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第188章 從此不早朝…… 沈郁趁夜將鳳千瑜帶出了宮, 回到沈府時大家都已睡下,除了吳主事,都沒人知道這件事。她替他安排了偏房, 又守著等他睡著才離開, 以至于第二天起不來,延誤了上朝的時間, 只能托人進宮替自己請了個病假。 酸菜陪著她去工部處理公務, 還不知道九千歲在自家府上,絮絮叨叨著:“小姐昨兒去哪了?剩下那么多壇酒,我搬得手都酸了。” “我去了宮里一趟。” “去宮里做什么?” 沈郁思索了一下該怎么回答,“我替你拐了個姑爺回來。” “從宮里拐回來的姑爺?”酸菜睜大著眼睛,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是誰, “你跟太子爺死灰復燃了嗎?” 沈郁用扇子狠狠敲打了一下她的榆木腦袋, 跟在她身邊這么久,怎得還是這么蠢, “重新想。” 酸菜揉著腦瓜仁, 半晌想不明白,“那是誰?難不成是翰林院的羅大人?可我聽說,羅大人是喜歡曹國公府三小姐的, 小姐你不會想橫刀奪愛吧?” 沈郁又狠狠敲了她幾下, “你這腦子里除了嵐三,能不能多關心關心你家小姐我?。孔騼壕桶讶藥Щ貋砹? 你今兒還不知道是誰?!?/br> “小姐你都帶回來?”酸菜趕緊回頭張望,已經(jīng)走得太遠了,連府邸都忘不見,“是誰是誰?新姑爺?shù)降资钦l?小姐你再不說,我就跳車回去看了?!?/br> 沈郁搖著扇子, 實在懶得理會她,“自己想?!?/br> “小姐你說嘛說嘛……” 等到了工部,沈郁也沒留多久,她簡單交代了一些事,就把公務收拾收拾,準備帶回府里處理。嚴樹還覺得奇怪,她前段時間處理起公務來跟不要命似的,小到一根釘子的長短,她都恨不得親力親為,“你今兒怎么不在工部處理了?” 沈郁趕緊捂住鼻子,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怪怪的,“我生病了,大夫讓我靜養(yǎng)?!?/br> 嚴樹一本正經(jīng)地道:“沈侍郎,你趕緊回去好好休息,養(yǎng)好身體才能繼續(xù)造福百姓?!?/br> 沈郁嘴上答應著,腳下溜得比誰都快。嚴樹這人啥都好,就是太過于認真,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假意生病,實則玩忽職守,只怕要跑到皇上面前去參她一本了。 她抱著公務趕緊回府,鳳千瑜還沒睡醒,酸菜扒著窗戶,發(fā)現(xiàn)里面的人是大理寺卿蘇緒,嚇得膽兒都破了。趕緊拉住沈郁,壓低著自己的聲音:“小姐,你還不知道吧?蘇大人就是九千歲啊!現(xiàn)在外頭都在這么傳,說九千歲跟蘇大人長得一模一樣!就是同一個人!” 沈郁摸著下巴,“我知道啊,不是說了是從宮里拐來的嗎?我拐的就是九千歲啊?!?/br> 酸菜從來沒有把眼睛睜得這么大過,她望著一臉淡定從容的沈郁,一口氣沒喘上來,嚇得她打了個響嗝。 自家小姐,勇士也。 鳳千瑜是被飯菜的香味香醒的,他一晚上沒吃東西,已是饑腸轆轆,聞到香味就醒了過來。他起來洗了把臉,院子里的飯菜都擺好了,沈郁替他布了碗筷,等他吃完,又給他剝了一小盤板栗,當作飯后甜點。 浪漫是浪漫,就是曬了點。 酸菜用手擋著日頭,望著被砍禿的棗樹,再也不能納涼。她心想,小姐跟九千歲是不可能的,就跟那被砍禿的樹一樣,再怎么折騰也結不了果子,她才不承認九千歲是自己的新姑爺。 用完膳,鳳千瑜在院子里小憩了一會兒,他近來多春困,乏累得很。沈郁為了陪著他,就把書桌也搬到院子里,頂著太陽處理公務。 酸菜看得心慌慌,小姐應該只是貪圖新鮮吧?那九千歲確實是風姿卓絕,小姐一時迷失也是正常的,肯定不會真讓他做姑爺?shù)?。看著吧,小姐很快就膩了,酸菜心里這樣想著,九千歲肯定不會是她的新姑爺。 