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想到方才暗衛(wèi)說的話，連忙回答著：“今日小姐巳時出府，同蘇小姐挑選物件挑選了一天，遲了些，酉時過半用過晚膳才回府的。”

    如今是戌時過半，往常這個時間，姜清筠也確實歇下了。

    況且辛夷說的，與他身邊人去蘇府后帶回來的話相差無幾，姜清時也就沒有多問，又叮囑了辛夷和茯苓幾句后，他也就離開了松筠居。

    轉(zhuǎn)身往前院走時，借著月光，他卻看到松筠居一旁青石小路上，沾染上泥土。

    他一時疑惑，循著痕跡走了過去，卻看到幾個深淺不一，大小也不同的腳印。

    而再往前看，就只有姜府的高墻，墻外就是府外。

    他存疑，又朝松筠居的方向看了一眼。

    第78章 心虛   怎么凈說胡話？

    七夕之后, 姜清筠在府中看賬本繡著手帕，偶爾和蘇未出門赴兩場宴會，和小姐貴女們品品新茶, 斗詩投壺，倒也過得充實快樂。

    自從上次在別院中見過面后, 姜清筠倒沒再見過安寧郡主。

    只是在宴席間偶然聽人提起過，七夕那日, 安寧郡主曾經(jīng)去金鑾殿找過皇上, 只不過當(dāng)時皇上出宮去找了溫大人, 安寧郡主這才沒遇到皇上人。

    整個京城，貴女小姐大抵都知道安寧郡主一心想入宮, 可放眼整個后宮，皇上除卻會去沈貴妃宮中小坐一會兒, 對于其他人, 皇上向來看都不曾看一眼。

    那些人不過是皇上初登基之時, 太上皇下旨，硬塞到后宮的。

    安寧郡主對此存有一絲幻想, 在她面前，所有人都是看破不說破。

    這一日, 姜清筠和蘇未剛從林府出來，上了同一輛馬車。以往凡是她們兩個人一起赴宴的，向來都是蘇未去接姜清筠, 宴會后又送她回姜府。

    “阿筠, 你同我老實交代，你七夕那日，是不是同心上人出去游玩了？”蘇未緊緊抓住姜清筠，不讓她逃脫。

    這件事放在她心里已經(jīng)好幾日了, 一直沒機(jī)會問出口，如今姜清筠好不容易和她同乘一輛馬車，她趁機(jī)趕忙問道。

    姜清筠一僵，耳廓微紅，“蘇jiejie，這是那日我替你……”

    “別想賄賂我，如實交代?！?/br>
    沒等她把話說完，蘇未就看穿了她的意圖，連忙打住，繼續(xù)追問著，一副你不如實說，我就讓馬車?yán)@城跑的模樣。

    姜清筠眨眨眼，見蘇未堅持要聽，她只能紅著臉點點頭，“七夕時，我的確和人一起去長街看煙火了?！?/br>
    中間禪山寺的部分，以及最后翻府墻回府的事情，則被她全部略過不提。

    “所以，為了不讓你哥哥知道，你就讓人提前來蘇府找我，讓我替你遮掩過去？”蘇未聽完之后點點頭，繼而發(fā)問。

    說著，她習(xí)慣性地捏捏姜清筠的臉，“暗度陳倉，你用得挺順啊。怪不得我一直沒發(fā)現(xiàn)，連清時哥哥和伯父伯母都一無所知?！?/br>
    她就說，那日七夕，好好地怎么會有暗衛(wèi)來蘇府尋她，讓她替姜清筠打著掩護(hù)。

