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用唄?!?/br> 時盞懶懶地吱一聲兒,目光攏在煙霧里。 三分鐘,三人同時出現(xiàn)在她的臥室里。畫面或多或少有些不和諧,兩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加上一個已到顏值天花板的美人。 聞靳深路過她時,像是隨口一問:“穿這么少不冷?” 時盞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他在和自己說話。等聞靳深已經(jīng)坐在她的電腦桌前,才回過神,想說句不冷,又覺得為時已晚。那種感覺,像是一個接不住臺詞的演員,下一秒就會被罵是個廢物。 她在心中罵自己,能不能有點出息。 打開電腦,聞靳深登錄自己郵箱。郵箱里,每一封郵件全是已讀,也沒有正在編輯的郵件,他無所事事地隨便點開幾封看過的,鼠標聲沒有規(guī)律地響著。 另外一邊,江鶴欽上演著一出好戲。 房間里的勞倫黑金色梳妝臺是時盞搬進來后才有的,意大利進口巖板所制,江鶴欽的手指落在紋路不一的臺面,觸感磨砂的,他摸了摸,然后從三層首飾收納盒中挑出一條項鏈。 那是條鉆石項鏈。 克拉數(shù)不超過兩克,小小一粒鉆石,以鉑金做鏈。 江鶴欽勾著項鏈,朝時盞招招手:“盞meimei,你戴一下給我看,好看的話明天差人給你送一條全美方鉆來?!?/br> 聞靳深就在她的臥室里,并且就在對面坐著,這一點令她無心接招,卻還是腳步懶懶地走過去,主動將發(fā)挽到一邊用手捏著,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來。 江鶴欽坐在梳妝臺上,單膝微微曲著,他將時盞拉近,讓其背對著自己。戴項鏈時,他離時盞很近,近到臉已經(jīng)貼上耳畔。 聞靳深看在眼里。 這種情況下,想裝作視而不見都很難。 江鶴欽的調情手段他怎么會不清楚,直白又下流,下流到女人們沒辦法厭惡又難以抗拒的地步。眼看著江鶴欽就要親上女人精巧耳垂,他倏地站起來。 身后椅子隨著他起身的動作往后倒,又沒徹底倒下去,被冷冰冰的墻一欄,撞一下發(fā)出一聲碰撞音后,回彈到原位。 動靜不大,也不能說小。 江鶴欽的目光擦過白嫩嫩耳垂看過去,陰陽怪氣地開腔:“喲,靳深,板凳兒燙屁股呢?” 聞靳深臉上沒有什么鮮明表情,滿面清寒,卻不易地能從雙眉間讀出一絲不悅,“你收斂點,我還在這里。” 江鶴欽的指撫上女人耳垂,“什么叫收斂?” 時盞冷不丁地一顫,渾身麻意。 她不喜歡這種觸碰。 江鶴欽摘下那條一分鐘前剛戴上的項鏈,丟回首飾盒里時笑著說:“你不要的人還不準別人碰,從你的專業(yè)角度來看的話,是有什么問題?!?/br> 他只差沒把‘你不對勁’寫在臉上。 聞靳深眉心一蹙,沉默了。 江鶴欽還在追問:“你說說看阿,為什么要我收斂?” 那句你不要的人沒有惡意,完全就是江鶴欽刺激聞靳深的話術,但落在時盞的耳里,還是無形中造成傷害。是阿,他不要她,就算送到他嘴邊,他都嫌她糙口得難以下咽。 夜色深濃。 現(xiàn)場畫面感也像調了濾鏡似的,跟著加深。 江鶴欽原以為他會用什么驚為天人的話語來打破這場沉默,可他沒有,他依舊維持著那副高姿態(tài),清冷模樣,只從電腦桌里走出來,在兩人身邊,對江鶴欽說了句,“你先回去,我和她談談?!?/br> “談?”江鶴欽重復,“談什么阿大半夜的,我和盞meimei床上談?!?/br> 可能江鶴欽的話過于露骨,所以加深男人眉間的蹙意,他再次說:“你先回去?!?/br> 簡簡單單四個字,沒有任何多余話語。 江鶴欽覺得。 差不多了吧。 江鶴欽看一眼時盞,目光里藏著某種兩人才懂的默契。 時盞也正好在看他,她能懂。 離開時,江鶴欽還曖昧地捏了一下她的臉。 ...... 兩人的空間。 靜謐,沉寂。 時盞沒有露怯,她兩步轉到剛剛江鶴欽的位置,臀抵在臺沿上,雙手反撐在上面,目光毫不避諱地看著面前一身白衣的他。 先是眼睛,然后是薄唇,最后才是他脖子上掛著玉佛的黑繩。 那天在去原冠俱樂部的路上,江鶴欽欲言又止一個“前”字后噤聲不言。無論怎么去想,那塊玉佛,都是他那個在耶魯讀mba的優(yōu)秀前任送的吧,實在設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這男人念舊嗎? 不太像。 念舊的人何至于這般寡情,還是說,只對她殘忍而已。 她也顧不得矜持,朝他伸手,食指擦過他頸部的肌膚勾起黑繩,輕輕用力,將那塊久聞的玉佛扯出來。 遮眼布被瞬間掀開,濃玉映簾,通體深綠。 