可就這樣看著看著,一連三個月日日如此,沈郁連早朝都不去了,公務照常拿回來處理,平日里哪也不去,就在院子里陪著九千歲膩膩歪歪,不是幫他作畫,就是陪著他曬太陽,眼看著連公務都要荒廢了,她還每天嘻嘻哈哈的,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后來還有更荒唐的,近日多有姑娘爬墻偷看九千歲的美貌,她家小姐把圍墻一高再高,高到晉小將軍都沒法爬墻,只能走正門進來。小姐都還不滿意,整日尋思著圍墻上能不能加點刺,讓那些帶木梯的姑娘徹底放棄偷看的想法,后來還是酸菜竭力阻止了,她可不想沈府變得跟刺猬一樣。 眼看著他們二人越來越荒唐墮落,絲毫沒有要崛起的意思,酸菜都有些絕望了。 戲本里有句話是怎么說來著?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簡直跟她家小姐一模一樣,酸菜心想,她真是看錯她了,原以為小姐喜歡有才華的,沒想到她只喜歡長得好看的。 沈郁正畫著畫,發(fā)現(xiàn)酸菜正一臉鄙夷地看著自己,心里納悶地不行:我怎么被個傻子鄙視了? 鳳千瑜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指尖冰涼,“去書房吧,院子里曬。” 她抓住他的手,說:“不行,你體寒,得多曬曬太陽,我就在這陪著你。” 鳳千瑜輕輕笑了起來,他拿過溫好的桃花釀,小酌了一口。桃色微浮于面,舉止撩入人心,當真是美色襲人。 沈郁忽然又有了靈感,落下最后幾筆,便成了棗樹下纖細的身影。他微微仰著纖細的脖頸淺酌酒釀,一身白衣如高不可攀的天神,棗樹上碩果累累,又好似天神終落于凡間。 “桃花釀,好喝嗎?” 鳳千瑜點了點頭,“好喝,你買的嗎?我看酒窖里屯了好多的桃花釀?!?/br> 沈郁不禁笑了,她說:“你喜歡就好?!?/br> 平穩(wěn)的日子不過才三月,鳳千瑜受傷的消息便不脛而走,那天沈郁起夜,一開門就看到黑衣人朝著她刺過來,她躲閃不及,被劃傷了脖子。 后來侍衛(wèi)趕到保護了她,鳳千瑜也提劍傷了幾人,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可從那以后鳳千瑜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畫也不作了,酒也不喝了,不知從哪得了一把劍,終日在院子里研究左手劍法,廢寢忘食地訓練。 沈郁勸不聽他,便與他賭氣去了工部,到晚上也沒回來。也是那天驟降一場大雨,鳳千瑜淋雨練劍,夜里發(fā)熱不止,手上的舊傷也復發(fā)了。 羅褚為此專門跑了好幾趟,給他熬的藥一壺接一壺,才勉強緩解了發(fā)熱。他跟沈郁說:“他身體極寒,又損了七成的內(nèi)力,這樣不要命地練劍本就不好,再淋了雨,肯定得生病?!?/br> 沈郁氣得把他的劍給扔了,府里任何人都不準佩劍,更不準帶劍進府。他生病的這幾天,沈郁連窗戶都沒敢開,生怕邪風入體,又害他大病一場。 她越是這樣小心翼翼,越是讓鳳千瑜覺得自己病得嚴重了。他好像從未病得這般嚴重過,他以前的身體很耐抗,便是寒潭浸泡數(shù)日也不會這般生病。 他好像,身體大不如前了。 他失落地想著。 沈郁眼看著他又要消沉下去,怕他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還專門請了事假陪著他,好在風雨過后,驕陽似火,又重新驅(qū)散了寒冷。 可是驕陽只能驅(qū)散表面的寒冷,驅(qū)散不了鳳千瑜心里的寒冷,他仿佛一直沒從那場大病之中緩過來,不復以往的精氣神。 “你不舒服嗎?” 鳳千瑜搖搖頭,又回到屋中坐著,望著自己的“無畏”發(fā)呆,一坐便是大半天。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刺痛了沈郁的心,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后悔了,她不敢問,亦不敢想。 