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陳嘉樹磕滅手里的煙,用手肘碰了聞靳深,問:“真不喜歡她了阿?” 聞靳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沒有回答。 喜歡??上矚g有用嗎。喜歡可以讓他找她一次,兩次,三次,但是不足以支撐他一直去放低姿態(tài)去找她求和,他做不來這種事情。 有時候必須得承認(rèn),太多東西比喜歡要重要,重要到可以將心底涌起的那點(diǎn)兒愛念強(qiáng)行壓住。 直至磨滅,也不是做不到。 ...... 時盞原以為在劇組外和聞時禮的短暫相遇只是插曲,卻沒想到會因此被纏上。她在房間里修改整理劇本的分鏡頭清單,改到一半肚子劇痛不止,就打電話叫了客房服務(wù)讓送點(diǎn)止痛藥上來。 門打開,推著餐車的不是服務(wù)員。 ——是聞時禮。 餐車上擺著一桶冰,冰里鎮(zhèn)著瓶紅酒,一盒胃藥就擺在桶邊,附帶兩盤牛排加鵝肝用透明蓋子罩著。聞時禮站在她對面,微笑道:“陪我吃點(diǎn)兒?” 然后也沒經(jīng)她同意,就推著餐車進(jìn)了房間。 時盞痛得面色慘白,額頭冒著冷汗靠在墻上,滿身頹氣看著男人高挺背影,恍惚間,仿佛看見了聞靳深。她深深吸一口氣,聲音也比平時弱:“出去,我沒時間應(yīng)付你?!?/br> 餐車停在中央。 男人轉(zhuǎn)身,眸光含笑。 聞時禮松開餐車推手,重新調(diào)轉(zhuǎn)腳步折到她面前,用腳踢上房門,手落在她耳邊,一個近距離的壁咚姿勢成形。 時盞喜歡昏暗環(huán)境工作,現(xiàn)在套間里只有床頭上方的燈亮著。 她捂著胃,在昏淡的光色里蹲下身去。聞時禮手沿著墻慢慢下滑,他也跟著彎下腰去,用手指去勾勾她的耳垂:“真痛假痛?” 身體不舒服的時盞更加炸毛,反手打開他,“別碰我。” 聞時禮幾乎笑了一下。 不舒服還這么中氣十足?真有意思。 聞時禮雙手提了提西褲,然后蹲在她面前,手穿過她的防備探到她肚子上,“哪兒痛?” 他的手指很涼。 是那種,隔著一層衣料都能感覺到的涼。 時盞痛得渾身開始輕微痙攣,她蜷著身體,弓著背,費(fèi)盡地想要將他的那只手推出懷去。然后,那手直接往下,探到她小腹右邊重重摁了一下。 “啊——!” 她不是個嬌氣的人,但那一下卻生生令她痛得叫了出來。 “原來是闌尾阿?!甭剷r禮懶懶一聲后,抽出手改為握住她的下巴托起整張臉,“來,喊聲老公聽聽,我送你去醫(yī)院。” “......滾?!?/br> 聞時禮也不生氣,云淡風(fēng)輕地笑笑,托她下巴那只手騰出食指來落在她的雙唇間,輕佻地探進(jìn)去,尋到她的舌,“這么軟,舔起來一定很舒服?!?/br> 時盞眉一皺,反應(yīng)過來他是什么意思后,直接下了死口咬在他手指上。 她咬得很重,聞時禮卻連眉也沒皺一下,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似的,還笑著調(diào)侃道:“小東西這么狠呢?!?/br> 這男人心好狠,對自己都這么狠。 緊接著她嘗到泛濫的血腥味,滿嘴都是,沖喉得很。 哦,是他的手指破了。 再后來時盞就不記事了,小腹一陣劇痛纏住她,折磨數(shù)秒后眼前被白色團(tuán)團(tuán)圍住,很快轉(zhuǎn)為黑暗,黑暗里,是男人似笑非笑的眉眼。 第54章 九萬53 “你可以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chapter53 時盞在醫(yī)院醒來。