一尊慈眉善目的坐佛,臉部肌rou豐滿圓潤,且比例對稱協(xié)調,線條流暢親切。 她不過才細細端詳數(shù)秒,玉佛就已經(jīng)被聞靳深抽走,他重新塞回白色領口里,眉還是皺著的。 時盞識趣地收手,嘴上卻不肯輕饒,冷艷挑眉笑道:“誰送的阿,這么寶貝,連看上一看都不許了?” 聞靳深的手指隔著衣服布料摸上玉佛,沒什么表情地說:“習慣不離身而已?!?/br> 他說得那樣云淡風輕,以至于她就要信了。——佛不離身,她聽過這句話。這還只是上半句,后半句她也知道,——佛不沾污,佛不能褻瀆。 在他眼里,原來她是佛不能沾的“污”。 時盞微微偏著頭,模樣是小姑娘特有的俏皮,唇角卻又凜出厚弄譏嘲。她很輕地笑著一聲,問他:“......信佛?” 聞靳深還是老樣子,沒說信,也沒說不信,目色沉沉看她,薄唇微動,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見時盞嗤笑著說了句:“虛誕荒謬的東西,竟引世人信仰,不知——” “時盞?!彼驍嗨?,“謗佛會遭果報?!?/br> 報應? 聽見這種字眼的她只一個勁兒笑,“報應和我經(jīng)歷的算什么,我倒要看看謗佛會遭什么果報,我偏要謗,你也管不著?!?/br> 倘若真有佛祖,何不渡她一渡? 還是說.....佛渡眾生苦厄,悲憫人間萬物,偏偏睜眼看她受盡苦楚? 聞靳深明顯不想與她爭辯謗佛與否的問題,默上兩秒后,直接將話題轉開:“那天是我誤會你了,沒把你想說的話聽完?!?/br> “沒關系?!彼鸬煤芸?,像是只為應個景兒似的。 很顯然,她的反應在聞靳深的意料外,一如那天在酒桌上的巴掌,都是他沒想到的。聞靳深斂住眸底訝色,平靜問:“不生氣?” “......說的好像生氣你會哄一樣。”時盞抬手勾一縷發(fā)絲玩弄,漫不經(jīng)心地,“你趕走江鶴欽就為說這個么?沒別的?” 聞靳深很實誠,淡道:“沒有?!?/br> 她哦了聲,對門口做一個請的手勢,“那你可以走了。” 說不失望那是假的,可又有什么辦法呢,想要融一座萬年冰山,本就是一件不自量力的事情。 算了吧。算了。 時盞眼梢一收,冷淡道:“快走吧?!?/br> 聞靳深沒有動,投過來的目光里盡數(shù)是玩味,他覺得有點好笑和離譜,還是問出口:“江鶴欽沒留下來你就這么失望?” 時盞:? 有病吧這個人。 他也病了。 是不是要一起共沉淪。 難道她現(xiàn)在臉上寫著‘江鶴欽沒留下來過夜我很失望的字句’? 時盞簡直是被氣笑的,笑聲清清冷冷地散在兩人所在的方寸一隅,“是阿——”她嬌懶地尾音拖長,“我好失望阿,要不是你,他現(xiàn)在都和我躺在一起了。” 聞靳深聽得皺眉,“你知不知羞?” 她看著那張自己深深迷戀的臉,一字一頓地回他:“我、不、知、道?!?/br> 聞靳深跟著冷笑,嘲諷她不知矜持:“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這樣渴望男人陪你過夜的樣子,就像個——” 說到一半,聞靳深收了聲。 第30章 九萬29 我累了。 chapter29 有句老生常談的話, 相信很多人都聽過?!佳砸痪淙瑦赫Z傷人三春寒。 換作其他任何一個人,時盞都能做到泰然, 可為什么偏偏是他?時節(jié)正初秋, 他現(xiàn)在一身白衣,柔和清雋, 用令她沉迷的聲線,說著那些字字帶刃的話。 時盞甚至開始懷疑, 聞靳深到底知不知道他說的話有多傷人, 還是說他心里都跟明鏡兒似的清楚, 只是不在乎, 所以肆無忌憚。 她嗤然地笑出聲。 而對面的聞靳深像是不喜她這種rou眼可見浮浪的笑,他抿唇不語, 面色卻明顯陰沉。時盞激他:“說阿,把你剩下沒說完的話說出來?!?/br> 到這份兒上,不如完全撕破, 大家一起難堪。哦,不對, 從頭到尾難堪的就只有她而已。 聞靳深沒有再往下說, 他視線落在幾分鐘前江鶴欽拿過的那條項鏈上, 不知是想到什么, 冷笑一聲:“全美方鉆, 一輛破布加迪威龍, 你就值這點?” 周身一涼, 腦子嗡地一下。 她想矢口否認,心道怎么會呢。長到現(xiàn)在人生二十多載,要是她肯委身于各色的男人, 靠著出賣身體來博出位的話,她絕不至于才到今天這個地位。 時盞很清楚自己不是個會討好男人的人,她的性格不適合,人格不適合,所有的一切都不適合去迎合男人。 遇見聞靳深以后,她首度有做改變的想法,希望離他更近,可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瞎子,完全漠視的同時還不忘拿刀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