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在竹語樓中過夜的人身份太復(fù)雜,最差也是秀才和有錢公子,還有不少下人已經(jīng)從側(cè)房聞風而來,拿來衣物給自家公子和老爺擋住,回頭也幫著罵起林飛來。 林飛狠狠的掃了他們幾眼,目光好似要殺人一般,看得那些下人都閉了嘴,縮著脖子想要躲到自家主人身后。 只有那些自持身份高的人,一點也不畏懼他的目光,依舊昂首挺胸的站著。 “我只是問個案情,問過之后無關(guān)人士便可以離開,把你們昨天看到安陽伯家公子的事,都仔細說來,就可以走了?!笔虑橐呀?jīng)到了這步,林飛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其它事就讓大理寺的大人去應(yīng)付,這不還有小郡王的。 “哼!”人群中傳來不屑聲,誰都不愿意說,更有人嘲謔道,“不記得見過了,想不起?!?/br> 大家都是在溫軟鄉(xiāng)睡得正好,被這么一吵,魂都差點嚇飛了,有幾人還以為是家中夫人帶著過來抓人,下意識的就想從窗口跳進河中呢。 林飛冷眼瞅了瞅莊柔,要不是她弄這么一出,這些人怎么會如此難打交道,什么也不懂就亂來! 莊柔迎上他的目光愣了愣,便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拿起毛筆舔了舔,覺得上面糊的墨不夠,就對劉mama說道:“這位mama,麻煩借墨一用,我想這個你們應(yīng)該有。” 劉mama臉色不善,但還是去拿了一塊墨,啪得就放在了桌上。而林飛也沒阻止她,就剛才拖他下水的份上,最好讓她吃點苦頭。 倒了點冷茶水,莊柔使勁磨了一下墨,頭也不抬的就寫起來,“秀才先過來備案,姓名,師從誰,什么書院的?!?/br> “等秀才記錄完,下面就是官員的,你們不配合查案,到時候我們只能把你們的名字記下來交給大人。” “你敢!”大家一聽竟然要記名字和身份,頓時就炸了鍋。 來風月場所玩,那是文人和權(quán)貴最愛干的事,這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習以為常了。但要被人記下來,那就非常的不舒服了。 尤其是秀才,總有種會被交給他們的老師知道。雖然連老師可能也會來玩,但這種被人抓了話柄的事,肯定會被責罰。 看著鬧哄哄的人群,莊柔很為難的解釋道:“大家別鬧了,我們也沒辦法啊。我們的頭兒是蔭德郡王,大家也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查不到案情,問不出個結(jié)果,總得把你們的名字記下來給他做個交待呀。” “要不然,我們就不記名字了,大家配合點把知道的事都說一說。比起名單交到小郡王手上,我想大家應(yīng)該更記得起安陽伯家的公子,昨天在這里都干了什么?” 當小郡王的大名被說出來后,竹語樓中已經(jīng)鴉雀無聲了,眾人心中大驚,竟然是那家伙在查案? 第15章 君子 莊柔一看楚夏那樣子,就猜測這人的名聲肯定不好,大概沒人想和他扯上什么關(guān)系。 果然,一見眾人那張憋屈的臉,她就知道賭對了。 “好,那位文雅的公子,就由你先來。我只問一次,你昨日見過傅厚發(fā)嗎?”她對離自己最近的那人勾了勾手,笑瞇瞇的問道。 那人沒想到第一個就是輪到自己,猶豫了半天,還回頭看了看和他同來的人,卻發(fā)現(xiàn)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不出什么暗示來。 “這個他長什么樣?我喝的太多,有點不記得了?!弊龀鲱^鳥太難受了,此人結(jié)結(jié)巴巴的想再掙扎一下。 莊柔沒給他任何機會,直接就問了起來,“姓名,家在何處,哪家書院的,可有娶妻?” 話剛問出來,那人便馬上說道:“我昨天看到個胖子,鼻青臉腫的特別可笑。當時覺得這人簡直就瘋了,都被人打成這樣,還跑來這種地方玩?!?/br> “本來不知道他是誰,但因為太過奇特,所以當笑話說了起來。便有人告訴我,此人是安陽伯家的公子,后來我們就沒再看他了?!?/br> 莊柔笑了笑,“那請問,你們一同前來的都是哪幾位?” 既然有人開了頭,大家都不再顧忌,反正又不是他們殺的,便把昨天看到的事都講了出來。 那傅厚發(fā)被打成那樣,還跑出來風月場所閑逛,想不看他都難。大部份人都把他的行蹤說了出來,而和他在一起玩的人,今天還有兩人在此。 別的人都不用為自己說的話畫押,他們也就是看到傅厚發(fā)在這里出現(xiàn),沒有過多的接觸。加上抄錄中也沒他們的名字,只有說出來的話,大家便不再糾纏。 全部人問完話,只留那兩人,其它人便可以穿衣服回家了。 