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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夫人使不得在線閱讀 - 第394章 交談

第394章 交談

    天牢本就在禁衛(wèi)軍看守之下,禁衛(wèi)軍中又有寧青執(zhí)的人,顧鐸與朝矜被劫的消息,很快便通過寧青執(zhí)之口,傳到了司菀耳中。

    聽聞了事情經(jīng)過,她險些把手中的杯盞都掐碎了。

    起火,失蹤,無從查證……這與五年前天牢中發(fā)生的事如出一轍。

    那一回,放跑了顧昭,這一次,連顧鐸也不見了!

    本是為了嚴密看守,才許阮方霆將人送入天牢,卻是這樣也沒防?。?/br>
    阮方霆辦事,她本是最為放心的,然這一回,她卻是失望了。

    身在江湖的人,一旦插足朝堂,還是會有許多疏漏之處,而顧鐸和朝矜的失蹤,正是如此。

    她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阮方霆說過的話,裴君彥和顧昭,只要他們還活著,她這顆心便要時時懸著。

    此次的事發(fā)生得太過突然且蹊蹺,甚至讓她懷疑長生殿中是否出了內(nèi)jian,而阮方霆卻不自知,自從得知阮逍要遠嫁怒圖后,他似乎有些遲疑了,盡管她再三保證不會虧待阮家和阮逍,他依舊心存不滿。

    這樣的結(jié)果,她亦有預(yù)料,但她也曉得,無論發(fā)生什么,他都不會舍下她。

    這個男人,早早便被她拿捏在掌心里,這些年他替她賣命,當年給先帝下毒之時,也多虧他找來了毒鬼朝矜,他為她立了不少功,這也是她對他還心懷仁慈與愧疚的緣由。

    但他看丟了顧鐸,也就是看丟了另一枚護國令乃至先帝遺旨的下落,若是顧鐸將護國令的下落告知于旁人,他們這些年的謀劃怕是都將付之一炬,她如何能安心坐在雙懿殿中?

    顧鐸的行蹤,一直十分隱秘,除了朝矜和阮方霆,便只有她和青執(zhí)知曉,就連迭珠她都是瞞著的。

    能打探到其下落,甚至有心相救之人,世上不過寥寥,她心中不免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迭珠?!彼龁玖艘宦暋?/br>
    迭珠立即走上前來:“娘娘有何吩咐?”

    “傳信給阮先生,命他留意城中動靜,若覺察到紅影教中人的行蹤,立即告知哀家?!彼[隱感到,顧昭和裴君懷怕是已經(jīng)入京了。

    前些日子的濱州圍剿,雖傳回了魔教教主現(xiàn)身應(yīng)戰(zhàn)的消息,但細想下來,恐怕是為了拖延時間,阮方霆派去的殺手,也都被人截殺,紅影教再度銷聲匿跡,至今沒有任何音訊。

    那位顧教主與顧昭之間的關(guān)系,在阮方霆給她呈上了畫像之后,她便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五年過去,當初那個蒙受萬千寵愛的小郡主,與司茴是越來越像了,眉眼間,還有顧昀的幾分神韻。

    她盯著那幅畫像看了許久,而后,命人將畫燒成了灰。

    顧昭還活著,這個消息比裴君彥還活著更令她如鯁在喉。

    她與裴君彥若真的已經(jīng)回到了楚京,也不該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唯一的解釋,便是有人暗中相助。

    雖不能肯定顧鐸和朝矜失蹤是他們所為,但劫天牢這么大的事,既然敢做,便會留下馬腳。

    迭珠出去后,她便命人召寧青執(zhí)入宮,囑咐她徹查近日天牢中發(fā)生過的大小諸事,出入天牢的犯人,便是平日里不值一提之輩,也不可放過。

    寧青執(zhí)領(lǐng)命,兩日后,向她呈遞了天牢半月以來的詳細記錄,司菀遍覽之后,發(fā)現(xiàn)有一無賴醉酒后沖撞長公主裴瑛,被官府擒拿,在天牢中關(guān)了三日。后因裴瑛不予追究,才將人釋放。

