他脖子將人按倒在涼亭欄桿上。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趙頃暈頭暈?zāi)X,只能看見一片澄澈的天空,身下就是湖水。 容嬙緩緩轉(zhuǎn)頭,看見秦宓。 他站在不遠(yuǎn)處,目光沉沉地望著這邊。 說意外又不意外,若說這宮中還有誰的侍衛(wèi)能如此來去自如、隨時出手,也只能是這位攝政王。 容嬙料想自己此時應(yīng)當(dāng)十分狼狽,也不知他看見了多少。 她緩了一下,忍著腳踝處的疼痛,扶著一旁的梁柱,掙扎起身。 秦宓伸手,就像在公主府那樣。 容嬙愛極了那只手,寬大、溫暖,且握盡權(quán)勢與財(cái)富。 一生能被這樣的手扶著,該是怎樣的風(fēng)光與安寧。 但那終究不會屬于她。 或許能憑借美色和手段受寵一時,卷些錢款和賞賜,又能持續(xù)多久呢。 容嬙挪開眼,看到自己手心里蹭上的灰塵,臟兮兮的。 她忽略掉那只手,艱難地扶著梁柱。 男人卻不容置疑地握住她的手,將她拉了起來。 在她怔愣的時間里,秦宓已經(jīng)摩挲著她掌心,將那些灰塵蹭了個干干凈凈。 掌心嬌嫩,男人指腹卻帶著層繭。 容嬙癢得半邊身子酥麻,不爭氣地紅了耳根。 秦宓一松手,她便趕緊將手背到身后,片刻又覺得有些欲蓋彌彰,拿了出來。 “多謝王爺?!?/br> “嗯?!鼻劐档瓚?yīng)聲,瞥了眼涼亭欄桿處,手腳撲騰的趙頃,“讓他醒醒酒?!?/br> 似是被欺負(fù)狠了,美人兒眼角鼻頭都紅通通的,眼底汪著兩泉淚水,咬著牙沒掉出來。 唇嚇得有些發(fā)白,唇瓣上,卻有一抹血紅。 應(yīng)該是那趙頃的血。 秦宓眉宇間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嫌棄,突然伸手在她唇上一摁。 女子的唇瓣柔軟彈性,他愣了一下,才不動聲色地將那點(diǎn)血盡數(shù)擦盡。 “走吧?!?/br> 容嬙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兒,只是乖乖跟著,她腳踝有傷,跟起來卻并不吃力。 顯然在照顧她的速度。 云岑見著主子走遠(yuǎn)了,才掐著趙頃脖子,像提溜一只鴨子似的,將人拖到河邊,摁著頭送進(jìn)湖水里。 嗯,醒酒。 第九章 變動 容嬙跟著他,既不是回宴席大殿,也并非送她出宮,而是去了他在宮里的住處。 秦宓處理政務(wù)多,宮里設(shè)置他的住處,來往比較方便。 容嬙自是第一次來。 居安殿不作議事用,完全屬于攝政王私人住處,因而第一次見王爺帶了個女子回來,宮人皆驚掉了下巴。 更莫要說,那女子眼睛紅紅,好像哭過似的。 殿中安靜又清冷,宮人不多,走路幾乎不沾地,更別說交談了。 這樣的地方,不像是有人經(jīng)常住。 偏殿里,宮女按吩咐取了藥膏,在秦宓的示意下,蹲在容嬙腿邊。 傷在腳踝處,自然要脫去襪子。 遲遲不見男人出去,容嬙咬了咬唇,眼里含著霧水望他。 “疼?!?/br> 秦宓眉心微蹙:“快些?!?/br> 宮女連忙點(diǎn)頭,只能硬著頭皮去脫這位小姐的襪子。 容嬙原是想催他出去避避,見他不動,索性心一橫。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么,事到臨頭,矯情什么。 整只雪白的小腳露在外面,指甲粉嫩,像是沒見過太陽。 感覺到男人目光,圓潤的腳指頭忍不住可愛地勾了起來,像是害羞一般。 被人這么盯著腳,容嬙確有些羞澀,便連上藥的疼痛都不那么明顯了。 好不容易弄完,悄悄出了口氣。 宮女退下,秦宓看了她許久,容嬙以為他要說什么,但他只是道:“宴席快散了,本王找人送你出宮。” 容嬙點(diǎn)點(diǎn)頭,忍著疼痛小心往門口挪去。秦宓似乎很有耐心,一直等她到了門口,才叫宮女來扶。 “吃些苦頭,下次才知道愛惜身體?!?/br> 容嬙一噎,竟從他眼底看出淡淡的嚴(yán)厲。 先是容夫人那一巴掌,這次又是崴了腳,這么想來,確實(shí)總在受傷。 容嬙乖乖低下頭,聲音低柔:“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