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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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手續(xù)都辦妥了,晚上朱英杰帶著陪床的用品匆匆趕來,那時朱漣喜還在重癥,他見不著。 朱英杰很生氣,因為所有人都瞞了他這件事,他像個后知后覺的大孝子,他覺得自己蠢極了。 可當(dāng)裴紅撲進他懷里哭,他又什么脾氣都發(fā)不出來。 葉蔓蔓跟他倉促地對了個眼神算打招呼,讓他留在這陪著裴紅,她便跟朱漣欣先走了。 一開始葉蔓蔓不明白朱漣欣怎么走得那么急,朱漣欣直接帶她進了24小時銀行。 她說,明天看到賬單就知道了,他們那點押金撐不了兩天。 她是護士,聽醫(yī)生大概一說就心里有數(shù),光朱漣喜腿上那五根鋼釘就價格不菲。 出了銀行,朱漣欣寶貝地護著包,說把這錢先給朱英杰,明天一早讓他去續(xù)費,而她則要跟葉蔓蔓去學(xué)校,而后還得去陸奶奶那,怕是來不及來醫(yī)院。 朱漣欣始終還惦記著她逃學(xué)的事,她說“你們那班主任人不錯,就算她能理解妳,上面還有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明天mama跟妳去解釋一下,別給人找麻煩”。 葉蔓蔓先是沉默地聽著,兩人過了馬路她停下,朱漣欣有些古怪地以眼詢問。 她開口時便已經(jīng)沒了猶豫,所有的猶豫已經(jīng)在沉默中被她消化掉,所以她的語氣很堅決。 她說,“媽,把姥姥的房賣了吧。” 其實這事也不是突發(fā)奇想,如果不是因為他家的房已經(jīng)賣了還債只能暫住姥姥家,葉蔓蔓可以肯定裴紅早就將那房賣掉了,那房本來就有她舅舅家的一半,而他們兩家誰也沒提過,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 葉蔓蔓相信如果不是自己,朱漣欣也不會將那房留到現(xiàn)在。 她總是希望自己能有個回去的地方。 以前她不提是覺得還沒到那份上,那種幾乎等于失去一切的恐懼她也不是沒有,能留一樣是一樣??涩F(xiàn)在情況不同,她能感覺出來這次朱漣喜住院沒那么容易出去。 朱漣欣長久地駐足在原地,她故作輕松地扯了下嘴角,將耳旁的發(fā)歸置利落,“那老房子也沒可能拆遷地點又不好,能賣幾個錢呀?再說哪里是說賣就能賣掉的,想快點轉(zhuǎn)手又要壓價,不是那么容易的。” 朱漣欣不善于隱藏情緒,起碼葉蔓蔓認(rèn)為她看她mama,一看一個準(zhǔn)。 “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辦法了不是嗎?” 朱漣欣嘆了口氣,帶些自責(zé)的語氣,“我這個當(dāng)媽的怎么總是要讓妳考慮這些事,這些根本不是妳該cao心的?!?/br> 那她該考慮什么?學(xué)芭蕾進舞團,整天漂漂亮亮花枝招展,念最好的私立學(xué)校,住最大的房子?朱漣欣總覺得虧欠她,總要把這一切還給她。 那她所做的努力又都算什么呢? 葉蔓蔓很能體會朱英杰的憤怒,就算自己多么努力地去表達,也只被當(dāng)成小孩子的憤怒。 可是沒有辦法,他們確實無計可施,他們確實還沒長大。 朱漣欣眼中蕩了層水氣,對于她生著悶氣的樣子表現(xiàn)出了十足的溫柔,連她時常掛著的那點隱忍的痛苦都不見了,那溫柔就快要隨著她的笑容溢出眼眶。 葉蔓蔓突然有點發(fā)愣。 “這事沒妳想的那么難,”她和緩地開口,帶些安慰的語調(diào),“賣房我會考慮,真沒轍了就去跟妳舅媽提,在那之前妳先不要跟她說,怕她多想,也別跟英杰提,知道嗎?” 葉蔓蔓點了點頭,在她的本能中她是相信朱漣欣的,數(shù)次事實都證明了朱漣欣的能力,是她的決定將兩家人一次次拉離危險的邊緣。 