林飛冷眼看著她,如果不寫下名字來,誰知道這些話是誰說的。不過現(xiàn)在鬧得這么僵,想讓那些人把名字記下來,根本就不太可能。 人太多了,別說莊柔,就連他自己也只認識幾人,其它的都不知道。這樣的摘抄帶回去,還不如別記下來呢。 莊柔寫下最后一筆,對那兩人說道:“兩位,請先等我一下,姑娘們我還要盤問,到時我們換個地方再慢慢談?!?/br> “大堂上?”那二人有些害怕的問道,和他們喝了半夜酒的傅厚發(fā)死了,他們已經(jīng)上升成了疑犯,自然是嚇得半死。 見兩人嚇到了,莊柔便笑了笑說:“不,是等我問完已經(jīng)是飯點了,我們得先找地方吃一頓,到時候邊吃邊談。” 嚇死人了,原來是想吃飯啊。 二人松了口氣,吃飯就好,那就沒有任何問題,自然要去最好的店請客! “就近去香滿樓,聽說那的菜不錯,生意也好?!鼻f柔隨意的說了聲,就抱著筆墨往二樓走去,劉mama一看趕快跟上,就怕手下的姑娘胡亂說了話。 “香滿樓好啊,他家的菜在豆湖縣可是相當有名,尤其是那道八寶甲魚。”聽到是香滿樓,兩人都覺得荷包夠了,雖然香滿樓名聲很大,但是菜價不算極高。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對面有個破宅子,一直沒有賣出去,但沒什么影響,換個方向坐就好了。 林飛看著一臉喜色的二人,很想知道等會到了香滿樓門口,卻發(fā)現(xiàn)衙門就在對面時,他們會做何感想。 他現(xiàn)在的任務(wù)又變成了守著此二人,等著莊柔問完之后一起回去,到也是省事。 莊柔并不是只去了那兩人尋的姑娘房中,而是從最近的一處開始,每個都要問一回。 劉mama覺得她真是不會破案,這都已經(jīng)問過那些客人了,還要問姑娘干什么。 屋中的月華是個老姑娘了,混的時間久圓滑得不行,更是個老油條。她衣衫凌亂的披著,懶洋洋的靠在床上,眼睛就瞅了過來。 “原來是樓下那小女應(yīng)捕,我還想著是那名冷著臉的小哥呢,虧我還擺了這撩人的姿勢等了好久。”她紅唇一笑便說道。 莊柔沖她笑了笑,一掃剛才踢門時的犀利,坐到桌前就開始問道:“這位jiejie,我記得剛才你房中那位男子,好像三十多歲,身形格外的富態(tài),想必是名富商。” “jiejie真是有手段,可以撩到這樣的客人,還真是不一般?!?/br> 月華咯咯咯得笑了起來,“哪能呢,那可是個員外郎,才不是什么商人?!?/br> “難道我記錯了,應(yīng)該是個做布料的商人,姓黃?!鼻f柔仔細看了看,自言自語的說道。 “姐兒你肯定看錯了,張大人才不姓黃呢。”月華反駁道,這陪的是官可比商要強多了,可以提高地位,她一點也不想讓這小應(yīng)捕給弄錯了。 莊柔點點頭說,“還真是我記錯了,這里頭肚腩大的太多,一時給弄錯了?!比缓蟊阍谏厦鎸懮狭藛T外郎張大人,就算在樓下沒記下名字,在這里也可以把人都補上了。 劉mama在樓下就沒能站在她的身邊看,此時也不知道她寫了什么,以為真的只是在確認一下。 之后,莊柔又問了些其它的事,便告辭去了另外一間。劉mama這時才發(fā)現(xiàn),不管屋子中多凌亂,有什么讓人看了就臉紅的東西,她都一點也不大驚小怪。 要不是聽客人平時聊天提起過,她都不知道有皇上招了個女應(yīng)捕的事,這種事太小了,平時都沒去打聽。 數(shù)著手指一算,這也沒幾天啊,怎么看著就是好像很有經(jīng)驗的應(yīng)捕了。 莊柔問了好幾間的人,突然停在一間房的門口,側(cè)頭看著劉mama說道:“劉mama,你知道現(xiàn)在豆湖縣縣令是誰嗎?” “這哪里能不知道,蔭德小郡王?!眲ama一點也不驚訝的說道,“不管是誰來當這縣令,在人家的地盤上,我們都會打聽清楚。” 還算是機靈,莊柔意味深長的說:“小郡王他可不是一般的紈绔子弟,他比較天真,想要做點事出來證明自己并不是紈绔。所以,以后少不得還要來麻煩劉mama?!?/br> 劉mama一臉詫異的看著她,“小郡王想要做出政績?” “是的,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做點事,首先從好好當個縣令開始?!鼻f柔笑了笑就進了另外一間房。 站在門外的劉mama久久不能平靜,她不怕來個沒用的人當縣令,這豆湖縣也沒什么事用得著會辦事的人。如果來的縣令無能的話,只要扔點銀子,安排幾個姑娘陪陪就能搞定。 就算是紈绔子弟來也沒事,這些人最多干點魚rou百姓的事,她們這種有后臺的也可能擺平下去。 但如果一個出名的廢物紈绔,突然想認真的做點事,那可就麻煩大了。 他們會憑著滿腔的熱情,用天馬行空的想法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比什么都不會干的人還麻煩。