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你是不是想變成狗rou鍋
秋高氣爽,朗朗晴空,下了好幾日的雨,總算見著了日頭,剛吃飽喝足的哈士奇正懶洋洋地趴在庭院里曬皮,偶爾翻個身,撓一撓肚子,舒服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它本來還有點擔心這兩日還有得折騰,然宿主平安回來之后,也不知蘭舟與各大門派說了什么,沒過幾個時辰,武林各派的人便臭著一張臉,悻悻地下山去了。 誠然這兩日紅影教弟子與各門派的弟子之間起過一些小沖突,但就大局來說,實在不值一提。 此次算是托了宿主和沈雖白的福,眼看著劍拔弩張的局面,他倆跳了一回崖,竟就這么不了了之了,相信用不了幾日,這檔子事兒便會傳開,成為茶館酒樓中人們津津樂道的笑話。 不過那都是山下的事了,于它而言,還不如一碗紅燒rou來得重要。 近來紅影教這廚子的手藝是愈發(fā)地好了,盡管宿主做得似乎更好吃些,但總不能指望宿主每日給它做飯,湊合湊合,也還過得去。 它趴在臺階上,偶爾撥拉一下被曬得發(fā)癢的耳尖,心情分外愉悅,忽然想起大半天都沒瞧見宿主了,抖抖腿站了起來,四處尋了一圈,忽然聞到陣陣香味從墻內飄出來,它才發(fā)覺自己走到了顧如許的院子前。 這香味濃厚鮮美,像極了燉rou的湯料,它抖一激靈,心道宿主該不會偷偷摸摸在屋子里做紅燒rou吧? 它甩著大尾巴,歡快地跑到門前,發(fā)現門開了一條縫,嗅一嗅,香氣撲鼻而來。 盡管剛吃過一碗紅燒rou,它還是禁不住咂巴了兩下嘴,咽下口水,抬起爪子推開門。 屋內有些暗,它一眼便瞧見窗下點著一只爐子,爐上駕著一口鍋,鍋中濃湯正咕嚕咕嚕地冒著泡,里頭蔥段,大蒜,生姜,大料一應俱全,聞著便讓人口水直流。 鍋旁的小木幾上,竟然擺著一碟熱騰騰的紅燒rou,那香氣,它敢打包票,絕對是宿主的手藝! 它撒開腿朝rou奔了過去,埋頭叼了一塊,那可真是滿嘴流香,狗生圓滿。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顧紅燒rou,它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的門正緩緩地關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陰惻惻地盯著它晃來晃去的大尾巴,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它背后。 哈士奇咽下嘴里的rou,剛咬住下一塊,突然被人跟拎雞崽兒似的提溜了起來,看著瞬間離開大地的四條腿,它一臉懵逼。 是誰——捏住了它命運的后頸rou! 熟悉的聲音幽幽地從身后傳來:“好吃嗎?” 它登時感到一股子涼意從腳底升到了耳朵尖兒,渾身的毛都給嚇得抖了三抖。 “壯,壯士……?”它僵硬地扭過頭看向她。 這不看還好,看了一眼,它心跳都要驟停了! 顧如許披頭散發(fā),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昏暗的屋中,襯得她的臉愈發(fā)地白,活像是剛從鬼門關回來索命的厲鬼。 它嚇得魂差點飛出去,抖了抖腿:“壯士您別這么嚇我呀……” 顧如許一臉平靜:“怕什么,你一個系統還怕嚇出病來?” 哈士奇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些許不對勁來:“……壯士您怎么了?” 這好不容易從山崖下回來,怎么這么大火氣? 它一問,顧如許就笑了。 只是這笑容燦爛得教人虎軀一震。 “你還有臉問我?” 它心一虛:“倘若您是因為墜崖的事生氣,我也沒法子啊,任務就是任務嘛,況且我一早便告訴了您,崖下有水潭啊?!?/br> 顧如許冷笑一聲:“聆雪崖下的確有水潭,但你可沒說還有塊石頭啊,要不是沈雖白,我就不是‘壯士’,而是‘烈士’了!” 哈士奇委屈地嚶了一聲。 “那是意外,是意外……”它的聲音越來越小。 顧如許單手提著它的后頸,騰出一只手來揪它的耳朵:“你是不是還想說有男主光環(huán)罩著,我也死不了?” 