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笑容依舊掛在她的臉上,妝點出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面具,她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只能維持著這種笑意,直盈盈地看他的眼睛。 然后,笑著對他說:“聞靳深,你這三兩句話,不就在明說我是個雞么?” 這話溢出來,縱然是他聞靳深,也在瞬間心躁起來,他眉間緊蹙,說:“那你能不能不要做一些容易令人誤解的事情?!?/br> 時盞這才收斂住所有笑意,語調(diào)瞬間拔高斜上去,“我做什么了阿?” 脾性上頭,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伸手重重推在聞靳深的胸膛上,咄咄追問:“你倒是說說看阿!聞靳深,我做什么了,到底做了什么,讓你這么看不起我?” 在聞靳深的圈子里,就沒見過這么執(zhí)拗和沖的女人。 時盞情緒過于激動,不停地推搡著他。他一把扣住她的細腕,問:“能不能控制情緒了,你是個成年人,不是三歲小孩?!?/br> “不能!”她朝他吼。 “好?!彼裆坏攸c頭,“那等你平靜下來,我們繼續(xù)說,你現(xiàn)在這樣沒辦法正常交流?!?/br> 壓抑多日的委屈在瞬間爆發(fā),她用力地想掙開他的手,“放開——!”卻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都只是徒勞,依舊被他扣得死死的。 她精疲力竭,呼吸凌亂。 聞靳深微垂長睫,一手握著她,一手揣進褲包里,“發(fā)泄夠了?” 時盞把臉轉向一旁,視線穿過陽臺的推拉門,落在黑沉沉的幕空里,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就像今晚他的眼睛。 她這下真的平靜下來了,手也軟趴趴地由他握著。他的掌心溫涼干燥,貼著她的肌膚,她卻感受到被日光灼燒的熱感。 時盞視線與幕空融為一體,聲音分外清晰,她說:“如果你趕走江鶴欽只是為了羞辱我一番的話,那你可以離開了,聞院長。” 那聲聞院長,多少沾點疏離。 聞靳深松開她,有點好笑地看她:“這就趕我走了?” 時盞面無表情地闔上眼,長長嘆出一口氣,她真的覺得可笑,可笑死了。 重新睜開眼時,時盞又戴上那副精心妝點過的笑意面具,她用手指勾著自己的黑色肩帶,往下拉,褪在手臂中央,問他:“要么?” 他看著她的動作,沒出聲,神色卻是不明。 燈不知為何閃了一下。明暗交替的那一瞬,聞靳深正用手指勾著她的肩帶往原位提,他說:“良家少女不會隨便對男人脫衣服。” “我不是阿——”她笑得孟浪,“我算什么良家少女阿,在你眼中,我不就是個給足夠多的錢就能睡的野雞么?” 破天荒地,聞靳深和她解釋起來,他欲言又止地頓了下,然后一邊提肩帶一邊道:“我沒有那個意思,沒有說你是.....野雞?!?/br> 他仿佛對她的用詞很不適應,也是,他生在云端,哪去聽那么多臟話。 時盞側眸,撇一眼他的指:“那你什么意思?” 聞靳深答非所問:“天氣轉涼,晚上不要穿這種裙子睡覺?!?/br> 時盞覺得這句關心多少有點轉移話題的嫌疑,于是不依不饒地追問:“說阿,那你什么意思,你把你剛剛沒說的話說完,我看你所謂的沒有那個意思,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他面上冷然下來,無奈地輕嘖一聲:“怎么這么倔?!?/br> 她倔她知道,無需他額外的提醒。不知怎的,那一刻的時盞心里有種殊死一搏的想法,她想,最后一次,成也就成了,不成也就拉倒。 一直耗下去,只能是一場沒有結果的自我浪費。 那個深夜的時盞注定沒有理智,一絲一毫都沒有。 她在他的視線下,直接褪掉整條黑裙,平靜卻又堅持地問他要不要,要還是不要,就一句話的事情,有那么難嗎? 真的有那么難嗎? 男女間那點事對他來說,真就那么難? 聞靳深的目光投在她身上每一寸,很平靜,也很深邃,可就偏偏沒有一點兒起伏,他看著這樣的她,和他平時在醫(yī)院里看著那些病人,沒有差異。 她沒辦法解讀他眼里的深意,只是聽他淡淡笑了聲,然后一邊彎腰去拾她的裙,一邊說:“怎么內(nèi)衣都沒穿?!?/br> 時盞深吸一口氣。 她垂眼,深黑睫羽蓋住眼底的兵荒馬亂,落向他的視線死一樣的平靜。 就那么看著聞靳深拾起黑裙,他抬手欲重新替她穿上,她不知羞恥地擋住,一把反握住他的手,再度出聲時甚至沒覺察到自己聲音在發(fā)顫。 “你......不要是嗎?” 聞靳深目光落在她身前,手里躺著她的睡裙,光色暖黃,他的表情卻清冷正派,仿佛看上兩眼,只是對她女人這個身份的尊重,僅此而已,再沒有任何一點邪念。 “先把衣服穿上?!彼_了金口,意圖再次幫她穿衣。 時盞揚手打掉他手里的裙,貼上去,整個人都貼上去。她肌膚涼涼的,但他是溫暖的,哪怕隔著一層布料,也依舊能確切感受到他的溫度。 “聞靳深?!彼念~貼上他脖頸,蹭著仰首,目光所致是他流暢的下顎線,“很難嗎,和我試試很難嗎,我就這么入不了你的眼?” 聞靳深低頭去看她,她正好微微墊腳,他薄且涼的兩片唇擦過她額頭。她看他眼睛,想要從中窺探出點動容來,“我問你話?!?/br> 他抬手握住她雙臂,掌心是溫熱的。 聞靳深半垂眼,看著懷里動情的她,聲音喑下三分,卻維持著足夠的冷靜理智:“你是喜歡我,還是只是想得到我。” “有區(qū)別嗎?”她聲音啞了。 “有的。”他的手往上,捏著她小巧的下巴輕輕揉弄,“等你能分清楚這個的時候,我們再談這個問題,你覺得呢?” 聞靳深在表述以后再談這個想法的時候,畫蛇添足地在后面加一句“你覺得呢”,左不過是為應景而已,但實質上她的意見并不重要。 時盞從他手里掙脫,譏笑連連:“我真是犯賤,還蠢得低級?!彼睦镆呀?jīng)有答案了,自己脫光站在他面前他都不要,還掙扎什么呢——“算了,我放棄你?!?/br> 聞靳深沒說話,甚至沒有表情起伏。 時盞厭極他這種冷淡的沉默,伸手奪過他手里的裙,退到一邊胡亂恣意地往身上套。 哪有那么多非得到不可的東西? 以前總覺得想要就必須得到,但現(xiàn)在看來,有些人有些事注定無能為力,這一點必須得認下。 聞靳深看著她重新穿好睡裙,面無表情地站著不遠處,兩人距離一米左右,他的舌尖抵了下后槽牙,說:“也用不著生氣吧?!?/br> 時盞搖著頭說自己沒生氣。 然后,很平靜地告訴聞靳深:“放棄你和生氣壓根就是兩回事,聞院長,我會給你想要的結果?!?/br> 聞靳深的目光一直在她臉上,聽到這句后,饒有興致地問:“我想要什么結果?” 時盞沉默。 他又問:“你說說看?” 她真搞不懂,明明她一直才是被動的那一個,他到底要她說什么呢?是說她這一段經(jīng)歷的難堪,還是說他有多么瞧不上她。 可她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在他沉沉的目色里,時盞說:“追你真的太累,我不想追了,也不想和你試一試了,更不想和你再有什么瓜葛。......所以,我結束單方面對你的糾纏,這結果,難道不是如你所愿?” 聞靳深聽后,只問了三個字。 “你確定?” 她反問:“我哪里像開玩笑?!?/br> 他不知想到什么,耷垂眼皮,低低笑了一下,卻是什么也不說。 她有些惱了。什么這么好笑? 真的很想問一句。聞院長,好笑嗎? 但她沒有。 已經(jīng)是深夜兩點半的時間。 時盞常年失眠,但此時眼里也有著難擋的濃倦,又惱又疲憊,于是對他說:“你走吧,聞院長,我累了?!?/br> 我累了。 不管哪方面,身體還是靈魂,都累了。 “我累了?!?/br> 她又說。 第31章 九萬30 所有人都是他的陪襯 chapter30 時盞把聞靳深的微信和手機號, 全部拉黑。 這也只是一人的戲。 她很清楚,他并不會聯(lián)系她。 那晚過后,時盞再也沒有見過聞靳深。值得一說的是, 以前兩人頻繁碰見多是人為, 是她制造的存心偶遇。現(xiàn)在她沒有這份心思后,哪怕就和他住同一層, 兩個月時間來,也沒再見過。 再次見到聞靳深那天。 純粹是個偶然。 接到江鶴欽的來電時, 時盞正以龜速敲著稿子, 安靜的臥室里, 零星一點兒鍵盤音多少顯得冷清。她想著新文該到哪個平臺發(fā)布, 又一時沒拿定主意,白日工作室的解約合同遲遲不來, 沒解約就到其他平臺發(fā)布的話,算嚴重違約。 手機一響,思緒都斷了。 也不知江鶴欽從哪搞來她的手機號, 語調(diào)里全是江大公子的個人風格,“盞meimei, 幫我個忙, 我把地址發(fā)給你?!?/br> 江鶴欽說自己前兩天睡了個姑娘, 是個雛兒, 所以難纏得很, 現(xiàn)在追到他們那圈人打牌的私人別墅里不肯走, 他哄了一會兒, 也沒了耐心,索性給她打電話請援。 時盞靜靜聽后,笑了:“還有江公子搞不定的女人?” 于是江鶴欽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盞meimei, 快來救命了——”他故作浮夸,“也這么久沒見,看你那樣也沒什么朋友,正好出來解解悶兒。” “等我。”她笑道。 時節(jié)欲秋分,細雨濛濛。 時盞沒開自己的車,去的話免不了要和江鶴欽喝上幾杯,醉后用模糊的目光看手機叫代駕就是件麻煩事兒。 這個點兒不趕巧。 四路擁堵,車水馬龍,時盞很不幸地被卷進浩蕩的晚高峰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