    彼時她以為是有人無聊弄出來的鬧劇，可是等到酉時剛過，姜清時的隨從就到蘇府詢問姜清筠。

    姜清筠：？？？

    聽到蘇未的話，她一時愣怔，剛想說自己沒差人去過蘇府時，她忽的想起了謝尋。

    那日在路上，謝尋一直同她講不會讓她哥哥發(fā)現(xiàn)端倪，原來他還派人去了蘇府。

    她啟唇，嘴唇微張，欲言又止，想否認(rèn)時卻又把話都咽了下去。她這副模樣，落在蘇未眼中就成了心虛。

    “難怪之前，我都沒見你中意過誰，如今我可算是知道了?！碧K未笑著，打趣她。

    姜清筠臉一紅，為了不讓蘇未繼續(xù)說下去，她連忙說著今日的事，“蘇jiejie，你有感覺如暖她變了好多嗎？”

    今日她們所赴的宴會，是林如暖拜的請?zhí)?。而以往多少年，林如暖都沒有在林府辦過宴席，更別提是大張旗鼓的邀請京城中許多小姐。

    這幾次，越和林如暖接觸，姜清筠越能感覺到她身上的變化，雖然她形容不出來，但是也能明顯感覺到，和最初在沈府遇見的唯唯諾諾的她全然不同。

    像是換了一個人。

    而近日林大人在朝堂，也是如魚得水。

    蘇未被她這么一打岔，倒是沉默下來仔細(xì)回想著，須臾點頭，“確實是。許是她近日也想通了，以往她繼母那般對她，容忍不過是再受欺辱的業(yè)障。”

    林如暖的生母早早離世，而后她父親續(xù)弦，對她愈發(fā)忽視。如今看起來她倒是變了不少，也硬氣了許多。

    聽說，她已經(jīng)接下林府的掌家之權(quán)了。

    “也是好事，你若是想再見她，過幾日還能再拜帖的?！闭f著，蘇未靠近姜清筠，一手放在唇邊作遮掩，“近日我還聽說了一件事?！?/br>
    “林大人有意讓她去九月份的選秀?！?/br>
    聽完，姜清筠詫異地看著蘇未，她雖點頭，卻沒再說其他的，只叮囑姜清筠讓她別同其他人講。

    不知為何，姜清筠心里總有種不舒服的感受，卻來得十分莫名其妙，甚至不知道因為什么。

    她皺眉，一時想不出頭緒就也沒太在意，轉(zhuǎn)而繼續(xù)同蘇未聊著。

    *

    把姜清筠送到姜府門前后，蘇未就也回了蘇府。

    出府一日，姜清筠回來時已經(jīng)不早了。她剛進(jìn)府，尚且還沒走多遠(yuǎn)時，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前院前廳的姜清時。

    她下意識往自己身后看了看，而收回視線，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情愿地走過去。

    因著方才在馬車上，蘇未同她講的話，她才知道七夕那日，姜清時的人還真的去蘇府找過她，只不過被蘇未的人含糊過去了。

    此時再見姜清時，她多多少少有點心虛，怕姜清時會問起七夕那日的事情。

    “哥，你是在等我嗎？”走近，她微微仰起頭問道。

    姜清時聽出她話語中的不確定，抬手敲了她腦袋一下，“不等你還能等誰？”

    按理說，他平日里和姜清筠經(jīng)常打鬧，除此之外，他也沒苛待她，怎么她如今就這么不信他？

    “今日我和爹回府早，方才祖母派人傳話，今日讓我們一同去萍竹園用晚膳?！?/br>
    “大房二房都在。”姜清時沒猶豫，直接同姜清筠說清楚了。

    科舉舞弊一案后，雖然他和姜承文回府后，鮮少再有人提起這件事。即便是偶爾去姜太夫人處請安，老夫人都不會提起，更不會提掌家之權(quán)交接一事。

    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樁樁件件背后的事情如何。

    只不過全部的人都保持緘默，不去點破。

    姜清筠“哦”了一聲，興致不高，但還是跟著姜清時往萍竹園的方向走去。

    自從姜清婉和蕭庭言定親之后，姜老夫人就愈發(fā)高興，對二房也更加偏愛，逢人見面就時不時夸姜清婉幾句，順便夸贊林氏。

    因著春杏還有身孕，林氏要打理整個姜府，又要和春杏明爭暗斗，這段日子來，倒是沒再生事。

    想來今日姜老夫人這一趟，也是為了姜清婉和蕭庭言的婚事了。

    姜清筠一邊走一邊想著，沒注意到一旁姜清時看她的眼神。

    辛夷跟在姜清筠身后，觀察到了姜清時的神色，想提醒下她家小姐時，明示暗示都容易引起懷疑，也就只能干著急。

    “阿筠?！弊咴谇嗍÷飞?，姜清時忽然喚了姜清筠一聲，“七夕那日，你去看煙火了嗎？”

