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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來,先提早半個時辰,過幾日再提早半個時辰,再夸一夸他,保管就可以了?!?/br>程熙立刻看向小方,目不轉(zhuǎn)睛道:“閣下對四殿下如此了解,想必跟隨殿下的時日不短?”小方未聽出話中深意,誠懇道:“殿下五歲時我就跟著他了,起先是在暗中保護(hù),殿下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殿下回宮后我才現(xiàn)身?!?/br>程熙的眼眸射出幽微的光芒,提步走開,波瀾不驚道:“如歸暖閣只你一個侍衛(wèi),四殿下很信任你?!?/br>小方隨程熙走著,擺擺手,不好意思道:“是因?yàn)橄惹暗钕绿訉W(xué),圣上生氣了,罰殿下過清貧日子,撤走了除我之外的所有侍衛(wèi)侍從,飲食也以粥菜瓜果為主,不準(zhǔn)大魚大rou,每月的新衣和宮分減了大半,日常清掃浣洗都要自己做。”程熙轉(zhuǎn)頭驚道:“多久了?”“快一年?!?/br>程熙更驚,“圣上竟盛怒至此?!”小方更加不好意思,無奈道:“因?yàn)榱P過之后殿下還是不去上學(xué),還說人少清凈、吃素養(yǎng)生,圣上便跟殿下杠上了,一直拖到現(xiàn)在?!?/br>程熙:“………………”屋里,夏焉趴在桌上,百無聊賴地忍著腳背的燒疼,突聞外頭程熙發(fā)出一聲恨鐵不成鋼的長嘆,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是夜,丞相府,浣衣房。程熙光著練武后掛著薄汗的上身,摸黑打了一大盆冷水,坐上小板凳,不甚熟練地向盆中投入些許皂角粉,想了想,再投入一些,再投入夏焉那領(lǐng)臟污的白絨短披風(fēng)。俯身搓洗間,腦中不斷閃回夏焉生氣時叭叭說個不停的嘴、光滑瑩白晃來晃去的雙腳,以及笑容憨厚與他孤男寡男共處一室長達(dá)兩年多的小方!瘋狂地想要有個辦法,把他那雙腳按住、嘴堵上!程熙憋著氣,從水中提起沉重的披風(fēng),又猛地往盆里一砸,白沫水花四濺。波紋中映出自己猙獰扭曲焦躁煩亂的面容,程熙一怔:怎么他竟成了這樣?!去到庭院吹了半晚夜風(fēng),回到臥房,他打開本兒,翻到今日那頁,提筆猶豫半晌,呼吸平復(fù)半晌,最終寫下兩個字:“鎮(zhèn)定?!毕肓讼?,又綴上了一句“緩步從容,巋然不動”。翌日巳時。睡夢中床頭一沉,夏焉茫然睜眼,驚訝地看見程熙站著床前。即便是從下往上看,他也依舊那么英??!啊,羨慕!正在遐想,只聽程熙居高臨下,淡淡道:“殿下自己說的巳時?!?/br>夏焉揉揉眼,扭頭,見枕邊放著個大包袱。“臣能便宜行事?!背涛鯇ち嗥饋?,悠然道,“為監(jiān)督殿下,即日起,臣便在此住下?!?/br>夏焉立刻從床上彈起來。“整個如歸暖閣臣已看過,沒有給臣睡覺的地方?!背涛蹰L腿筆挺,走向窗下用于閑臥的暖榻,轉(zhuǎn)身坐上去,露出很滿意的神情,“所以,臣就睡這兒?!?/br>夏焉著急地剛張開嘴,程熙便抬手打斷,自顧自道:“跟從前一樣,中間隔一道屏風(fēng)就好。”第3章洞房花燭夜一句“跟從前一樣”徹底趕跑了夏焉殘存的睡意,他腦中一個激靈,陡然發(fā)現(xiàn),離京兩年一朝歸來,程熙深沉了,看似瀟灑地忘記了曾經(jīng),實(shí)際卻記得一清二楚。所以,還是要報仇?!夏焉頓時如臨大敵,盤膝坐在床上,被子當(dāng)頭罩下,雙手?jǐn)n著,眨眼思索片刻,決定敵不動我不動,先顧左右而言他——“前日晚間,你怎知道我在湖水木廊?”