第189章 商量婚事 眼看著鳳千瑜又要自閉下去, 沈郁自覺自己也有錯,不該扔了他的劍,斷了他的念想。沒過幾天她又瞞著眾人, 自己偷偷摸摸去尋了一把好劍, 準備給他當個驚喜。 她回來的時候,院子里塞滿了迎親隊伍, 大大小小的聘禮堆積如山, 那陣仗看得沈郁心頭一顫。她趕緊進去一看究竟,沒料到竟是太子爺來了,他坐在院子里喝茶,鳳千瑜就站在窗前看著外邊,那肅殺的眼神簡直要置人于死地。 沈郁開始頭皮發(fā)麻, 為了表示她對這件事毫不知情, 她立馬跳過去站在鳳千瑜身邊,“太子爺, 你這是什么意思?” 祁夙凜冷哼了一聲, 將茶杯重重磕在桌子上,“昔日聽聞九千歲準備退隱,連武功都給廢了, 本來還不相信, 如今見他這見不得人的模樣,還真是不得不信。” 本來鳳千瑜就很自閉了, 他還來這說風涼話,這不是誠心來鬧事的嗎?沈郁趕緊插了一句嘴:“太子爺,您不該忙著抓叛黨嗎?我這小小的沈府可容不下您,趕緊帶著您的東西走吧?!?/br> 祁夙凜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這幾月他心里都憋著火, 正無處可泄,“沈郁,你可真是個白眼狼。當初他將你擄走的時候,是我親自帶兵去救的你,你不感謝我也就罷了,現(xiàn)在連個好臉色都不給。” 沈郁樂了,“我又沒讓你來救我,太子爺自己自作多情,還跑我這無病呻吟?!?/br> 他又哼了一聲,從懷中拿出兩封大紅的帖子,拍在沈郁面前,“我可不是來無病呻吟的,我是來辦事的,你仔細看看?!?/br> 那紅色燙金的封面,一看就是婚書之類的,沈郁心里突然一緊,回頭看到鳳千瑜的死亡凝視,別說看了,連碰都不敢碰,“我不要?!?/br> “你不打開來看看?” 聽著他底氣十足的聲音,沈郁覺得這件事沒她想的那么簡單,她小心翼翼地掀開一個角,上面那封是聘禮清單,她再掀開一封,身后突然傳來“砰”的關門聲,鳳千瑜已經(jīng)看不下去了。 掀開帖子的沈郁也終于看清楚了,那封是嵐三寫給酸菜的婚書,太子爺不過是來替他下聘的,只不過帶的聘禮著實多了一點。沈郁趕緊讓人去把酸菜找來,她心里替酸菜高興,一時間竟忘了鳳千瑜生氣的事,坐下來好好跟嵐三聊了一遭。 什么時候過門啊,什么儀仗啊,以后在哪里住啊,以后還會不會納小妾啊,聘禮怎么準備了這么多啊等等等等。直問得嵐三面紅耳赤,一一回答,只是說到這聘禮,他確實不知該如何解釋,便看向了太子爺。 祁夙凜喝了口茶,淡淡道:“這些聘禮本來是為你準備的,可惜以后都用不上了,倒不如一并送入你府中,就當是派上用場了。” 沈郁被茶水給嗆到了。什么叫一并送入府中,就當是派上用場了?這話叫人聽見,就好像是他祁夙凜來向她沈郁提親的一樣。 真是亂了套了。 吳主事把酸菜找了回來,她正在后院偷吃栗子糕,一副被人抓包的模樣,委屈巴巴地望著沈郁。沈郁對她真是恨鐵不成鋼,早早讓嵐三帶走也好,她省點心,還能多活幾年。 祁夙凜對這場親事,就像是對待自己的一樣,一番商量下來,他把能做的都攬下,事事都要親力親為,就連沈郁都自愧不如。她本來也給酸菜準備了嫁妝,可跟太子爺比起來,自己多少有些拿不出手,她還偷偷問了嵐三,太子爺這是怎么回事。 嵐三有些感慨道:“太子爺這哪是為我準備的聘禮啊,這是為他自己準備的聘禮。他本來想等這一切都結束,不管誰來阻止,他都要娶你為妻,可誰曾想九千歲壓根就不是叛徒,最后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他說這世間千千萬萬人阻他,都不如你一人阻他。他自知你不會再接受他,這些聘禮留著也無用,徒增傷感,索性就一并送入你府中,了了一樁心愿……” 沈郁聽得鼻子都有些發(fā)酸,她又想起在桃林中放走鳳千瑜時的情景,太子爺本來有機會一并除掉這個勁敵,可他怕傷了她,果斷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或許他從來就沒有變過,他還是和兒時一樣品性純良,縱然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可到底是內(nèi)心坦蕩蕩的君子,有著他自己的寬容。 