被一語中的的哈士奇把腦袋埋得愈發(fā)地低了。 她呵了一聲:“此事我暫且不同你計較,但今日你必須老實交代,你瞞著我的事。” 哈士奇一僵:“什,什么事?” “顧如許的事。” 哈士奇眨著眨眼,茫然道:“顧如許的什么事啊……” 她目光一沉,一把揪住了他的尾巴,將它囫圇倒了個個兒,往那口鍋上一放,哈士奇頓時嚇得狗容失色! “哎哎哎!壯士你干啥!燙燙燙燙燙!……”它的爪子不小心擦過湯面,頓時疼得一縮。 “裝傻是吧?”她笑瞇瞇地看著它,“那正好,我最近雞鴨魚rou都吃膩了,看看你這一身膘,燜個狗rou鍋倒是不錯?!?/br> 說著,哈士奇便感到提著它尾巴的那只手松了松。 “別別別!有話好商量!不要這么兇殘嘛!”它抱緊了自己的前爪,以免一不留神就燉熟了。 “哦?現在知道好商量了?”顧如許打量著它,那雙湛藍的狗眼回望著她,顯得楚楚可憐——她還是頭一回知道二哈也能有“楚楚可憐”的時候,“我且問你,顧如許究竟是什么人,蘭舟又是什么人?” 哈士奇眨了眨眼:“顧如許是紅影教的教主,蘭舟是她表弟啊?!?/br> 這話與它半年前告訴她的并無二致。 顧如許眉梢一挑,抓了把辣子扔進鍋里,漫不經心道:“哎呀,這天兒也冷了,狗rou鍋不加辣簡直沒有靈魂……一會兒再放點粉條你覺得如何?” 哈士奇渾身一僵,險些哭出來:“壯士您到底想問啥啊!” “我要問的,自然是顧如許的過去?!彼粗浇?,“比如,顧如許跟寧國府的關系,還有從荷華宮逃出來的那位太子殿下,現在究竟在哪……” “這……”哈士奇一臉為難。 “怎么,我權限不夠是吧?” 哈士奇點點頭。 “你不說也沒關系?!彼恍λ朴邪倜纳?,“我沒有知道真相的權限,但我總有給自己燉一鍋麻辣狗rou的權力?!?/br> 這赤裸裸的威脅,忒心安理得。 哈士奇被剛才下鍋的一把辣子真熏出了幾滴眼淚,可憐巴巴地望著她:“壯士,我對您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同甘苦共患難至今,您怎么能舍得把我燉了呢?” 顧如許額上青筋一蹦:“你再不從實招來,我就把你一半燉rou加辣子,一半燒烤撒胡椒!” 哈士奇眼淚汪汪地揣著爪子,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湯鍋,擠了兩滴熱淚掉進鍋里:“壯士您變了,您以前不會這么殘忍地對待我的……” 聽聽這口氣,活像是她做了負心漢。 顧如許沒好氣地往它屁股上掄了一記:“還不是你總坑我!這都要把我坑成朝廷欽犯了還不許我問問了?” “您這是問嗎?您這是脅迫!威逼!蠻不講理!”哈士奇忍不住咆哮。 聞言,顧如許幽幽道:“那你是想下鍋呢——還是同我說實話?” 蘭舟之前說得雖然頗有條理,他也著實犯不上為了讓她遠離沈雖白而撒下彌天大謊,但她總是半信半疑的,還得聽這只??铀拗鞯墓科嫦到y說說。 講道理她還是存著一絲僥幸的心理的。 熊孩子撒謊她還能揍一頓,但他要說得都是真的,她可惹了大麻煩了! 哈士奇看了看鍋中湯,又回頭看了看她,最終還是屈服于她的yin威之下,吞吞吐吐道:“顧如許跟寧國府的關系是比之前告訴您的要密切一點點……” 她眉頭一擰:“比如,國公府死里逃生的正一品誥命郡主?” 哈士奇吃了一驚:“您……您怎么知道?” 她本心存疑慮,眼下看它反應,八成是跑不了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你不說,還不許別人告訴我嗎?”她深吸一口氣,“顧如許就是顧昭,是不是?” 哈士奇咽了咽口水:“……既然您都聽說了,此事便是如此。顧如許是您拜入劍宗門下事,沈遇為掩藏您的身份,給您起的名兒。畢竟宛陶郡主顧昭,在大周與當朝公主的名號差不了多少,著實招搖。” “所以我現在是五年前就該人頭落地的朝廷逃犯?你可真會給我找穿越的對象??!” 她現在覺得,魔教教主這個職業(yè)已經算不錯的了,至少不用時時擔心被朝廷的人發(fā)現,拖出去殺頭。 現在可好,不光她自己得東躲西藏,還有個更大的麻煩。 “所以那小子沒騙我,我是顧昭,他是太子裴君彥,什么顧如許,什么蘭舟,都是假的?……” 哈士奇點點頭,見她神色恍惚,似有要撒手的趨勢,趕忙喊道:“我都說了!