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無字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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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無字天書 潼野的的初春比其他地方來得遲,回將軍府的時候,又飄下了小雪。 申屠銳的馬走得很慢,斕丹坐在他懷里,手里一直緊緊抓著他的弓,雖有些重,卻讓她心里有種難以言喻的踏實感。 街道兩邊少有燈火,全靠天上灑下的月光照亮。天色并不太晚,城中卻已萬籟俱寂,只有申屠銳的馬蹄聲,在街巷之間激起輕微的回響。整個世界在清冷的月光中睡去,只剩她和他,申屠銳呼出的淡淡白色呵氣在她眼前散去,她愣愣地看,突然有一種和他相依為命的感覺。 她知道這是錯覺,以申屠銳的心性,就算獨自一人,也能好好走到天荒地老。就算是錯覺,這夜這月……還有這樣的他,她也不想戳破幻境。 偏偏有人非要打擾這難得的心境,孫世祥沒有騎馬,徒步從將軍府的方向跑過來,手里提了盞羊角風(fēng)燈。 申屠銳瞧見了,心知有異,早早就下了馬,牽著韁繩,迎了孫世祥兩步,也略微和仍舊坐在馬上的斕丹拉開了些距離。 “王爺,京城急報?!睂O世祥壓低聲音,可周圍太靜了,斕丹聽得清清楚楚。 孫世祥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給申屠銳后,舉高了燈,方便他看信。 斕丹只能看見申屠銳的背影,雖然他什么都沒說,可她感覺得到他的心情沉重了起來,就連讀完信,將信紙和信封拿到火上燒的動作,都那么不悅。 他回頭看她,眉頭微蹙,“我有急事要盡快返回京城,你……” “我和你一起走!”斕丹知道他怕她受不住路上辛苦,想讓她坐馬車慢慢回京,可她不愿意。 申屠銳緩慢地點了點頭,雖有些顧慮,終于還是讓步了,“那好吧,今晚早點休息。明日天一亮,我們就出發(fā)。” “好!”斕丹爽快地說。 一夜無話。甜睡中,斕丹聽見各種各樣的口號聲和整齊的腳步聲。她無意識地睜開眼,看了看窗紙,一點兒光都沒有,她懷疑自己在做夢,可那些聲響太真實了。她一凜,人直直地坐了起來,心跳瞬間加速,難道申屠銳已經(jīng)出發(fā)了? 口號聲更近了一些,斕丹也聽清了內(nèi)容,喊的是報效朝廷,勇武無畏。她恍然大悟,是軍隊早cao。心情一時難以平復(fù),又慌又亂。 她把凌亂披拂在肩頭的頭發(fā)理了理,每當(dāng)這種時候,她就不得不面對自己的處境——只是個無根的浮萍。這種無奈是深入骨髓的,任誰也沒辦法解除,她自己,申屠銳……沒有人。 她厭煩地一甩頭發(fā),跳下床,她果然還是個弱者,碰見這個問題只能回避,因為束手無策。她悶悶地洗漱整理,鏡子里的自己無精打采,臉色難看異常。 她到廳里吃飯,申屠銳和蘇易明正跑cao回來,神采飛揚。早餐簡陋,他們卻吃得很香。斕丹掰了一小塊饅頭,嚼了嚼,難以下咽。幸好還有熱豆?jié){,她蔫蔫地喝。 “浮朱姑娘,你沒睡好嗎?還是不舒服?”蘇易明關(guān)心地問,親切而坦誠,好像他們之間從沒有過任何尷尬的事。 斕丹搖頭,勉強笑笑,“都不是,我沒事?!?/br> 她真佩服蘇易明,往好了說,這是年少豁達,拿得起放得下。其實就是心大,什么都不在乎。今天她格外羨慕這種性格,她要是也能這么灑脫就好了。 申屠銳斜眼瞟了瞟她,繼續(xù)吃饅頭。 蘇易明十分困惑,用胳膊肘撞了撞申屠銳,“哥,你是不是惹她了?” 申屠銳淡然,“沒有。” 蘇易明的懷疑升級,“難道打她了?” 申屠銳鄙夷地看他一眼,“少胡說,等你有老婆就知道了,女人的心思比敵軍主帥的難猜多了?!?/br> 斕丹知道他在說斕橙,申屠銳說話果然句句有玄機。斕橙的心思對蘇易明來說,何止敵軍主帥?反正將來有苦頭吃。 “哦?!碧K易明嚼著饅頭,表情復(fù)雜地點頭。果然呢,他覷著斕丹的臉色,如果他是浮朱姑娘,聽銳哥把她比做老婆,肯定笑開花了??伤堑珶o動于衷,還怏怏不樂??磥磉@漂亮姑娘的心思,真是深海里的頭發(fā)絲,比針還難撈。 “吃完飯,我們就出發(fā)?!鄙晖冷J的臉色也沉下來了。 蘇易明覺得他的心思很好猜,賣乖討好,人家沒領(lǐng)情唄,自己也訕訕的?!叭ツ膬??”蘇易明殷勤地問,決定今天都順著他,省得被當(dāng)成無辜的出氣筒。 “回京?!鄙晖冷J冷淡地說。 蘇易明正在喝豆?jié){,一下子全噴了,“不是說要住一陣子再走嗎?這么急,誰要把孩子生在路邊,你趕著去接生嗎?” 申屠銳聽了訝然失笑,蘇易明這小子還真有點兒一語成讖的本事,“差不多吧?!?