    此人出入天牢前后,與那場火恰好能對上。

    市井無賴之流,本就籍籍無名,再加上府尹當日處置得倉促,也不曾記住此人容貌,只聽聞家中曾有兩個女子前來探視過,就在天牢起火的前一日。

    這未免太過湊巧了點……

    “裴瑛……”看著紙上的寥寥數(shù)語,司菀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

    與此同時,千金布莊中。

    在蘭舟的悉心醫(yī)治下,顧鐸的傷勢有所好轉(zhuǎn),顧如許放心不下,便一直留在布莊中照料,公主府那邊,蘭舟尋了個借口暫且瞞了過去。

    這日天色晴好,顧如許便扶著顧鐸從屋中出來,坐在廊下透口氣兒,立春剛過,楚京還是春寒料峭的時候,顏姒在廊下立了屏風,給他們燒了爐子,鋪上軟墊,以免著了涼。

    顧鐸的四肢被折斷過多次,即便接了回來,也幾乎不可能與從前比擬了,莫說再拿起長槍,眼下便是端起杯子,都會微微顫抖。

    盡管蘭舟說過會盡力醫(yī)治,但能恢復(fù)成什么樣子,也難說。

    顧如許給他倒了杯茶,微微一笑:“司菀那邊估摸著也該反應(yīng)過來了,這幾日須得嚴加防備,你萬萬不可在楚京城中露面,這座千金布莊是長公主殿下名下的鋪子,掌柜和伙計都是自己人,你便在此處安心養(yǎng)傷,其他事,交由我和阿彥來辦就好?!?/br>
    顧鐸看了她一眼,艱難地發(fā)出了詢問聲:“案子,怎么樣了?……”

    他的嗓子傷得頗重,但在蘭舟的調(diào)理下,已經(jīng)能勉強說出幾句了。

    這樣下去,治愈也不是全無可能。

    “朝矜那邊,交由阿舒和林煦去審問了,哥哥你還記得他們嗎?”林家與顧家也時常往來,她記得顧鐸還曾去林府教過林煦一段時間的功夫。

    顧鐸點點頭:“他們,可還好?”

    顧如許嘆了口氣:“林相國去世后,林家也一度被打壓,在朝的親朋這些年都被貶謫到各處州縣,有些已經(jīng)被貶為庶民。阿舒當年幸而被萱谷谷主孟思涼先行救走,才免于被充作官妓,林煦是我在去往陽關(guān)的路上救走的,他二人這些年也一直在我和阿彥身邊,為翻案而籌謀?!?/br>
    聞言,顧鐸似是放心了些,眼中浮動著嘆惋之色:“林相國,可惜了。”

    “眼下的線索都漸漸連起來了,先帝所中的毒的也已明了,只是要想堂堂正正地徹查這樁案子,就必須過裴君懷和司菀那一關(guān),僅憑江湖勢力和公主府的幫襯,還是無法與之相抗?!?/br>
    他們眼下還是朝廷欽犯,無名無分,要想將寧國府的案子重新徹查,難如登天,甚至要調(diào)看卷宗,都不能光明正大,遑論與當今太后和國君對簿公堂?

    “謀害先帝的事,我在地牢中,親耳聽朝矜承認,這個人證,務(wù)必留下?!鳖欒I艱難地叮囑道。

    她點了點頭:“我曉得。岳瑯將軍也知我與阿彥的身份,但弘威將軍府眼下只能暗中協(xié)助,不將事情擺在明面上,很多線索,都難以派上用場。我們一直躲藏,只會給司菀留下喘息的余地。

    天牢被劫,她勢必會嚴加防范,城門那邊多半已經(jīng)有羽林衛(wèi)守著了,這幾日,寧青執(zhí)會在城中搜查你的下落,說不定還會順藤摸瓜查到長公主殿下頭上,這座布莊,也不知能撐到幾時……這件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br>
    “你和阿彥,可有什么打算?”他問。

    她目光一定:“天欽府?!?/br>
    先帝建立的天欽府,上達有勸誡君王之能,下有監(jiān)察百官之權(quán),曾與大理寺,刑部同審寧國府案,若是發(fā)現(xiàn)此案有冤,由天欽府出面上奏,呈遞他們所查到的證據(jù),必能令朝中官員心生動搖。