一睜眼, 就是白色的天花板,手背上用醫(yī)用膠帶粘著輸液軟管,她一偏頭, 就看見立在窗邊抽煙的聞時禮。 外面天光大放, 窗外綠枝斜溢,碎金彌撒般的光滲進(jìn)重重疊疊的葉里。這些的這些, 都只是男人挺闊身影的背景板,而已。 沒有人打破這場短暫的安靜。 包括她。 望著聞時禮融在光里的身量, 時盞微微瞇眼, 恍惚間想起那日他跪在天王殿里的彌勒前, 看佛的目光里沒有一絲敬畏, 反而寫滿陰鷙的屠意。 直到他手里的那支煙燃到盡頭。她看見他將未滅的煙蒂扔出窗口,下面很快飄來一聲女人尖叫, 想來是掉在人兒頭或肩上了。 壞人臉上卻沒有歉意,只是浮浪地沖窗口下方一笑。 聞時禮這人很會吃皮相的紅利。好比此刻,他就那么沖著被煙頭砸到的路人女子笑笑, 那女子就收斂起所有怒容,還朝他揮手打招呼。 時盞默默看在眼里, 看他關(guān)窗后瞬間收住臉上笑意, 轉(zhuǎn)為陰冷的面無表情, 然后等他緩緩轉(zhuǎn)身對上她的視線, 那笑又再度自薄唇浮起。 ......成天演, 這男人不累嗎, 她不禁想。 聞時禮穿著一件質(zhì)地精良的黑襯衫, 領(lǐng)口敞開兩顆紐扣,露出的脖頸修長皮膚冷白,年輕得叫人看不出真實年紀(jì)。 他緩步邁過來, 雙手落在床沿上撐著,俯身看她的臉,冰冷鏡片里折出上方的白光。 “醒了?”聞時禮輕聲問了一句,維持著俯身看她的姿勢,“昨晚原本想辦了你但是你卻暈了,我從不cao.死魚,那樣太沒趣了,所以大發(fā)善心送你來醫(yī)院,你準(zhǔn)備怎么謝我阿?” 時盞淡淡道:“我沒讓你送我來醫(yī)院。” 聞時禮唷了一聲,“聽你這話,我還有錯了?” 時盞沉默地轉(zhuǎn)開臉,她避開他的聲息和目光,他這樣的姿勢,非常居高臨下,偏偏她是個不喜歡被俯視的人。要是能忍受,也不至于離開聞靳深。 “你跟我吧,小東西?!彼岢鼋ㄗh,“跟我那侄子比,我可有意思多了。” 聞時禮常年玩弄女人,身上有股難掩的游刃有余,里面擠滿各種女人的香氣,在他和下一個獵物兵戎相見時,散得四處都是。 就連提議聽起來,都有不容置喙的下作。 時盞實在不喜歡這樣的對話,也沒有繼續(xù)交流的打算。她推開他的肩膀坐起身,干脆地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輸液針。 鮮血滋滋地流,滴在雪白的被套上。聞時禮直起腰身,挽著笑意看她時眼神冰冷,就像是在看游樂園的動物表演。 他沒去按護(hù)士鈴,只冷眼旁觀時盞赤腳下床。又在她將門拉開時跟過去,伸手一把從后面將門重新按上,將她整個人抵在門上。 時盞渾身一緊,后背傳來炙浪的溫度。 聞時禮在她耳后笑著說:“跟我有什么不好呢?”他的手指穿進(jìn)柔軟發(fā)絲里,語氣里的憐惜難辨真假,“我們是一類人,在我這里,你可以肆無忌憚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人生苦短,何必委屈自己呢?” 他的話聽上去,更多的是循循善誘。 時盞不屑至極,淡淡嘲道:“肆無忌憚?”她掙扎著轉(zhuǎn)過身去,被他制服住的身體重重撞在門上,只仰首去看聞時禮那張斯文的臉,“我已經(jīng)夠肆無忌憚了。” “不,不一樣?!甭剷r禮笑著糾正她,“你可以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我將永遠(yuǎn)為你辯護(hù)?!?/br> 阿,他是個律師。 