傍晚送走太子爺,沈郁偷偷瞄了書房里鳳千瑜,他站在窗邊望著外頭的棗樹,那些被砍掉的枝丫就和他此時心情一樣,難以釋懷。 沈郁不敢出聲,偷偷把準備送給他的劍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離開。等她梳洗完準備入睡,鳳千瑜已經(jīng)在她床頭上坐著了,他一臉寒霜,指尖如玉,輕輕撥弄著劍刃。 就連聲音都是冷的,“你選的?” 她咽了下口水,“你要是不喜歡……” “喜歡。”他斂著雙眼,把喜怒都藏在皮相之后,叫人捉摸不透,“太子來做什么?” “他來送聘禮,是給……” “知道了?!彼执驍嗔怂脑?,起身將長劍送入劍鞘,他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所有的光,他的聲音和山海一樣沉重,“他替嵐三送聘禮,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送的劍,我也很喜歡?!?/br> 害,原來沒有誤會哈。 沈郁松了口氣,“那你為什么生氣?” “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是生我自己的氣。那天夜里有人刺殺,我沒能保護好你,內(nèi)心自責,這幾天也一直在反省自己。”鳳千瑜抬起眼瞼,情緒在他眼底泛起了漣漪,“有些事情確實該去面對,我不可能一直呆在府里,你將圍墻砌得再高,這世上也沒有不透風的墻,那些仇家終究會找上門來?!?/br> “那你是想?” “重修劍法。”他將長劍換到了左手,慎重其事地看著她,“你不要勸我,也不要阻我?!?/br> 可沈郁哪舍得看他受苦,她糾結著要不要答應,他拍拍她的頭,就當她是默認了,提劍又開始修煉起了劍法。所以他只是來通知她的? 夜里鳳千瑜倒是不練劍了,就坐在她的房頂上不睡覺,害得她噩夢連連,又擔心他傷口復發(fā)了,擔心得整晚睡不著覺。隔天沈郁就把他叫進屋子里,讓他睡在外面的榻上,他睡了兩天,忽然轉頭跟她說:“棉棉,要不我娶你吧,這樣我晚上也能保護你了?!?/br> 沈郁聽得耳朵都紅了,她趕緊把頭埋進去,假裝自己沒聽見。她不說話,鳳千瑜就當她是默認了,又繼續(xù)道:“聘禮我早早就備好了,賜婚的圣旨也是有的,現(xiàn)在就差一個過場,我明兒就去找羅褚,讓他算個黃道吉日來?!?/br> 得,他只是來通知她的。 第190章 入贅 酸菜成親那天, 陣仗不輸世家小姐。沈郁將太子爺?shù)钠付Y,連著嫁妝一并給他們,太子爺親自坐鎮(zhèn), 來的達官貴人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嵐三的宅院都顯得分外擁擠。 沈郁也是親自送嫁,怕酸菜怯場, 還專門請了姑姑教導了她幾日, 讓她稍稍謹言慎行。她在府中丟自己的臉不要緊,嵐三好歹也是世家子弟,丟了他世家的臉可就不好了。 等拜完堂,送入洞房,沈郁才松了口氣。轉頭又看到望言站在門外眼巴巴地望著, 再怎么不舍與難過, 還是得讓自己放下。 祁夙凜今日的酒喝得最多,他攬著嵐三的脖子, 一直絮絮叨叨跟他說了良多, 說當初選中嵐三,便是因為他本性純良,后來留他在身邊, 也是真心想要提拔他。說到最后, 兩人皆有些動容,又哭又笑的, 最后抱頭痛哭。 喜氣洋洋的氛圍一直持續(xù)到深夜,沈郁有些醉了,突然很想見到鳳千瑜,迫不及待就坐著馬車回府。他就站在府門口等著她,她喝了酒, 一身的酒氣,借著醉意一下子撲入他懷中。 鳳千瑜將她攔腰抱起,摸了摸她的額頭,她醉糊涂了,一直說著胡話,把她放到床上她也不安分,抱著他的細腰不松手,非要他陪著自己睡覺。結果第二天起來,她硬是記不起昨天撒潑之事,看到枕邊躺著的鳳千瑜,一腳將他踹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