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節(jié)
秦秋也看了一眼手上的灰線,確實沒有被調(diào)包,還是老樣子。但沒有如平時那樣,直接把莊柔的手臂切割下來。 他盯著莊柔,突然說道:“你變強了?!?/br> “對啊,變得很強。有個老太婆被我吃了,說起來有一半還和你有關(guān),之前在破屋那沒殺你,除了你的臉,便是還你一個人情了?!鼻f柔自信滿滿的笑道。 秦秋最擅長的就是暗殺,像這樣站在陽光下面打個雞飛狗跳的次數(shù)并不多。 他只用了一息,便拿定了主意,轉(zhuǎn)身竄到旁邊的一棵樹上,緊接著躍到其它的樹上,就這么二話不說的跑掉了。 莊柔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好說也是在江湖上有名頭的人,竟然就這樣跑了? 不是說殺不掉自己,就得被鈴閣追殺滅口以求信譽,現(xiàn)在這么不男人的就跑掉,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br> 真是個奇怪的男人,算了。 莊柔無語的收起盾,來到了河安鎮(zhèn),宋義家的米鋪的倉庫就在此處,她決定先去把他家給搶了。陳米雖然生蟲,拿來給災(zāi)民應(yīng)付一下還行,總比吃土強多了。 她剛出現(xiàn),便引來了百姓的側(cè)目,之前她可是做了殺光了劫匪,把人頭掛在馬屁股上的壯舉,嚇壞了河安鎮(zhèn)的百姓。 就算當(dāng)晚沒見過她,也聽說過她的大名,聽聞她就是那駙馬,就全趕過來看稀奇了。 莊柔一見這架勢,還怎么去搶宋義的米鋪,氣呼呼的轉(zhuǎn)頭出了鎮(zhèn)子,走得好遠了還有百姓跟在身后,也不知是不是要從她的身上看出花來。 直到她回頭兇巴巴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才把這些看熱鬧的百姓給嚇走。 莊柔尋了個沒人的小池塘,在那坐到了晚上。這里也被流民掃蕩過,池塘中連小貓魚都沒有一條,全讓他們撈出來吃掉了。 草根都被挖光,來年開春時,野草想恢復(fù)原狀也不太容易。說不定,還要被流民翻一回野菜。 她抬頭看著夜色已經(jīng)差不多,四下黑得厲害,便站起身如同鬼魅般騎馬往河安鎮(zhèn)去。 不想自己的行蹤被人發(fā)現(xiàn),莊柔繞著鎮(zhèn)子走了半圈,看到一處瞧起來滿結(jié)實,像大戶人家的房子,便從這里翻了進去。 她不會輕功,又背著大盾,落進院子就發(fā)出了不小的聲音,隨即便聽到黑了燈的屋子中有人喝道:“誰在外面?” 河安鎮(zhèn)的百姓經(jīng)歷了劫匪,現(xiàn)在都是草木皆兵,聽到點動靜就立馬會醒過來,都睡得不太安穩(wěn)。 莊柔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聽過,但想不起來了。 她想了想便應(yīng)道:“是我,駙馬爺。” 這種自稱太讓人尷尬了,她厚著臉皮說出來,就等著屋里人的反應(yīng)。 等待的時候,莊柔四下張望起來,外墻瞧著很富貴,進來卻和想象的不同,只是個有三間廂房的小院子,角落里多了個小廚房。 瞧起來就是尋常人住的地方,也許是大宅的下人所住。 里面馬上傳來了穿衣的聲音,片刻后里面便亮起來燈,門隨即打開,有一男子舉著燭臺急急忙忙的出來。 莊柔一看,這不就是上次來時,給自己領(lǐng)路的那個李府的男子,叫什么來著好像沒說。 而李長亮一看外面站著的真是那女駙馬,急忙迎了上來,“駙馬爺,您怎么半夜來了,難道是河安鎮(zhèn)又來了劫匪?” “不是,只是這里有人和匪徒勾結(jié),我是過來尋他們麻煩的?!鼻f柔之前已經(jīng)探過路,知道那宋義的米鋪在哪里,這次就不用他帶路了。 她不想和李長亮多說下去,怕吵醒了別人,“我擔(dān)心吵醒了別人,是你那我就放心了,我從你這院子出去的事,可別告訴別人?!?/br> 李長亮卻把燭臺放在地上,拱手行了個大禮說道:“大人,小人雖然身無長處,但只要大人有吩咐,小人一定用心去辦?!?/br> 莊柔意外的問道:“你想自薦?” “大人,小人只是李府一名不起眼的庶子,就算上次領(lǐng)著大人去了府上,搶回來了財物,也只不過是夸獎了幾句?!崩铋L亮恭恭敬敬的說道。 “家中我是指望不上了,只是meimei無人依靠,小人想為她謀份體面。