而且小郡王背后的勢力太大,就算是犯了錯,別人也收拾不了他啊。 劉mama心中一急,趕快走進屋中,滿臉笑意得揚了一下手中的帕子,扭著腰肢笑逐顏開得就走了過去,“捕爺,以后只管帶著兄弟們過來,要吃要玩隨便。只是這以后,還要靠捕爺多關(guān)照,有什么事提前告知一下。” 她想摸點銀子出來,總不能讓女應(yīng)捕也來這里玩姑娘,但是大清早的被吵醒,這銀子都還沒放在身上,十分尷尬的摸了個空。 莊柔只是看著她笑了笑,就向屋中的那女孩隨口問了句,“這位jiejie,昨天在竹語樓的客人,你覺得誰最好啊?” 劉mama在旁邊趕快說道:“還愣著干嘛,捕爺問你什么,你就老實的說出來。” 那女子是個活潑的人,頓時興奮的說道:“當然是許公子,那可是個了不起的妙人?!?/br> “哦,他有多好呀?”莊柔微微挑眉,露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眨巴著眼睛好奇的問道。 “許公子為人豪爽,平時來玩對我們也非??蜌猓幌裼行┤撕糜憛?。”姑娘開心的說起來,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說,“上次許公子還幫別人解過圍,沒想到出了人命,還被叫去衙門里面問了話??上Я耍贿^都怪那酒樓老板,出這么重的手,差點就害到許公子了?!?/br> 莊柔聽了這話,露出個燦爛的笑容,“這位jiejie,看來那許公子真是不錯,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啊?” 姑娘嘟著嘴不滿的哼了聲,才氣呼呼的說:“本來是個狀元郎,卻被逼要娶那平蕊公主為妻,馬上就要做駙馬了。大好的前途就這么沒了,真是可惜啊?!?/br> “多謝?!鼻f柔合上書,站起來謝了聲便走出門外,她可不會記錯,大理寺中可是關(guān)著失手打死權(quán)貴的酒樓老板,易錢。 如果沒弄錯的話,那易錢口中出手相助的男子,應(yīng)該就是平蕊公主未來的駙馬爺,姓許的狀元郎。 真是無巧不成書,看來這一趟收獲不少啊。 把樓上所有的姑娘都細細問了一遍,她這才下樓來。而林風一直抱著手筆直的坐在那,無聊到想睡,卻又要打起精神來。 到是那兩名等著請客的人,玩了個通宵,大清早又被驚嚇得起了個早。此時等了半天,終于撐不住趴在大廳的桌上睡得香極了。 莊柔下來便給兩人背上拍了一下,大聲說道:“別睡了,我們?nèi)コ燥垺!?/br> “啊!吃飯?”兩人被嚇得猛的坐起來,一臉的茫然,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終于可以去吃飯了。 第16章 釣魚 這兩人跟著莊柔他們,輕車熟路的到了香滿樓,都不用吩咐就直接要了個二樓的廂房,大手一揮就讓小二把好酒好菜都送上來。 莊柔沒跟著上來,而是先讓他們進去,她直接回了衙門。過了片刻,便帶著馬德正和其它三名應(yīng)捕走了上來。 她在縣衙中沒看到小郡王,據(jù)馬德正說是回自家別院吃飯去了,等吃完休息一會再來。到是那安陽伯沒回去,在停尸屋子外面被管家擺了一桌精美素菜,坐那邊吃邊守著了。 “各位大哥,想吃什么只管點,今天就由這兩位做東了。”莊柔推門進入廂房,指著屋內(nèi)那兩人便說道。 馬德正他們還以為是莊柔請客,沒想到這家伙竟然手腳如此快,馬上就找到了冤大頭。看這兩人的派頭和衣服料子,就算不是大富大貴之人,也是家景不錯啊。 想到這,四人便選了位置坐下,涼菜和酒就先端上來了。 莊柔坐下后,先舉杯站起來對眾人說道:“各位大哥,我叫莊柔,從今天開始就和大家一起任職了。到時有錢一起賺,有鍋一起背,我先敬大家一杯?!?/br> 馬德正已經(jīng)打聽過了,她的哥哥雖然無官職,卻是國子監(jiān)有名的學生。連那些大官家的子弟,都要敬他幾分,有時還被打手板子呢。 于是,他就笑得諂媚的說:“小柔啊,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你就只管說。我這個老大肯定會罩著你的,像你這么可愛的女孩子,在我們這小破衙門里面,就像落塵的珍珠一樣?!?/br> “這些像狗屎的家伙,你要打要罵可千萬別客氣,我會單獨給你弄一間房出來休息,千萬別讓他們過了跳蚤?!?/br> 莊柔沒想到他連自己的馬屁也拍,趕快擺擺手說:“不用、不用這么麻煩,我覺得現(xiàn)在滿好的?!?/br> “那就祝莊妹子早點洗刷冤屈,到時候我們再聚一桌!”刁一舉著杯說道,剛才他沒弄清楚,差點敲詐了小郡王,還以為肯定沒飯吃了,沒想到又混了頓飯吃,心情格外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