程熙開始挪動屏風(fēng)和暖榻,道:“你要躲我,又要躲侍衛(wèi),結(jié)合宮中的殿閣布局、焰火盛會的會場所在以及侍衛(wèi)輪班的情況,不難猜出?!?/br>夏焉一驚,被子掀開一點(diǎn),“你怎知道我要躲你?!”程熙擺好暖榻,開始鋪被褥,抬頭看夏焉,“我又不傻?!?/br>夏焉:“……”“由此亦可見宮中防衛(wèi)仍有疏漏,我已告知爹爹,想必爹爹也呈給陛下了?!背涛踝灶欁缘?。不愧是程大公子。夏焉在心中默默為他豎起大拇指。“唔。”夏焉縮在被子里的腳趾動了動,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說:“大前日是景相壽辰?!?/br>程熙拉平被褥,舒了口氣,明知故問地看了他一眼,夏焉接著說:“我有派小方去送賀禮。”程熙來到窗邊,抱臂倚墻而立,身姿修長,十分好看,“龍井香?幫爹爹整理禮單時看到了。”“居然沒有被扔掉?!”夏焉頓時開心起來。景瀾清妙瀟灑,才華極高,是當(dāng)世罕見的人物,夏焉極崇拜他,能管他喊上半年爹爹,只覺得無比幸運(yùn)。然而他最終卻陰差陽錯地騙了景瀾,更騙了他的寶貝兒子。他恥于出現(xiàn)在景瀾面前,所以不去朝會、不去由景瀾教授的皇子學(xué)堂,這次送禮亦糾結(jié)許久。程熙不以為然,抱臂道:“爹爹豈是那種人?!?/br>夏焉一愣,恍然大悟拼命點(diǎn)頭,“嗯嗯!就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程熙定定地瞧他,漸漸走了神,接著眸色一閃,轉(zhuǎn)身向外行去,“快些起床!干正事了!”聲音微冷。生氣了?按理說,程大公子這般君子風(fēng)度,讓他生氣相當(dāng)難,但自己偏偏就有這個本領(lǐng),而且是讓他生天大的氣。夏焉苦下臉,雙腳在被中對著碰了碰。三年零五個月又十一日前,夏焉十七歲,尚且名為譚嫣,是已經(jīng)致仕的前任左丞相譚瑛府上的孫小姐。小時候,他的心中并無男女之別,穿什么衣裳梳什么發(fā)式都無所謂;稍微長大一點(diǎn),他識了字,懵懵懂懂地明白了一些事,便開始奇怪:自己明明是男孩,為什么要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樣呢?他去問爺爺譚瑛,爺爺說曾有道士批命,要把他當(dāng)女孩兒養(yǎng)方能平安順?biāo)烨也豢思胰?,他點(diǎn)頭信了;及至再大一些,明白了更多事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不能再信:他是譚府的孫小姐,卻一直如囚徒般住在偏僻封閉的小院里,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沒人親近他,沒人對他好,除了爺爺。堅(jiān)持索要答案,可爺爺始終是那番說辭,問急了便憤然甩袖,撂下一句“你若不顧自己和家人死活,便恢復(fù)男兒身吧”。他只好將茫然疑惑一一吞下,繼續(xù)囿于小院,按爺爺?shù)囊馑?,做個溫和沉靜的姑娘,只是有點(diǎn)后悔讀書。他沒學(xué)過正經(jīng)書,讀的大多是話本傳奇,但正因?yàn)槭窃挶緜髌?,大到天地家國小到雞毛蒜皮,他看到了一個廣闊的世間,看到了無數(shù)多彩的人物,越是讀,就越是希望自己也能成為書中說的才高八斗詩書風(fēng)流的君子,或是仗劍江湖意氣飛揚(yáng)的俠客,若能結(jié)識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路談笑對飲惺惺相惜,那就更好了。翻開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