卻沒有任何門路,懇請大人能給小民一個機會。小民讀過書,也是名童生?!?/br> “小民愿意為大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撲通就跪了下去,頭俯在地上久久不愿抬起來。 莊柔想了想說道:“行,不過你要等待一段時間,等事情解決之后,我會讓你進州府任一名書吏。能爬多高,便看你的本事了。” 李長亮喜出望外,急忙跪謝,對于他這種沒人管,無權(quán)無勢的庶子來說,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些銀子你拿著,如果我來找你,你就給我提供方便。如果我出事死了,這些銀子也算是我給你的報酬,以后自己經(jīng)營或是讀書也有本錢。”莊柔摸出荷包,直接越過他進了屋。 屋中很簡陋,果然是不討人喜的庶子。 李長亮跟著進了屋,卻不敢收銀子,只是說一定會為莊柔好好的辦事。 被莊柔罵了一句,他才不敢再繼續(xù)出聲拒絕。 楊家搶來的東西,大部份交給了楚夏,但她也拿了不少銀票在身上。越是動蕩之時,花銷越發(fā)的大,讓人辦事什么也不給,哪里做得安心。 她正想數(shù)一百多兩銀票給李長亮,就聽到他恭敬的說道:“大人,上月有大量的船,運了不少的糧食過來。被全部存放起來,小人一直沒看到運出去過?!?/br> “現(xiàn)在糧價都在狂漲,我懷疑他們是想囤積居奇,等無糧之時再拿出來販賣?!边@種事只會抬高糧價,讓尋常的百姓都吃不起飯,造成動蕩。 本來這種事,他是沒必要說出去的,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為駙馬做事。說出這事來,也可以立個功,總不能什么也不表現(xiàn)一下傻等著吩咐。 莊柔看著他笑了起來,數(shù)了五百兩銀票擺在了桌上,“你做的很好,這些銀子你收起來伴身,把那些存糧的事全告訴我?!?/br> “多謝大人?!崩铋L亮收起銀票,便把知道的事如豆子般一五一十的全倒了出來。 第460章 天冷身凍 聽李長亮說完,莊柔才發(fā)現(xiàn)他所說的那個存糧的大糧鋪子,就是宋義家的仁義米坊。 想想也是,礦山都沒了,弄這么多的發(fā)霉陳米回來,也無處可賣。還不如進些新鮮的米,等洪州最困難的時候,狠狠的賺一筆。 當(dāng)然,莊柔還有個想法,這些米說不定不是賣,而是軍糧呢? 既然被自己知道了,那就不能坐視不理。 她看著李長亮說道:“你幫我盯著他們,如果見到他們要把糧食運走,你就尋個人,去衙門尋找一個叫馬德正的捕頭,讓他告訴我,雞跑了?!?/br> “我讓你盯緊些,但不要把命丟了,只要知道他們把糧運到何處就行了。”莊柔很怕他太拼命,真把命給拼沒了。 李長亮聽話的點著頭,要不是莊柔這樣說,他還真沒想過,做這種事還能丟了性命。 莊柔吩咐了他幾句,主要是擔(dān)心他亂來壞了自己的事,確認(rèn)他不會亂來后,才開了院門出去。 門外就是李府后巷,而這些院子本來是給家中的管事所住,也不知他這庶子怎么住在了這里。 不過出門方便,獨門獨院雖然清貧但可以遠離宅中的爭紛。 莊柔對這個撿來的跟班還算滿意,由他在這里盯著仁義米坊,也只是給他找個事做,她想在城外布些可用的人。 河安鎮(zhèn)夜晚的街道上沒什么人,發(fā)生了上次的事后,大家晚上都不敢出門瞎逛,只有鎮(zhèn)民組成的巡邏隊不時的在街上走過。 莊柔現(xiàn)在耳朵好,老遠就能聽到腳步聲,總能早早的避開人,巡邏隊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她。 仁義米坊所處的位置很好,門口修的碼頭能停二十多條小船。本來以前晚上也要通宵下貨,現(xiàn)在晚上已經(jīng)宵禁,不準(zhǔn)貨船進入,大部份的小船都劃回家睡覺去了。 碼頭上只有零星三條小船,沒有任何燈火,晚上沒什么好玩的,人們大多都去睡覺了。 莊柔藏在暗處,瞧著仁義米坊在大紅燈籠下的招牌,等一只巡邏隊走遠后,她走上前去拍了拍大門。 不一會,里面有人警惕的問道:“誰?” “我是喜相逢的姑娘,mama讓我悄悄的來買米。掌柜之前答應(yīng)過mama,低價賣三擔(dān)米給我們?!鼻f柔把聲音壓低,嬌滴滴的說道。 門里面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慮這事的真假。 莊柔便又輕輕拍了兩下門,有些著急的說:“快開門呀,你們這些男人怎能提起褲子,說過的話就不算數(shù)了。