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茶樓二層,圍觀了全程的容嬙都被這走向驚到了。 孫小姐還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 這一招既順利甩開兩顆牛皮糖,又將自己輕松摘了出來,且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趙頃乃至趙家見了她,怕是還要愧疚一段日子。 容嬙思索著回神,一轉(zhuǎn)頭就發(fā)現(xiàn)秦宓盯著自己看。 她放下空了的茶杯,笑問:“怎么了?” 小院風波漸漸平息,秦宓起身:“沒什么,看了就回去吧?!?/br> 容嬙習慣性與他走在一起,邊問:“以王爺洞察秋毫的眼力,不如猜猜這件事接下來會是什么走向?” “容妙兒這樣,無異于逼迫趙家。趙家一向重禮數(shù)名聲,怕是不愿意容妙兒過門?!?/br> 他淺淺分析兩句,反問:“以你對雙方的了解,此事如何?” 容嬙下意識要答,眼皮跳了一下,才謹慎道:“其實我對趙頃也不是很了解?!?/br> 秦宓淡淡道:“是嗎?” “我與他定親雖早,但還在閨中時來往也不多,且已經(jīng)及時止損了?!彼龔娬{(diào)著。 “哦,那你今日還特地跑過來看?” 他語氣分明很正常,容嬙卻平白聽出一點酸味,自己恍惚了一下,才小聲道:“這不是很精彩嗎,不來豈不是虧了。” “王爺,我如今是最喜歡你的?!彼龖{感覺忽然說了一句。 秦宓扶著她上馬車,心猛地跳了一下,臉色卻很平靜:“嗯?!?/br> 他頓了頓:“本王也是?!?/br> 容嬙上車的動作一下子頓住,怔愣地抬頭望去。 這倒是第一次聽見他說這樣的話。 秦宓也不催,等她慢吞吞反應過來,將人放到馬車里了。 他卻沒有立即進去,而是一身華服坐在車外,等心中悸動漸漸平靜才側目看向隨馬車晃動的車簾。 二人之間只隔著這樣輕薄的一層,卻誰都沒有先撩開。 秦宓想,他喜歡的女子,從前與如今是一樣的,將來亦是。 第四十九章 風寒 孫家到底還是不想做得太難看, 小院一場鬧劇沒有傳得滿城皆知,已算是最后的仁慈。 但要密不透風卻是不可能的,圈子里聽說的人不在少數(shù)。 容妙兒這樣做, 倒是與當初的姜鑫撞到了一塊兒。 容嬌嬌聽得咬牙切齒,萬幸那次自己誤打誤撞阻止了。 “你說, 這是不是大伯母教的法子?實在太惡心人了,孫喜寧真慘?!?/br> 容嬙不敢說這整盤都是孫喜寧的算計, 但至少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她裝作天真, 放二人廝混到一起, 容妙兒如今大概還以為自己騙過了她。 她客觀道:“容夫人雖有手段,但我覺得她還是挺疼容妙兒的,應該不舍得?!?/br> 萬一趙相府就是不松口, 那容妙兒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且就這一不留神滿盤皆輸?shù)挠媱?,也不像是容夫人的手筆。 容嬌嬌哼了聲,她雖叫容夫人一聲大伯母,但兩家關系一般,心里也是不喜歡的。 事實也如此, 容妙兒頭腦一熱做出的事, 容夫人事后得知,險些兩眼一黑暈過去。 老爺子那邊更是不敢讓知道, 偏容妙兒還不覺有錯。 容夫人又驚又怒, 奈何身邊只剩這么一個女兒, 且一向心有愧疚,只能冷靜下來收拾爛攤子。 但趙相府又哪是好應付的, 好好的準兒媳,從一個蒸蒸日上世家的出挑嫡女,一下變成了落魄侯府的粗俗女兒, 背后還有個蹲大牢的兄長,任誰也接受不了。 雙方你來我往扯大鋸,吵得坊間都開始出現(xiàn)流言,只道是相府公子奪了人女兒家清白,卻不肯負責任,百般唾棄。 輿論總是習慣站在弱勢的一方,容家母女二人合起來賣慘,趙家有苦說不出,氣得整日沒有好臉色。 時間就在這樣的瑣事中一點點流逝,轉(zhuǎn)眼秋意已深。 庭院中,下人每日掃著掃不盡的落葉,清晨起來窗外會蒙一層淡淡的霧氣,天兒越發(fā)冷了。 