您先把我放下來啊!” 顧如許將它提溜著,總算是放在了地上,它腳一沾地,立馬離那口鍋遠遠的! 顧如許站在那,久久沒有動靜。 “壯士,其實這事兒吧,也沒有您想得那么糟糕,紅影教都在江湖上橫行五年了,也沒見朝廷的人找上門來啊?!惫科鎸捨克?。 顧如許揉了揉眉心:“一時疏忽,不定一世都可高枕無憂了,顧如許躲在這瓊山之中,也不一定想得就是安然度日?!?/br> 況且這還有個貨真價實的太子爺,歷經了那場慘案,誰能咽的下這口氣呢? 之前關于蘭舟的懷疑,這下全都得到了解釋,這小子可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他想要的,也遠遠不止在瓊山安渡余生…… 想到之前藏在此生閣地下的那些糧草兵戈,她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怕不是想搞出大事來。 哈士奇小心翼翼地瞄著她:“您現在都知道了,有何打算?” “鬼曉得……”她腦闊疼地來不及,還有精力去想接下來怎么辦? “要不……來點紅燒rou吧?”它將那碟紅燒rou推了過去,“趁熱,還挺香。” 顧如許白了它一眼:“去去去,自己想吃就直說,我還沒淪落到跟哈士奇搶rou吃……” 聞言,它心滿意足地將rou勾到自己面前,一邊吃一邊看著她發(fā)愁。 顧如許揪著自個兒的頭發(fā),直嘆氣。 本以為穿越成魔頭,差點成為一群野狼的盤中餐已經夠慘的了,沒想到她還是低估了這個穿越系統,沒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親身體會穿越翻車現場的他已深有體會。 人家公主王爺,吃香喝辣,她兢兢業(yè)業(yè)還時刻擔憂自己露餡兒,這下更棒了,又多一顆腦袋得時時掛心。 試問反派boss的人生為何要如此坎坷! “您大可放寬心,來日方長,畢竟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將來武林盟主那一劍,您不如泡點枸杞,多吃點rou,讓自己開心一點?”哈士奇這扎心的安慰,令她更為郁悶了。 “鍋還熱著呢,你慎言啊。”她陰惻惻地斜了它一眼。 它立馬埋頭吃rou,不再多言。 顧如許嘆了口氣,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來:“這次任務我是不是失敗了?” 哈士奇眨了眨眼:“沒有啊,您不是真真切切地跳了回崖么?” “那為何沒有壽命兌換到我身上?”她一臉詫異。 它默了默:“您稍等一會兒哈,我這就給您查查……” 它合上眼,過了一會兒,答復了她:“宿主,系統顯示,獎勵已經發(fā)放了?!?/br> 顧如許愣了愣:“你確定?” “千真萬確?!彼鼣蒯斀罔F道。 她又仔仔細細看了看自己的壽命量,狐疑地望著它:“我這可一個時辰都沒加過,你該不會還倒扣了吧?” “我哪能干出這等喪心病狂沒有人性的事來!”哈士奇連連搖頭。 “那獎勵去哪兒了?”她愈發(fā)想不明白。 哈士奇默默地移開視線:“這次的獎勵吧……與之前的可能有點不同?!?/br> 聞言,她立馬覺察到不對勁:“什么意思?你又瞞了我什么?” “沒有沒有!”它慌忙解釋,“我的意思是,說是完成任務便會有獎勵,可我沒說過每一回的獎勵都會以壽命的形式發(fā)放到您頭上啊!” 她眉頭一皺:“所以呢?” 哈士奇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地同她解釋:“您的確已經完成了這次任務,但本次的獎勵并非給您添壽,而是給了另一樣東西?!?/br> “換成了什么?” “這……”它犯了難,“并非是我有意隱瞞,只是這次的獎勵就連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且這次的獎勵發(fā)放對象,不是您,故而也無法確認收到與否?!?/br> “不是給我的?”她納悶地盯著他,“那還能給誰?” 它沉思片刻,尷尬地咂了咂嘴:“可能,大概,也許……是給了沈雖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