/br> 斕丹正用勺子攪碗底的糖,聽了這話,手微微一抖。難道昨天的密函是斕凰的?難怪申屠銳看完那么重視,連神色都變了,一路再沒和她說話。 “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看守這里?!鄙晖冷J和顏悅色地囑咐蘇易明,“過幾天就會來個新的知縣,你要和他好好相處,別因為他是個文人就欺負人家。你要表現(xiàn)好,我就盡快召你回京休假,見見家人,成就下人生大事?!?/br> 蘇易明聽了傻樂,玩笑地說:“這么快就要封我當(dāng)上柱國?。课叶歼€沒準備好?!?/br> 申屠銳也笑了,善良地說:“何止上柱國?!?/br> 斕丹看著蘇易明在那兒哈哈笑,都有點兒同情他,更看不上申屠銳那個明明老謀深算卻明月春花的微笑了。曾經(jīng),他也是這樣看著她笑,她也是傻兮兮地被算計。 “那我就在這里祝二位一路順風(fēng)了?!碧K易明虛情假意地拱手。 其實這二位順不順風(fēng)他并不關(guān)心,就是覺得他倆要是再留在這兒,他夾在中間,肯定沒啥好果子吃。 出城走了半天,打尖休息的時候,申屠銳再也忍不住,把斕丹拉到無人處,皺眉問道:“你又怎么了?” 他用了“又”,她這樣陰一天陽一天也不是一次二次了。 她心里有千言萬語,樁樁件件都是關(guān)于他的,可是唯獨不能對他說。她覺得疲憊而憂傷,脆弱地把頭輕輕撞在他的胸口,就那么靠著,好像又能和其他事情一樣,他能輕而易舉幫她分擔(dān)。 他的呼吸深了些,遲滯了一下,才抬臂摟住她,有些淡淡的氣惱,“得了,你的心思我也不猜了!你就折騰吧,折騰吧!” 她在他懷中松懈下來,甚至疲憊得全身都疼,怪不得人說勞心和勞力的消耗差不多。 “你不是很會猜人在想什么,尤其很容易就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嗎?”她的心事對他來說,不是城頭上的布告嗎? “我也很奇怪?!鄙晖冷J也郁悶,露出和蘇易明差不多的疑惑表情,“哪兒哪兒都像兒童練字的大字本兒似的,就那么一小塊像無字天書!” 斕丹一時沒明白,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她的心思,而且在拐彎抹角地說她傻! 她有些生氣,想推開他,卻被他更用力地抱著。他的頭低下來,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親一個,親了說不定我就破解那一小塊天書了。” 斕丹的臉一下子guntang,下意識地偏開臉,嘴巴卻不甘服輸:“你不是親過嗎?!” “那能算嗎?”申屠銳頗感冤枉,“誰知道親的是木頭還是門框!” 他又笑了,嘴唇靠過來…… 斕丹躲無可躲,心一橫,她為什么要躲? “王爺!王爺!”孫世祥隔著樹叢謹慎地喊。 再謹慎也沒用,申屠銳已經(jīng)咬牙切齒地火了。 “有人求見?!睂O世祥聽見王爺冷哼了一聲,預(yù)感非常不好,難道……他要是壞了什么好事,那可真要倒霉了。等王爺從樹叢后面走出來的時候,他還偷眼仔細打量了一下,衣服整齊,還好還好。要不是路遇求見的這個人太過重要,他也不會犯傻來通報。 心剛放下,正準備長出一口氣,肚子上就挨了一飛腳,他趕緊順勢倒在地上做重傷狀,申屠銳看也不看他,一路往隊伍聚集的地方去。 還是斕丹路過的時候好心扶他,孫世祥坐在地上用垂死哀求的神情看著她,說:“浮朱姑娘,你幫我求求王爺,讓我留在潼野跟隨小將軍吧?!?/br> 斕丹慶幸自己的臉還不能做太復(fù)雜的表情,不然這會兒肯定是哭不像哭、笑不像笑了。 斕丹走過去的時候,看那個求見的人有些眼熟,想了想,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是英山知府。他換了布衣打扮,只帶了兩個仆從,行李也十分簡單,看來是遭到了貶斥。 申屠銳與他的談話已經(jīng)接近尾聲,在斕丹聽來,只不過是些普通的寒暄,讓英山知府不必憂心,在邊關(guān)好好配合駐地將軍管理公務(wù),有不明白的就多問問肇陵知縣。 英山知府,此時已被貶為潼野知縣,感恩不盡地深躬告別。 上馬走了一會兒,看不見潼野知縣的影子了,斕丹才問申屠銳,“他那么感激你,是你替他求情,免了死罪嗎?” 他的侍衛(wèi)也沒少,就算求情,也要傳遞書信吧,她都不知道他是通過什么方法辦成此事。 “算是吧?!鄙晖冷J懶懶地答,明顯不想細說。 斕丹自覺尷尬,這似乎是第一次,申屠銳沒有抽絲剝繭地向她解說。對她來說,申屠銳的心全都是無字天書。他想讓她看懂她才能看懂,如果他不想,哪怕是一頁,一點點,她都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