容嬙其實底子不大好,天冷了便越發(fā)明顯,好在一簍簍的銀屑炭被送進別院,屋里整日都是暖融融的。 她卷著書,聽千醉一邊做事一邊絮叨外頭最近的變化,新事舊事,總是聽不完。 想到才傳出來的消息,容嬙輕咳一聲:“一個月了,趙家那邊怕是要松口了吧?!?/br> 容嬌嬌吃著糕點看話本,聞言瞪她一眼:“都病成什么樣了,還關心那破事兒?” 容嬙無奈,又一次解釋:“天一冷就這樣,小時候生過大病,落下的病根。” 只是人有些懶懶的,比較怕冷,也不是很大的毛病。 千醉在一旁道:“是呀,嬌嬌小姐也知道,剛來京城那幾年,小姐才是難熬?!?/br> “有時一病就睡好幾天,仔細調(diào)理到現(xiàn)在,已是很大起色了。” 畢竟都姓容,這事容嬌嬌自然也有耳聞。 容嬙想起什么,還笑著說:“你是不知道,那會兒我還常被夢魘著,翻來覆去都差不多。” “是嗎,什么夢?”她好奇道。 “記不清了?!?/br> 容嬌嬌無奈:“那還真是,好得差不多了?!?/br> 容嬙歪著身子,看見她手里的話本,正翻在一頁圖畫,上面繪著煙雨籠罩的清水湖,一角生著翠綠的荷葉和淺紅的荷花。 一葉扁舟蕩漾在湖面上,青衣女子側坐著掬起一捧水,身邊站著位清風朗月的男子,手里舉著油紙傘,傾身擋在她頭頂。 容嬌嬌激動道:“你看你看,是不是很般配,神仙眷侶!” 容嬙笑了笑:“這是江南吧?” “是啊,我外祖家就是江南的!” 容嬙便道:“那等我去江南了,還要仰仗容小姐?!?/br> 容嬌嬌笑瞇瞇應下,轉(zhuǎn)頭又疑惑:“咦,你要去江南?王爺近日要南下嗎?” 容嬙撫了撫畫上江南,笑而不語。 下人說秦宓來了,容嬌嬌便熟練地將話本藏好坐端正。 秦宓和齊盛辦完事一同過來,齊盛奇怪地問她道:“你要回江南省親?” “不是,隨便聊聊嘛?!?/br> 容嬌嬌絲毫不避諱其他人,上去勾住他手臂,向容嬙告別。 二人自互通心跡,越來越契合親密,齊盛已經(jīng)打算上門提親。 容嬙看著二人并肩離去,不免欣慰,上輩子嬌嬌的不幸,應當是不會發(fā)生了。 轉(zhuǎn)頭秦宓已在身旁坐下,他在暖爐前暖了暖,才抓住她的手試了試。 “趙家提親了?!?/br> 容嬙歪在他身上,語氣平靜:“猜想也是這個結果,誰讓容妙兒有了身孕?!?/br> 再怎么說也是趙頃的孩子,趙家再不喜歡容妙兒,也容不得自家血脈流落在外。 京城里這些世家,對血統(tǒng)的執(zhí)念非同一般,一如她和容妙兒的境遇。 秦宓不動聲色看著她毫無波瀾的臉,似是對這些事已經(jīng)完全是看客心態(tài)。 “王爺做什么看著我?”容嬙巧笑嫣然。 秦宓在她手心揉了揉,淡淡道:“你原先也是這么稱呼趙頃的?趙公子?” 他怎么聽她叫得分明很親近。 容嬙眼波流轉(zhuǎn),坐進他懷中,嬌嬌地喊了聲:“秦宓哥哥?” 秦宓眼神一暗,環(huán)在美人兒腰間的手臂不自覺緊了緊。 容嬙笑著纏上去,細膩軟嫩的指尖貼著他的脖子,一路往下游移。 秦宓呼吸漸亂,扣著她的手腕吻下去。 容嬙大膽撩火,心里卻是清楚自己病著他不會真的亂來。 這般篤定的念頭一浮現(xiàn),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秦宓若是對她稍稍差些,江南她是去定了。可這樣一出情意綿綿,要怎么理智舍棄。 果然,秦宓很快松開她,將摩擦間散亂的衣襟重新理平,沉沉道:“過幾日,你別哭?!?/br> “什么?”容嬙回過神。 秦宓微不可察嘆了口氣 * 容妙兒有孕,一下子便硬氣了起來。趙家還特地派了府醫(yī)過去確認,沒多久便松口了。 只是不肯聘為正妻,只能做個妾。 容妙兒自然不愿意,哭著鬧著要打掉孩子。 容夫人更為清醒,知道孩子是最后的籌碼,不能打。 否則女兒不僅進不去趙相府,日后更是難以找到門當戶對的好人家了。 她最近亦是蒼老了許多,為兒女的事cao碎了心。好說歹說哄了幾日,才勸服容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