    七夕那晚的煙火，照徹了整個京城，但只有在長街上，才看得分外美麗。

    京城之中，也只有七夕和除夕夜這等日子才會放煙火，說是萬人空巷也絲毫不為過。

    “啊？”姜清筠下意識應(yīng)答了一聲，她原本就在擔(dān)心姜清時會提及到七夕的事，如今真的被問到，她整個人都緊繃。

    “沒有，那日我在陪蘇jiejie，沒能在街上看到?！彼揪o自己的衣袖，沒敢看姜清時，按照辛夷和蘇未同她說的過，她回答著。

    生怕姜清時會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

    “回府之后倒是看到了一點?！?/br>
    姜清時盯著她看了片刻，而后繼續(xù)往前走，“那日哥哥去溫大人家吃酒，回來的吃了些，不然還能給你帶點兒糖葫蘆吃?！?/br>
    如此說著，他心里卻愈發(fā)疑惑。

    那晚他從松筠居離開，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腳印，可等到他第二天清醒后再去看時，卻已經(jīng)找不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日喝醉酒產(chǎn)生的幻覺。

    “那等下次哥哥回來，再給我?guī)Ь秃?。我還想吃宴珍樓的點心?！苯弩薇荛_七夕不談，以免說錯話。

    只是，溫大人，溫知許？

    七夕那日，姜清時去他府上吃酒，豈不是也遇到了皇上？

    想起上次她進(jìn)宮面圣時皇上龍體抱恙，本著關(guān)心恩人的態(tài)度，她多嘴問了一句：“哥，皇上龍體可還無恙？”

    姜清時停下腳步，回頭奇怪地看著她，似乎不懂她為什么會問出這個問題，但為了不嚇到姜清筠，他還是耐著性子好脾氣回著話。

    “皇上一向康健，登基以來從未抱恙?！?/br>
    “好好地怎么問到皇上，莫非你想……”入宮？

    姜清時懷疑著，話還沒說完就被姜清筠打斷，“我沒有?！?/br>
    她有心上人，也是心意相通的人，即便身份地位再高權(quán)勢再滔天，她也不會動搖半分。

    除非謝尋負(fù)她。

    “只是那次進(jìn)宮，溫大人說皇上龍體抱恙。七夕時皇上和你又同在溫大人府中，我這才多問了一句?！?/br>
    聞言，姜清時表情愈發(fā)奇怪，伸手探了探姜清筠額頭，“沒染風(fēng)寒啊，怎么你今日凈說胡話？”

    姜清筠：？？？

    忍不住白了自家兄長一眼，她拍落姜清時的手，滿臉都寫著不高興。

    “七夕時皇上不在溫府，只有我和溫大人趙將軍三人在。”姜清時說著，“難不成七夕時候皇上也不在宮中？”

    七夕那日，上完早朝后皇上就放了他們休沐，沒多久他就去了溫府，倒也沒聽人提起過皇上出宮的事情。

    想著，他又看向姜清筠，語重心長地說道：“日后你少去茶樓聽流言，沒多少是真的。有事來問我?！?/br>
    姜清筠緘默，低聲應(yīng)著，“我知道了?！?/br>
    幸好她問的是自家哥哥，不然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笑話。

    輕輕嘆口氣，她連忙跟上姜清時。

    兩個人一路邊走邊聊，沒多久也就到了萍竹園外。

    “這不是二小姐嗎？妾身都好久沒見到您了。今日倒是妾身的福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