    屆時若有弘威將軍府,公主府接連上表,再以灼華劍相逼,或可讓裴君懷下旨重查此案。

    不過就連她也不知當年的事,裴君懷是否知情,若是牽扯到自己的生母,裴君懷會做出何等決斷,也很難說。

    他們這算是孤注一擲了。

    “想讓天欽府插手,便要有確鑿的證據(jù),當堂上奏,也應(yīng)有合宜的契機。否則,一切都是空談……”顧鐸不免擔憂。

    憑他們眼下的處境,能在楚京站穩(wěn)腳跟已是不易,要想動搖司菀和裴君懷,著實困難。

    天欽府的文慧他倒是有所耳聞,此人為人剛正,行事也頗為嚴謹,要想令他信服,絕非易事。

    但若能說動文慧上表重查寧國府案,于他們而言,可謂如虎添翼。

    阿昭為了救他,已經(jīng)冒了風險,與其等著羽林衛(wèi)找上門來,將他們斬草除根,還不如賭上一賭。

    “此事我已與阿彥商議過,且在劫天牢之前,便已開始著手安排?!彼袢找仓皇莵砀嬖V他一聲,畢竟他眼下的傷勢,可不能跟著他們折騰,既然將人救了回來,便做好了驚動羽林衛(wèi)的打算。

    裴君懷那邊,已經(jīng)因岳瑯的旁敲側(cè)擊對鄭承起疑,對其下手也只是遲早的事。

    該說不愧是司菀的兒子,這疑心病如出一轍。

    不過要想將通敵叛國的罪名扣在鄭承頭上,沒有文慧最后添一把火,怕是不行。

    鄭承既然幫過司菀,這些年在朝中也頗受重用,不過有了寧國府的前車之鑒,裴君懷對其也一直有所防備,否則也不會提拔岳瑯與許楨,分了他的權(quán)。

    鄭承這些年在朝中的處境也漸漸不妙,裴君懷是遲早要將他手里的權(quán)力收回來的,而緣由,她也能猜出幾分。

    一個拿捏著太后與國君的把柄的臣子,如何能在朝中長久?

    這過河拆橋之事,在民間都再不過尋常,何況是宮中。

    鄭承想必也料到終會有這一日,才給自己留了條“退路”。

    可惜不巧,這條退路,她恐怕要將其堵死了。

    “也好,我們等這一日,已經(jīng)等得太久了?!鳖欒I暗暗收緊了袖下的拳,散去了眼中笑意,靜靜地望著枝頭的新芽。

    這五年來,他沒有一日忘卻寧國府遭受的一切。

    若不是為了看到顧家沉冤昭雪的一日,他也不會苦苦撐著一口氣,煎熬至今。

    好在苦盡甘來,終于教他看到了希望。

    阿昭和太子殿下都平安無事,還擒住了朝矜,平反之日,想必不會遙遠了。

    “哥?!鳖櫲缭S看了他一眼,“我曉得你眼下一心都在寧國府的案子上,但你真的不愿見長公主殿下一面嗎?”

    顧鐸一僵,苦笑道:“見她有何用?讓她看到我如今這副樣子,徒添傷心嗎?”

    他眼下,甚至連說話,都艱難至極,只能以細若蚊蠅的聲音說上三兩句,容貌已毀,四肢無力,走幾步便覺得疲憊,哪里還有半點當年意氣風發(fā)的寧國府世子的影子?

    他已經(jīng)配不上她了,還不如就讓她以為他已經(jīng)死在了五年前的順天門下,也好過讓她看到他這般頹喪的模樣。

    “可這座布莊里,都是殿下的人,盡管蘭舟已經(jīng)盡力隱瞞,殿下也遲早會曉得?!?/br>
    “能瞞幾日算幾日罷,我實在不知如何面對她……”顧鐸嘆了口氣,合上了雙眼。

    顧如許默了默,忽然道:“誠然我也在猶豫,如何跟殿下交代,或許瞞得一時算一時,但眼下看來,怕是遲了。”

    聞言,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睜開了眼,正望見景門邊站著的華服女子,她扶著墻,氣喘吁吁,似是慌亂地一路奔來,連姿儀都全然不顧了。

    望見他的那一瞬,她的眼眶便倏然泛了紅。