時盞真是佩服他,怎么就能下流無恥到令人忘記他是個律師呢,還是逢敵難有敗績的知名金牌大狀。 手背上的血還在流。 滴在腳邊,滴在男人黑色皮鞋上。 時盞唇色蒼白,驕傲不改,“我不需要依附任何男人而活,當(dāng)然,聞家男人也不是我這種背景骯臟的俗人能攀的?!?/br> 她永遠(yuǎn)都沒辦法忘記聞靳深母親和meimei看她時的表情,那兩人實際是笑著的,可笑里藏著多少嫌惡,只有她心里最最清楚。 聞時禮的手落在她腰上,輕而易舉地握住一大半圈,他微微偏頭看著她腰間的病號服,說:“說依附就沒意思了?!?/br> 他不要她的依附,他要拉她一起共沉淪。這樣才有意思。 也就是在那個時刻—— 聞靳深出現(xiàn)在病房外,透過門上小玻璃窗,看見聞時禮如何將她抵在門上戲弄,他面無表情地抬腳,重重往門上給了一腳。 嘭地一聲,時盞后背陡然一麻。 聞時禮慢條斯理地抬眸,隔著層薄窗,對上門外聞靳深清肅的眸光。他松開女人的腰肢,瞇眸笑著說了句:“你前男友來了?!?/br> 沒等聞靳深強(qiáng)行推開門,時盞就先一步推開面前男人,往病床方向走去,后面?zhèn)鱽黹_門的聲音,她不動聲色地沉默著,坐在床沿上伸手摁了護(hù)士鈴。 聞靳深走進(jìn)病房,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地板上刺目鮮血,他連眼風(fēng)都沒丟給聞時禮一個,徑直越過,停在她面前,低眼看著她捂著流血的手背。 時盞坐著沒動,也沒抬頭,正前方視線里是男人白色的襯衫。 潔白的,一層不染。 護(hù)士正好端著托盤進(jìn)來,聞靳深伸手一把接過,說了句我來吧,也沒管護(hù)士同不同意,就取出棉球握住她的手腕開始止血。 護(hù)士原本想說點(diǎn)什么,但看見聞靳深手法專業(yè)也只得作罷,默默退到一邊。 聞靳深一邊低頭處理,一邊淡淡問:“小叔,您這是幾個意思呢?” 時盞這才抬頭,她去看他的臉,沒什么鮮明表情,目光也只專注地落在她的手背上,可偏偏令人瞧了,容易心生懼意。 聞時禮緩緩從門口踱回到床尾,手撐在床尾冰冷圍桿上,笑了:“她不是和你分手了么?怎么,難道叔叔撿你玩剩下的都不行?哪兒有這么霸道的事情?!?/br> 聞靳深長長吁出一口氣,表情很嚴(yán)肅。以前時盞最不喜歡他板著臉,會覺得兇,會覺得冷漠,會覺得一點(diǎn)兒也不溫柔。 處理好傷口,聞靳深將沒用完的棉球丟回托盤里,說:“我和她在一起,不是在玩?!?/br> “可你們已經(jīng)分手了,難道不是嗎?”聞時禮笑得很輕松,聳聳肩反問。 “小叔——”聞靳深像在克制情緒,他的胸膛在某一下起伏得很厲害,又很快歸于平緩,“其他女人都可以,她不行。” “怎么就不行?”聞時禮口吻里有蓄意的挑釁,更多的卻是難辨深意的笑,“你總說小叔不行,那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不行就是不行,哪有那么多為什么?”聞靳深皺了眉頭。 時盞很難說清楚那一刻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坐在他面前,看他和他小叔叔對峙著時身姿站得挺拔,表情冷漠。 一個月的時間,她還以為他徹底放下了呢。 “是嗎?”聞時禮唇畔笑意加深,然后用輕描淡寫的口吻帶出深水炸彈般的話題,“難道是因為她懷孕了,所以你要對她負(fù)責(zé)?” 時盞:? 懷孕。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