今日要是不把糧賣給我,那我便在這里大聲的喊,讓大家都瞧瞧,你們掌柜行得叫什么事!” “等等,馬上就給你開?!遍T中的人一聽這話,除了青樓中的老油子,還有誰能說得出口,便把門打開來。 門才吱呀開了一掌來寬的縫,莊柔便伸手推開閃身進去,隨手把門關(guān)了起來,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一般。 近一個時辰后,門又吱呀得打開來,莊柔心滿意足的走了出來,身后背了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陌ぁ?/br> 她在鎮(zhèn)中轉(zhuǎn)了幾圈,發(fā)現(xiàn)沒人跟蹤自己后,就回到李長亮的院子。 而李長亮根本沒睡,聽到聲響就趕快跑出來看,就見莊柔背著個大包袱已經(jīng)翻上了墻頭。還坐在上面沖他揮揮手,讓他回去別聲張。 見她翻墻走了,李長亮回了屋卻也是一夜未睡,他激動得哪里睡得著。 仁義米坊之中,掌柜和伙計看著被掏空的銀箱,還有扔了一地的帳本欲哭無淚。 一名小伙計哭喪著臉說道:“掌柜,我們趕快報官吧,所有的貨銀都被搶走,連柜臺上放著的玉貔貅也給搶走了,到時候怎么向東家交待?。 ?/br> 宋掌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報官有屁用!她就是官,你要報誰去?” “難道你沒聽說過,這女人和知州有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除了這種人,哪個當(dāng)官的敢跑出來趁火打劫搶百姓?!?/br> 他一口老血堵在喉嚨中吐不出也吞不下,報官怎么可能報,那女人就是故意沖著他們來的。說這是宋家的產(chǎn)業(yè)時,她無動于衷,還故意提起楊指揮使。 這些伙計不知道,但他身為宋義的親信,賣了這么多年陳米,當(dāng)然知道二者之間的事。 就連那礦山的事,也是知道一些,本來因為礦山被查,還擔(dān)憂了好幾天,卻不見衙門的人找上門來,這才松了心。 可還沒過幾天安心的日子,這瘋女人就找上了門來,宋掌柜的腦海中莫名出名一個詞,黑吃黑。 現(xiàn)在銀子和值錢點的物件都被她搶走,你還不敢去報官。 不過宋掌柜還是有些慶幸,莊柔搶走的只是現(xiàn)銀和些值錢物,沒有打倉庫中糧食的主意。 但轉(zhuǎn)念一想,他覺得莊柔之所以沒拿糧,是因為太惹人注意。官府現(xiàn)在也只是希望大家多捐糧施粥,純屬自愿,真要強迫商人捐出錢銀,沒收貨物,恐怕就麻煩大了。 諒她也不敢這么做,但光搶銀子也夠讓他覺得不能呼吸了。這次是在年關(guān)前最后一次買進糧食,足足有十一萬兩之多。 這筆銀子共有三份,一份是宋家出的,其中一份則是楊榕,最后一份是其它人湊出來的份例。 宋掌柜欲哭無淚,一晚就老了好幾歲,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我先去和東家稟報此事,你們不許對外聲張,等我回來再說。把這里收拾干凈,看好庫中的米糧,這些要是也出了差錯,幾條命都不夠賠?!?/br> 伙計們只當(dāng)是賠大了,肯定要被責(zé)罰,沒想到命會丟的那方面。但吃罰也受不了,趕快點頭答應(yīng)一定看好糧食。 “備馬車,桂寶和我去城中就行了。”宋掌柜說道。 有伙計關(guān)心的講道:“掌柜的,現(xiàn)在去城門也沒開,不如天亮再去。” 宋掌柜沒好氣的罵道:“別說是去早了,就算是外面下刀子,我也得去城門口等著。你們這些蠢貨!老子還嫌天不下雨雪,日子太過好了!” 伙計不懂他為什么要自虐,但也知道他現(xiàn)在火氣大,趕快全閉了嘴。反正大冷天去城門口等的人是他,又不是別人。 宋掌柜坐上馬車,急沖沖的趕到了城門口,大冷天的手腳都凍麻了,便想進城外的酒肆喝一杯酒,烤烤火盆暖和一下。 這才推開門進去,就看到莊柔坐在里面,桌下放著火盆,正暖洋洋的在喝小酒。 一見他,莊柔便笑道:“喲,這不是仁義米坊的宋掌柜嗎?大晚上的就要進城呀?這么冷的天,趕快進屋來暖和一下。” 宋掌柜下意識的邊擺手邊往后退,“不了,小人馬車上也暖和,多謝大人美意,不敢打擾?!?/br> 他往外一縮,就回到了冰冷的馬車上,雙手插在手袖中,哆嗦著縮在馬車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