所以這一次她既然這么說了,葉蔓蔓仍然第一時間選擇了相信。 轉(zhuǎn)天朱漣欣果然很早就到了學(xué)校,跟她一起去找凌鑰說明前一天逃學(xué)的事。 葉蔓蔓就是平時顯得再特立獨行,一把歲數(shù)卻在短短一個月被請了三次家長,還兩次打架一次逃學(xué)…… 她也是會覺得面皮發(fā)燙的。 事實再一次證明了朱漣欣的英明,當(dāng)凌鑰見到她時,葉蔓蔓明顯從她的班主任眼里接收到了“妳家要是沒人來妳就死定了”的信息。 她逃出一劫被允許先回教室上自習(xí),朱漣欣跟凌鑰說完事也準(zhǔn)備要去陸開奶奶那,她沒想著再去見葉蔓蔓一眼告?zhèn)€別,直接奔了樓梯那。 路過某個班級時,朱漣欣停了下來。 她看到一個男生正從班級正門出來,那男生她沒見過,但她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 那男生的鼻子還腫著,這讓他的整張臉都帶些不自然的扭曲,本來應(yīng)該很瘦的臉頰顯得大了一圈。 那男生也正好看到她,出于某種特別的直覺,他也停了下來。 朱漣欣抬頭看了眼班號牌,二年六班。 她是聽說那孩子轉(zhuǎn)班了。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想應(yīng)該就是這男生無疑了。處理這件事的人一直是吳秘書,可真的見著本人,朱漣欣的愧疚又涌了上來。 葉蔓蔓沒動手,可這里肯定有她一份,她這個當(dāng)媽的怎么也該跟人家孩子道個歉。 朱漣欣朝秦偉走了過去,過程中又將秦偉上下打量。 “同學(xué),我是葉蔓蔓的mama,你是秦偉嗎?”她自我介紹。 “阿姨好?!蹦樐[著的男生高高瘦瘦,說話帶些鼻音,也不敢用勁,顯出分乖巧。 朱漣欣聽吳秘書提過那么一句,這孩子家里做生意的,好像跟政府有什么項目,所以這事也就大事化小。 這么想,肯定是受了委屈了。不管他說了什么,都不該被打成這樣,這是破了相了。 “阿姨跟你道歉,這事是葉蔓蔓不對,咱們交換個電話,你這……后續(xù)要是再有什么問題,就來找阿姨?!?/br> 秦偉見朱漣欣主動掏出手機,心里哼了聲,不過是恰巧遇見躲不過,早干嘛去了? 他有些慌張地擺手,“不了不了,要是讓陸開知道我跟您私下聯(lián)系,他不知道又要怎么想我,本來他就認(rèn)為校園網(wǎng)的那些詆毀您的帖子是我發(fā)的?!?/br> 朱漣欣解鎖手機的手定住,她疑惑,這里怎么還有自己的事?陸開生氣動手不是因為這孩子罵了他嗎?年輕人間的斗氣而已。 “什么帖子?”她問。 秦偉于是瞪大了眼,驚奇,“您不知道嗎?” 她搖頭,秦偉眼珠一轉(zhuǎn),無措地撓頭,恰蹭到鼻翼,疼得他吸了口涼氣,“不知道也好,反正那些話都是假的,這事也過去了。他們認(rèn)為是我說的,我也證明不了不是,阿姨您就別問了,省得又有人覺得我嘴欠?!?/br> 他說著就要回教室,被朱漣欣一把拉住。 朱漣欣的臉色已經(jīng)有點不對,“你別怕,是阿姨問的你。” 秦偉又猶豫了下,“那我可就說了啊?!?/br> …… 朱漣欣沒有下樓,她幾乎魂不守舍地離開了六班,往一班的方向走。 她的耳朵里腦袋里全是秦偉講述的,葉蔓蔓在學(xué)校發(fā)生的事,或者說遭遇的事。 為什么那天她要跟陸開互相打掩護,就是不讓她知道他們打架的具體細節(jié),為什么葉蔓蔓連保送這種事都不和她商量,再久遠點,為什么她花了大力氣讓她轉(zhuǎn)來伯賢可她一點都不高興。 可能在她心里早已經(jīng)知道,無論去哪都是一樣的,只是之前的傷害是葉琛給的,而現(xiàn)在在她一力促成的好事里,竟然是她自己讓女兒遭人白眼,被說那么不好聽的話。 她是不是早就不需要自己這個mama了?她也覺得丟人嗎?自己所要彌補給她的東西是否只是將她的孩子與自己越拉越遠? 朱漣欣陷入從未有過的自我懷疑,腳步越發(fā)慌亂。 她急需見到葉蔓蔓。 