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那男人剛好聽見了,因為她能準確觀察到他眉間一瞬的微蹙,眼角也涼了涼,卻又很快恢復(fù)如常地從她面前走過。 溫橘以為自己聽錯:“姐,你要做什么?” 時盞微微側(cè)身,正對著那抹白色背影,答非所問地來了句:“黑暗為光明的到來而存在?!?/br> 溫橘一個激靈。 完了。 這是時盞最想要得到某件東西時必說的話。 還有不為人知的后半句,——“美好為被我掠奪而生長?!?/br> 溫橘倒吸兩口冷氣,正慌亂地組織語言,還未待開口就見時盞已經(jīng)舉步朝那群醫(yī)生隊伍方向去了。 溫橘追上去,“姐——誒!別阿——!” 時盞腳步未停,只說:“你把剛剛那個女生打發(fā)走就行了,不用管我?!?/br> 溫橘碎碎念地跟在身后:“真要不管,又得出事兒阿?!?/br> 她伸出手想要拉住時盞,卻又牢牢記著時盞最討厭與人有肢體接觸,只好悻悻收回:“這次算了吧,jiejie?!?/br> 以前幾次還好,時盞看上的都是些死物,比如某家店里老板的私藏留聲機,一本絕版郵票集,個人手工制作的可樂罐藏品,諸如此類的一些小東西。 只要被時盞看上的,要么他們?nèi)フ勅ベI,拿不下來的話,第二天,時盞就算去硬搶,也會不擇手段搞到手。 然而,這一次的目標居然是個活物。 還是個新鮮男人。 前方的醫(yī)生隊伍陸陸續(xù)續(xù)進到盡頭的會議室,當時盞推開門時,里面坐著的人全部抬頭。 目光道道匯集過來。 在目光落點里的,是個美麗又高貴的女人。 她穿著深藍印瓷花長款旗袍,身段玲瓏凹凸,左側(cè)擺上開一茬兒,隱約可見勝雪般的纖腿,神態(tài)極其慵懶漫不經(jīng)心,無形中總又帶點媚意。 那男人的目光也看向她。 清冷,寡淡; 似夜里一汪深沉的海。 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四目相對,時盞的目光相當大膽,寫滿赤直和欲望。 隱隱訴說著勾引。 溫橘隨后跟到門口,看見男人的臉時,捂著嘴將一聲“臥槽”生生吞下去。 “溫橘?!睍r盞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臺上投屏前的男人,“如果是他給我做咨詢的話,別說三十分鐘,三十年也成?!?/br> 溫橘:? 想得挺美的。 “jiejie,”溫橘聲音弱下去,像只螞蟻似的,“他是這醫(yī)院的院長,叫聞靳深,還是d.k集團未來唯一的繼承人,收手吧,得罪不起。” d.k集團在港城人人皆知,金融界的龍頭霸主,涉獵保險、證券、信托、投資等等,資產(chǎn)年年翻盤,而他聞靳深本人身價至今成迷。 時盞甚不在意地笑笑,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會議室內(nèi)坐著十多名剛落座不久的精神科醫(yī)生,還有二十幾名實習(xí)生模樣的年輕人,齊刷刷地全部盯著時盞看。 時盞誰也沒看,只牢牢地盯著聞靳深。 他的皮囊過于優(yōu)秀,優(yōu)秀到令她只想據(jù)為己有。 天生的行動派,想法在下一秒付諸于行動。 時盞往臺上走去。 幾十雙視線里,時盞在距離男人不過半米的地方停下。她一只手懶懶地撐上旁邊的實木桌沿,一手直接摸上男人左邊胸口處的胸牌。 她對著字樣讀出來:“港城康寧中心院長,聞靳深院長,你沒女朋友吧?” 聞靳深的視線緩緩從她臉上轉(zhuǎn)到她的手指上。 輕浮,沒禮貌。 這是他對時盞的第一印象。 下一秒,聞靳深就著手里的電子筆,用筆端撥開她的手指,語氣寡淡:“門口標語你看不見?” 時盞眨眨眼。 順著他的話,回頭去看他口中的標語。 阿,看見了。 綠色牌標寫著很清楚一句話:患者不得入內(nèi)。 兩秒后,時盞重新回過頭,對上男人清冷疏離的視線:“那又如何?”她輕笑出聲,“這里是精神病院,患者不聽話才是常態(tài),你說對吧,聞——院——長?!?/br> 聲色里或多或少有著挑逗之意。 下面坐的一圈人都呆了。 這他媽??? 聞院長被人調(diào)戲了! 還是當眾調(diào)戲。 牛阿牛阿。 聞靳深神色驟降,將筆往桌上一擱,聲調(diào)亦然急轉(zhuǎn)直下:“出去。” 時盞微微偏頭,絲毫也不怕:“有沒有說過,你生氣的樣子,看上去可口極了?!?/br> 聞靳深:“......” 這女人拿他當盤菜,在洗涮他? 聞靳深沉臉后退一步,拉開兩人距離,轉(zhuǎn)頭,目光一寸一寸掃過下方醫(yī)生的臉。 一片安靜。 “誰的病人?”他問。 無人回答。 就在氛圍將至冰點時,陳嘉樹喘著粗氣出現(xiàn)在門口,忙不迭小跑進來,直接上前把住聞靳深肩膀:“我的我的,靳深你別動氣,我馬上勸出去?!?/br> “......” 聞靳深皺眉:“說過多少次,別在公共場合勾肩搭背?!?/br> 陳嘉樹立馬松開:“好好好。” 說完,又小心覷一眼時盞,輕咳一聲道:“時作家,您先跟我出去,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交流,我也可以幫助您的,不用麻煩咱們院長。” 時盞不是會給人臺階下的人。 她眼睫輕顫,浮出星點的笑意。先是看一眼陳嘉樹,而后再將目光轉(zhuǎn)向面色清冷的聞靳深,笑瞇瞇道:“那我想和他不可描述,也能麻煩你嗎?” 陳嘉樹腦子當機:“不可描述是什么意思?” 時盞解釋:“就是想和他睡覺?!?/br> 陳嘉樹:? 聞靳深:? 所有人:? 睡覺。 哦。 跟誰睡覺。 跟他們高高在上的聞院長。 哦...... 牛逼啊! 這他媽能直接說出來??! “.......” 在死一般的安靜里,時盞依舊從容不迫地笑著,像是自己說的話無比平平無奇,再次向陳嘉樹確認:“可以嗎?可以的話我就隨你出去。” 余光里,聞靳深眉心一跳。 他周圍的溫度驟冷。 陳嘉樹憋著笑,湊過去小聲說:“你先跟我出去,我?guī)椭阃瓿伤牡谝徊?。?/br> 時盞挑眉:“比如?” “我給你私推他微信。”陳嘉樹嘖兩聲,繼續(xù)小聲誘惑,“你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想要他微信呢,他從不給的,我悄悄兒給你!” 時盞當下了然一笑:“成交。” 倒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出去。 在接受陳嘉樹的提議后,時盞轉(zhuǎn)頭看著聞靳深,眨眨眼:“這兒有灰——”她伸手拍拍他白大褂左邊口袋的地方,“你這種男人呢,必須要纖塵不染的干凈,然后等著被玷污?!?/br> “......” 聞靳深:? 在時盞離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會議室里一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等聞靳深先開口,也在默默地觀察著他的臉色。 有一說一,那臉冷得能結(jié)冰。 好在聞靳深向來是位情緒管理高手,很快斂眸正色。 他迅速收起所有稍微外露出來的不悅和不耐煩,正式進入主題:“好了,我們開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