她就那樣駐足在一班門前,這會要打早自習(xí)鈴,樓道里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班里倒是很滿。 同樣的校服,同樣青春的面孔,朱漣欣還是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的女兒。 她坐在比較邊角的位置,正側(cè)著身子面向窗戶一臉認(rèn)真地跟人說著什么。 而跟她說話的男生倚著她旁邊隔著過道的那張桌子,姿態(tài)放松,略微低頭,臉上掛著笑。 這只是清晨教室里平常的一幕,朱漣欣卻在那刻紅了眼。 坐靠門的同學(xué)古怪地打量她一會,終于疑惑問,“您是家長嗎?找人?” 朱漣欣反應(yīng)過來“啊”了聲,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是葉蔓蔓的mama?!?/br> 那同學(xué)愣了半秒,霎時夸張地張大了嘴,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有些慌張地轉(zhuǎn)身去看葉蔓蔓和陸開,然后又用那種掩蓋不住的期切目光回到她身上。 在他的傳染下好多人都露出了同樣的神情,他們欲言又止,交換著默契的眼神,朱漣欣的心都擰了。 她知道秦偉說得都是真的。 最先意識到她的是陸開,只見男生本來舒展的身體突然僵了下,別別扭扭地直了直身板,葉蔓蔓在他的提示下轉(zhuǎn)頭。 她看到朱漣欣時已經(jīng)起身快步走了過來。 朱漣欣的臉色太差了。 凌老師能跟她說什么,把她說成這樣?她舅舅進手術(shù)室時也沒像這樣,風(fēng)一吹就能倒似的。 葉蔓蔓走得快,朱漣欣的手更快,幾乎是將她搶出了那間教室,致使葉蔓蔓在門邊還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朱漣欣拉著她走得那么急,只給了葉蔓蔓一個背影。 葉蔓蔓想說您這是要把我?guī)娜??這是帶著我逃學(xué)嗎?這要再被請家長誰來??? 葉蔓蔓腦袋里亂糟糟,朱漣欣比她更亂,她當(dāng)下是真的想就這樣將她帶走,離開錦城,離開這個國家,去到能去的最遠的地方。 她到底是怎么保護自己的女兒的! 朱漣欣一路把她拉出了學(xué)禮樓,在門口很用力地抱住了她。 葉蔓蔓真給她弄懵了,又懵又怕。 “您這是,怎么了?”她已經(jīng)想不起來朱漣欣上一次抱自己是什么時候。 葉蔓蔓于是也跟著慌了。 “蔓蔓,蔓蔓,妳聽mama說。”朱漣欣哆嗦著緊緊拉著她的手。 她曾經(jīng)以為他們母女足夠默契,心里都有對方,所以有些事不用說那么明白,只要知道結(jié)果是對對方好就可以。 她多么驕傲自己有個這樣懂事又優(yōu)秀的女兒,可現(xiàn)在她急切地要讓她知道,要為自己辯解,她太怕葉蔓蔓會對自己失望。 “我跟陸匡明不是那種關(guān)系,”她說得急,嘴唇也在抖,吐字不是很清晰,像是追著葉蔓蔓要把每個字都喂進她耳朵里,“是陸奶奶有那個意思,她怕自己不在了兒子沒人照顧,妳別看陸奶奶看著精神,她身體其實已經(jīng)很差了,陸匡明又是個孝子就順了他mama的意,哄老太太高興,為了讓老太太高興陸匡明覺得這事就算成了真也無所謂……” “蔓蔓,妳懂嗎?我們這個歲數(shù),會cao心的只有父母和孩子,自己的事反而沒那么重要的。陸奶奶對咱們那么好,我也想報答她,也想讓她高興,可那些說到底,又怎么能有妳重要?” 葉蔓蔓聽得自己呼吸困難。 “媽……”她干澀地開口。 “再等等吧,”朱漣欣自語,“等妳舅舅的事安穩(wěn)了,咱們兩個還像以前一樣,再也不要去摻和別人家的事了,就算可能要再辛苦幾年,可這么多年咱們不也就過來了?” 她說得含含糊糊,而葉蔓蔓心里正亂,也并沒有深思其中的意思。 她沒有捕捉到那一刻,朱漣欣所做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